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治世经典-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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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帅素养[心术第一]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糜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身为将帅,首先应当修治思想心志。哪怕泰山在面前崩塌,脸色也不会改变;哪怕糜鹿在身边奔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然后才可能真正把握利害的时机,在各种情况下都能够对付敌人而取得胜利。
凡是用兵打仗,都要崇尚正义。不是正义的事,即使对自己有利也不去做;因为不能只考虑这一次行动在当前会有什么样的利害,更要考虑到这次行动会不会造成将来长期被动而无法挽回的后果。只有正义才可以激励士兵,士兵出于正义而发怒,就可以百战不殆。
大凡用兵作战的原则是:没有战争的时候,要发展生产,增加资财;将要进行战争的时候要培养体力;进行战争的时候要鼓舞士气;取得胜利的时候要培养心志。
没有战争的时候,要警惕边防,严密监视敌人的行动,使人民能够安心耕种田地而没有什么顾虑,这样就可以发展生产,增加资财。将要进行战争的时候,要供应丰富的给养,而且要让士兵得到充分的休息,这样就可以培养体力。
在进行战争的时候,遇有小的胜利要迅速取得,遇有小的挫折要对战士进行激励,这样就可以鼓舞土气。士兵夺取胜利时,不要让他们的欲望完全实现,这样就可以培养不懈的斗志。因此士兵就会在胸中经常积聚着对敌人的愤怒,怀抱着要求实现的愿望,而不会完全消失;愤怒不完全消失就会有用不完的勇气;欲望不完全实现就会永远有贪求功名利禄之心,所以即使统一了天下,而上兵仍然不会厌恶打仗。这就是黄帝(上古帝王,姓公孙,居轩辕之丘,号轩辕氏。后居姬水,改姓姬。建国于有熊,又称有熊氏,因有土德之瑞,所以史称黄帝。黄帝与炎帝一向被中伞民族尊为共同的祖先)所以能够作战七十次而仍然锐不可当的原因。假如不注意培养士兵的心志,打一次仗或许能取胜,但是以后就不可能再甲他们来打胜仗了。
凡是将帅,都要有智慧而且威严,凡是士卒,都姜愚昧老实。将帅有智慧则不可测度,有威严则不可侵犯;所以土兵都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他而听从命令,怎么能不愚昧老实呢?只有使士兵愚昧老实,然后才能够拼死去作战。
凡是军事的行动,应该首先了解敌方的君主,了解敌方的将帅,然后才可以使军队在危险的环境中行动。
邓艾(三国时魏棘阳、即今河南省南阳市人,为魏国镇西将军,封邓侯)命令士兵以绳系身悬缒而下,偷越险山进入蜀中,若不是刘禅(三国时涿县、即今河北省涿县人,刘备之子,蜀汉后主,在位四十年。降魏后封安乐公)那么昏庸无能,邓艾纵有百万大军,也能够很容易地把他们打败俘获。邓艾就是吃定了刘禅,才敢于如此冒险。所以古代贤能的将帅既善于用军队来试探敌人的实力强弱,也善于用敌人来试探自己军队的实力强弱。因而或战或
不战都可以作出正确的决定。
一般而言,统帅的行动原则是:明白事理然后才可以发动军队,了解形势然后才可以进行战争,懂得节制然后才可以指挥战争。明白事理,就不会因为行动违背正义而理屈辞穷;了解形势,就不会因为暂时遭受挫折而灰心丧气;懂得节制,就不会由于蛮干而陷入困境。他不会因贪图小利而盲目行动,也不会因遭遇小祸而有所逃避。
小利小祸不足以委屈自己的才能,具有这样的心胸,然后才能有应付大利大祸的气概。只有善于培养自己的才能,而又懂得爱护自己声誉的人,才可以无敌于天下。所以说,一个深明事理善于忍让的统帅,可以对付一百个不明事理而只知蛮勇的将领;一个善于安处而不冒险的统帅,可以战胜一百个性情急躁而好轻易出战的将领。
军队各有长处和短处,这一点敌我双方是一样的。
有人问:“我方的长处,我们把它显示出来而运用它,但是敌人却不同我们在这方面较量;我方的短处,我们把它隐蔽起来而不使用它,但敌人却强迫我们在这方面与他们角逐,那该怎么办呢?”
我回答说:“我方的短处,我们故意大肆张扬而显露出来,使敌人产生疑虑而退却;我方的长处,我们却将它隐藏起来而暗中培育发展它,使敌人放松警惕而轻犯我们,从而陷入便于发挥我方长处的计谋之中。这就是善于运用自己的长处和短处的战术。”
善于指挥军队的将帅,要能使自己的士兵打起仗来没有顾忌,觉得有侍无恐。没有顾忌,就懂得即使战死也在所不惜,有恃无恐,就会坚信一定不会战败。比如一个人,哪怕手中只有一双短棒,在他面对猛虎时,也会奋力呼喊着去打击猛虎;如果两手空空,即使是偶然遇见一只大蜥蜴,也会恐惧色变而向后退却。这是人之常情啊!人如果真正懂得这个道理,就可以做将军了。
一个赤臂持剑决心拼命的人,即令乌获(战国秦国著名的勇士,曾在秦昭王时为官)那样的勇士,也不敢逼近他;如果一个人身佩甲胄,抱着武器而鼾睡,即令一个儿童也能够用弓箭射死他。
所以善于领兵打仗的将帅,要能用适当的方式使军队具有坚不可摧的意志;如果能用适当的方式使军队具有坚不可摧的意志,那么这支军队在任何时候都会具有不可战胜的力量。
用兵原则[法制第二]
将战,必审知其将之贤愚。与贤将战则持之,与愚将战则乘之。持之,则容有所伺而为之谋,来之,则一举而夺其气。
将要进行战争之前,一定要确实了解敌人的将师是才能出众,还是平庸蠢笨。同才能出众的敌将作战,要善于和他相持;同平庸蠢笨的敌将作战,要善于乘势压服他。
善于同敌人相持,就可以有机会窥测到敌人将师的疏漏,然后运用智谋而战胜他。善于乘势压眼敌人,就可以一举而使敌人丧失胆气。虽然如此,敌人的将领如果不是平庸蠢笨的人,就不可对他用压服的办法,因为对他实行压服而他却拒不出战,就会造成我军的灾难。
把军队分为几个部分轮流进攻,这就是同敌人相持的办法;集中优势兵力打一场歼灭性战争,这就是压服的办法。
古时候善于治军的人,虽然用处罚的方法使士兵效命、用赏赐的方法使士兵效命、用激发起对敌人愤怒的方法使士兵效命,但其中一定都灌注着正义的原则,不是要用他们去发动战争,也不是要用他们去进行掠夺,而是要用他们应付国家的危难。
所以越国依靠六千名志士,战败了强大的吴国。在韩原(地名,在今山西省河津、万泉两县交界处)大战中,秦国的勇士比晋国多一倍,然而把秦穆公从泥沼中解救出来的,却是当年被他赦免、吃他的马肉的普通百姓(秦穆公丢失良马,百姓得而食之者三百人。官吏捕得食马者,将要诛罚,穆公说:“不可因为畜生而加害人民。”于是赦免他们。等到韩原之战时,这三百人请求参战;当穆公因马陷于泥淖之中而被晋军围困的危急时刻,他们奋力作战,把穆公从重围中解救出来,并俘获了晋君)。
人数太少的军队容易遇到危险,人数太多的军队容易发生叛乱;指挥人数多的军队最困难,指挥人数少的军队最危险。所以治理人数众多的军队,规范约束要详细;规范约束详细,士兵就难以随便行动。治理人数较少的军队,规范约束要简明:规范约束简明,士兵就容易明了。不如此,士兵就不能妥善地担当起作战的任务。人数众多而规范约束详尽的军队,即使平日任务繁重,也仍然不失为一支强大的军队。
率领人数众多的军队进入艰险阻塞的环境,一定要分兵而缓慢行进。因为艰险阻塞之地必会有敌人的伏兵,伏兵一定事先有约定。我军分兵前进,那么敌人的伏兵就不知道应当攻击我军的哪一部分,这样敌人事先约定好的行动计划也就被瓦解了。在艰险阻塞的环境中行军,士兵容易产生恐惧急促心理;这时让军队缓慢行进,可以使士兵的精神安定,消除恐惧。
用兵打仗没有比进攻更危险的,没有比防守更困难的,因为在别人土地上的进攻者与在自己土地上的防守者的态势本来就是这样。城堡有两种情况是不便防守的,一种是士兵太少,满足不了守城的需要,一种是城堡太小,不能够隐蔽防守的士兵。
只有贤能的将领才能运用少数兵力来取得多数兵力的效果,运用小城来取得大城的效果。面对着敌人的先锋,没有人会不知道固守的,但我们若运角疑兵,敌人就会惊愕不敢前进,即使明白地告诉他们说:“这里没有人防守。”他们也不会相信。准确地估计敌人袭击我军的地点,暗中在那里部署
兵力进行防备,敌人不了解我军的虚实,就会以为我们有用不完的兵力,那么即使我军的人数比敌人少,又有什么值得忧虑呢?
收卷军旗,停止击鼓,使军队没有一点声音;严令约束士兵,有敢大声说话的斩首,不时让老人和儿童登上城墙,故意表示胆怯;然后乘敌人斗志松懈之时,突然发起攻击,敌人就会被打得大败而逃,那么即使城小,又有什么可忧虑呢?
背靠城墙打防御战时,军队适合用方的阵形、横列展开的阵形、密集的阵形和利于缓慢前进的阵形。这样的阵形可以使士兵觉得牢不可破;觉得军阵牢不可破,就不会产生恐惧心理。背城而战的时候,就是要让土兵不感到恐惧才行。
面向城墙打进攻战时,军队要用直的阵形、前尖后宽的阵形、稀疏的阵形和利于迅速前进的阵形。这样的阵形可以使士兵觉得面临危境;觉得面临危境,就会拚死作战。面城而战的时候,就足要让士兵拚死作战才行。
人如果能够冷静地观察自己,就可以带兵打仗了,我为什么会愤怒?我为什么会欢乐?我为什么会勇敢?我为什么会怯懦?别人和我难道有什么不同吗?天下的人有准不会观察自己呢?所以懂得人为什么会愤怒、会欢乐、会勇敢、会怯懦的道理,即使普通的老百姓也可以做将军。
平时同别人谈话,有一句话不符合常理,就会引起惊愕,进而产生猜忌;倘若敌人用可疑的表现来迷惑我们,反而安然处之不觉得奇怪,这就太鄙陋了。
所以,聪明的人看到敌人有不合常理的表现,一定谨慎观察,切勿盲动。可疑的表现大致有两种:一种是不见具体行动,而使我们在心里产生疑问,心里既然有了疑问,就应针对敌人的表现而进行谋划分析,这样就可以得知敌人的真实情况;一种是故意用虚假的行动使我们看到,从而产生疑问,这时切不可被敌人的假像所迷惑,要知道那正是敌人迷惑我们的诡计。因此,心里有疑问,要用分析谋划的方法来对付,看到敌人的可疑行动,要用冷静观察的态度来对付。敌人果真要有所行动,就不会让我们看到。
强弱权变[强弱第三]
知有所甚爱,知有所不足爱,可以用兵矣。故夫善将者,以其所不足爱者,养其所甚爱者。
知道有些东西是应当十分爱惜的,有些东西是不值得爱惜的,这样的人就可以带兵打仗了。
所以那些善于指挥的将帅,总是牺牲不值得爱惜的东西,来养护十分值得爱惜的东西。士兵不可能都是精锐的,马匹不可能都是优良的,兵刃器械不可能都是坚固锋利的,这是事物的本然之理,只看使用它的人如何处置了。
士兵有上、中、下三等,这样,用兵也就有三种权变。孙膑(战国时齐国人,为孙武的后代,也是著名的军事家。齐成王时任军师,辅佐齐国将军田忌屡打胜仗,著有《孙膑兵法》)曾经说过:“用你的下等马与对方的上等马比赛,用你的上等马与对方的中等马比赛,再用你的中等马与对方的下等马比赛。”这实质上讲的是用兵作战,并不只是在讲赛马。
下等马不能够赛过对方的上等马,这个我们是早已明白的;我这样安排,是故意放弃这次取胜的机会。对方的中等马不能赛过我们的上等马,对方的下等马不能赛过我们的中等马,这样不就可以取得两次胜利吗?从总体上看,得胜的次数比失败的次数要多,所以应该选择这种比赛办法。对方的上等马得不到他的中等马和下等马的援助,虽然胜了一次,岂不是白搭吗?对方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所以我说:士兵有上、中、下三等,因而用兵之道也就有三种权变。三种权变,就是用放弃一次胜利的手段,来达到三次交锋总的胜利目标。
管仲(春秋时颍上、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