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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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姓闯,叫闯码头。”
“小子……”
“我真是为闯码头来的,只让我闯进了这个码头,赵总管你还怕不知道我是谁。”
赵霸天一点头道:“好话,小子,你要明白,‘三义堂’的大门不是敞开着的,要是来一个我就收一个,哪来那么多粮食让人吃饭。”
“这么说总管是不要我?”
“不错。”
“那就不好办了。”
“不好办了?怎么不好办了?”
“我已经进来了。”
“你从哪儿进来的,还得从哪儿给我走出去。”
“不行,我这个人天生一付倔脾气,只往前走,从不回头,也从不退后。”
“那巧了,我也是这么一付脾气,你非给我找回头不可。”
“要就这么让我自己回头,那恐怕是办不到。”
“你的意思是……”
“除非你们能让我回头,只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让我回头!”
“好极了,试试看吧!”
赵霸天这句话说完,窜过来两名打手装束的护院,伸手就抓向小伙子两肩。
小伙子身子一摇,塌肩扬手,两个护院的腕脉到了小伙子手里,两个护院闷哼一声弯下腰,小伙子松了两只腕脉,扬掌劈下。
这两掌正中两个护院的后脑勺,两个护院没再哼一声,就双双爬了下去。
赵霸天为之一怔。
楚庆和勃然色变,一拳击向小伙子心窝。
踏半空,走洪门,显然楚庆和是没把这个土小伙子放在眼里。
小伙子道:“怎么没吭一声就打。”
小伙子抬手拨开了楚庆和的拳头,右拳疾快如风,反击楚庆和胸膛。
楚庆和双眉一剔,两眼寒光暴闪,他旋身让开了小伙子这一拳,曲肘撞向小伙子的胸腹之间,应变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哪知小伙子说话冲,看着愣,他还真有点心眼,楚庆和曲肘刚撞出,他已抬左掌封住了楚庆和的一撞之势,右掌疾快跟出,砰然一声拍在了楚庆和胸膛上,道:“你请坐吧!”
楚庆和还真听话,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伙子转望赵霸天笑了:“赵总管,你看,我不会白吃饭吧!”
楚庆和脸色大变,抬手就要探腰。
身为后院管事的牛通也要动。
赵霸天抬手拦住了楚、牛二人,道:“小子,你是有两下子,难怪你敢往我这儿闯,可是三义堂里的人,不只是要能打人……”
“还得能挨打。”
“不错,这是规矩。”
“容易,只要‘三义堂’给我碗饭吃,我愿意先挨一顿打。”
“打过之后,还有一个关。”
“什么?”
“拶指。”
“我的乖乖……”
“要是受不了,现在就给我回头,我让你全身而退。”
“要是受得了,是不是就能在‘三义堂’吃饭了?”
“可以这么说!”
“那么,为了这碗饭,我得试试,来吧,谁打?”
小伙子往后退了三步,脚下站了个不丁不八。
金刚一直在静静的作壁上观。
虎头老七跟马六姐仍在喝酒吃菜,连眼皮都没抬。
楚庆和抓住了报复的机会,要往前站。
牛通却先站了起来,冷着声道:“我来。”
小伙子一瞟牛通,咧嘴道:“乖乖,怎么净挑个儿大的。好吧,是你就是你吧。不过,总得有个数儿。”
“不多,”赵霸天道:“三拳。”
“嗯,是不多,来吧。”
小伙子不清楚,可是眼前这些“三义堂”的人,除了金刚大都知道,牛通的铁拳是出了名的,真能一拳打死一条牛犊子。所以,谁都为小伙子暗捏了一把冷汗。
牛通脸上浮现起森冷笑意,道:“小子,把气运好站稳了。”
一蹲裆,一挫腰,斗大的拳头捣了出去。
“砰!”地一声,小伙子肚子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身子一晃,眉头一皱:“乖乖,真不轻,再来吧。”
大伙儿可都瞧得一怔,连虎头老七跟马六姐都抬起了眼。
这小子竟能挨牛通一拳没事儿?!
牛通两眼也发了直,可是他人也发了狠,沉哼咬牙,运足了劲儿,砰,砰一连两拳。
小伙子弯下了腰,半天没动。
大厅里鸦雀无声。
谁都想,小伙子这下完了,只往下一栽,他就永远别想爬起来了。
几十对眼睛都瞪圆了,一眨不眨的望着小伙子。
而,小伙子竟慢慢地直起了腰,脸色虽然有点白,可是脸上还挂着笑:“乖乖,你的拳头重得真跟牛头似的,再有一下我非爬下不可,好在你只能打三下。”
大伙儿不但两眼发直,嘴也张开了。
没听说有谁能实挨牛通三拳。
这小子能,不但能,居然还没什么事儿。
牛通愣在那儿。
第七章
突然,赵霸天发了话,在这鸦雀无声的当儿,他的话声像打了个脆雷:“拿拶指给他拶上。”
大伙儿都被震醒了,一名护院风也似的奔了出去,风也似的奔了回来,到了小伙子身边。
小伙子伸出了双手。
楚庆和站了起来。
护院把拶指套上了小伙子的十根指头,楚庆和接过了绳子的一端。
“丧门神”够损,他总要找机会报复。
绳子猛然抽紧。
小伙子身子一抖,但是脸色没变,也没哼一声。
一转眼工夫,小伙子的十根指头滴下了血,一滴一滴的,地上是红毡,血滴上去看不出来。
小伙子脸色仍没变,仍没哼一声。
在场的这些人,个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可是这当儿,十之八九都把脸转向一旁。
“松。”
赵霸天这一声又像一声脆雷。
绳子松了,拶指取下来了,小伙子十指血肉模糊。
赵霸天一摆手:“拿伤药。”
护院送过了伤药。
小伙子抬手一拦:“不用,死不了。”
抓起一杯酒一仰而干。
赵霸天双眉一扬:“有种,是硬汉。来,喝。”
抓过酒壶放在小伙子面前。
“不忙,赵总管,我这碗饭……”
“‘三义堂’不多你一个,只管吃就是。”
小伙子笑了,道:“我喝酒,你看看这个。”
他探怀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赵霸天,然后抓起酒壶猛灌!
赵霸天拆开了信,很快地看了一遍,脱口叫道:“四爷的荐介。你,你怎么不早说?”
小伙子咽下一口酒,一抹嘴,笑道:“光靠这封信,不就显不出我来了么,是不?”
赵霸天随手把信递给彭朋,拉住小伙子入了座,道:“来,见见……”
他把桌上的金刚、虎头老七、马六姐、彭朋、牛通、楚庆和一一介绍了,然后道:“没想到这位兄弟是北京吴四爷荐介来的,有信不拿出来,他……”
金刚道:“这位兄弟说得好,靠这封信就显不出自己来了,那样就算能进‘三义堂’,只怕也会招人轻视。”
小伙子一点头道:“金爷说的对,我就是这意思。”
虎头老七瞟了小伙子一眼:“人家说硬汉大都缺心眼儿,今天看起来,这话根本不可靠,咱们这位小兄弟人既是条铁铮铮的硬汉,可也挺有心眼儿的。”
金刚笑道:“这才叫能文能武,文武双全哪。”
小伙子道:“金爷您夸奖了。”
赵霸天道:“好久没见吴四爷了,他最近好吧?!”
小伙子道:“好,当然好。四爷这会儿在北六省,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赵霸天点头道:“这倒是实情,事实上除了他,再也没第二个人能镇得住北六省这一帮人了。”
金刚道:“总管,这位吴四爷是……”
赵霸天道:“‘鹞子胡同’里的头一位。”
金刚“呃”地一声道:“侦缉队的队长。”
赵霸天道:“吴四爷在洪门中的身份也极高,为人更是铁骨柔肠,义薄云天,北六省道儿上的朋友,提起吴四爷,没有不翘大拇指的。”
金刚道:“弄了半天吴四爷就是‘鹞子胡同’的吴队长。不错,这位吴四爷是号顶天立地,响当当的人物。”
赵霸天转望小伙子:“你不是说是从关外来的么,怎么会认识北京吴四爷?”
小伙子一咧嘴道:“如今不用再瞒总管了,吴四爷是我的亲娘舅。”
赵霸天一怔叫道:“哎呀,弄了半天原来是吴四爷的亲外甥少爷……”
小伙子道:“总管,您这是干什么。我舅舅是我舅舅,我是我,我要是想走这一层关系,我一来就把这封信拿出来了。”
虎头老七道:“这倒是,靠自己一个人,一双拳头,才是最踏实不过的。”
赵霸天道:“这就不对了。”
小伙子眨眨眼道:“怎么不对了。”
赵霸天道:“四爷是‘鹞子胡同’的头一号人物,在‘鹞子胡同’给你安插个职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他舍近求远,让你跑两百四十里地到天津卫来找‘三义堂’?”
小伙子道:“不瞒总管说,我原是想上京找我舅舅,在侦缉队找碗饭吃的,可是我舅舅说,在‘鹞子胡同’待一辈子,也待不出个出息来,所以写了封信给我,让我到天津卫来找总管。”
赵霸天不禁为之动容,道:“吴四爷真是太看得起‘三义堂’,太看得起赵某人了。”
虎头老七突然道:“小兄弟,说了半天了,你还没把你的真名实姓告诉我们呢?”
小子道:“我姓戴,叫戴天仇。”
金刚怔了一怔,深深看了戴天仇一眼:“好名字,兄弟有什么戴天仇么?”
戴天仇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这名字是我娘给我取的,我娘并没有告诉我,跟谁有什么仇。”
金刚“呃”了一声道:“那是我会错意了。”
虎头老七道:“总管,给咱们这位小兄弟,安插个什么差事呀!”
赵霸天道:“这个……我得想想,我不能大材小用……”
显然,是因为北京吴四爷的面子不能不卖。
虎头老七道:“我看把花赌两档以外的事儿交给他得了!”
戴天仇道:“花、赌两档以外的事儿,什么事儿?”
虎头老七道:“杂七杂八的,多了。除了花、赌两档,只要沾上‘三义堂’的,就都是你的事儿。你看怎么样?”
“当然好,只不知道总管的意思怎么样?”
“你愿意要?”赵霸天问。
“总管是不是怕我干不了?”
“那倒不是,杂七杂八的事儿虽然不少,可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定干得了,我信得过你,只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当然愿意,有碗饭吃我就知足了,如今给这么个大差事,还会不愿意。不瞒总管说,我好动,待不住,让我到处跑跑正合适。”
赵霸天如释重负般,一点头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转望彭朋接道:“把金爷跟戴兄弟的事儿,尽快地知会所有的弟兄们。回头散席以后,找两个人陪他们到处走走,各处的情形,让他们两位摸清楚了。”
“是。”彭朋恭应了一声。
虎头老七道:“这样吧,花赌两档,由六姐跟我陪我们这位顶头上司跑,戴兄弟那方面,还是让彭大哥亲自走一趟吧。”
赵霸天微一点头:“也好,就这么办吧!”
□ □ □
这一顿饭,一顿酒,一直吃喝到下午快三点。
席散以后,虎头老七拉着马六姐陪着金刚走了。
出了大门,虎头老七道:“‘三义堂’在天津卫设的花档不多,只有六姐那‘四喜班’一处,可却是天津卫首屈一指的大地方,咱们还是先上六姐那儿坐坐,然后再上我那儿去吧!”
金刚道:“我没意见,你们两位怎么好就怎么走!”
虎头老七娇媚地瞟了金刚一眼:“瞧不出你这人倒挺好说话的啊,走吧!”
三个人叫了一辆胶皮,直奔“四喜班”。
到了“四喜班”,马六姐捧月亮似的把金刚迎进了花厅。
金刚是“四喜班”的常客,可以说是识途老马了,往花厅里一坐,大茶壶献上茶,马六姐把麾下该叫来的都叫来了,重新见过金爷,大茶壶在旁,把“四喜班”经营的情形,收支的情形,一一禀报了个明白。
该说的都说了,马六姐支走了麾下的弟兄,微笑望着金刚:“您是急着上七妹那儿去,还是在这儿待会儿?”
虎头老七瞟了金刚一眼,娇笑说道:“上我那儿去有什么好急的!我那儿又没有花!既入宝山不可空手而回,我看还是在这儿多待会儿,让六姐把春夏秋冬四喜叫来,侍候你个舒服,然后再上我那儿去吧!”
金刚一笑站起:“不要叫她们了,我现在已经很舒服了,我福薄,难以消受。”
“哟,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常客么?”
马六姐笑道:“你不知道,金爷眼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