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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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台面包车驶出赢州城区,进入了一片浩瀚的芦苇荡,沿着崎岖的黄沙路逶迤而行。
夏日的芦苇已有一人多高,夜风吹来,无边无际的芦苇此起彼伏,如同蕴藏着千军万马,两台面包车迂行在里面,就象沧海中两叶不经风雨的小舟。
车不知行驶了多长时间,远处渐渐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渔火,借着微弱的月光,一会就看清了停在岸边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和高高矮矮的船桅杆。
这里就是赢州市最大的停泊鱼船的海港码头。
其实,在改革开放初期,它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那时也只有一些近海捕鱼的小马力机动渔船。而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水上生意日渐红火,所以促使人们争相造船,大肆地进行水上捕捞,摄取海资源,以致发展成了现在这种空前的场面。
不过,好景不长,经过渔民们长年不间歇的捕捞作业,加上捕捞技术的日益先进和船只数量的急剧增加,导致了赢州境内水域的海洋资源陷入枯竭的危机。政府部门为了维持生态环境的良性循环,合理开发海洋资源,因此也不得不制定了一些相关的制度和条例。
这样一来,赢州市的水上生意就大大不如从前了。
怪不得港上龙头孙老六也要另择新域了。
两台急弛的面包车在靠近码头时,骤然放慢了速度。就象是两只离箭的兔子,忽然蜕变成两个笨重的蜗牛一样,缓缓爬行。
为了避免引起孙老六手下人的注意,他们商议决定,将车暂时停在了一个三叉路口比较隐秘的地方,待办完事情后,再集合返回。
由于到了孙老六的势力范围内,众人已不再象方才那样口若悬河,高谈阔论了,嘹亮的嗓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仿佛生怕惊动了别人,惹来杀身之祸似的,每个人都变的机警和小心起来。虽然他们事先已经探知孙老六晚上并不在港上,但是他们也深知孙老六在港湾势力的庞大,如果不加以谨慎,鲁莽行事,弄不好,不但完不任务,还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下车的时候,有几个人的手中还各提着一个啤酒瓶子,也不知是用作“酒壮英雄胆”之用,还是排作别的什么用场。
在探秘者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在码头的中心位置找到了何向勇藏身的那艘渔船。
这是一艘大马力的远海渔船,船体庞大,气势恢弘,且做工精良。从它的整体构造和局部设计来看,此船和其它停泊的船只都大有不同。显得更为壮观,更为实用,更具有代表性。充分显示出它在整个码头中的特殊位置。
因为现在已是退潮时期,这个庞然大物已被搁浅在泥滩上,静静地躺在了月色中,就象一只俯卧在平扬的老虎,失去了它在水上的八面威风。
此时,船舱中略有微光透出,还不时传来一阵搓麻将的声音,可见舱中的人还没有入睡。
众人窥查了一下四周,见未发现什么异常,便聚拢在了船头。那个外号叫“瘦龙”的细高挑男子,叫来一个手下,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个手下便对着船舱高喊了一嗓子:“哎——!勇哥在里面吗?”
半晌,船舱里才传出一声:“什么勇哥?我们这里没有勇哥。”话语中似乎带有警惕的成分。
那个手下回望了“瘦龙”一眼,又提高了嗓门:“六哥叫我来给勇哥带点东西过来,你叫他出来一下。”
须臾,船舱里面慢腾腾走出一人,他走上甲板,口气似乎缓和了许多:“都这么晚了,给勇哥带什么东……”他话未说完,忽然发现岸上黑压压地站了二三十人,立即发觉情况不对,他吃了一惊:“你们,是什么人?”
只听岸上的徐战东喊了一声:“动手!”
立时,有人往船上抛了十来个啤酒瓶子,那酒瓶子撞到船板上发出“砰!砰!”破碎的声音,并溅出一些水状的液体来。
站在甲板上的那人见状,慌忙又躲回了船舱里。
这时,岸上又有人点着了几根短火把,在“何向勇,你拿命来!”“何向勇,我要你血债血偿!”的呼喊声中,又扔向了船上。
原来,刚才他们抛上船的那几个啤酒瓶子里面装的全是汽油,此时,火把刚一触船板,“嘭!”的一声,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瞬间,蔓延了整个船身,只留下正面船头到船舱的一个狭小的通道。
不一会,船舱内慌慌张张窜出四个人来,他们手中举着砍刀,口中大骂着:“我操你妈!我跟你们拼了!”迅速冲下了上岸的跷板。
与此同时,本来在靠岸西侧有几排原本平静的平房子里面也出现了一些骚动。有人撞开了房门,大声嚷嚷着:“不好啦!那边的船着火啦!”
也有人喊:“快!快!那是六哥的船,妈的!有人在烧六哥的船。”
“哎呀!勇哥还在船里呢!可能有人在向勇哥报复,快去救援!”
一阵吵杂之后,有十几人抄着家伙匆匆赶了过来。
这边,何向勇等四人已和岸上段二胖子的人交上了手。何向勇横冲直撞,几次想要突围出去,都被对方拦了回去,并且身上、胳膊上被砍了好几刀,鲜血直流。
何向勇急红了眼睛,忍着伤痛,哇哇直叫,就象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他手中的砍刀拼命乱舞着,也把对方砍伤了好几人。
段二胖子的人见何向勇等人拼死争斗,一时难以近身,平房那边又有人赶来解救,而且周围的各个船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响动。情急之下,那个叫“瘦龙”的人退身对徐战东和那个被称之为“虎哥”的人吩咐说:“东哥、虎哥,你们带一些人去把赶过来的那帮人拦住,这里就交给我了。”随即他对留下的人发出命令:“弟兄们,今天,我们一定要完成二哥交给我们的任务,谁要是替杨波报了仇,我向二哥申请,让他坐杨波的位置。”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一边拿着刀胡乱比划的几个人,纵身就向何向勇扑了上去。
何向勇在众人的围攻下,早已体力不支,虽然现在对方的人数被撤走了一大部分,但攻击力量却更加凶猛。几个回合下来,他的身上又被砍中十几刀,衣服已被鲜血浸透了。但他还在苦苦地支撑着,做垂死挣扎,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倒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此时,前去进行拦截的徐战东、“虎哥”等人,也在不远处与前来救援何向勇的人相遇,双方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撕杀。
张子航一直跟随在徐战东的身边,他也参与了拦截的战斗。由于他是初次这样面对面地和这么多人在一起短兵相接,经验自然不足,一时不慎,肩后部被人砍了一刀,好在他在当民警期间练过一些小擒拿之类的功夫,才没有被砍的皮开肉绽。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警车“啾啾”鸣笛的声音,开始还是隐隐约约,转眼就清晰刺耳起来,可见警车行驶的速度非常之快。
这种声音,可以说是公安机关用来伸张正义、铲除邪恶时的专用进行曲,也是令犯罪分子闻之心惊肉跳、魂飞魄散的佛家咒语。
果然,两边撕杀的人群立时发生了一阵慌乱。
“不好了!警察来了,快跑啊——!”有人在喊。
“不行!杀了何向勇再走。”
“来不及了!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又有人喊:“不能让他们走,他们烧了六哥的船,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向六哥交代啊!”
“顾不得这么多了,难道你想留下来坐牢啊!”
“哎呀!勇哥被他们砍倒了!”
“快扶起来,赶紧离开这里!”
“别管我,我不行了,你们快走,回去告诉六哥,叫他一定要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撕心裂肺的呼喊,仓皇而逃的人群,满地的斑斑血迹,使这个原本宁静的港湾,在烈火的照耀下,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人间地狱。
只听“嘎——”的一声,两辆白色的微型警车从远处闪电般急冲过来,猝然停在了已被砍倒的何向勇身边。从车上迅速跳下十几位刑警队员,分散地追向正在四处逃离的人群。
两名年轻的警官手拿对讲机,从警车的前方位置最后走了下来。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但是,二人从动作上却有着高度的统一。他们就是赢州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张雨亭和副队长高晓明。
原来,自上次张雨亭经和丁局长研究后,张雨亭就立即在港湾安插下了眼线,并且让眼线同时注意港湾码头外来人员的动向,因为张雨亭认为,段二胖子平白死了一个手下,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采取反报复行动,否则,不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他也无法向手下的人交代。张雨亭觉得如果由段二胖子引何向勇出洞,是抓何向勇的一个大好机会,这样不但节省了人力、精力,还避免了和黑社会主力发生一些不必要的磨擦。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半小时前,线人忽然回报;有两辆面包车驶进了港湾码头,车上坐满了人,并且两辆车都没有车牌号码,行迹十分可疑。张雨亭让眼线严密监视,随时回报。当眼线报说,两辆车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车上下来的人来势汹汹,并都怀揣“家伙”时,张雨亭马上向丁局长做了回报,并召集人马火速赶往了港湾码头。
此时,张雨亭和高晓明已半蹲在何向勇的身边,在查看何向勇的伤势。张雨亭半皱着眉头,他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算短,但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被砍的这么惨烈的。何向勇全身已被鲜血染透,就象是刚从红色染缸里捞出来的一样,连身边的泥土也变成了赭红色,而且他身上衣服也被刀砍得破烂不堪,已计算不清他到底被砍了多少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个方才还是一头到处乱撞的恶狼,此时似乎已变成了一条任人宰割的死狗。
张雨亭叹息了一声,虽然何向勇平时作恶多端,令人可恨,但如今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又使人不得不生出几分可怜。张雨亭伸出手指探了探何向勇的鼻息,发现他鼻息异常微弱,可能是因失血过多所致,他吩咐了高晓明一声:“马上叫救护车!”
高晓明答应着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何向勇身子忽然蠕动了一下,他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你们别费事了,反正都是一个死,干脆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的吧!”他的声音孱弱而嘶哑.
张雨亭挺起身义正严词地说:“这可由不得你我,你的生死自有法律来裁定,你所犯下的罪行,必须要给人民群众一个明确的交代。”
这时,四处参加抓捕的刑警队员已逐渐回拢,有人报告:“共抓获四名滋事分子,其他俱已不知去向,并发现有两辆银灰色面包车从芦苇丛中驶出,向东南方向急速逃窜,要不要追赶?”
张雨亭摆了摆手:“不必了,恐怕已来不及了,叫所有队员归队。”他继而抬起头把目光瞄向那只正在熊熊燃烧的庞大的渔船。这个曾经的港湾码头的巨头,渔船制造中的代表,此时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它全身被焚烧时所发出的“噼啪!”“嘎巴!”的声响,就象是一只巨兽在炼狱中展转哀号。所幸此船当夜离两侧的船只很远,是夜无风,否则风助火长,火烧连营,后果不堪设想。
宁静而舒爽的小屋,灯光朦胧而柔和,屋内没有什么其它摆设,只在靠紧里的中心位置放置了一张洁净、舒适的按摩床和一只小巧的床头柜。
孙老六现在就反卧在这张按摩床上,他的上身赤裸,下身只围一条乳白色的浴巾。一位身穿“三点式”、皮肤白净、身材匀称的长发女郎则侧坐在他的身边,用一双纤长无骨的玉手拿捏着孙老六那古铜色的背。随着长发女郎手指的韵律,孙老六的喉咙处时而发出不规则的唏嘘和愉悦的呻吟声。
“铃——!”一阵扎耳的手机响铃声打破了小屋的沉静。孙老六嘴里哼了一下,却并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只是擎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衣服。那长发女郎意会地把衣服拎了起来,从衣兜中掏出了手机,放到孙老六的手中。孙老六接过手机,慢慢地放在了耳边,只见他刚听了几句,突然间,“腾”地一下,翻身就坐了起来,双目圆睁,大声喝问:“什么?”接着他拉直了嗓子大骂了一声:“段二胖子!我操你祖宗——!”说罢穷凶极恶地将手中的手机摔在了对面的墙上,可见他已愤怒到了极点。
紧跟着,就听“唿嗵!”一声,小屋的房门被撞开了,两个彪憨男子闯进屋内,面露惊恐地问:“六哥,怎么啦?”
那个长发女郎见状惊慌地跳向一边,连连摆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孙老六此时面目涨红,想要说些什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