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桃花血令-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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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三人,是武当铁字辈的铁冠、铁拂,掌门人白羽道长。
略略落后一个马头,二十余个弟子,列在后丈余侧骑拥护。
眼看到了离花树七八丈之处。
官轿的垂帘无风自起,一片红云似的,穿出—个纱帽红蟒的赤面人来。
赤面人电射出轿,左手单掌一推,人已落在官塘大道的正中。
随着他的一推,发出一股狂风。
铁冠等的座下马,本来是快速奔驰,被这狂风道后,前蹄人立。
“聿……”
一群马惊急,发出阵阵长嘶。
幸而,马止的武当道士全都身手不凡,否则会被马掀离马鞍,坠落尘埃。
铁冠道长心知有异,一面勒马向同伴使个眼色,一面翻身下马,沉声喝道:“阁下何人?
为何拦住贫道等去路?”
赤面人并不答应,回头向身后的八个红衣壮汉略一招手。
八个红衣汉子见后,快步上前,双手将一张白纸打开,高声念道:“血令,限即日起,
武当一派,由铁冠、铁拂、白羽等三人,共同具名向武林宣布解散武当门,否则立杀不赦,
统一教教主令!”
他读完之后,原势不动,未见作式,飘絮般的退回原来肃立处。
铁冠道长先是一愣。
片刻之际,不怒反笑道:“阁下谅必就是统一教的教主啰?”
赤面人并没开口。
但是,也略略点了点头,算是肯定的答复。
铁拂道长冷冷一笑道:“我看你阁下的神经有问题,若不是神经错乱,可能不会发生今
天之事!”
白羽的怒火已经升起,沉声喝道:“在武当山的地面,竟然有这等事发生,你吃了虎胆
吗?”
不料——
赤面人脸上毫无表情,顺手从腰际一抽,亮出一柄非剑非笏的兵器出来。
红光陡然暴射。
啊——
惨呼声中血肉四溅。
已经少了一条胳膊的铁拂道长,还没下马,一颗花白头发的六阳魁首,凭空飞去七丈,
嗵的一声,落在地面,颈子中血注喷得老高,尸体“咚!”跌落在官塘大道之上。
这乃是电光石火一刹那之际的事。
赤面人仿佛没有动手一般,仍然回到原来立身之处,冷冷一哼,忽地侧射丈余,又已端
坐在轿内,低低的喝了声:“起!”
八个红衣鲜帽壮汉,仿佛训练有素,随着四散开来,分列官轿的四方。
四个壮硕的轿夫,也已抬起了轿子。
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相信,除了套一句俗语:“说时迟,那时快”之外,真的无法形容。
铁冠道长真的被这出乎意外的横事吓愣了。
白羽乃一派掌门,面对这种场面,虽也愣了一下,但立即仗剑而前,疾射丈余,追着官
轿,大吼连声道:“都给我站住!”
可是,官轿一群人仿若不闻,看慢实快,转眼之际已去了数十丈之遥。
铁冠道长回过神来,大声拦阻本来还打算追上前去的白羽道:“穷寇莫追!”
这句“穷寇莫追”出口,连发声喊叫的铁冠,也不由老脸发热。
因为,这不是“寇跑”,更谈不上“追”。
白羽心中明白铁冠师伯意思,就是真的“追”上,以白羽的功力修为, —定占不了便
宜讨不了好。
可是,白羽是一派掌门,武当之辱,门派之耻,血腥之仇,不能就这么忍下去。
因此,他收势停身,面现悲凄之色,恭身道:“师伯,难道就这样罢了不成?”
铁冠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白羽说:“武当之派开山,数百年之久,当着众弟子之面,长老遭人杀手,叫师侄我如
何领袖武当,如何在武林中做人?”
铁冠也眼中泪光闪闪的道:“此事之所以发生,依我愚见,绝对不是武当一门一派的梁
子,必是百花夫人所讲的江湖整体浩劫!”
“可是……”
白羽的眼中冒火,忘了尊卑的规矩,不由大吼一声,接着道:“这事偏发生在我们武当
山,又是当着我们武当弟子众目睽睽之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吼到后来,才感到一派掌门,应该冷静,与长辈说话,要有分寸。
于是,低头垂首,单掌当胸,略为缓和的道:“恕弟子冒失!”
铁冠道长苦苦的一摆手道:“这时还讲什么礼数,我也激动得很,只是,事到临头,不
能自己,即使气死,也是于事无补!”
白羽道:“依师伯之见,本门应当如何?”
铁冠道长缓缓踱开几步,徐徐的道:“难道说百花夫人所说的武林大劫已经开始了吗?”
白羽皱起眉头道,“师伯的意思是要把今天的事告知百花夫人?”
铁冠点头道:“这是整个武林的事!”
“这……”
白羽大为不然的道;“此事一旦张扬出去,武当门还有颜面见人吗?师伯!”
铁冠道长道:“我何尝愿意?只是,纸里包不住火,事实总有一天会人尽皆知,掌门,
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适才那歹徒的身手……”
他无可奈何的,摊摊双手。
白羽道长也不由低下头来。
当着一些下代弟子,一派的长老与掌门人,任怎地也不便说“技不如人”。
但是,内心的痛苦,两人乃是没有二样的。
白羽尤其伤心。
他忽的趋前几步,“咚!”双膝落地,伏跪在铁冠道长面前,声泪俱下的道:“弟子无
德、无才、无能,使武当蒙羞,应该一死而对武当列祖……”
说着,探手一抽宝剑!
铁冠道长大吃一惊,来不及用手夺剑,顺势扬起右脚照着白羽抽剑手臂踢去。
啸声掠空。
白羽已抽出的长剑飞出数丈,他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完全不防的一脚,踢个仰面朝天。
数十名武当弟子,原已随着掌门跪下,此刻全都伏地饮泣,凄楚至极。
铁冠道长也含着泪道:“此时何时,风雨如晦,本门应该益加惕厉,面对空前浩劫,岂
能自行丧志,任武当一派由此而断?”
他说着,挽起倒地的白羽,然后挥挥手,对跪在身后的徒众朗声道:“众志成城,你们
都起来,武当要联合宇内武林,共商消灭邪魔的大计,回观!”
话落,大踏步向通往三元观的路上率先而行。
华山一夜之间,传出了九大护法死五伤四的惊人噩讯。
雪山大弟子慧美,被人发现陈尸在风陵渡口,尸身上贴着“统一教”的血令,指定华山
一门立即解散,从此不准在江湖行走,否则的话要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衡山上院,掌门人虚悬,几乎有三年没有衡山门人出现,但也没逃过浩劫,朗朗白昼,
也被红蟒纱帽的统一教主血冼,死伤数十聚在一起的徒众。
到此——
七大门派无一幸免。
江湖上人人谈虎色变。
提到“统一教主’,莫不悚然而惊,任谁也不敢吭一声。
血雨。
腥风。
许多小门小派,都掩口葫芦,不但不准门徒对外提到本帮本会,除非万不得已,不约而
同的,严禁自家子弟在外露面。
于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三星会,是江湖上半黑半白的小组织。
说他半白,是因为他有一家三星镖局,设在咽咙要地的徐州府,也有一点小小的名声。
镖局的总镖头许不久,因为惯使一对月牙短柄斧,手底下算是有些玩艺,因此,混了个
外号叫做“追命斧”。
其实,骨子里,他也就是三星会的总瓢把子。
算是小有成就的白道朋友。
说三星会是黑道,因为“追命斧”是独行大盗出身,一些旧日手下并未散伙,暗地里依
旧做些偷鸡摸狗、拦路打劫的勾当。
甚至“三星会”与“三星镖局”,两下里一搭一挡,明保暗盗,“演双簧”骗些无知的
“肥羊”。
只是,关防得很严,保密功夫做得纹风不透,没人料到干镖局的会是盗匪歹徒而已。
“追命斧”许不久在这种情形之下,真是名利双收,他最“拿手”的‘招是能够使雇主
欢欢喜喜的把钱交出来,而且千恩万谢。
方法说来很简单。
周围三百里之内,除了三星镖局的镖,从不失手之外,无论大小数十家镖局的镖,或明
劫、或暗盗,没有不出麻烦的,当然都是三星会的把戏。
还有,凡是丢了镖,出了事,只要三星镖局出面,没有摆不平的。
当然,也是三星会的把戏。
日子既久,货主凡是有生意,莫不找上三星镖局。
三星镖局乘机便在保费上加码。
雇客为了货的安全,贵一些也只有认了。
更由于一些气派不够,实力差劲的小镖局,甚而在接下镖货之后,转交给三星镖局,奇
怪的是,三星镖局不派一人押镖,只要将黑底绣着三颗星的镖旗插上一枝,着原镖局押镖上
路,也就平安无事,赚进白花花的银子。
当然,内里的文章也很明显。
可是,尽管三星会的这些奸诈手段不难被人看穿,可是,雇客为了安全,小镖局为了生
意,也都彼此心照不宣,或是敢怒而不敢言。
“追命斧”许不久的名气越来越大,志得意满。
这天,也是合该有事。
三星镖局保了一票红花,从徐州到安庆,不用说,是大宗买卖,又是交货清白,大大赚
了一笔。
由总镖头许不久亲自在徐州府最大的鸿运酒楼设下庆功宴。
席间,不免谈起最近江湖上出现统一教的事。
“追命斧”许不久三杯老酒下肚,不由得意忘形的狂笑叫道:“要想统一武林,除非是
由我的三星镖局出面,不然,都是狗屁!”
一些三星镖局的人自然欢声雷动,纷纷狂叫道:“对!对!只有总镖头才有资格统一武
林!”
更有些不三不四的混混,锦上添花的凑着道:“真的!总镖头,你该挑明了找那个不知
死活的统一教教主较量较量!”
“追命斧”许不久被这阵恭维冲昏了头。
他仰脖子干了杯中酒,朗声道;“较量?哈哈哈……那他还不配!我是懒得管他妈的闲事,
不然!哈哈哈……我的斧头不认人,叫他吃不完兜着走,哈哈哈……”
十几桌,百余人,闻言不由暴雷似的鼓掌叫好。
声动整个酒楼。
就在这层楼角落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长发飘飘的老者。
然而,他不动声色,推开面前的酒杯,闪身离去。
三星镖局的庆功宴正在热闹的高潮。
猜拳、行令、敬酒,外带自吹自擂的说大话。
把一个“追命斧”许不久捧到三十三层云里雾里。
把众人谈之色变的统一教说得半文不值。
这顿酒宴已吃到三更时分,虽已杯盘狼藉,兴致依旧不减。
有的已当场回席,吐了满地。
有的东倒西歪,说话舌头打结。
那位三星会的总瓢把子外兼三星镖局的大镖头,也已薰薰大醉,嘴里喃喃不休的道:
“许总镖头……只是……不……不出面……不然……统一……统一教……算屁……都不臭……
我……”
他说着,突然从腰际抽出他成名的一双短柄月牙斧,就在席前挥舞了一阵。
又是一声炸雷也似的欢呼。
“追命斧’许不久舞得兴起,突然左腕上扬,着力扬臂外摔。
“嘶——”
利斧破风飞出。
“咔!”
那柄短斧,不偏不倚,咔的—声,砍在大门的左首门神的脸上。
众人鼓掌欢呼。
但见“追命斧”许不久紧接着右臂外甩!
右斧破风出手。
“好!”
众人照例喝采。
不料——
“啊!”
这声“啊”字的惊呼,不如“好”字声高。
原来,门首突然出现了一个纱帽红蟒赤面长发人。
那人右臂微抬,食中二指若不经意的,正拈着许不久摔出的那柄短斧,轻巧至极,好比
绣花的大小姐用的一根绣花针一般。
大厅上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连“追命斧”许不久也愣在当场。
酒,似乎也醒了一大半。
纱帽红蟒的赤面人拈着短斧,一步步缓缓的向大厅走近,一言不发。
然而,那赤红脸上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令人不敢仰视,像是两柄利剑,冷森森的。
他跨上大厅,仍旧缄默不开口。
走到“追命斧”许不久身侧,从鼻孔里哼了半声,就用两指将拈着的短斧随意一丢。
呼——
铮——
说也不信,那柄短斧正巧丢向先前许不久丢出钉在门上的短斧之上。
“铮”的一声,赤面人丢出的短斧,竟然将钉在门上那柄短斧劈成两半。
最“玄”的是——
被劈成两半的短斧依旧钉在门上,并未掉下来。
而赤面人丢的短斧也没落地,而是“挤在两片”被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