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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译林-2006年第1期-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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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很科学。 
  “但我们都清楚,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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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决定各自开车去市区。在这一两个小时里三胞胎由保姆照顾。而格雷斯会和我一块儿去。我最终在小楼后找到一个空车位,我和黛安娜发现汉娜尸体的那天晚上,汉娜那辆很新的帕萨特恰巧也停在同一位置。 
  玛丽那辆迷你本田两用车已停到另一个车位上,车上还临时放了些碟子。我猜,这已经成了她新的婴儿车。 
  这栋老房子的后门没有锁。我和格雷斯发现玛丽正站在走廊里,双手无力地垂在大腿两侧。狭长的走廊里灯光昏暗,远处窗户上隐约勾勒出她的轮廓。她似乎很迷茫。我和格雷斯走近时,她开口说,“我不再喜欢待在这儿了。很奇怪,我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感觉。以前我很喜欢待在这儿的,”她说,“汉娜和我一起在这儿时是完美无缺的。完美无缺。” 
   
  “我只能想像你的感受是怎样的,”我对她说,“玛丽,我要先找本书或是别的什么把格雷斯安顿好。马上就回来。” 
  我把格雷斯带到我和玛丽要说话的地方,然后领她到候诊室,在咖啡桌上腾出一块地方给她放书、蜡笔和纸。格雷斯在绿色丝绒沙发上坐下来,那儿正是那位“奇多”女士在汉娜死的那天所坐的位子。她很快安定下来,把蜡笔和纸都放在书上。格雷斯如此配合并没有让我觉得惊讶,我早就认为她在生活中增强忍耐力方面的技巧必将使她今后遇到任何困难都能勇往直前。 
  玛丽已经打开办公室的门,站在房间里,离门两英尺远。我从她身后挤进去,发现那张方形皮软凳和那块弄脏的地毯都被拿走了。松木地板裸露在外面,看起来已经很旧了。整个房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我注意到一排凹进去的把手,那是嵌在后墙里的档案柜。这三个高高的档案柜看上去的确很像护墙板的一部分。 
  “我只回来过一次,和警察还有我的律师一起回来的。侦探想知道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我转了一圈,告诉他们东西都在。当时我觉得没有任何东西被动过,不过我没列财产清单。” 
  几年前,黛安娜的一位病人的丈夫曾袭击过她,之后,我一直觉得很难再踏进自己的办公室。我碰了碰玛丽的手臂。她把手放到我的手指上。 
  “你知道当时她的……尸体在哪儿,对吗?我是说,确切的位置。”她问我。 
  “是的,你想让我……” 
  “不,不是现在。如果我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她走开了。 
  “好的。”我说,“那天她穿着一件衬衫,玛丽。我记得是件有领的前开式丝绸衬衫。大体就这样。” 
  “这又怎么样呢?” 
  “我发现她时,她衣服的左半片前襟被折起,塞到胸罩下面,露出了腹部。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女人这么做。” 
  “警察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你肯定是这样的吗?” 
  “我肯定。” 
  “这倒挺有趣的。汉娜是I型糖尿病患者,依赖于胰岛素。她通常都注射在腹部。而且她习惯于卷起衣服,露出腹部,而不是解开衣服。警察有没有在附近找到注射器?她是不是刚注射完胰岛素?” 
  “我没有看到注射器,不过我想可能被压在她身下了。” 
  “你看到尸检结果了吗?糖份指标怎么样?”玛丽问我。 
  “我想应该在正常范围内。没人提过有什么异常。” 
  “如果衬衫被折起塞到胸罩下,那她就是正准备注射胰岛素。没别的解释了。” 
  “可是,是在你的办公室?” 
  “这一点似乎不合常理。她把胰岛素放在厨房。在那儿她就会把药加到注射器里。不过,她总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进行注射。汉娜是个谨慎的人,她从不向其他人提起自己的病情。” 
  “一贯如此?” 
  “一贯如此。” 
  接着是令人痛苦的沉默——我猜她依然在矛盾是否真想知道汉娜死时的确切位置——玛 
  丽走到那些内置式柜子前。“档案就在这儿。” 
  钥匙被隐密地放在一个不大的青瓷罐里,在档案柜上面的架子上。玛丽取出钥匙打开了中间的柜子。她从沙发上拿过一个靠枕扔到地上,然后跪在上面,拉开最上层的抽屉,开始寻找档案。她的中指、无名指和食指依次拨动着那些彩色标签,仿佛正在跨栏。当她的手指掠过标有字母表中间某个字母的区域时,她停了下来。 
  她找到了那份档案。 
  玛丽平静地说道:“就在这儿。我差点儿漏掉了,不过在这儿。”她拍了拍这本满是灰尘的红色文件夹,然后举起来给我看。 
  我的声音听起来和她一样平静——毕竟,我们都是心理医生——我建议道,“你为什么不花几分钟检查一下它有没有被……我也不清楚,有没有被乱翻过?” 
  她盘起腿,坐在垫子上,慢慢翻看那沓1。5英寸厚的档案,里面有一些字迹潦草的纸片、用药记录、入院许可和出院的大致情况。 
   
  “东西似乎都在这儿了,艾伦。我不能完全肯定,但似乎一样都没少。就和我放进去时一样。”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是欣慰?还是失望?我也不确定。 
  她抬起头望着我。“你以为有人把这东西偷走了,对吗?你以为那天我的办公室里有人,汉娜听到了动静,就赶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然后就被杀了。” 
  “这只是一种猜测。一切都取决于这份档案里的东西。” 
  她合上档案,站起身来。“你很清楚我不能告诉你里面写了些什么。” 
  “如果是会诊的话,你就可以。”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你不能把我告诉你的事透露给任何人,这毫无用处。” 
  “整整一星期我一直在找黛安娜。我已经了解到其他一些事。每条线索都有用。如果我能把所有线索都串到一起,也许就可以找到她。我担心快没时间了。” 
  “你不会把我告诉你的事泄露出去吧?” 
  我说:“不会。”我也希望自己没有撒谎。可如果能帮到黛安娜的话,我会情愿撒谎吗? 
  是的,我会。玛丽必须理解这一点。 
  “如果是在今天,我不会用相同的方式为她进行诊疗。也许,都不会做出相同的诊断结果。”玛丽极为后悔地说,手拿着档案微微颤抖。“我们已经知道得够多了,不是吗?带我出去喝杯咖啡吧,艾伦。我太想和成年人一起坐下好好喝杯咖啡了。” 
  我露出抱歉的表情,“格雷斯得和我们一块儿去。”格雷斯知道要去喝咖啡的话一定兴奋得不得了,在她看来,生活中没什么比一小杯浮着巧克力末、漂着牛奶泡沫的浓缩咖啡更美好的了。 
  玛丽垂头丧气,移了一步,重重地倒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我忘了。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可她不是个大人。” 
  “是啊,至少我刚才看到她时还不是。” 
  一阵狂风从西面十个街区以外的桑夏恩大峡谷向这呼啸而来。奇努克风到了吗?狂风撼动了整栋房子,光秃秃的树枝一律向东倾斜弯曲。空气中到处是碎片和灰尘。 
  我说了声抱歉,然后走到候诊室去看格雷斯。她似乎没有觉察到大风,事实上她正忙着涂颜色,连我走进房间都没发觉。又是一阵狂风,更猛烈。相比之下,前一阵狂风真算不了什么——那些已经有了百年历史的前窗玻璃都开始嗡嗡作响。女儿仍然全神贯注,我站在一边又静静地多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沿着走廊走回到玛丽的办公室。 
  她移到了沙发上,盘起腿,又使劲把靠枕拉到胸前。她问:“比尔·米勒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他做的一件事,一件并不是让他感到很自豪的事?一件老是困扰着他的事?” 
  “我不记得了。这事很重要吗?” 
  “我想那可能很重要。他从来没有完整地跟我讲过这件事,但是我记得这事好像跟他亲眼目睹的一场交通事故有关,还死了一个年轻妇女。这件事几乎都要把他撕碎了。”我很惊讶地发现自己还记得一些。“死的是个牙医,”我说。 
  风停了。真是怪事儿。 
  玛丽说:“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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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得回去照顾三胞胎,我也差不多该带格雷斯回家吃午饭,睡午觉了。但想起玛丽先前说的话,我决定再出去办件事。我没有向格雷斯解释博尔德县的验尸官办公室到底是管什么的,只是告诉她,爸爸还要去见个人,但不会很久。 
  几年前,我还当过验尸官调查员,时间不长,当时的上司叫斯科特·特拉斯克特。斯科特为人很好,我一直都很喜欢他。而且我一直觉得一旦哪天我不在他手下做事了,他也会逐渐喜欢我的。我和格雷斯来到了位于坎宁大道的司法中心,斯科特正在办公。我把他介绍给格雷斯后,我们俩又询问了各自的近况。然后他问我:“有什么事吗?” 
  “在汉娜·格兰特的事上,我想我可以帮上点小忙。” 
  “是吗?”他似乎很感兴趣,不过略带一丝怀疑。“我也很想把它从‘未决案件’这栏中删掉。” 
  斯科特改变了一下措辞,没有直接提到死亡或者谋杀。为了照顾格雷斯幼小的心灵,我知道他很乐意这么做事。 
  他接着问道:“为什么来找我,却不找那些侦探们呢?” 
  我本可以随口编个理由蒙混过去的,但对于斯科特,没这必要。“我和贾里斯·斯洛克姆之间有点问题。” 
  “明白了。”显然斯科特一点儿也不意外。 
  “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我问。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 
  这很公平。我说:“汉娜是个糖尿病患者,I型的那种。这点你我都知道。那你知道当时她的血糖指标是多少吗?” 
  “我不记得了,不过应该在正常范围内。”他伸出右手去拿鼠标。“如果你想知道确切数字的话,我可以通过电脑把她的血糖指标从实验室数据库调出来。” 
  “好的。那晚侦探们有没有发现注射器?” 
   
  “你是说装着胰岛素的?没有。他们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些空的,但是没有找到现成可以用来注射的。” 
  “那你有没有听说她的外衣口袋里有一卷开了封的救生圈糖?” 
  他双肩一垂,皱着眉头说,“没有啊,没人向我提过救生圈糖。报告里也没有。” 
  “肯定有,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已经开了封,包装纸还卷曲着露出了口袋呢。” 
  “她肯定觉得自己的血糖太低了,可事实上却很正常,这有些蹊跷。” 
  “的确有些蹊跷。那晚你有没有处理她的……”我有意没说“尸体”或者“遗体”。斯科特补充完整了。 
  他说他处理过了。验尸官调查员的任务之一就是进入命案现场,收集数据,准备把尸体运到太平间。 
  我说:“我发现汉娜时,她的衬衫前襟被折起,塞到了胸罩下面。” 
  “我到那儿时看到的也是这样。” 
  “你以前在命案现场看到过这种情况吗?” 
   
  “从来没有。” 
  “她的一个好朋友刚告诉我,汉娜这么做是为了在腹部注射胰岛素。这样折起衬衫,就不会碍手碍脚了。” 
  斯科特双臂交叉,坐回原处。“我没有考虑到这点,但我本该考虑到的。我赶到时,斯洛克姆已经把这当成一起谋杀案了。”他得儿一声打了个响舌。“你到时会提供有关救生圈糖的证词吗?” 
 “当然;我打赌在犯罪现场拍摄的照片上肯定能看到那些包装纸。” 
  “我会看一下。那她的朋友愿不愿意提供有关衬衫衣襟的证词呢?” 
  “肯定愿意。可为什么一个糖尿病患者刚吃完糖,又马上准备注射胰岛素呢?” 
  “这点我也想不通。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随后我们就道了别。我把格雷斯又裹成原样。出去取车时,她问我,“救生圈糖是什么东西呀?” 
  于是,回家途中我在便利店停了停,给她买了卷糖。我猜想她是喜欢“奶油环”的小孩。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当我们迂回穿过山谷回到家时,韦弗已经快把一锅意大利通心粉和奶酪做好了。我们三个快吃完午饭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那个房产代理人弗吉尼亚·唐纳打来的,我曾以买房为名骗她带我进多伊尔家看了看。 
  她又重新自我介绍了一回,也没细说什么就接着说下去,语调就像在策划一起阴谋。“规则变了。他们似乎总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不是吗?钱德勒先生一死,买家们就走出山谷,寻找划算的买卖。动作快点的话,你还可以买到那栋房子,只要花……”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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