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心冷画屏 作者:谷草(晋江原创网vip12-6-2完结)-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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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68、相认
“不就是来退货的,用不着夹我手指吧?”爽朗一笑,我又回过神来,他在和我说话。
眼前的人,正是那名在锦绣布庄捣乱的剑客,如若找小弘所说他是弥儿的话——不对,犹记得弥儿离开令尹府时,还不会开口说话,那么他……也许只是凑巧,弥儿不会认不出我。
“喂,衣裳不合身,我要重新做一件。”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从窗口跳了进来,站在我面前,手中提着中午那会儿刚拿给他的衣裳发号施令。
“要做衣裳请少侠明日上锦绣布庄商讨,此刻是打烊休息的时候。”知道他可能不是弥儿,只是装扮差不多,心里便觉得有些不耐烦,直想打发他离开。
“可我明日要出城,怕是来不及了,你就给我改改得了。”他仍是不依不饶,死缠烂打。
“来不及就将就着穿穿吧,现在没心情做生意。”心知他是有意刁难,我没好气地说。
“行,既然现在没心情,那就等你有心情了再改。”说完,我以为他要走,哪知他居然死皮赖脸地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瞅着我,我气结,“行了,拿来吧,哪里有问题?”我伸手,没想到自己的意志还不够坚定,又或者是不忍心欺负一个少年,毕竟,他身上还是有几分模样类似弥儿的。
“袖口有些宽,领口有点窄,下摆太大,内衬还脱线……”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问题,可在我看来就是在吹毛求疵,有意刁难,遇上这样的客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又不想虚张声势找人赶他走,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可我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这个少年郎简直就是一颗长在身上的毒瘤,一日不除,便多烦恼一日。
待我按他的指示把衣服改好后,他又找了其他借口留下。
“哎哎哎!你干嘛去啊?”见他起身往我卧房走,我连忙去后头拉住他。
“试衣裳啊。”他理所当然地说。
我松了手,愿他早试早走。
可我在外头等了半天,仍是不见他出来,觉得奇怪,不知道他又搞什么名堂,于是朝里喊道:“喂!试好没有啊?”
没人回应,我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一个健步如飞,闯入自己的房中,看到别人霸占着我的床时,目瞪口呆之余更是火冒三丈!
“起来!谁允许你睡在我床上的!”我伸手拉他,他却像块橡皮糖时黏在上面怎么扯也扯不动,还装死猪。
行!装死猪是吧?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看你怕不怕开水烫!
“不起来是吧?好,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出去拿了案上的茶水,威胁道:“起不起来?”
装睡……可恶!想我没辙,没那么容易!
一壶水泼在他俊秀的脸上,终于,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说是要用热水烫他,心想自己又不是毒妇,就换了早就凉透的茶水,虽然弄湿了床铺,但他也总算醒了过来。
“给我出去!”我继续拉他,而他仍是一动不动。
“不就是借张床睡睡,何必大动肝火呢,小心气坏了身子。”他若无其事,天真无害地瞅着我,笑,居然还有心情笑,真不知他安得什么心!
“臭小子,不回自己家睡,霸占着别人的床算什么出息!亏你还是少侠!”我骂道。
“我又没说自己是少侠,是你一直口口声声这般唤我。”他还觉得委屈了,还有理了,不过好像也没说错,一时之间,我无言以对。
“我瞧你这床宽敞,多个人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闻言,我惊醒,“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姑娘家怎可与他这般少年郎同床共枕,成何体统!
“什么问题?”
“我……”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我如今是男子装扮,断然不能公开身份。
唉,都说乔装出门方便,可如今处处都要小心,以免出现差错,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还是说你真如外界所言,有分桃之癖好?”
“别胡说!我可是正儿八经地喜欢——女子!”我气急,果然古代的孩子都早熟,居然连分桃都懂,我无话可说。
“那不成了,既然你对男子无意,又何必在乎太多,今晚借我挤一挤又何妨?”他说得轻巧,却不知我心底的苦。
“不行!你若再放肆,休怪我出去叫人来!”
“叫吧,只要他们能够抓到我,抓不抓得到是一回事,若是让人知道你房里有男子出没,不知是否证实了外界的流言,而那梁溪君又会作何感想?”他一脸挑衅地瞅着我,令我哑口无言。
的确,这时候考虑到各方面的问题,我仍旧拿他没辙。
“随你!”我果真太好欺负,就连一个小屁孩也斗不过,要睡床是吧,行,姐不乐意和你斗了,姐出门晒月光去!
“喂,你上哪儿去?”他叫住我,我说:“不是被人占着床嘛,只好出去咯!”
“喂,开个玩笑而已,外面风大,你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的,若是病了……你又不爱吃药,不吃药如何治?”说着,他一把拉住我,把我往房里带。
登时,心中一颤,转头看向他,他怎么知道我不爱吃药?
从他眼中看到调皮的精光,身形一顿,难道他真的是……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他笑得无邪,我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颤声道:“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姐姐啊,难道不对么?还是要叫屏屏?嗯……好像屏屏更好听一些……哎呀!好痛!屏屏你干嘛打我?”
“臭小子,没大没小,该叫姐姐的时候就该叫姐姐!”不知怎么的,先前的怒气消了,心底一溶,他是弥儿,他真的是我当年接生的小弥儿么?
“弥儿?”我难以置信地叫了他一声。
“嗯?”他笑着回我,笑眼如月牙儿一般,与当年但华夫人一模一样,是的,没错了,他就是弥儿!可我之前——竟是怀疑了自己……
“你早就认出了我是不是?说,为何假装不认识我?为何三番五次找锦绣布庄的麻烦?”当时治不了他,如今知晓他是弥儿,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在回答姐姐的问题之前,弥儿想问姐姐一个问题。”
“什么?”这孩子,居然学会和我讲条件了。
“为何姐姐当年没有来找弥儿?”
顿时心头一颤,笑容凝在嘴边,是呀,分明是我先抛弃了他,是我骗了他,如今有什么资格对他兴师问罪,他不认我,也是人之常情。
“八年了,八年来弥儿无时无刻不想着姐姐,可弥儿太弱,没有能力去救姐姐,弥儿知道姐姐想了很多法子,那些法子得用八年的时光才能逃出生天是不是?可姐姐既然逃了出来,为何没有来申国找弥儿,我们说好的不是么?”
过去都是我对着他说话,他从不回我,可如今变成他一字一句,句句直逼我心坎,心酸之余无言以对。
“对不起……”我细弱蚊蝇,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姐姐可知,弥儿周游列国两年才找到了姐姐?”
原来他这些年不在申国,四处游历,竟是为了寻我。
“为何?”我抬头看他。
“什么?”
“我问你为何一定要找到我?”
“因为你是弥儿的姐姐,弥儿不可能让姐姐一个人置身险境而放任自己在申国独享荣华富贵,弥儿自小与姐姐相依为命,弥儿不能没有姐姐!”弥儿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一个猛力将我抱住,我没有无情地推开他,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他这般为我着想,可是我呢,我根本不配当他的姐姐!
“傻孩子,找我就是了,何必去锦绣布庄找麻烦,你这是故意给我添乱么?好报复我当年——送走了你?”终究不敢对弥儿坦言曾经骗了他,八年来他一直在等我共享富贵,我怎可让他一朝梦碎。
“是呀,若是不这么做,弥儿说什么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小孩子心性!”我推开他,又啐了他一声。
“姐姐眼拙,你瞧弥儿,都比姐姐高了,哪还像小孩子?”他似有不满道,我失笑道:“在姐姐眼里,弥儿就是个孩子,只不过长大了一些而已。”
十五岁,多好的青春年华。
“怎么不说话了?”我见他低下头,似有不高兴,便问。
这孩子,变脸还挺快的。
“姐姐瞧不起弥儿,说弥儿是孩子,若是让姐姐知道了弥儿这些年的英雄事迹,姐姐定是不会这般说了。”他有些赌气地说。
我瞧他认真,也不去强辩,孩子嘛,永远希望自己快点长大。
“行,那弥儿与姐姐说说,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还有,你这喉咙,又是哪位神医给治好的?”我笑着问。
“好,姐姐好生坐着,弥儿跟你说。”他答得爽快,把我拉到塌边坐稳。
夜很漫长,弥儿与我侃侃而谈。
时光短暂,我与弥儿终于相逢。
然而,这一次的相逢,不知是彷徨的开始,还是喜悦的结束。
第71章 69、埋伏
一整夜,我不眠不休地听着弥儿这些年来的经历,待他说得口干舌燥时,又递碗茶水给他。
原来,自他离开楚国后,便在申国拜了师,学了剑术,本来像他这般优良的武学奇才该是留在当地好好报效自己的国家,可他却在学艺精湛后,只身离开了申国,为了四处寻我。
最初,他去了楚国,可我早已逃了出去,算起来,我们有一次失之交臂了。而后,他又去了陈、蔡、宋、郑等地,皆是打听不到,直到寻来了吴国,才免去了再次煞费苦心、白跑一趟。
与弥儿重逢原本该是喜悦的,可当得知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周游列国,我又心酸不已。孔子周游列国大致用了13年,而弥儿虽在这些国家逗留不久,可光是脚程,怕是也要好些年。
这孩子……当真是寻我寻得心急,而我,只一心想着逃离。
“傻孩子,你跑了这么多地方,又如何得知我一定会在那儿?”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
而他却说:“弥儿不知姐姐去了何处,弥儿只知道总有一个地方会有姐姐,楚国没有,弥儿就去陈国,陈国不在就去宋国……寻遍各国,只要弥儿不放弃,相信总有一天会寻到姐姐。”
听在心里不已,唯有一个劲地说他傻,我在这里还好,可是若有一天不在了呢?若是穿越回去了呢?他又该上哪里去找我……
“真傻!”尽量克制住眼里的酸涩,笑着睇他一眼。
“是姐姐说的,傻傻惹人爱,再说也是姐姐给逼的。”他展颜一笑,甚是无害。
傻傻惹人爱——我何时说过这句话了?这孩子,说他傻还这么高兴,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傻。
不过,似乎还真是我不好,当初就那么无情地把他骗走了……
“你呀,过去不能说话的时候算是乖巧,可如今倒是牙尖嘴利的,真说不过你。”我瞧他一眼,顿了顿,又说:“对了,你这嗓子是如何治好的?当年连七叔那般医术精湛的医师都束手无策,想不到回到申国竟是好了,看来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其实……”
“怎么了?”我瞧他眼神闪烁,登时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又吞吞吐吐的了?
“其实……早治好了。”
“你说什么?”他声音略轻,我听不清楚。
“姐姐,对不起,弥儿骗了你,其实当年伯医师早将弥儿治好了,只是弥儿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只不过,姐姐鲜少搭理弥儿,后来又将弥儿交给了舅舅,所以……”
“所以你就一气之下继续报复我是不是?”我万万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城府居然这么深!顿时觉得气愤,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对不起……”
“唉,何时能说话的?”看他勇于承认错误,我又敛了怒气,好言问道。
“十九年春。”(这里指楚武王十九年的春天。)
十九年春……让我想想那一年都发生了什么……八年前的事,要想起来还真有些困难。
“那年春天姐姐病了,姐姐成了那人的姬妾,明知道姐姐不是自愿的,弥儿却帮不了姐姐……”
我想不起来,弥儿却帮我想起来了。
十九年春,我已过及笄,与弥儿第一次踏出令尹府,玩了一整天,直到天黑。
那一年,我们在一起制作了礼花,不缤纷,却很灿烂,我们也笑得很欢,却也得到了惨痛的教训。
我与弥儿一同受了罚,被那个冷血的人罚了,也病了。
那一年,小弘和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