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白 - 微光-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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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开了手,双手在两耳边平举,表示无辜:“哦,我只是在道义上问你一声。”
他啪的打了一下她的头:“好啦,快下车。”
他打开车后备箱,拿出大大小小的礼品,噼里啪啦的都扔到她怀里,看她歪歪扭扭的抱成高高一叠,一脸慌慌的大叫“谋杀啊谋杀”,大笑了起来。
他锁上后备箱,把她从礼品里解救了出来:“走。”
她顶了顶歪了的耳套:“圣诞公公果然不是人做的。”
“呵。”
“你家人难相处吗?”
“恩,喜欢煮人吃。”他随口回答。
“……”她默了默,“老实说,其实你今天真正要带给他们的礼物是我对吧?”
他逸出笑,按下了门铃。
“回来啦?”丁蔼然在听到门铃后满怀喜悦的立刻跑了出来,“早就让你不要那么拼命赚钱,哪有人年三十还在外面……”话语在看见儿子身后居然还跟了个女人的时候猛然停止。
女人!女人哎!女女女女人哎!
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儿子算是废了,就当送佛祖当俗家弟子了的,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给她带这么个惊喜回来!
雷煦明开始反省自己的冲动了。
“如东!”她凝着惊喜的笑站在门口,手都不知道该放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急急的回头叫着雷如东。
果然是想岔了。雷煦明捂住额头,霎时感觉到有些头痛。
part6
陆繁星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放下筷子,感觉心里开始发毛。
自从在门口雷母先呆住之后,雷父在听见老婆深情呼唤后跑出来看见儿子带了个女的回来,也完全是一副大水冲了龙王庙雷公劈中雷家人的呆滞表情,这种诡异的状况延续到了餐桌上,雷父雷母雷哥雷嫂加上雷侄子,都完全以看灭绝多年的珍惜动物意外出现在眼前的热切视线盯着她看。
“咳、咳,”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坐在身旁的雷煦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家里人是不是误会了?”
满桌唯一一个做着正常在饭桌上该做的事的雷煦明咽下口中的菜,扫了一圈自己的至亲,再看了一眼和自己异常接近的陆繁星:“本来大概没有,现在基本是误会定了。”
她忙坐直身子,尴尬笑道:“嘿嘿,意外。”这下玩完。
“老二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满心喜孜孜的丁蔼然,这下才想起方才一直顾着惊喜,都忘了问怎么称呼了。
“陆繁星。”他拿筷子比了比坐在旁边的她。
“阿姨好。”她欠了欠身,再次打个招呼,反正门口那时打个招呼估计雷母也没听见。
“好、好。”丁蔼然含笑,真是越看越喜欢。
“妈”雷煦明放下筷子,有些无奈,“她只是我朋友,你不要想太多。”
“没事没事,都是从朋友做起的嘛。”雷如东哈哈一笑,完全当儿子是在难为情。
陆繁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眼角偷瞄到他发现了,忙不迭用手掩住,看他有理说不清快抓狂的样子真是不笑都不行。
雷煦明横了她一眼。这个叛徒,不帮他居然还笑他。
他们完全不晓得方才这举动在桌上其他人看来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雷父给了雷母一个这个有戏的眼神,雷兄在桌下悄悄握住了雷嫂的手想起当初自己的时光,雷侄子则认为自己将会有个小婶婶。
“陆小姐”雷如东清了清嗓子。
“爸,叫陆小姐多生疏,反正是小雷的朋友,叫星星就好了,她一定不介意的。你说是不是,星星?”苏宝意完全发挥她女强人的本质,以朋友为掩护,一步就拉近距离。
“对对对,星星,瞧我。”雷如东笑着拍拍脑门,“星星啊,不要客气,随便吃,就当自己家就好。”
“啊?……哦。”陆繁星呐呐,咬着筷子斜了雷煦明一眼,真怀疑这顿饭吃完情况会是怎样了。
雷煦明已经放弃解释了,越描越黑,以沉默对抗,以事实说话好了。
雷父雷母就当他们默认了,那个欣喜啊,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然后大家一起聊起雷煦明小的时候的种种,什么被强拉去扮女装啊,什么喜欢钻桌子底下啊,什么看见雷嫂的某个洋娃娃就会哭出来之类的,讨论的那个激烈啊。
“星星是做什么的?”雷煦阳总觉得弟弟这回带回的女子越看越眼熟,仿佛在哪见过,有说不出的熟悉感。
“啊?”原本埋头吃菜想当壁花的陆繁星没想到台风中心又转回到了她身上,嚼了嚼口中的菜,努力快速咽下去,想了想,脸上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嘿嘿,“乞丐。”
原本碰来碰去的杯在那一瞬间都停了下来。
“老二”丁蔼然求助的看向儿子,她是不是老了听错了? a
一直吃的很憋气的雷煦明看见全家再度被雷劈中的样子心里早笑开了,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推波助澜:“她是。”
沉默。冷场。
“啊!你就是那个人各有志!那个英俊雪白干净!”雷煦阳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她了,哇哇大叫了起来。
苏宝意也想起来了那次好心想帮人却被震撼到的经历:“是你……”
好,罪犯身份被确认。
完全冷场。
虽然都希望自己儿子(弟弟)有女朋友,可是也并不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什么媳妇(弟媳)都能接受的呀……
老公,怎么办?丁蔼然看向雷如东。
没事没事,弟弟不是说了吗,只是朋友。雷如东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虽然只是朋友,但是向来良善的丁蔼然也不想方才的两度冷场伤着的陆繁星,毕竟是老二带回来的朋友呀,她支支吾吾的打起圆场:“其实乞丐很好啊,也算soho一族啦。”
全家人一下都笑了,当家主母这话说的,真有水准。
场面又热络了起来。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吃完,女人小孩都跑到厨房去帮忙收拾,陆繁星虽然是客人,还是觉得过意不去跑去帮忙,三个大老爷们在客厅看没什么好看的春节联欢晚会,喝饭后茶。
雷如东走出门去看看他的宝贝花。
雷煦阳一屁股坐到雷煦明坐着的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就那样。”雷煦明拍拍他的腿,示意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去。
雷煦阳不干,直接一滑就变成了和他同挤一张沙发:“就那样是怎样?”
“你准备回来帮忙吗?”雷煦明自己站起来,坐到一旁去。
雷煦阳忙双手乱摆,敬谢不敏:“只是交流下兄弟感情的友好慰问而已。”
“我不介意你更友好一点的。”雷煦明吹了吹手中的茶。
“又威胁我……”雷煦阳郁闷。
“大哥,听说你近来收了个女弟子?”店里人说经常见他们来吃饭。
“哎?你也听说了啊,那个女孩子真是天才,角度感觉好的不得了,而且脾气倔又不盲从,很有自己的想法,新人里算难得的了……”
“大哥,你是有妇之夫。”总该保持些距离的。
“我是收学生又不是养小老婆,正大光明。”雷煦阳哭笑不得,他这个弟弟就是这样,男女方面谨慎的不得了,“还说我,你自己不是年三十带人回来,你看把我们这一家人吓得。”
“她只是朋友。”雷煦明喝了口茶,简单说明。
“刚才为什么不解释?”雷煦阳眉毛一挑,声音转小。
“什么?”
“星星不象真正做乞丐的,为什么不和妈说实话?你这样以后会很麻烦的。”
她确实不是乞丐,可是她究竟是做什么的,他现在还是不清楚,似乎时而有钱,时而又穷的要死不对,问题关键不在这,而在雷煦阳的言下之意
“大哥,我们只是朋友。”
“五秒,过了五秒才否认。”雷煦阳扬了扬表。
雷煦明叹口气,想说什么:“我……”
“不要急着否认,这么多年,你带回家的男朋友都屈指可数”
男朋友?雷煦明皱了皱眉,他把他说的好象是gay。
“更何况是年三十带女人回来……”雷煦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引他看从厨房出来的娘子军,表示话题到此结束。
“摆桌吧。”丁蔼然擦着手,笑着走过来。
“好,摆桌。”苏宝意赞同的去帮丁蔼然掀桌盖,“小雷你不要跑,我要把去年给你赢得都赢回来。”
“老婆,这句话你已经说了4年了。”雷煦阳很不给面子的拆她的台,有信心固然好啊,但是实力也是很重要滴。
“爸爸,你今星期大概又要和我睡了。”雷侄子走上前同情的拍了拍爸爸,真是不受教,在外应该以统一的声音说话嘛。
言语间,桌子应该摆好了。
“如东,搓麻将啦。”丁蔼然招呼刚刚走进门的老头子。
雷如东慢腾腾的扬扬手:“就来。”
“星星要不要打?”丁蔼然笑问正有趣的看着他们的陆繁星。
“我不会。”陆繁星摇了摇头,做了个苦脸,“我看电视好了。”
“好,那就我们几个打。”雷嫂雷厉风行的点了人头,“小雷,我要坐你上家。”
雷煦明无所谓笑笑。
众人坐定。
雷如东拿起骰子放到了丁蔼然面前:“老规矩了,你先坐庄。”
“你还记得呀。”丁蔼然笑成一朵菊花。
“奶奶啊,每次都要先庄,而且要先胡才会赢到最后。”雷侄子都很清楚家里的麻将传统了。
“妈,你一定要多坐几把庄,也帮我把去年的钱从小雷那掏出来。”苏宝意砌着牌。
“哎,那不好,那不是就赢你今年的钱了?”丁蔼然慈祥的笑着,故作不好意思。
“没事,孝敬你是应该的。”
陆繁星看着电视,不时的转过头微笑着看他们斗嘴打牌。
雷家人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简直是幸福家庭的样板。
她有趣的想着。
看着看着,不知怎的,思绪就远了。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而不幸的家庭……
有熟悉的情绪在心口的地方翻腾起来,她看了眼热闹的雷家人,悄悄走出了门外。
冬天的星星很漂亮。
她站在房外的大树下的草地上看天,透过枝桠看星星点点很是有趣。
“怎么出来了?”
她一怔,手缝间有星光陨落,她拿脚踩灭,转过身,笑对上温和的俊颜:“我不喜欢强迫人吸二手烟。”
“我不知道你抽烟。”他看了眼地下的尸体。
“现在知道了,下回分烟的时候记得留根给我。”她俏皮挤挤眼,“倒是你怎么出来了?”
“大嫂输到赶我下场了。”他对上她的眼,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淡淡说道,“方才大哥问我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我竟然答不出来。”
“哎?我没告诉过你啊?”她无辜的瞪大眼。
“没有。”他坐到她旁边。
好,等。她比了个手势,然后从地上迅速爬起,站到他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开始表演。
“四……那……倒,不是,灌,不是,装?是装?,好,继续……黄四那装黄、室内装潢?”他愕然了,“你是做室内装潢的?!”
“喂,表情很伤人哦。”她踢了踢他。
“我只是意外。”他笑,学她一贯的样子摊了摊手。
“随便啦。”她不甚在意的摆了摆右手,“其实阿姨倒是说对了,我确实是soho。而且你意外也是应该的,我也不算是个正规的室内设计师。”
“什么意思?”
“我大学是学这个的没错,不过没毕业。”她说到自己没毕业时,咧开嘴笑了笑。
“为什么没毕业?”
“也没什么啊。”她耸耸肩,看着自己的脚尖,轻描淡写,“就是毕业的时候,我最要好的朋友拿我的毕业设计当她的了……不要用同情的眼光看我,我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后来么,她狗屎运好好,拿我的毕业设计参加新人赛居然胜出。我看报纸知道了消息,就去威胁她恐吓她,强烈要求我就拿她的名字发作品,她帮我卖,然后给我钱之类的。其实也不错,就算做再烂也有人买,而且烂的话坏的也是她名声……”她抬起头看他正专注在听,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拜托,这么离谱的剧情你都信?”
“我信。”他扶了扶眼镜。他早已习惯她把真话当假话说,假话当真话说的个性。
“哈哈哈哈哈。”她更乐不可支了,好象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许久才停住,但还是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兄弟,真聪明,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