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第2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金刚道:“格格不用去太早,吃过中饭去就行了,我会把一切打点好了等格格。”
金碧辉道:“好,那我就等吃过中饭再去,反正不到晚上不能动。”
金刚没再说什么,走了,金碧辉、秋子双双送到了房门口。
关上了门,秋子喜孜孜地道:“少佐,你看,听我的没错吧?”
金碧辉却沉下了脸:“秋子,以后我不许你再多说什么!”
秋子的笑意在脸上凝住了,道:“少佐,难道你真不打算更进一步?”
“我从来没这个打算。”金碧辉冷冷地说。
“少佐,难道他还不够理想?”
“我不能不承认他够理想,无论哪一样都够理想,可是我不能,你知道原因。”
“少佐,我知道,可是你别忘了,咱们是女人,女人总是要有个归宿的。”
“我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女人。”
“少佐——”
金碧辉坐了下去,脸色缓和了些,可却阴沉了不少:“秋子,你不是不知道,除非我完全脱离‘黑龙会’,要不然我的命运注定是一些大臣、将领的玩物,我能脱离‘黑龙会’么?就算能,那又在什么时候?再说,明天我就要离开天津,带着溥仪上东北去了,是不是有机会再回到天津来还不知道,我何必在这时候惹这个。”
秋子默然了,过了一会儿才道:“金少爷一定会很伤心!”
金碧辉眉宇间又泛起了冷肃之气:“做的是情报工作,我曾经让多少人伤过心,那种伤心的程度恐怕已经到了极点,我见惯了伤心人了。”
秋子低下了头,转身要走。
金碧辉道:“秋子,明天一早开始联络、准备,明天晚上就要走了,到时候我不许有任何一部分配合不上。”
秋子恭声答应:“嗨。”
“还有,匀出一部份人来,准备随时对付土肥原,到时候只要他们有一点异动,格杀。”
“嗨。”
“好了,去睡吧。”
“嗨。”
秋子转身往里去了。
金碧辉眉宇间那冷肃之色消失了,娇靥上又满现起黯然、阴沉——
□ □ □
这是一间小屋子。
金刚、赵大爷、茶馆伙计、旅馆侍者,还有十多个英挺俊拔的年轻人,围着一张方桌坐着。
金刚似在主持一个会议——
“明天晚上九点钟,白河那边儿行动开始,一直到十二点。”
“是。”
“全力对付土肥原。”
“是。”
“其他的地方按兵不动,尤其是码头,要松懈,可绝不能有明显的松懈。”
“是。”
“随时注意‘静园’的动静。”
“是。”
“明天晚上那几个钟头很重要,记住一点,绝不能让他们在十二点以前上船。”
“是!”
“各位同志,还有什么问题?”
赵大爷说了话:“有一点我不明白。”
金刚道:“请说,哪一点?”
“天字第一号指示,绝对不能让溥仪离开天津,去跟着日本人成立什么‘满洲国’,一哥你却说绝不能让他们在十二点以前上船,这二者之间显然有很大的差别。”
“是有很大的差别。”
“一哥这个命令,是不是违背了天字第一号的指示?”
“表面上看,是的,其实并没有。”
赵大爷凝视着金刚,严肃地道:“一哥,这我就不懂了,天字第一号不让溥仪离开天津,让他没有办法成立所谓‘满洲国’,而一哥你到最后还是放溥仪离开天津,只要溥仪跟日本的特务离开了天津,他就一定能成立所谓‘满洲国’,这分明违反了天字第一号的指示,一哥你怎么说表面上是的,其实并没有?”
这些正是大家心里的疑窦,也正是大家所不明白的,是故赵大爷说完了话以后,大家都凝望着金刚,看他怎么解释。
金刚目光环视了一匝,道:“各位同志,我这是为以后,不是为现在,日阀侵华的野心一天天的暴露了出来,九一八事件不过是个开端,他们要是不亲手把自己埋葬在中国广大的领土里,是不会死心的,也就是说,川岛芳子不会在眼前这一任务以后离开中国,日阀还会继续交给她秘密任务,让她在暗中进行日阀的阴谋,也就是说我以后还要跟川岛芳子常碰面,我现在跟川岛芳子建立起这个关系并不容易,要是让她认为我帮她达成了眼前这件重大任务,试问,以后我是不是更容易掌握她?”
赵大爷道:“你说的这道理我懂了,而且也非常对,这一点我们都看得很清楚,日阀侵华野心非常大,绝不会就此罢手,可是一哥,你也要知道,溥仪要是在这时候成立了‘满洲国’,那是给日阀帮了一个大忙,对咱们中国很不利,你又怎么为了以后而不顾眼前的利害与对将来的重大影响呢?”
金刚道:“五弟,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不顾眼前的利害,与对将来的重大影响。”
“我看不出——”
“我会解释。日阀所以急急诱使溥仪离开天津,到东北去成立所谓‘满洲国’,完全是为掩国联调查团的耳目,对不对?”
“对,是这样。”
“那么这个‘满洲国’,一定要在国联调查团到中国以前成立起来,才能掩国联调查团的耳目,对不对?要是在国联调查团来到中国以后才仓皇成立,那么这个‘满洲国’的成立,对日阀的侵华野心就欲掩盖彰了,对不对?”
“对,是这样,可是——”
“五弟,各位同志,你们有没有想到,为什么日阀限令川岛芳子非在明天晚上午夜十二点以前,让溥仪离开天津,登上偷渡的船只?”
赵大爷道:“这是最后的期限,当然是为了时效,为了赶时间。”
“那么,错过这个时间,诸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么?”
“这——”赵大爷道:“我一时也想不到。”
“我来告诉诸位,一旦错过了这个时间,‘满洲国’照样还能成立,可是成立的最佳时期已然错过,对日阀侵华的暴行,那就欲盖弥彰了,两全其美,我是既顾现在,也顾将来,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经过金刚这么一番解释,赵大爷等方始疑窦尽扫,恍然大悟,可是,赵大爷还有点不放心,沉默了一下,然后盯着金刚道:“一哥,你用心良苦,我们明白了,可是,你是不是有把握——”
金刚道:“诸位放心,是我让诸位这么做的,一切后果,我负完全责任。”
赵大爷道:“一哥,你别误会,大家不是怕负责任,而是怕对整个国家——”
金刚道:“诸位信得过我信不过?我不至于做危害国家民族的事吧?”
赵大爷猛可里站了起来:“行了,一哥,我们大家跟着你走就是了!”
金刚也站了起来,道:“谢谢大家这么信任我,请诸位体认一点,这一仗不算艰苦,也没有什么惊险,可是却不能有一点疏忽,一点差错,在战事即将来临的前夕,我请诸位千万要小心,千万小心。”
赵大爷严肃地道:“一哥放心,天津工作站的弟兄都是千中选一,而且身经百战的,我可以给你保证,绝不会有一点疏忽,绝不会出一点差错。”
金刚满意地点了头:“好,大家散了吧!川岛芳子这个女特务不容忽视,为防万一,散会以后,马上开始监视各个目标。”
“是!”
恭谨答应声中,大家散了。
金刚最后一个走出这间小屋,灯也是他关的。
□ □ □
天亮了很久了,都十点了。
十点正,金刚进了“静园”的大门。
“静园”里,从上到下,上自溥仪,下至“御膳房”的厨子,打扫的下人,没有人不认识金少爷的。
门岗忙满脸笑地迎了上来:“金少爷,早啊!”
“在我来说是早,诸位恐怕已经辛苦半天了。”
“好说,好说,您吃了没有?”
“吃过了,人起来晚了,饭不能两顿并一顿,是不?”
门岗笑了,一哈腰,往里摆手说:“皇上已经起来了,在后头打拳呢,您请吧!”
金刚扬手打了个招呼:“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金刚往后去了。
进了后院,果然,溥仪一个人穿着皮袍子正在寒风里打拳呢。祁继忠垂手站在一边儿侍候着。
金刚一进来,祁继忠先迎过来哈腰欠身打招呼。
溥仪也罢练收手走了过来,从祁继忠手里接过汗巾,一边擦汗一边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还早哇,”金刚道:“您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要不是怕您起不来,我早就来了。”
“怎么,有事儿?”
“没事儿,来陪您聊聊。”
“那好,我心里正烦着呢,走!咱们暖阁喝茶去。”
溥仪、金刚往暖阁走,溥仪扭头又交待祁继忠:“进早吧!我在暖阁里跟小金一块儿吃。”
“我吃过了。”
“陪我再吃点儿,走吧!”
溥仪拉着金刚走了。
暖阁里,升着大炭火盆子,暖和得人混身舒服。
两个人落了座,侍卫献上了茶,喝过一口烫嘴的香茗,溥仪道:“怎么好些日子没见人影儿?”
“忙了点儿,可也不知道忙什么!”
“这不是等于没说么?”
金刚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您这些日子有什么烦心事儿?”
“等会儿,等会儿咱们边吃边聊。”
话刚说完,祁继忠带着几名“内监”,捧着溥仪的早点进来了。
早点摆上,内监捧着小脸盆过来,让溥仪、金刚洗了手,然后两个人坐上了饭桌。
溥仪的早点是纯中式的,样数不多,但都很精致,也都是当初御膳房的知名小点心。
两个人慢慢吃着,祁继忠跟几名内监,垂着手站在一边儿侍候着。
过不一会儿,溥仪先打破了沉默:“你知道不?东珍催我离开天津,她希望我尽快偷渡出去。”
金刚道:“我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格格了,这一两天她上您这儿来过?”
“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不跟你说么,她催着我离开天津,恨不得我马上偷渡出去!”
金刚凝目道:“那么您的意思呢?”
溥仪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我也是这么想,而且我认为十四格格是对的,这种事本来就是越快越好,那您还等什么?”
“我等什么?我什么都不等,我只等走,可是我走不了啊!”
“走不了?为什么?”
“反对的声浪太高。”
“反对的声浪,哪儿来的反对声浪?”
“陈宝琛、胡嗣瑗,他们两个的顾虑特多,尤其是文绣,她简直就跟我闹,你说我烦不烦!”
“噢,陈、胡二位,有什么顾虑?”
“他们怕这是日本人的圈套,怕我被日本人利用,将来落个有名无实。”
“他们的顾虑是对的,可是他们只想到了一点,没想到其他的,以您目前的处境,想复位必得借助于外力,而眼下唯一的外力就是日本人,也只有日本人能帮您这个忙。当然,日本人不会白帮您这个忙。他们要代价,他们打过算盘,帮您这个忙,他们有利可图,真要说起来,这也是人情之常,就是普通朋友帮了您的忙,您也得谢谢人家,何况是国家,当然,怎么谢,拿什么谢,那就操之在咱们了,对不对?”
“他们就是怕到时候没法子操之在咱们。”
“在初期也许,可是等到了将来,那就未必了。皇上,国家与国家之间,只有利害,没有道义,他们能利用咱们,咱们为什么就不能针对他们这种心理利用他们。”
“这一点我也想过了,可是你知道,陈宝琛、胡嗣瑗这两个,哪是说得通的人。”
“不要紧,这两位,我负责为您说通他们,我有把握,从今天起,他们俩不会再吭一声,至于皇妃——”
“最让我头疼的就是她。”
“她也是怕您上了日本人的当?”
溥仪哼地一声冷笑:“她要真是那样,我倒认为她识利害,有眼光,是不得不闹了。”
“那么她是——”
“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金刚深深看了溥仪一眼,道:“皇上,不会一点理由都没有吧?”
溥仪沉默了一下,道:“小金,这要不是对你,我还是难以启齿,你知道她为什么闹?她是胡思乱想,疑心生暗鬼,她是捻酸吃醋。”
金刚笑了:“我说嘛,总该有点理由。”
“这是什么理由!”溥仪道:“你不知道,当天你不在这儿,你就没看见她对东珍那种态度,那种尖刻的言语。人家东珍识大体,顾全大局,人家忍了,连脸色都没一点不好看,可却让我够苦的,我要不是顾念一点夫妻之情,我当时真想——”
他用拳头在桌上捶了一下,没说下去。
金刚敛去了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