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烈焰-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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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亚擦了擦红红的眼睛,破涕为笑地说:“心源同志,我们来喝一杯!一来庆祝革命胜利,二来预祝攻打长沙成功!”
潘心源沉吟稍瞬,说:“只是,长沙守敌包括警力不下一万人,况且城池坚固,那可是一块硬骨头,那是打硬仗哪!”
王新亚不以为然地说:“工农革命军所向披靡,三个团合兵一处,加上新增农军,还有长沙城工人暴动,还有湘潭、宁乡和益阳的农军,来它一个四面楚歌,将长沙城团团围住,只消几天工夫,革命军的红旗定当插上长沙省府大楼!……”
“好,为了革命胜利,为了攻打长沙成功,我们干杯!”
工农革命军二团自起义以来,除扫清后路的萍乡之战没有成功外,其余老关、醴陵、浏阳之战都取得了胜利。可以说,这支以工人为主体的队伍,是秋收起义后取得战果最大的一支队伍。
不过,三次胜利都是乘敌空虚取得的,二团本身还是一支缺乏战斗经验的新部队,与强敌作战就要吃亏。尤其是,一支没有经过专门训练和实战洗礼的新部队,缺乏的正是打硬仗的实力和底气。
可惜年轻的王新亚却没能看到这些,因接连的胜利,对敌我双方的力量估计失衡,对与正规军交战的艰巨性估计不足,不自觉地产生了盲目乐观的情绪。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起义军右路的一团在修水之战中早已失利,中路的三团也因敌人的进攻撤出东门市,而左路的第二团,虽然占据浏阳城,实际上已成为一支孤军。
在此情况下,留在浏阳城内已是非常危险。
县委书记潘心源的头脑此时还清醒些,他对王新亚说:“浏阳靠近长沙,目标很大,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现在浏阳的残敌已逃往东乡与周营的队伍汇合,而周营又在白沙镇和东门市被三团打败,士气低落,应暂时放弃浏阳县城,去追打周营这条落水狗。主动和三团会合,与在浏阳等待三团到来,更能赢得时间。”
王新亚却被胜利所陶醉,认为敌人已成惊弓之鸟,不但没有看到局势已恶化到很严重的地步,反而产生麻痹轻敌的情绪。
潘心源派出几名得力的农会骨干,一方面潜往东乡,打探三团情况,一方面在长沙、株洲和醴陵通往浏阳的各交通要道设暗哨,以防不测。一方面为王新亚的盲目乐观而担忧。
第八章 王新亚兵败浏阳(9)
当天晚上,潘心源再一次来到二团团部会见王新亚。
实际上,在此之前,团部参谋等也都提出了及时撤出浏阳的建议。
没等潘心源开口,王新亚笑着说:“心源书记,我知道你的来意,是要部队撤出浏阳,你不用说了,刚才出去的那几位同志也是提出撤出浏阳。可我就不明白,占据了浏阳,这是革命的胜利成果,是用革命战士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怎么能自动放弃?大家对敌人力量估计也太高了,却忽视了自己队伍的勇敢和顽强,这是一种消极情绪啊!”
但潘心源依然语重心长地说:“王团长,你对革命的忠诚,你的指挥有方,我潘心源都打心里佩服。但我是浏阳人,我对浏阳的地理环境和周边守敌的情况比你熟悉。我们占据显眼的浏阳城,这时早已惊动省政府和周边军阀。现在三团和一团的情况也不明了。倘若大批敌人正规军扑向浏阳,到时我们想撤也来不及,守在这里真是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及时撤出,方是上策!”
王新亚说:“你的分析不无道理,但带兵者,不能光看到不利因素,还要看到不利因素怎样化为有利因素。就在近几天,按照省委命令,再过一天,就是长沙起义的日期,敌人哪能顾了浏阳,到时我们将与三团、一团形成三路人马,与长沙周边起义遥相呼应。我敢肯定,不出三天,长沙城定当掌握在工农革命军手中!……”
王新亚拒绝了潘心源等人提出的及时把部队撤出浏阳城的建议,并错误地认为:不消三天,就可以拿下长沙,执意不肯放弃浏阳。
工农革命军第二团,正处于生死关头的风口浪尖,一次惨遭血洗的灭顶之灾,就像一场夏秋的冰雹,正无声无息地悄悄向二团袭来……
六、
由于连日战斗,部队的军饷用光了。王新亚团长便与商会联系,要县城里面的商人、老板捐钱献款。
他一边等着传来三团到来的消息,一边作着出征长沙的准备,眼下第一要务,是筹措军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行军打仗的根本。
作为浏阳县委书记的潘心源,主动配合部队的工作,他亲自出马,四处找人联系,将浏阳商会负责人和几位富商召集起来,在县政府大院里协商为部队筹款事宜。潘心源的举动,使王新亚很受感动。
潘心源在会上发言后,接着是王新亚发言。他们都将工农革命军的宗旨和革命的目标,向商界作了宣传。商界人士一致表示大力支持工农革命军,纷纷上报筹款数字,大院里充满热烈的气氛。
就在王新亚、潘心源等人召集商界开会,为筹集军饷忙碌的时候,浏阳已兵临城下。
国民党湖南军独立第一师师长张国威,带领两个团的装备精良的部队,追到醴陵县后,听说那里的共产党部队已转战北上,一举攻下浏阳。张国威几乎来不及喘一口气,立即命令部队开拔,马上调头向浏阳方向尾追。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碎,随着一股血腥杀气,五千名国民党正规军,于9月16日上午,逼进到浏阳城下。
张国威坐在马上,望着秋阳暴晒下的浏阳城,炎热的火浪一闪一闪,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咬牙切齿地说:“一个乳臭未干的泥腿子,也敢与我张国威玩捉迷藏的游戏。你们跑到哪里,我就能追到哪里,这下没想到吧?”
张国威立即下达攻城命令,他说:“我们是五千正规军对付一千多拿梭镖、大刀和鸟铳的杂牌军,他们只是一些红脑壳组成的乌合之众。今天,我们要冲进浏阳,将这些红脑壳赶尽杀绝!他们分我们的田地,抢我们的财产,杀我们的亲人。兄弟们,报仇的时刻到了,立功领赏的时刻到了!给我立即攻进浏阳去!狠狠地杀!……”
五千多正规军,一声呐喊,如漫天灰色的蝗虫,扑向浏阳城……
这时,王新亚、潘心源等几个主要干部正在商会召开商人筹款会,忽然窗外传来急风暴风般的枪声,喊杀声,在座的所有人为之一惊。
第八章 王新亚兵败浏阳(10)
听到枪声才知道敌人打来了。
接着有战士跌跌撞撞冲进来报告:“团长,大批敌人已突破东大门,正往城区中心袭来!……”
由于缺少带兵打仗的战斗经验,二团在城外也没有放警戒哨,两名暗哨发现敌情返回报警时,这时部队都在城内贴标语、喊口号,并做宣传动员工作。
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二团在城内遭到突然袭击,这支新部队立即就出现了慌乱。大家跑回驻地,摸起长枪、短枪,梭镖和大刀,准备进行顽强的抵抗。但正规军的机枪,疯狂地朝着革命军扫射,红红的火舌所到之处,战士们成批成批地倒在血泊之中。
加上团部里没有负责的干部,与各营也没有通讯联络,一遭突袭便全团失去指挥,队伍乱成一团。
那些刚刚被编入队伍的工农战士打胜仗时情绪还很高,在失去领导和遇到强敌时许多人就不知所措,一时满街都是乱跑的战士。
王新亚头上冒出了冷汗,赶忙从县府大院冲了出来。还没有赶回团部,敌人大部队已冲进城门,将二团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王新亚大声叫喊:“大家不要慌乱,不要慌乱!服从统一指挥,组织抵抗!……”慌乱中奔跑的二团战士一见团长呼喊,拼命往王新亚方向聚拢,王新亚仓皇之中,也没能掌握住多少人,顶多就是一个连的兵力啊!
此刻,他知道已经无法组织队伍进行反击,敌我力量过于悬殊,即使能组织反击也是徒劳。他一边指挥着新聚集的队伍,一边便与潘心源等人一道,带领身边的一百多人,折转回来,从南门撤退。
团里的一些干部战士,这时无人指挥,自发地冲出城墙,试图往城外撤离。刚刚奔出街口,却又被外面涌来的大批敌军截住,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只能背水作战,拼一个鱼死网破了。数百名二团战士端起步枪、举起大刀和梭镖,一边叫喊着“杀啊!”勇敢地冲向敌群。但还没等冲到敌群面前,密集的机关机子弹风一样刮过来。不一会,街头血流遍地,尸体成堆,倒在街头受伤的战士还在顽强抵抗着。敌人杀红了眼,一声叫喊,端起刺刀,对准每一个倒下的战士,无论是已经被打死或还活着的,都是连捅几刀。他们一边捅,一边咬牙切齿地狂叫:“叫你们分田,叫你们开仓,叫你们分财产!杀尽你们这些红脑壳!……”
后面的战士面对强大的敌人,根本无力抵抗,只能四散逃跑。
接连告捷的工农革命军第二团,队伍伤亡惨重,还有很多人被打散,转瞬之间失去了战斗力,这是任谁也没能预想到的。
王新亚和潘心源冲出了城,身边只余下十几名浑身鲜血淋漓的战士。
“心源同志,我王新亚听不进正确意见,致使革命遭受如此大的损失。我损失了一个团啊!天哪,我对不起毛委员,对不起党和人民哪!”
王新亚和潘心源均全身是血,王新亚对着苍天嚎啕大哭。工农革命军一个团,就丧失在转瞬之间。他心如刀割,痛悔交加。
潘心源道:“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东山再起!这不能全怪你一个人,我也有责任。就算我们当时撤出浏阳,敌人也会穷追猛打,我们到哪里落脚?啊,敌人又追来了,我们快撤吧!”
他们站立的地方,正是南门口的人字街。身后是浏阳河,前面就是天马山。潘心源吩咐手下一名战士弄来了一匹正在街上乱跑的马,将浑身是伤的王新亚扶上鞍,叫道:“王团长,革命者是杀不尽的,你先撤吧!我们后会有期!”
王新亚脸上的血和眼泪横流,他骑上马,双腿一夹,忽然转回身子,对潘心源大声喊道:“请你报告毛委员,如果起义军爱挫,到江西井冈山来!……”
喊声和马蹄声,立即被枪声掩没。王新亚纵马往东南方向而去……
潘心源想在这里聚集逃散的战士,眼看聚集了两百余人,在这个叫做荷花的村子里又遭遇敌人袭击,他身中数弹,被敌人冲散。幸亏他地形熟悉,躲进一个茅草丛生的坑里,逃过一劫。后来他伤未愈合,便去追赶起义队伍……
第八章 王新亚兵败浏阳(11)
三天之后,二团只有几十个人到达文家市,与一、三团会师。
——革命军第二团连连获胜后,一遭强敌突然袭击便溃不成军,几乎损失殆尽,这说明临时组建的工农武装要变成坚强的人民军队,需要经过长期的磨炼。从小仗开始、逐渐打大仗,从民兵到地方部队、再到主力部队的逐步升级,这是军队建设的正确发展道路。让刚刚建立的新部队与强大的敌人正规军在城市较量,吃苦头是不可避免的。
革命先驱者们用自己的头颅和热血,给后来者铺就出一条中国人民的生存之路……
天马山默默地耸立,像一座巍峨、秀丽的碑;浏阳河静静地流淌,似乎在吟唱着一首无字的歌,永不停歇。
第四部分
第九章 钟文璋金坪遭暗算(1)
一、
9月10日清晨,一骑快马直奔查津镇。
黄膘马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军官,他就是卢德铭。为了赶路,昨夜从武昌赶回修水来了。他在江西黄石渡口下船后,便骑马向修水急驰。当他听到部队已开拔,在渣津宿营,便连夜向渣津追赶,当这天早晨到达驻地时,那马便两只前蹄一跪,累趴在了地上……
卢德铭全副武装,就在马趴下去的瞬间,他敏捷地跳下了马。终于没让自己摔跤。心痛地摸一摸那一匹马,站在那里朝后张望。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后面跟着的八匹马组成的小分队,跟随而来。这是随同卢德铭回修水来的原部队两个随同去武汉的辛焕文、韩浚和中央派来的六名青年干部。
卢德铭领着大伙向驻地走去。
他明显地瘦了一圈。本来清瘦的长圆脸有些发黑,眼里充满了血丝。当他离开修水后,经过许多的艰难曲折,终于在汉口找到了党中央的向警予。
他是特意来找党中央汇报的。一见面,向警予便说:“你们没有赶上起义部队,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是因为南昌起义提前发动。党中央对你们的问题已经作了研究。现在,你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