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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女心理师(下册)-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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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顿倒在心理室的沙发上,孤坐了半天。本来以为一垅麦子割到了地头,不想直起腰一看,才发现这是套种的土地,另一茬庄稼刚刚发芽。除了揉着酸痛的腰发呆,没有别的法子。

  文果走进来说:“广州来的案主走了?”

  贺顿简短地答道:“走了。”

  文果说:“那就好。我不喜欢这个人。虽然,在他预约好的时间我回避了,从来没有见过他。”

  贺顿说:“你没有见过他,为什么就不喜欢他?”

  文果说:“装神弄鬼。”

  贺顿说:“不要背后议论来访者。”

  文果说:“好吧。那我就把他的卷宗归档了。”

  贺顿说:“且慢。他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咨询,一切照旧。”

  文果说:“装神弄鬼也照旧吗?”

  贺顿说:“老规矩,回避。”

  下一个来访日,苏三说:“我今天讲讲我的老婆吧。我猜你一定要说如何称呼,就叫她王婆吧。”

  贺顿开玩笑说:“是王婆卖瓜的那个王婆吗?”

  苏三说:“这和卖瓜没有关系。主要是她姓王,又是我的老婆。”

  贺顿说:“好吧。我现在已经牢牢记住了你们的称呼,一位苏三,一位李四,还有一位王婆。”

  苏三便苦笑着说这些名字都是假的,但事情是真的。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老婆是个商人,对我很好,也很有钱。我至今还是一个清官,和她有钱是大大分不开的,有很多人成了贪官,和他们的老婆贪钱有关联。我这样说,也许女权主义者会很愤慨,但起因是我很感激王婆。她不知道我金屋藏娇,一藏就是十四年,相当于一个抗日战争再加上两个解放战争。李四那边一往情深,我实在割舍不下,就反过来打我老妻的主意。我对她说,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王婆说,怀疑你什么呢?

  我说,怀疑我在外面养个小蜜包个二奶什么的?

  王婆说,从来没有。

  我说,如果我让你这样设想一下呢?

  王婆说,我很忙。你有正经事没有?我有一大宗生意要谈,别捣乱行不行?

  我说,我不是捣乱,是确有其事。

  王婆说,什么事?

  我说,二奶的事。

  王婆说,那不可能。

  我说,可能的。

  王婆说,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人造谣。

  我说,没有人造谣。我跟你这样说。

  王婆说,那就是你造谣。

  我无可奈何,就说,好吧,就算是造谣,如果你听到了,会怎么样呢?

  王婆说,造谣者可耻,信谣者可悲。我记得这是文革中的一句话,真理。

  我说,你就不生气吗?

  王婆说,当然生气了。

  我一听有门,生气就好,马上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王婆说,我要找到造谣者,拔掉他的舌头。想我们恩爱夫妻,哪能让他这样血口喷人!

  得!她和我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说,假设呢?

  王婆不耐烦了,说,假设什么呢?

  我说,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好了。

  王婆这次认真了一下,说,第一,我根本就不相信这种事。就像我不跟外星人做买卖,因为这是不可能的。第二,就算真的出现了这种事,我了解你,这绝不是真好,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既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那个女人好,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说到这里,王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苏三,不要再来这类脑筋急转弯的题目了,你我都不是小孩子。记得当年老人家在世的时候说过,对于种种的捣乱,第一是反对,第二是不怕。咱们就到此为止吧,我还要忙着谈判,你好自为之,我希望这样的谈话再也不要由你发起。

  王婆说完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发呆。心理师,你说王婆知不知道李四?

  “我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贺顿把话说完,觉得像绕口令,非如此不能表达本意。她接着说:“不管她知道还是不知道,她的态度很鲜明——她不会和你离婚,她根本就不承认有这种事。”

  苏三说:“你分析得不错。”

  贺顿说:“你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苏三说:“我想知道这两个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女人,打算怎么办?”

  贺顿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们都不打算放下。”

  苏三说:“然后呢?”

  贺顿说:“谁然后?”

  苏三先生说:“她们。”

  贺顿说:“你老管她们干什么?”

  苏三先生不满了,说:“这本来就是三个人的事情,我不管她们怎么能成呢?”

  贺顿说:“你是想解决她们的问题,还是想解决自己的问题?”

  苏三说:“你这话不通情理。我的问题,就是她们的问题;她们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她们的问题解决了,我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她们的问题不解决,我的问题自然也就无法解决。”

  贺顿说:“我几乎被你搞糊涂了,现在我们要正本清源。请回答,是谁到我这儿来咨询?”

  苏三先生说:“明知故问,当然是我了。”

  贺顿说:“对。现在是谁要寻求改变?”

  苏三先生说:“是我。”

  贺顿说:“很好。你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当然关键在你。因为,李四小姐不需要改变,她愿意做一辈子你的情妇;王婆也不愿意改变,她愿意装聋作哑当你的贤惠妻子。是你自己受不了灵魂的煎熬,要谋求改变。”

  苏三的嘴唇张了好几次,都闭了起来,说不出话。许久之后,他说:“不单是灵魂,身体也受不了,毕竟上了岁数。你的意思是我要拿出主意?”

  贺顿说:“正是。”

  苏三说:“我要是拿得出主意,还用找你来吗?我自己就解决了。”

  贺顿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苏三说:“我希望她们之间有一个主动退出。”

  贺顿说:“我估计你会碰壁。”

  苏三说:“已经碰壁了。谁都不肯退出。”

  贺顿说:“你愿意维持这个局面吗?毕竟你已经维持了十四年。”

  苏三先生说:“我不愿意维持下去了。太累。”

  贺顿说:“你下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决心?”

  苏三说:“下了。”

  贺顿说:“那就好办了。放弃一方吧。”

  苏三说:“我不能放弃。”

  贺顿说:“那我们就又回到了起点。你不放弃,就只能煎熬。”

  苏三说:“不是我不放弃,是她们不放弃。”

  贺顿说:“这和她们无关。只和你有关,是你作出决定,而不是她们作出决定。”

  苏三说:“问题绕了一圈,又回到我这里来了。”

  贺顿说:“本来就在你这里。”

  苏三说:“我很想逼着她们放弃我。”

  贺顿说:“愿听其详。”

  苏三先生说:“我已经想好了方案,今后就会实施。等有了效果,我再来向你报告。今天,我必须提前结束,因为有非常重要的会见。”说完,苏三告辞了。

  贺顿面对着今天的约谈记录,不知如何落笔。

  下一次,苏三来的时候,情绪委顿。

  “这一周,感觉如何?”贺顿关切地问。

  “感觉不好。”苏三如实回答。

  “哪方面不好?”

  “都不好。”苏三先生无精打采。

  “可以讲得详细一点吗?详细了才能有发现。”贺顿说。

  “我逼迫她们了,可是,毫无效果。”苏三先生说。

  “如何逼法?”贺顿想象不出,只得求教。

  “我对我的妻子大发脾气,无缘无故地指责她,百般挑剔她,还当着她的面夸奖电视里的女明星性感漂亮。说王婆是个黄脸婆,还问王婆如果我要离婚,你会寻死觅活吗?多次挑衅。”苏三一边回忆一边讲。

  贺顿真想啐他一口。一个毫无过错的妻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突然间被丈夫口出恶言,百般凌辱,罪过啊罪过。“结果如何?”贺顿忍住气问。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苏三先生唉声叹气,“王婆说,我这么反常,一定是碰到了大大不顺心的事,涉及我的工作,她也不便细问。她说,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什么怒火,尽管朝她身上撒就是了。别人不了解我,她还不了解我吗?说我被气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已经完全不像平日的我了,这让她更是心疼我,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求我能开心一点。王婆还说,如果我这样胡言乱语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就随便骂好了,她不会生气,反倒高兴,知道我能因此放松……”

  贺顿不由自主地点头。苏三仰天长叹道:“一个女人贤惠到了如此的地步,别说她还挣出万贯家财,就是一无所有,也是手心的宝啊。”

  “那边呢?”贺顿问。

  苏三先生说:“我也照方抓药,对李四说,你让我很痛苦,是个负担。你的存在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十四年前我认识了你,就是一个错误,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罪恶。你让我成了一个罪人,一个小人,一个两面派……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们就此分手吧……喏,就是这些了。”苏三喉结滚动,使劲咽了下唾沫,看来说出这些话,对他也是煎熬。

  “李四是如何回答的?”贺顿问。

  “没有回答。”苏三说。

  “那总要有所表示。”贺顿探寻。

  “也没有表示。”苏三说。

  “既不回答,也没有表示,在听到这些非常刺激的话以后,李四总要有点变化吧?”贺顿也被苏三的这两个女人搅得迷茫起来。

  “李四只是安静地坐着,然后继续低头缝补她手头的东西。”苏三边回忆边说。

  “她手头缝补的是什么东西?”贺顿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不好意思,是她的个人生活用品。”苏三不愿意说。本来贺顿也只是随口问问,苏三的忸怩让她不肯轻易放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是……她的内裤。”苏三只好说出。

  “她是个很俭省的人吗?”贺顿问道。

  “不。她总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个人生活用品是很考究的。当然,可能也是为了让我感到更有情趣,她的内衣内裤之多,简直可以开个小店了。”

  “既然并不缺货,为何还要缝补?”贺顿既是问苏三也是问自己。

  “我也不知道。”苏三彻底地无可奈何了。

  “那是一条什么样的内裤?”贺顿问得之详细,连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好像是在侦探一宗强奸案。

  苏三说:“就是普通的内裤。好像是很久之前的样式,裤腰上还穿着松紧带。你知道现在的女人内裤,都是有花边镶蕾丝的,颜色非常鲜艳,但这条不是。淡蓝色,因为时间过久和洗的次数多了,基本上褪成白色了……喔,我想起来了,我……”苏三先生一下子鼓起眼睛半张着嘴,好像被鱼刺卡住了,说不出话来。

  “您想起什么了?”贺顿问。

  “这是我和她第一次亲密接触时,她所穿的内裤。”苏三先生虽然很窘,还是如实招来。

  “李四最近一直在缝补这条内裤?”

  “是的。一直在补,最近几次我都看到。我还挺奇怪的,缝缝补补时间之长,就是一条棉裤也该收工了。现在,明白了。”苏三先生恍然大悟。

  “您明白什么了?”贺顿还不明白,虚心求教。

  “李四一直和我说她不后悔,其实这是假的。和我发生关系的时候,她是处女。她的修补,其实就是想让时光倒流,她重返那时的单纯和自由。无论她嘴上怎样说,她的这个动作,让我明白了她的真实期望。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形势急转而下,苏三先生犹有神助,马上就变得明晰而又有力量了。

  现在是贺顿有点追赶不上,她说:“你打算怎么办呢?”

  苏三先生说:“我会买一打新内裤送给李四。”

  贺顿说:“这未免太戏剧性了。”

  苏三先生说:“这只是一个小的道具。我会对她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结束了,只是,这不是修补,而是重新开始。从此,你去寻找你的幸福,我来继续我的路程。我们曾经那么美好地相处过,让我们都保留着最美好的记忆吧。你说,这样如何呢?”

  “你的问题,你当然最有发言权。现在,你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要领,我很为你高兴。”贺顿由衷地说。说实话,在半分钟以前,她还充满了走投无路之感,不知道苏三先生在这两个女人之间如何取舍。这样快地就壁垒分明了,也是贺顿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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