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工潮:打工族生存状况调查报告-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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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县的非公有制企业分成了6个种群:防腐设备、建筑行业、起重机械、医用卫生、烹调饮食和绿色食品,其分布为“南起重,东防腐,北卫材、西食品”,有河南省长垣县飘安卫材集团的生产车间1137家非公有制企业,遍布城乡。840个防腐、建筑工程队分散在全国各地,那些无论是留在本县还是外出打工的民兵们,大体上都是老乡带老乡、亲戚扯亲戚,形成了一个个小的群落,能否在这样的企业里建立起民兵组织来呢?这是他们思考的第一个切入点。
长垣县流动民兵生活剪影他们在8个不同类型、流动民兵较多的非公有制企业尝试建立民兵组织。但开始时,一些企业采取了抵制的态度,不少企业家认为,企业是讲经济效益的,组建民兵连是不务正业,甚至有些人认为民兵组织与企业管理是两股岔,相互背道而驰,会影响生产效益,于是他们干脆一口拒绝。
在武装部门感到畏难的时候,有着党管武装好传统的长垣县县委、县政府站了出来,坚决支持武装部的做法。县委、县政府不惜3次召开议军会议,研究流动民兵的管理问题,并且先后下达了5个地方性法规文件,强调组织流动民兵的重要性。县委书记、人武部党委第一书记赵予辉和县长、县“武委会”主任邓立章先后多次到北京、天津等流动民兵相对集中的地方,去宣讲《民兵工作条例》、《兵役法》、《国防法》,以及加强流动民兵管理的重大意义。这样,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在县建委、飘安集团、河南新蒲建筑有限公司等企业中建立了基层武装部,178个企业建立了民兵组织。通过这些年来不断地改善与加强,长垣县摸索出了一条“民兵走到哪里,组织就建到哪里,编到哪里,训到哪里,管到哪里,用到哪里的组、训、管、用一体化”的新路子。截止到目前,他们在各种经济实体中建立“二级”基层武装部5个,民兵营42个,民兵连132个,独立排205个,独立班182个,基本将这8万余的民工都编进了民兵组织之中。
这种组织,使长垣县的民工有了极强的组织性,全县外出民工中有280名被北京、上海、天津等省市评为先进个人,其中有15人被当地政府授予“优秀外来务工青年”、“十佳外来打工青年”的称号,8万多民工长年在外打工,竟无一例违法违纪现象。创造了一个十分罕见的奇迹。
《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和中央电视台都对这一奇迹作出了报道。让我们引用《人民日报》2000年7月20日3版的一则报道加以强调:
据新华社郑州7月19日电(蒋永武、周翟董):记者从河南省有关部门获悉,作为全国著名“建筑、防腐业之乡”的河南省长垣县每年有8.3万名青年人奔赴全国近30个省、市、自治区务工、经商、办企业,自1996年以来不仅无人违法犯罪,且有4900人次见义勇为获得外地有关部门的表彰。这是长垣县注重加强流动青年思想政治工作的卓然成效。
长垣县有800余个防腐、建筑工程队分散于全国各地,鉴于外出青年大多是在册的农村民兵,且人武部具有我军善于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光荣传统,县委决定将8万多名外出青年的管理教育工作交给县人武部负责。
“务工离家远,仍有组织管”。鉴于民兵组织纪律性强,遵照有关规定,长垣县打破原来只以行政村、乡(镇)为单位的传统民兵编组办法,先后在北京、天津、上海、南京、郑州等从事防腐、建筑行业人员比较集中的城市设立了民兵组织,隶属于县建委人武部和务工所在市的区、县人武部,使全县数万流动青年民兵的管理有了坚实的组织基础。设在全国各地的数百个建筑、防腐企业,大多数采取了统一着装、统一一日生活制度等办法,对作为青年民兵的员工实行军事化管理。长垣县这遍布全国的数百个企业,靠对流动劳务工青年有效的管理教育,赢得了信誉,有80多家企业被北京、天津、上海等省市评为“出省施工先进企业”、“优秀外来施工单位”。
这种组织如果真正落到了实处,产生了实效,其优越性是无可尽说的。民兵(工)不但组织纪律性大大增强,工作效率得到提升,而且拖欠工资问题、工伤事故问题、内部磨擦问题,都有了组织可以依靠,帮助说理与解决。这是市场方面的优越性,至于国防建设,那么,只要有广大的民兵组织在,就会有强大的兵源可以扩充,也不怕世界与台海形势如何风云变幻了。
值得提上一笔的,是有这样两位民兵营长,他们都在北京打工,一个叫徐子雨,一个叫冯明亮。这两人都是新蒲建筑承包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而且是城隍庙里的鼓锤——一对儿,徐不离冯,冯不离徐。
冯明亮今年41岁,是河南长垣县冯家村人。1982年高考落榜后,他到河南新蒲建筑安装公司当了一名建筑工。1983年6月,他带领58个家乡弟子来闯北京,组建北京分公司。临行前,他还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决心要在首都北京“扬名立万”。
长垣县在北京打工的徐子雨民兵营营部一群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不懂世事,没有经验,也不懂什么叫世俗和偏见,他们在北京找工作半个余月,都是因为“不愿意和河南人打交道”而一事无成。同伴们一个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相互抱怨:“这北京不是咱河南人待的地方,压根儿就不该来!”
性格刚毅、言词木讷的冯明亮却愈挫愈勇,他偏不信这个邪,一气之下,在一天上午就直闯北京市城建委的大门,同一位主管进城务工的副主任理论起来:“俺河南人能吃苦,俺河南人厚道,俺河南人也能为首都建设做出贡献!为什么北京人这样对待俺们?”这位副主任仔细地把冯明亮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发现了这个青年人的某些特有品质,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冯明亮和他的同伴们举荐到当时北京市最大的居民小区——方庄小区的建筑工地,为一家施工单位承担挖水沟的任务。
58个小伙子憋着一股心劲,要为河南人争一口气。需要百名壮劳力干半个月的工程,在他们昼夜不停的赶工下,竟提前2天完成了任务。施工单位的经理有些不解地问道:“这群河南小伙子在玩命吧?”此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小区,先后有6家施工单位主动把土建工程交给了冯明亮他们来干。就这样,在以后的6个春秋中,冯明亮带着他的同伴干的全是最苦最累的活。例如,还有一次,没有卷扬机,要把沙包、水泥包扛上16楼。“接不接,不接就给别人了。”“接!”冯明亮接下了这份活,他与所有的长垣弟子一样,一包接一包往楼顶上扛,连休息都没顾得上,一天下来,硬是把所有材料运到楼上,好像爬了一座5000米的高山。回到工棚里时,他身体像散了架子,不想吃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知道和着满是尘灰的工作服,一下子躺倒在了床上。
冯明亮就是靠苦干干出了名堂,从58名河南子弟起家,再后来扩充到1100多人。参与施工的工程遍及北京城的东南西北。他们参与施工的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获得了1995年北京市文明施工工地第一名。这以后,冯明亮的名字才开始“明亮”了起来。
近些年来,冯明亮的名气愈来愈大,他们不仅参与建筑了文化部大楼、小汤山医院,现在还参与建设着国家大剧院、5号地铁线,以及飞机场二期工程等颇有名气的工程建设。他本人,也成了全国“十大进城务工的杰出青年”、“省十大新闻人物”。而今,冯明亮的公司开设在北京东北郊的善各庄一带,他手下已经有了6000~7000名工人了。
在这里,我们当然不是专门说他的苦干精神。自从长垣县武装部将冯明亮的施工队与徐子雨的施工队组编成民兵营之后,好像是为他加添了飞翔的翅膀。一次,有一个大型工程承包方要招标,冯明亮也去竞标了。会场上没有确定下来,冯明亮对承包方的负责人说道:“要不,您到我们工地上去看一看吧?”这位负责人一到工地,就被宿室里的陈设吸引了,这完全是一支正规部队的内务呀,整整齐齐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洁白的床单一尘不染。头盔、脸盆、牙缸、鞋子全都是一式齐地陈放,像这样的队伍,有什么样的困难不能克服,有什么样的任务不能完成呢?这位负责人看罢了这些民工的内务,再走出来看了墙壁上放大的中央首长接见他们的照片和奖旗,也看见了他们挂在门口的“河南长垣城乡建设委员会驻北京办事处人民武装部民兵第一营”、“冯明亮青年突击队”的牌子。而正好在这时,不知是特意安排还是偶然巧合,民工们下班回来了。一式的迷彩服,整齐的步伐,很有点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随着指挥员一声发令:“现在唱一首流动民兵连的民工宿舍歌,听我的口令:日落西山红霞飞——唱”,这支队伍里响起了歌声,“日落西山红霞飞,民兵施工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迎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这作派,这精气神,就是最好的竞标证明,也是最好的宣传广告。临走时这位负责人说道:“就我个人的意见,这项工程就交给你们了,交给你们施工我放一百个心。不过,我还要回去与大家商量一下,你们听信吧!”
组织和整齐划一的行动给这支河南民工队伍带来了巨大的形象力量,像这样的队伍,必定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特别能讲究质量的队伍”,这,还会有什么疑问吗?
● 坚守清贫与荣耀的女民兵
温州海湾里有一个洞头岛,这个由103个大大小小的岛子组成的岛屿,现已成为温州市辖的一个县。在这个岛子上,有一个名声响亮的女子民兵连——洞头先锋女子民兵连。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读者也许还很陌生,但是若让我告诉你,在20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南京军区作家黎汝清曾写过一本书,叫做《海岛女民兵》,后来又改编成了轰动一时的电影——《海霞》,年岁稍大的人就都会知道,而那个漂亮的女演员吴海燕,也会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那里面的故事,就是洞头岛上的故事。
首任连长叫汪月霞,在1960年4月23日全国民兵代表大会召开之际,受到过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中央领导的接见,国防部还以毛泽东的名义,赠授汪月霞半自动步枪1枝、子弹10发。
从那以后,各个历史阶段的中央领导和军委领导,都接见过她们,参观过她们所在的连队,也给了她们不绝的荣誉,直到今天,这个连队里的女兵们,军事技术都比正规部队的女兵们强了许多,也更具自豪感。
历史走过了40多年的风雨征程,在改革开放的今天,这个女子民兵连遇到了不可避免的难题。在岛上,女子民兵连曾数次开办过工厂和小的企业,都因为岛上的交通不便、效益不好而“夭折”了。囿于岛上的贫穷,民兵连的女兵们也出现了一股打工潮。
但是,到私营企业去打工,要搞民兵训练怎么办?私营老板能够准假放她们回来作者与温州洞头先锋女子民兵连的连排干部座谈吗?由民兵训练而误工的损失由谁来补贴?如果走向了天南海北,她们是放弃民兵的集训、继续在外边挣钱,还是从千里万里的路途赶回来,然后向连长同志行一个举手礼:“报告,女民兵某某某归队了!”
学着观礼台上的首长,让我们也给她们作一次检阅——
副指导员施丽萍:
“1995~1999年,我在北京空军通讯总站当话务兵,复员前夕,想继续在北京发展,已经利用周末联系到‘金方圆集团’北京分公司,还报到了,工资预定为每月2600元。这时候,我接到连长杨海英的一个电话,希望我退役后回到洞头岛来。也经过了不少思想斗争,还有一个男朋友,是军医,要回洞头岛,说不定得“吹灯”,最后还是听从了连长的指令,只把组织关系迁了迁,连行李铺盖卷放在那个公司也不管了,买了车票就回到了连队。施丽萍告诉我说:“现在那行李还放在那里,还不知道丢没丢?”
排长陈志萍:
“我们民兵连与骊谷服饰集团公司是共建单位,2002年,连里为我们安排了就业,我带队15人到公司里去打工,住在同一个宿舍,我们的内务就是比其他打工的不一样,这些老板们一看就看出差别来了,所以他们很满意。当然我们工作更不差。呆了一年后,公司准备迁到上海,公司生产部的杨光辉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