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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川端康成短篇集-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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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松木老师无不吃惊,因为不是我们事先约定的,所以学生们也彼此吃了一惊。
  有的赶火车回去一趟。有离家七八公里的也跑了一个来回。
  仓木老师的哥哥是乘10点以后的火车到达的。
  他比仓木老师个子高,我们得仰脸着他才行,十分魁伟。筋骨紧绷,铁人一般。
  他向我们寒喧之后便深致谢意,然后从棺盖上镶的一小块玻璃窗注视他弟弟的脸,他站在棺旁,长久不动。
  〃想再次同老师道别的人,请抓紧时间吧。〃
  松木老师这么一说,我们大家再次把棺围了起来。
  因为这就永别了。
  仓木教师的脸已经略显微紫。
  过了不久,寒澈的旭日照到放在大殿廊下的棺上。
  和昨天一样,我们抬起仓木老师的棺,向火葬场出发了。
  出了大街走15分钟的荒郊野路就到了那里。
  焚尸炉内墙薰得墨黑墨黑的,像大蛇的肚子一般,而且闪闪地发着油光。
  把白棺滑进这黑洞里。
  松木老师把妆点白木棺的花环上的花揪下来,给我们每人一朵。
  我们手拿白花站成一排,遗属们站在我们对面。
  仓木老师的哥哥对我们致谢词,他说:
  〃舍弟生前多蒙格外关怀,一直送他到火葬之地。诸位对舍弟的厚意隆情,以及此次诸般关注,已经听各位老师详细见告了,而且我也亲眼目睹,我已经分不出为我弟弟逝世的悲痛而哭呢,还是为大家的善良之举高兴而哭的?舍弟九泉之下一定心满意足,我们家属也无法用语言表达感激之情。根据实际情况,舍弟的孩子们必须离开这值得怀念的地方,但是,不管他们去了那里,不管在哪里生活,决不会忘记诸位以及本地善待他们的厚意。诸位不久就毕业了,即将走上各自理想的道路,由衷地预祝诸位前途成功,谢谢了。〃
  我们为了不误九点的功课,直奔学校。走在荒郊野路上,朝寒清冽而令人神情气爽。
  大家人手一朵白花,脚步匆匆。
□ 作者:川端康成
考试时
  〃啊!〃 
  〃这是油炸蔬菜呀!〃
  〃我太喜欢吃啦。辛苦啦!〃
  花代痛痛快快地低头行礼,然后立刻把脖子一缩笑了。细想一下,为了不被和子看破……
  不过此时和子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所以对于花代的脸色什么的似乎没有太注意。
  〃刚才妈妈招呼了吧,知道为什么吗?〃
  〃有事?〃
  〃不是。过盂兰节穿的衣服做出来了。为了看肩头褶子的尺寸合不合适,想让你穿起来试试。〃
  〃啊!〃
  花代不由得眼光一亮。
  〃已经做完啦?既然这样,刚才要是说清楚,我不就下去了么……
  立刻收拾桌子,辟登扑登地下去了。
  〃妈,妈,让我穿上看看嘛!〃
  在厨房劳作的母亲,站在那口中国锅前,那张总是青壶壶的脸被炉火烤得略显红润,她说:
  〃已经完啦?本来想让你高高兴兴,因为看你好像正在做功课……〃
  〃已经完啦。在哪儿?〃
  〃现在不行,油翻滚呢。等以后再说,等以后……〃
  母亲忙着操厨,花代的要求没法答应。
  〃呶,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嘛!〃
  花代先跟母亲打个招呼就去了卧室,看见挂在衣架上的已经做好的衣服。
  〃啊,长长的袖子!〃
  她刚想用手摸摸看,忽然皱起眉头,呆呆地站在那里,踌躇不前了。
  〃那件事干完之前,不穿也罢。〃她不怎么痛快地这样自言自语。
  然后她用下巴颏按住衣服领子,两手抓住两个袖口,两臂伸直,拿衣服和身体比较,只是这样比着站在镜子前看看而已。
  紫色的箭状花样的布,花样清爽,对于皮肤略黑,长得漂亮眼睛又大的花代来说,是非常合适的。
  〃真好!〃
  不知道和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就站在旁边。
  〃我也穿上试试。〃她从衣服浅盘里拿来衣服。
  立刻穿上,站在镜子前,左右看看,扭着看看后面,摆出各种姿式对着镜子看。
  〃啊,你为什么不穿起来?〃
  〃不为什么……〃
  〃不穿上看就不知道合适不。妈说,肩上的褶子要定下尺寸的呀!〃
  〃可是我可不愿意穿没有肩头褶子的衣服。〃
  〃为什么?〃
  〃都说不吉利。〃
  花代撒个谎逃避了追问,但那声音没有力气。
  这时,母亲在厨房里喊她们。
  〃和子,花代,给端走吧!〃
  〃好咧!〃
  两人赶快把衣服挂在衣裳架上,然后快步去了厨房。
  〃这么热的天气,穿着旧衣服试新的,真够辛苦啦。〃
  母亲笑着让她俩往桌子上摆盘碗。
  〃啊,已经过了六点。爸爸还不回来。
  〃我可饿啦。〃
  一切都安排妥当,大家在饭厅里坐等。
  〃呶,花代,你没有精神哪,怎么啦?〃
  〃嗯,什么事儿也没有。〃
  〃可是跟往常不一样呀!〃
  和子盯着花代仔细地看她。〃
  〃什么事儿也没有。〃
  花代依然顽固相抗,她躲着和子的眼睛低下头来,突然撒娇的情绪和委曲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一双大眼睛也湿了。
  〃跟谁吵架啦?〃
  花代一声不吱,只是摇摇头。但是她终于控制不住而哭了。
  今天花代在学校发生的事是:
  那是第三堂课英语考试时发生的事。
  不论花代如何思考,那篇文章就是译不出来。她明明知道,这个字和那个字在一起,如果翻译成一个成语,那意思就通了,但她就是想不起来,大概因为记得不牢靠的缘故吧。结果是前后意思无论如何也联不起来。别的文章都顺利地完成了,但只有在这儿给卡住了。
  花代被难住了,她只好把它往后推,把第四部分的译单词提到前边来。
  单词这方面,刚才测览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全会,太放心了,所以立刻动手,该埋怨的是程度过于简单。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想掉过头来重新看第三部分的文章并加以修改的时候,后座位的同学扯了花代的裙子。
  坐在后边的是本班和花代最要好的同学野田雪子。
  她想,为什么事儿呢?有答不出来的?还是已经全部答完了的信号?
  就在她花代聚精会神地想成语之时,后面扯裙子扯得更厉害了,花代不由得扭过头去:
  〃什么事儿?〃
  当然是用眼睛这么问
  〃答出来啦?〃
  对方当然也是用眼睛说的。
  〃现在是考试呀!〃
  仍然是用眼色责备对方之后扭回头来恢复原来姿势。大家明白,做得出做不出,彼此都无能为力……
  不晓得最后能不能答出第三部分。
  这部分成语只要弄错,就要扣九八或者八分。她正在心算能得多少分的时候,突然好像有个小纸条进了衣领。
  瞥了一眼讲台上的外籍老师杰克逊小姐,只见她很不轻松地在读一本书。
  花代提心吊胆地伸手去摸领子。
  那纸块夹在水兵服的领子里了。
  留心邻座的同学,悄悄打开那纸块。
  那上面只写着:〃译、三、不懂。〃
  第三部分的翻译,即使她花代也正在发愁呢。
  就在这时,以为讲台上的杰克逊只是稍微动了动身体,没料到她却问道:
  〃井上君,什么?干什么哪?〃
  她谈话声音很高,说完立刻站起,慢慢地朝花代跟前走来。
  花代丧魂失魄一般,只是低着头。
  杰克逊小姐一言不发,从花代的课桌上抬起团成小纸团的那个纸条,转身大步回到讲台上去了。
  班里同学吃了一惊,像是表示哀怜似地一齐望着花代,但同时又各自继续写自己的答案,没有一个人小声地说一句话。
  杰克逊小姐无表情地打开她没收的纸条,看了一眼,眼眉只是稍稍动了动,立刻又安安静静地看她的书。
  花代仿佛胸部被捆得紧紧的,简直失去了把答卷送到讲坛上去的勇气。
  过了一会儿,下课铃响了,花代的脚好像颤抖着走过来。
  〃好,到时间了。把答卷送来。〃
  杰克逊小姐对剩下的学生们说完,便过来收答案。她对花代说:
  〃井上君,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
  说完她就和花代一起走出教室。
  〃这是怎么回事?〃
  杰克逊小姐用流畅的日语开门见山地问花代。她把雪子给花代的纸条桶在她的眼前……
  花代抬头瞥了一下,但她立刻低下头来。站着的脚感到直打软儿。
  怎么回答才好?她自己根本没做什么错事。
  但是,为了托词支吾过去,就必须把最好的朋友雪子的名字说出来,这样的事她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况且,过去考试时雪子决没有干过这种事,这回是怎么啦?
  花代一直沉默着。
  〃你承认这个吗?〃
  杰克逊小姐用有些着急的声调重复说了一遍。
  老师问的是你承认吗?花代想,承认,是什么意思。是承认自己写了?承认做了错事?
  花代依然沉默。
  〃不是我写的!〃
  她想明确地这么说,但是话没说出来。
  花代小小的胸膛已经是满怀决心战斗到底,木然而立。
  〃为什么不回答?……好,井上君,你这回没分,零分。我最讨厌不诚实,好好想想吧!〃
  杰克逊小姐紧皱着眉头,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什么。
  这时,课的铃声响了。
  〃好,先好好想想!〃
  老师又说了一遍。
  花代行了礼板着脸走出屋子。
  那天是周六,二年级的课到此结束。
  花代回到教室时,同学们已经回家了,教室里只有雪子和值日生。
  〃请原谅,呶,因为我,你挨了申斥吧?是我,这你说了吗?〃
  雪子说话的声音是颤抖的。
  〃呶,我去认错。受申斥的应该是我。〃
  她此刻已是十分颓丧。
  花代看到瘦瘦的雪子脸色发青,觉得雪子够可怜的。
  方才自己挨申斥的时候,自己内心深处还想过,只自己一个人挨申斥不公平。但是,杰克逊不问青红皂白,不弄清事实真相,就想当然地觉得该由自己一人负责。
  想到这儿,花代忽然坚强起来,但似乎为了让雪子放心安慰她说:
  〃别那么操心吧。什么事也没有!〃
  〃可是,我可太对不住你了。〃
  〃要是那么想,那就从此以后在考试的时间里不干那种事。这不就完了么?〃
  〃那么说,你没提我啦?〃
  雪子吃惊地望着花代。
  让你也挨一番申斥,那就没必要了。那道题我也没做出来。因为没有做出来,就以为是我写的,所以,再分辨也没用啦。那道题呀,连我也想悄悄地问问你呢。〃
  〃哎呀,我不是为了向你请教问题才写的呀。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心里挺难过,无缘无故地就做不出来。〃
  〃就算是那样吧,老师不明白这种事,被怀疑成什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也是。〃
  雪子尽管这么说了,但是她好像下了决心地说:
  〃错在我这里,我去老师那里说说这事。〃
  说完,她一个人出了教室。
  〃啊,等等,等等。〃
  花代追了出来,制止雪子。
  〃你认为那是不对的,这就足够了。其余的我一个人处理吧。〃
  〃可是……〃
  〃好啦!〃
  花代紧紧搂住雪子的肩膀。
  雪子有几分担心,但是,对于爱护自己爱护到这个地步的花代,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几乎落泪。
  〃总而言之,今天回家。我也想想。即使对老师认错,也许还有个方法上的问题。怎么认错好,留待星期天去想吧。〃
  花代如此这般说了一番。然而雪子仍旧不死心地说:
  〃可是,可是,让你一个人当坏人,我决不干那种事。〃
  花代显出生气的样子,故意快步走出校门。
  雪子立刻追上前来。
  星期天早晨,和往常一样,花代同和子去了教会。
  礼拜之后听牧师讲,要爱邻人,自己负罪等等的话,今天觉得那话句句有深意,昨天好样庇护雪子,和牧师讲话的内容完全相符,所以花代得到安慰。
  花代想,为了雪子,无过而遭斥责,虽然令人深感遗憾,但是因为这遗憾就把雪子牵连进去,自己就心安理得了么?
  从昨天起,净想这回事,有心帮助朋友一类的英雄气概充满脑子。今天早晨听了牧师讲话,就觉得:
  〃自己的所作所为,够可以的了。〃
  于是心也平静下来,心情舒畅。
  花代甚至于对亲姐姐和子也没提一句学校里发生的事,而是艰难地把它藏在自己的心里。
  从下午开始,姐妹打扫院子。
  〃花代,你拔从枫树到何树那里的草,我管从紫阳花到杜鹃这一段。〃
  划定两人分担区域,两人便开始拔草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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