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相公-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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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狐族里最美的美人,我只能及她八分。”范颖眸子黯了下去,愧意潋滟,负疚之色再来,“若不是我执迷不悟,娘就不会……”
“怎又来了?”罗缜后悔自己一时口快触了大美人的痛处,拧拧她削尖了的下颌,“大美人,已经过去的事,你何必一直沉湎自责?母亲为了骨肉,可以做任何事。这一点,在我有了宝儿之后,尤深信不疑。你母亲为你做的,是世上很多母亲都会心甘情愿为儿女做的。”哎,无怪范畴要谎称妻子魂魄皆已归位。事隔这多年,范颖的愧疚依然如此强烈,当时,怕是痛不欲生罢?
“可是,我若早听了娘的劝告,便不会害娘至斯。我在甫识那人之初,娘就告诉过我,那个人迂腐入骨,视所谓正统道德重于一切,早晚会伤害我。可是我却一味沉滋,将他的迂腐不化认作是我最爱的斯文书香,将他的不知变通当成我欣赏的正直侠义……娘曾经是狐族里所有男人的梦想,为了救我,以千年的修行割断了捆妖绳,将我托出炼妖火,自己却受火文身,美丽的身体在火中挣扎。爹爹救回她时,已是皮开肉裂,面容尽毁……”
一个奇美妖媚的女子,在烈烈火中挣扎?罗缜摇首,不愿想象那种未免太过凄美的场面。
“其实,娘那时选择那样惨烈的方式,除了为了救我,还因为她正处极极度伤心时……”范颖贝齿咬唇,“有一回,我望着玉棺内的娘,自责愧疚得难以承受,又受对那个人的绝望折磨,就想一死谢罪。范程挡住了我,为不使我再做傻事,他说出了娘那时的心境。他说,那时若不是娘对爹绝望,或者有别的方式……”
“嗯?”罗缜虽一向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但必须承认,这个话题引起了她的探知欲,“你父亲如此深情,你母亲怎还会绝望?”
“爹的确爱娘,而且最爱娘。”
最爱?罗缜挑眉,“最爱,但不是唯一所爱?”
“爹他……他是狐族中最出色的男人,仰慕他的女子也很多,爹有时……而且在爹认为,他只要最爱娘就可以了,偶尔的花丛暂驻并不妨碍他对娘的深情……娘因此,常常哭泣,有几次还离家出走。爹每一次都会去求娘原谅宽宥。娘太爱爹了,虽然每一次都极度伤心失望,但每一次都架不住爹的好话回他身边。娘曾对我说,女人对男人出轨的原谅和妥协,非但换不回男人的浪子回头,反变成一种纵容,使男人更恃着你的深情恣意伤害。爹虽然爱娘,永远都不会离开娘,但他却一直没有断了让娘为他伤心。范程那一次告诉我,我出事之前,娘去了一趟梅溪,那是爹和娘最初相识相爱的地方。回来时娘抱着范程大哭,说爹又骗了她,答应了她不再犯错,居然和别的女子在有着她最美好记忆的地方缠绵。然后,娘听见了我隔空传来的惨叫声……”
罗缜无语。作为女子,目睹自己所爱的男人与其他女子行鱼水之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奇痛与不堪?且,也许不止一次……
“我想,娘那时救我时,同时也想彻底毁灭自己罢?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不再为爹伤心。”罗缜拭去睫上悬泪,“爹不怪我,而我们也无法怨爹,因为娘出事后,爹几近疯狂。那时的我们,更怕爹挺受不住,与娘一起离开。”
第二十五章 惹君奇妒7
罗缜摇头,仍是困惑啊。一个会花五百年的岁月去寻找妻子魂魄的男人,却难以持住肉体的忠诚,这算什么?“那么,你父亲对你母亲从未放弃的追寻,是因着负疚?还是爱情?”
“爹是爱娘的,他爱极了娘!除了娘,他不会娶别的女人!”范颖垂睫泪落,“但,不管怎样,娘仍是因我遇此大劫,范程的话并不能使我好过。漫长岁月里,每每望着玉棺里的娘,我皆悔不当初。若没有遇见那个人,若没有我的执迷不悟,娘不会在里面沉睡,爹也不会伤心。”
“伤心吗?”罗缜淡声,“谁比谁更伤心?”一份需要用形毁神灭来断却的伤心,几近的疯狂又如何比得?
“爹只是生性多情。娘也说,当年嫁给爹时,已知爹注定让她伤心,可是,她还是嫁给了他。而且,她从未后悔过,她不恨爹,只是怨自己无法让爹收心。”
明知注定伤心,还是嫁了?所以纵使真的伤心了,也无怨恨?罗缜自谓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这份溺沉的深情。只是,如此一来,对范畴的那份钦佩与感动便尽作瓦解,化为乌有了。
“你母亲不恨你父亲,怨的是自己,以致怨到宁愿形毁神灭。若当真如此……”莫怪范妻的魂魄范畴始终寻不到。她若是范妻,定是但求魂飞魄散,也不愿再回那具躯体内重受那份折磨了罢?“若你母亲永远不能醒来,你父亲会如何?”
“娘永不醒来,爹便永远不会停止寻找和等待。”
“是啊,对你们来说,岁月是永远的。可是,漫长无际的岁月验证了不渝深情,却也易使人有恃无恐,认为总有时间挽回一切,从头来过。” 罗缜嫣唇挑起一抹淡笑,“不过,你父亲未将你母亲的遇劫迁怒于你,倒也不失为父的风度。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称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爹已经在为自己的行为恕罪了。这么多年,有无数女子想成为爹的妻子,爹始终不曾他顾。他始终相信,娘终会醒来。”
“你父亲以前不也只将你母亲当成唯一的妻子吗?但仍挡不住他婚外寻花,不是吗?若以前家有美妻尚不能使他收心,这五百年岁月他也不可能为一具棺内的躯体守身如玉罢?”
范颖丽颜微顿,举眸道:“恩公娘子,你很讨厌我爹吗?”
讨厌?罗缜凝眉稍忖,旋即释笑,“你父亲对情感的深与浅,对与错,我无权置喙。所以,讨厌与喜欢,都谈不上,倒是我的相公,似是非常讨厌他呢。”
“恩公讨厌我爹?为何?”
“因为他让人讨厌!”有人大嗓高喊。
“相公。”罗缜撇首,“丝缂完了?”
之心气鼓鼓地立到范颖跟前,握拳嚷道:“叫你的爹离之心的娘子远点喔,不然之心会很生气喔!”
难不成是呆子那份异于常人的敏察,使他知了范畴的处处留情,唯恐那人对他家娘子下手?真若如此,只能说,是这呆子想太多了。
罗缜如黛秀眉微拢,“相公,不管是范颖,还是范颖的父亲,都是帮过我们的人,不可以如此失礼。”
“不管不管!娘子只是之心的,不准别人抢之心的娘子!范范的父亲是之心最讨厌的人,之心不许他再来!”
“好了。”眼见范颖面有尴尬,罗缜忙拉住他,“范颖,快点养好自己罢,别辜负了你母亲的爱女之情。相公,走了。”言罢,揪住兀自挥嚷不休的呆子,到僻静无人处施行家教去了。
第二十六章 桃花袭君1
“你走啦,之心讨厌你!”之心红着一张美脸,对一个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宫髻桃衫的明艳少女大叱。
“之心。”桃衣少女抿着如花唇瓣,好不委屈,“不要讨厌珍珠,珍珠喜欢你……”
不说“喜欢”还好,话一出口反将之心激得如一只猴儿般蹿起,“你不准喜欢之心!你喜欢之心,娘子就不喜欢之心,之心讨厌你!”
“你讨厌珍珠?”少女娇嫩脸儿霎时雪白,乌黑大眼内闪出晶亮珠儿,“之心,你不是说珍珠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会讨厌珍珠嘛……”
“你不是之心的朋友!朋友不会要嫁给之心。你为什么要嫁之心?之心已经有娘子了,你嫁给之心,娘子就会不要之心,之心要娘子不要你!”
晶亮的珠儿化成水,淌出眸眶,湿了少女嫩颊,“可是,可是国君哥哥说只有嫁给之心,珍珠才能和之心永远在一起。珍珠想和之心玩,珍珠想和之心说话,珍珠没有让之心的娘子不要之心,你不要不要珍珠啦。”
“不行不行!”之心跺脚,“你一来,娘子就走。娘子不见之心,之心就见不着娘子,见不着娘子之心就很讨厌你!”
这接二连三的“讨厌”,无疑是珍珠公主从未经受过的嫌弃,“哇”然一声,泪泻成瀑,“之心……哇……不要讨厌珍珠……珍珠喜欢之心……哇……”
“你,你不要哭啦……”惹哭了小佳人,之心有些无措,“之心也不是很讨厌你……可是,可是你一来娘子就走,之心……之心还是很讨厌你啦!”
“哇——”小佳人哭势更甚,泪涕满襟,“之心讨厌珍珠……哇……珍珠让之心讨厌……哇……”
这哭声招来的,有公主的随行嬷嬷,还有罗缜。
嬷嬷一路小跑,嘴里厉声尖叱:“公主,公主您怎么了?谁敢欺负公主,老奴这就传侍卫将他给拿了!”
罗缜美眸睬去,“嬷嬷,谁敢欺负公主呢?您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来发难不迟。”
“你——”
嬷嬷没想到一个商妇敢如此奚落她堂堂公主嬷嬷,面色一变甫欲发作,罗缜已一迳向公主和颜柔语:“珍珠公主,为什么哭呢?谁欺负你,告诉姐姐。”
“呜呜呜……”珍珠哭声不止,抬起汪汪泪眼,望着这用一对温柔瞳眸注视自己,又用好听声嗓对自己说话的女人,“……你是谁?珍珠不认识你……呜呜呜……”
罗缜嫣然,“我是之心的娘子,国后在懿旨里让你叫我姐姐。”
两个时辰前,国后懿旨将公主送到了良府,上曰“良府少夫人贤德淑懿,品貌双全,公主年幼,责请教点”云云,就算掀开了公主与她家相公培养感情的序幕。她在随行嬷嬷锐眼的盯视下,识趣地对呆子说了一句“国后将你要娶的小娘子送来了,你陪人家玩乐去罢”之后,踅身就走,埋进书房整理荒废许久的账册。呆子要跟,被她连哄带吓轰开。小公主那时眼内只有之心一人,自是未发现她的存在。
“……你就是之心的娘子?”公主抽噎着,“……之心讨厌珍珠……你不要让之心讨厌珍珠,好不好?”
“什么?”随行嬷嬷尖嗓拔高,“良之心你好大胆!你敢讨厌公主,老奴这就禀告国后,让你良家……”
罗缜不理会这位狗仗人势惯了的嬷嬷,迎着公主斑驳小脸冁然绽颜,“珍珠,之心不讨厌你,珍珠如此可爱,之心怎会讨厌你呢?”
“真,真的?”珍珠打个哭嗝,拿袖拭了把泪,问。
哎,明明是个孩子嘛。罗缜心臆一软,取帕揩去她脸上涕泪,“没有人会讨厌可爱的人儿,之心不乖,我替你骂他好不好?”
泪涟涟的小公主当即摇头,“不要骂之心……”
“不骂之心,娘子,之心乖啦,之心乖……”
罗缜不睬这个尽替她招惹麻烦的呆子,依然哄慰哭得好不可怜的公主:“莫哭了,之心不疼珍珠,姐姐疼珍珠,姐姐煮甜甜的汤圆给珍珠吃,好不好?”
据玉韶说,这位小公主最爱甜食。正巧,她虽对佳肴谈不上精通,却独能煮一手好汤圆,看这孩子当真令人心疼,就喂她吃上一回。
“娘子娘子,之心要吃,之心要吃甜甜的汤圆,娘子还没有煮给之心吃,不能煮给别人吃啦!”
罗缜对一旁跳脚吱哇的大狗视而不见,双目温柔凝视小公主,“想不想吃汤圆?”
珍珠的小脑袋点了又点,“想吃,想吃!”
“娘子,之心想吃!”
罗缜揽住珍珠薄薄肩头,“走罢,随姐姐来……”
“良少夫人!”随行嬷嬷冷苛着脸,挡在面前,“你最好不要想在公主身上动什么脑筋。即使您再聪明,也聪明不过在宫里见多了主子们玩心机耍心眼的老奴,您别以为老奴不知道您在转什么心思……”
“您知道什么?”罗缜秀靥略沉,目芒一冷,“我记得国后的懿旨里,说由我将公主当成亲妹子对待,没有错罢?您若怕我在公主的汤圆里动什么手脚,您这位忠心护主的奴才不妨为公主试膳。若是想拦着我疼爱公主,让公主吃不上她最爱的汤圆……”
“不要!张嬷嬷你走啦,珍珠要吃汤圆,你不要凶姐姐啦!”
“公主……”
“九哥哥说珍珠是主子,你是珍珠的奴才,你要听珍珠的。你不听珍珠的,珍珠就告诉九哥哥!”珍珠俨然不满有人让她享不到口福,嘟嘴大叫,并附之大跳,“你闪开啦,珍珠要吃甜甜的汤圆!”
“你不能吃,之心要吃,娘子不给她吃,给之心吃!”有人叫得比她更为大声,跳得更加高。
瞥到公主小嘴撇撇,泫然欲泣,罗缜抬手一敲呆子额头,“你乖乖去缂完那匹丝,才会有吃的。”
之心俨然不满娘子厚此薄彼,不服道:“她不缂丝,为什么可以吃?”
学会顶嘴了?“臭呆子,因公主比你可爱,”
“她哪里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