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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武林强人-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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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璧像一个皮球忽然泄了气,瘫在座上,用他自己也觉得难听的声音问道:“老总,你已经算准这一点?”
  沈神通道:“算过了,但准不准还等事实证明。喂,打起精神,他们来啦。”
  门口走进来三个人,二男一女。当先那男人面白身长,相貌不错,可惜面色青白一点,而且眼睛骨碌碌乱转显得不正派。
  第二个是个圆面可爱的年轻女人,身材不错,如果她不是表情呆滞,一定更加可爱,更加吸引人。
  第三个是个流氓样的壮汉,腰带上斜插着一把短刀,走起路来两条臂膀像螃蟹一样。他们在隔壁雅座叫酒叫菜,雅座之间虽然有隔间,但彭沈二人却找得缝隙仔细瞧看这三个人。
  白面长身男人就是张牙郎,另一个壮汉叫林二虎,那个女人正是曹月娥。他们身份既已弄清楚,沈彭二人就不再窥看。
  彭壁花了半两银子,才支使得动酒店伙计替他把曹月娥召来陪酒。
  沈神通好像对她很有兴趣,一见面就拉住曹月娥的手,曹月娥痴痴笑着,两眼水汪汪的十分媚人。
  沈神通从桌子下面递了一粒药丸给彭璧,然后扭头移开眼睛。
  彭璧把曹月娥一下子抱起放在膝上,这种动作沈神通当然做不出。但如果做不出则隔壁偷看过来的张牙郎、林二虎一定会觉得奇怪了。
  曹月娥吃吃而笑在彭璧身上扭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吞下一粒丹药。
  不久,她忽然一怔,身子僵硬,彭璧的手也忽然摸到她乳房上,所以,她像触了电像见鬼般尖叫连声。
  彭璧怒骂连声,沈神通却哈哈大笑。
  外面散座上食客已经闹哄哄十分热闹,所以这种女人尖叫和男人大笑居然不曾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这话当然也不十分确实,因为虽然一些食客不注意,但隔壁雅座的张牙郎和林二虎却都已竖起耳朵了。而且当曹月娥叫第二声、第三声时,他们两对眼睛也找得到缝隙向那边瞧着。
  这一看可看出毛病了。因为彭璧已将曹月娥按在地上,一双大脚踩踏她面孔和肚子。
  任何人一看而知如果彭璧双脚用力一点儿,曹月娥性命至少去了半条,她的命不要紧,但还能赚银子时候就是摇钱树,换句话说现在还很要紧,到了人老珠黄没有客人找她才变成不要紧。
  所以张牙郎和林二虎一齐冲人隔壁雅座,张牙郎居然也会武功,一掌就把沈神通打出去,跟着过来一把揪住彭璧胸口。
  彭璧大惊道:“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张牙郎青青白白脸上有一股悍泼邪恶神情。那是任何无赖流氓都会摆出来的面色,普通人见了一定会害怕,也一定想法子敬而远之。另一个林二虎掳起衣袖,只见拳头巨大,手指手腕粗壮,小臂上肌肉贲突,一望而知外家硬功一定练得不错。
  彭璧居然还不松脚仍然踏住曹月娥。他甚至消失了惊慌神色,道:“大爷有银子也舍得花,我出一百两。”
  林二虎凶恶表情立刻找不到了。一百两银子非同小可,这个女人反正是张牙郎的,一百两银子当然比那女人重要,也比她可爱得多,但为了维持一点儿气氛,以便迫使人家爽快些拿出银子,他的衣袖才没有放下。
  张牙郎却仍然恶狠狠瞪住彭璧:“你想糟塌她。哼,我知道你这种人,喜欢糟塌女人。”
  彭璧坦白承认:“我就喜欢这个调调儿,我多出五十两,但如果鼻子破了骨头断了,我再给二十两医药钱,干不干?”
  张牙郎冷冷道:“一共二百两,她只要不断气就行。”
  曹月娥听得清楚,不禁发出凄惨嚎叫,不过她忽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彭璧的脚尖增加了少许力道。而脚尖刚好压住她腹结穴上,曹月娥但觉一大团气息涌上喉咙把喉咙塞住,简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现在身体上的痛苦根本已微不足道,因为那个恶客人正在跟张牙郎讲价钱。那可恶客人竟把如何虐待折磨她肉体的方法讲了不少,她虽是害怕这些痛苦,但最惊心却是张牙郎居然不阻止不反对。她好像忽然沉没于无底深渊,天啊,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肝,根本是个恶徒,这个男人还值得爱么?还值得为他忍受许多痛苦羞辱么?
  彭璧终于拿出一张银票,而张牙郎也放松抓住他的手。彭璧把银票扬一下:“这是二百两的银票。”
  张牙郎已看见那是什么银庄发出的票子,伸手欲接。彭璧却缩回手:“但我不喜欢吃过药的女人,她现在迷迷糊糊不大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张牙郎笑声很邪:“你瞧得出这一点,当然也是老江湖了。唉,有些女人想法很贱,所以非给她吃点儿药不可。”
  彭璧道:“我有我的办法,如果不灵那是我活该,绝不怪你们把解药给我。”
  张牙郎给了解药,银票也拿到手,乐得龇牙咧嘴。这个女人每天能卖上三二两银子就算运气了。二百两白花花银子,哈哈,可以买一幢房子,雇几个长随,威风舒服一阵子了。
  彭璧罗嗦得很,还不许他们走:“我得瞧瞧这解药灵不灵,你们等一下。”
  张牙郎嘟噜噜道:“当然灵光,不但试过好几回,而且还不止她一个。”
  彭璧等的就是这一句,立刻道:“还有女人?像她这样,也是良家妇女?再找一个来,快点。”
  张牙郎大为惊讶:“你还要?”
  彭璧摇摇头:“不是我,但我还有一个朋友,但他给骇得不敢进来啦。”
  他的朋友自然就是被打出雅座的沈神通,所以动过手打人的张牙郎立刻陪笑道:“那真是一千个对不起。幸好我没有气力,若是我这个朋友林二虎那就糟啦。你们要女人有的是,我马上带几个来任凭挑选。”
  彭璧这种人做惯公门捕快,凡是抓到人,哪怕是小贼,也一定尽可能哄骗恫吓,希望多知道一些资料,往往也由此而破获不少大案,他已经成了习惯,有时想改也改不掉,所以几句话又哄出张牙郎还有女人的真话。
  他还要说话,但一个人头插人他和张牙郎之间,这个人头当然是活人,他就是被打出去的沈神通。
  沈神通说出连彭璧也瞪目口呆的话:“小张,你想不想赚一千两银子?”
  张牙郎膝盖发抖:“我当然想。一千两银子已经是个小富翁,至少十年八年生活不必在担心了。”
  沈神通道:“大概十天以前,我在码头看见一个堂客。唉,我该怎样说呢?反正你找得到她下落,我付二百两。如果能成就好事,一千两不算多。”
  张牙郎额上冒出热汗,隐隐觉得自己走了大运,别的不敢说,若是标致女人而又在码头出现过的,他大概没有查不出的,甚至他可能已经亲眼见过,却不知这个被女色迷了心窍的冤大头看中的是哪个而已。
  他很有把握地退后几步:“两位且请喝酒用饭,我们出去一下,等一会儿就有消息。”
  雅座内迅即剩下三个人。沈神通摇摇头:“小彭,把女孩子踩在地下好像不太好看,快让她起来喝杯茶定定神。”
  彭璧忙道:“是。”一把将曹月娥抱起来,放在旁边有靠背扶手的椅子上。
  曹月娥脸色又青又白,显然药性退后身体不舒服,何况脑子更不舒服,这个男人简直是魔鬼,他马上就会行动……
  沈神通湛明清澈的目光盯住她:“我可以当着你眼前,把张牙郎和林二虎脑袋砍下来,你想不想看见这种场面?”
  曹月娥听了大吃一惊,简直为之头昏脑胀。
  这个人是谁?何以他的目光能使人感到信赖,使人感到安全?他为何要砍下张林二人的脑袋来呢?
  最重要一点是彭璧忽然表情严肃,规矩得像孙子看见老祖宗,但他刚才的话分明是那么狠毒、变态和可怕!
  因此曹月娥只会愣愣望住沈神通,不但不会哭泣,连话也不会说。
  沈神通轻轻叹口气:“你一定想不到张牙郎竟是狼心狗肺的人,他心里只有银子,女人不过是赚银子的工具而已。”
  曹月娥听得懂他的话,所以惊奇得根本不想哭了。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想怎样?他又为何肯花那么多银子找寻那个从南方搭船的美女?
  “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曹月娥发觉沈神通问的是她,一时心乱如麻,像木头一样连眼睛也不会眨。
  沈神通道:“我虽然能够帮你甩掉张牙郎,但却不能勉强你,你既然还愿意跟他,我也只好不管闲事了。”
  曹月娥眼光闪动一下。谁都瞧得出她心中曾经震动,否则不会从眼中表现出来。但她仍不作声,因为她知道林二虎的凶狠,林二虎一拳能够打破硬木桌子,而且揍起人来简直像条疯狗一样。这是她亲眼见过的,当然张牙郎也极不好惹,沾上了就像冤鬼一样,非把人迫得跳河吊颈子方肯罢休。
  这种凶人恶棍谁惹得起呢?看来沈神通、彭璧(她还不知道他们姓名)虽然有点钱,但如果麻烦太大,他们拍拍屁股走了,往后的日子她怎么过呢?
  沈神通身为浙省总捕头多年,当然十分了解这些市井歹徒恶棍对普通人来说是多么可怕。所以他一点也不怪曹月娥没有勇气反抗,如果你不是沈神通,你也绝对不敢得罪这种人,更别说跟他们作对或者惩罚他们了。
  彭璧忽然苦笑一声,道:“如果我是你,那就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好眼看着恶棍逍遥横行。”
  沈神通皱起鼻子,道:“你不必讽刺我,我有时也不一定那么古板的。”
  彭璧不觉愣一下,问道:“你肯不依法办理?”
  沈神通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送衙门要有苦主,要有人证物证,还要一张好状词,但我们告张牙郎什么呢?了不起迫良为娼,这得要有确切证据啊。还有,嫖客是谁?就算你肯到公堂顶证,我们也没有时间。”
  彭璧苦笑道:“我们不但没有时间,事实上我也不是嫖客。”
  沈神通说道:“但是张牙郎所做的事比迫良为娼还可恶。何况将来他还可以寻仇出气,一个瘫病床上的老人当然无法抵抗。”
  曹月娥身子一震:“你说什么?”
  沈神通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我说你的父亲曹朔,想当年他是何等英雄人物,张牙郎这等小角色根本算不了一棵葱。但现在,唉……”
  曹月娥整个人都变得不像样子,咬牙切齿道:“你们是我父亲的仇家?”
  沈神通道:“从前是的。”他居然胡乱承认,连彭璧也为之迷惘糊涂了。
  “但我告诉你,”沈神通仍然指住曹月娥鼻子说,“我和你爹虽然有仇有怨,但他却是好汉、是高手,我一直很佩服他,所以你也得争一口气。”
  彭璧茫然道:“叫她争气?她有什么法子可以争气?”
  沈神通指指自己鼻子,道:“我来修理他们,但她却不许心软偷偷挪开眼睛,当然更不许为他们讲情。”
  老实说如果沈神通正在惩治张牙郎时,曹月娥却忍不住为他哭叫求情,沈神通非气得一头撞死不可。如果沈神通不想自杀,那么事先警告她,要她同意当然是极重要的步骤。
  曹月娥已经相信沈神通有本事收拾张牙郎、林二虎了,因为她还记得从前父亲还在公门当差时,也常常有这种信心十足的说话和态度。而这个人的态度显然比她父亲当年还有信心还有把握。
  她轻轻道:“他揍过我许多次。”
  彭璧明知事情必定如此,却仍然忍不住道:“但你还肯为他出卖自己。”
  曹月娥道:“他揍我的时候,还不许我躲闪,我全身赤裸站着不准动,任他踢打,我死了没有关系,但他会找我父亲麻烦,他一定会那样做。”
  彭璧牙齿咬得吱吱响:“但你好像仍然爱他。”
  曹月娥深深叹气垂头:“是的,但要看是什么时候,我有时很爱他,有时很恨他。”
  爱与恨往往就是这样,连当事人也常常弄不清楚,因为这种主观而又最强烈的感情,根本不能用常情判断。
  沈神通忽然道:“你且坐在小彭怀中,他们回来了。”
  果然,转眼间张牙郎和林二虎满面春风地奔进来,他们连曹月娥面孔也来不及瞧一眼。
  张牙郎已道:“我已找到那个女人。”
  沈神通冷冷道:“我已经活了几十岁,看过无数骗局,也听过无数谎话。”
  张牙郎、林二虎都不觉一怔。
  沈神通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随手抽出两张,每张都是一千两面额,如果他那叠银票通通都是千两面额,加起来岂不是有三五万两之巨?
  林二虎头上流下热汗,张牙郎面色变得更青更白,这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居然亲眼看见,而且居然就在眼前,是不是运气来了?
  但银子就算像山一样堆满眼前,却仍然是别人的,他们急个什么劲儿呢?
  沈彭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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