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火燧人氏 作者:信使-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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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救救我……”不远处有人喊，是雍部落的语言。风祝抱着木头，胡乱蹬着腿，向那个人接近。那个人终于抓住了木头，借着闪电的光，这个用雍部落语言的是风不视。
风祝不知道那天风不视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真的没认出来自己。但在这洪泽之中，也只有风不视和他是同一个部落的人。他还是决定救风不视。
“风不视，抓紧了。”风祝喊着。但随之的一个炸雷，把他的声音淹没在了里面。
风不视抓住了木头，他想独占这块木头，在这样的大水中，独占一块木头的生存几率更大。他在水中抬起了脚，狠狠地向风祝踹去。此时的木头恰好在一个地穴附近，地穴处造成的漩涡使木头打了一个转，由于风不视想把风祝踹下木头用力过猛，又有着漩涡的力道，风不视竟脱手飞了出去……
“风不视……你……”风祝明白了风不视的意图。木头打了个转后，偏离了漩涡。待风祝再找风不视的时候，早已经没了踪影。
雨继续下着。人们的哀号声在雷声的间歇里传来。雷声越来越密集，哀号声却越来越弱。待雷声渐渐消逝时，哀号声也不见了。天地间，只剩下噼啪的雨声和滚动的浪声。
注（19）：蝥蝎。详见主站设定。
注（20）：共工妄天咒。一种汲水部落的上古血咒。据说是共工在撞不周山之时，用散落的魂灵向族人传下的咒语。这种咒语，不但能给被咒对象的种族制造灾难，也能让施咒者种族制造天谴。只有极少的汲水法术师或与汲水部落有亲缘关系的法术师才会使用。
第十章：游荡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停了下来，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风祝抱着木头飘到了岸边，他的眼前是一片泽国，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囚禁他数月的采矿场。就连远处的山，也变成了水面上的孤岛。
水面上，可以看到一些漂浮着的尸体，但大多数尸体都沉到了水底。
岸边，一些侥幸逃生的人站在那里瑟瑟发抖，有奴隶，也有兖火士兵。看着如此惨烈的场面，大家没有了争斗的想法。
生存下来的人聚集到了一起，说着各自的语言。
有的人在说，大家要在一起，才能生存。有的人说，要选出一个头目。虽然风祝能听得懂一些，但他不会说，没法做交流。众人也是一样，讨论了半天，都是在各说各语。并且，谁也不愿意和那几个幸存的兖火士兵在一起。最终，大家还是分开了。
风祝独自一人，漫无边际地走着。他不知道部落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
傍晚的时候，风祝来到了一片树林中。腹内空空，他采摘了野果子后，躲到了一个树洞里睡下了。这是几个月以来，风祝第一次在地面上睡觉。他突然之间感觉好幸福，这辈子竟然还能在地面上睡觉。
风祝睡得很死。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被一群吱吱叫的侧鼠吵醒。
醒来的风祝茫然地看着四周。草丛里，有侧鼠在叫，在跑动，还有蝴蝶，蜻蜓停落在那些不知名的花朵上；树上，不时地飞过鸟儿……
但风祝感觉到四周空荡荡的。他还没有适应自由的生活。
几个月以来的奴隶生活，还有昨夜的生死之间，已经让他的思维完全麻木了。
风祝小心地向前面迈了一步，是踏实的大地；他又回身看，是昨夜休息的树洞……
没有监工的皮鞭，也没有了永不停息的劳作。
“我自由了。”风祝想着。接着，风祝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声音传得好远。树林中的鸟儿受到了惊吓，成群的飞起，侧鼠也四处逃窜。
但自由的风祝并没有感受到自由的快乐。风茵、风粟以及部落里很多人的面孔在他眼前闪过。虽然在部落里有很多不睦之事，却没有一个人生活的孤独和无助。
风祝抱着大树，痛哭了起来。几个月以来的奴役生活又在他眼前一一展现。他又想起了离庚的惨死，甚至想起了被漩涡卷走的风不视……
风祝按着自己的推算，如果在高原地区，现在正值隆冬之际。早就听说过不同地区的季节不同，但风祝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在这隆冬之际，这里依旧是烈日炎炎，连打赤膊都感觉热。风祝按日落与星辰的方位，判断自己是在原来雍部落东南的方向。向北走，是一片泽国。风祝就向西行。
风祝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旧不堪，他用野藤和树叶编了一身衣服，又打了两双草鞋，还找了尖利的石头削尖了两根木棍，在木棍的尖端，他浸上了一种致命的毒草的汁液。一是为了防备野兽，二是为了防备人类。在风祝的眼中，人类比野兽更可怕。
风祝开始了独自一人的回乡之路。
只要是在路上发现了有人的痕迹，风祝都尽量地躲避。
而对于野兽，风祝却并不怎么害怕。风祝惊奇地发现，以前他一个人对付一只獾都有困难，而现在，他竟然能自己猎杀了一只野猪！他的力气要比以前大多了，而且他的法力也比以前强了好多。有时他在闪念间，就能让路旁的小动物神色迷离的失去意识。
向西行了数日之后，风祝发现，他虽然一直向西行，但是为了躲避河水，他也同时在向南行。不知不觉中，风祝已经向西南方向走了好远，而他正确的方向应该是西北。
风祝也曾遇到了两个规模不大的部落。但风祝没敢与之接触，他在晚上偷偷地观察了一个部落如何生活。他惊异地发现，这个部落竟然在使用火。有没有可能这个部落和兖火部落有关系？风祝不敢再想，连夜就远离了这个部落。
还有一次更离奇的经历。风祝正走着，突然遇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生得异常漂亮，比风茵还要漂亮。这是风祝一生来遇到的最漂亮的女人，风祝顿时呆住了。可那个女子却大叫了起来，说着风祝听不懂的话，风祝想解释自己并无恶意。突然，从女子身后跑过来一个怪物，这怪物蛇首人身，遍体生鳞，手里拿着一个木棍，凶狠地向风祝扑来。风祝的反应还算快，拿起了浸毒的木棍抵挡。两个回合下来，风祝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这怪物力大无比，身上的鳞片还坚硬，油滑，木棍有毒的一头也没有办法刺进去。风祝只好且战且退，挡开怪物一棍后，疯狂地跑了起来。可怪物却穷追不舍。跑了一阵，风祝都能听到后边怪物喘粗气的声音了……
风祝回头一刺！追赶中的怪物本来看猎物近在眼前，正在欣喜中，没想到风祝却猝不及防地回头一刺。怪物收不住脚，向木棍撞去，蛇首正好撞到木棍浸毒的尖部。怪物吃痛，呀呀大叫着去打风祝，风祝躲过。木棍尖部的毒素马上在怪物的蛇首中发作，怪物倒地而死。风祝还想仔细观察一下这个怪物，却听得远处那个女子的叫声，隐约中，好像看见那个女子领着更多的怪物。风祝不敢恋战，拾起木棍，向北足足跑了几个时辰，才敢停脚。
除了面对这些怪兽之外，风祝还不敢吃不认识的东西。一次，风祝看到了一种惨白色的蘑菇，婴儿头大小。那蘑菇还发出一种很新鲜的味道。风祝想这蘑菇能不能吃一两个，却又怕蘑菇有毒。他看见旁边有侧鼠在啃食着这种蘑菇，就仔细观察侧鼠，看它们吃完有没有问题。侧鼠吃完之后没有问题，风祝就采了几个。正要吃，又看到了一只文兔，这文兔瘦得皮包骨头，腹部却呈现出蘑菇的样子。风祝正想抓那文兔，却看到文兔的腹部砰的一声爆炸了，腹内的蘑菇状的东西炸出了许多孢子，一只侧鼠粘上了孢子，倒在地上就瑟瑟发抖……
风祝的头脑中闪现出了“厌鬼菇”（21）的名字，难道这就是以前听老人所说的在南方才有的厌鬼菇？自此，风祝只吃自己能辨别出来的几种野果。对于别的食物，即使是香气再诱人，风祝也要忍住。
在这漫长的游荡之中。风祝开始思考以前很少想的问题。天地从何而来？天地间的万物又从何而来？还有不同的人类种族，还有那个蛇首人身的怪物，都从何而来？雍部落为什么总是遭受欺凌？兖火部落为何那般的残忍？还有那些小动物，它们生命脆弱，难道也是上天所定……
风祝也经常默默祈祷，感受着上神祝融。但上神祝融并没有给他丝毫的回应。风祝开始怀疑起上神祝融是否存在。每次怀疑刚刚开始，风祝就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怀疑上神祝融，亵渎上神祝融，在雍部落里都是最大的罪过。可上神祝融到底在哪里？还有，为什么每个部落崇拜的神都不一样？这些神是否都灵验……
兖火部落的青铜真的是火烧出来的吗？兖火人到底下了什么样的咒语？而他搬动的青铜是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石头，兖火士兵们拿的兵器为什么是整齐划一的呢……
天地间的问题似乎都挤压在风祝的脑袋里，他有时想不思考这些问题，可随之而来的孤独又让他无法忍受。还有对风茵的思念。
一天中午，风祝来到了一个密林的边缘。他腹中饥饿，就采摘了几样野果，吃下后感觉异常的疲惫，就躺在密林的边缘休息。不一会，就睡着了。在梦中，风祝梦见了风茵。风茵正在准备着过冬的食物，看到风祝回来，风茵扑了上去。
“你去哪里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风茵抱怨着说。
风祝无语，只是紧紧抱住了风茵，他把脸紧紧贴在了风茵的脸上，风茵的脸上满是泪痕。
突然，风祝感觉风茵抱得越来越紧，风茵脸上的泪水变得又黏又滑，让人发麻，渐渐地，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放手啊，茵，放手……”风祝大喊着醒来。
四周雾蒙蒙的，根本看不见太阳。明明刚刚躺下的时候是白天啊，怎么会一会就黑天了呢。风祝注意观察着四周，他感觉好像是在雾中，并且越睁大眼睛，越看不清东西，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糊住他的眼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向前面前行了几步，发现不远处好像比这里要亮一些，周围的明暗度也在变化。
“不好，是瘴气，一定是被瘴气包围了！”风祝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但为时已晚，只跑了几步，他就倒在了瘴气之中。
注（21）：厌鬼菇。详见主站设定。
第十一章：燧人
朦胧中，风祝感到有人在摆弄着他的肢体。他身体软软的，只能任凭对方摆弄。接着，感觉有人扒开了他的眼皮。他只看见了模糊的光线，却看不到人。接着，眼睛一阵刺痛，他想用手去抵挡，却没有丝毫的力气。那人又扒开了他的嘴，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嘴里一阵火辣辣地刺痛，他想吐出去，却被那人一拍后背，那些火辣辣的东西就被咽了进去。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半丝力气都没有，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风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斗了。喷香喷香的烤肉味钻进了他的鼻孔。嘴里，眼睛里还稍稍有些痛，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风祝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里竟充满了力量。
一个须发洁白的老人，在一个火堆旁正在烤肉。
火，火，祝融大神降下来的天火。
风祝下意识地向着火堆拜去，嘴里喃喃地说着对祝融大神的祝福。
老人正在烤肉，看风祝醒了，在向火堆拜，又说着祝福祝融大神的话，不禁大声笑了起来。
“老人家，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风祝问道。
老人先是说了一句风祝听不懂的话，然后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说：“毕竟是年轻人，中了迷瞳之虫（22）的毒也能醒得这样快。”
风祝愣住了，老人说的竟然是标准的雍部落语言。
“老人家，你、你怎么懂我的语言？”
“汲水语的雍语支，虽然少见，但只要会汲水语，还不算难学，几十年前我遇到过雍部落的人，虽只有几天的功夫，可是学会一种语言也够了。”老人说得。
“敢问老人家是什么部落，怎么称呼？”
“燧人部落，老朽叫玄光子。”
燧人部落，燧人氏……风祝的大脑中出现了在兖火部落时听离庚给他讲的一些传说。据说，燧人部落是一个生存在西面靠海的部落。这个部落崇拜燧人氏为神，据说燧人氏是一个能通晓天地间万物之理的神灵，而燧人部落，则多出能工巧匠。“玄光子”这个名字，风祝听得有些耳熟。他想了想，玄光子，莫非就是在兖火部落中，听到兖火贵族所提的人？当时兖火部落在烧制那种奇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