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4年第2期-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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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很好玩的表情。她真的把去上海看成是遥不可及,干脆就挂在嘴巴上说说,说完就算,也不是一个值得认真的事。后来在他们的电话中,孙玮晶也不再听苏婕提到上海,她只是给他说说工作上的烦恼,向他讨一些主意。有一次苏婕讲起了被总经理骚扰的事。孙玮晶完全感觉得到苏婕在电话那头气得声音发颤,有可能鞋子还从脚上甩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咚咚两声响。苏婕倒没哭,她说她没让他得逞,她主动要求不坐办公室了,去工地做管理。苏婕的行为让孙玮晶有点意外,同时也觉得她挺有骨气。但孙玮晶还是担心,这种工作很辛苦的,你做得来吗?苏婕的话音里这时带出了委屈难当的哭腔,那能怎么办?今天早上我被钢条撞了头,戴了安全帽,可还是疼得厉害呢。孙玮晶听得出苏婕努力抑制着情绪,嗓子眼却叫什么给哽住了。孙玮晶的目光落在电话旁的水晶球上,突然就脱口而出,来上海吧,我帮你找一间公司,你的发展会比在博城好很多的。
这句话不仅让电话那头的苏婕吃了一惊,也让孙玮晶自己吃了一惊。在苏婕沉默的那一刻,他不免快快审视了自己。他倒真的是一直存着这个念头,不过迟迟下不了决心。他在商场上太久了,不免把男女关系也带上了算计的成分。勾心斗角谈了几次恋爱,女人也睡了几个。要说这些女人也不是白睡,破费了他不少钱财。孙玮晶感慨道,商人真是精不过女人啊。于是对所谓感情的事也就腻了。 见到苏婕,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清新的气息,就像眼前的水晶球,剔透纯净。孙玮晶不禁怜香惜玉,觉得苏婕在那座大气污染严重的城市真是明珠暗投锦衣夜行。出于惯性,他忍不住又算计上了。他当初问苏婕想不想来上海,就是在试探苏婕。如果苏婕顺杆往上爬,那么她和那些个睡过觉后从他这里寻找机会要好处的女人根本就是一类货。苏婕不当回事的态度,让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每次接到苏婕的电话,他的心态便不由地微妙起来,既渴望苏婕表现出对上海的兴趣又怕她真的说出口……孙玮晶觉得自己像个阴险的旁观者,没办法,这是生活的教训。苏婕让孙玮晶感到了一次次愉悦的失望,同时内心也渐渐松弛。这一松弛就动了感情。
苏婕的声音却半天没传过来,孙玮晶对着话筒喂喂喊了两声,苏婕,你听见我说话吗?苏婕这才说,我不是想要去上海,我只是……只是想给你倒倒委屈,说完了我心里也就舒服了,我真的不是想要去上海,我不是要给你添麻烦,哎呀,其实我不应该给你讲这些,这都是我自己的事。苏婕的话讲得语无伦次,孙玮晶也没仔细听,他只是更加坚定了要把苏婕带到上海的念头。他这么心甘情愿地帮助苏婕,不能排除想和苏婕有所发展的成分。但孙玮晶也不想把这事弄得俗了。他且当一次好人吧。他常常以得失来衡量要不要做某件事的原则,这个时候被难得的侠胆义气代替了。
后来的几次电话,倒是孙玮晶主动打给苏婕了。他催促她快快把个人简历寄过来。凭他在中间帮忙,很快有公司表示愿意要苏婕。随后苏婕就去了上海。双方敲定,就正式签了合同。
在上海的几天里,孙玮晶一直陪着苏婕。孙玮晶一米七出头,苏婕穿上高跟鞋还要比他高一点,可以看到他已经有点谢顶的迹象。苏婕心想,长得高又怎么样呢,汪晨个子高吧,不过是一米八的傻大个。每次打的,孙玮晶先为苏婕开了车门,用手挡着门框,等她坐定替她关了车门,再转到另一边上车。苏婕有点兴奋有些感动,还有隐隐的被人宠爱的得意。去饭店,孙玮晶也总是征求她的意见,根据她的喜好点菜……这本是男人对于女人起码的礼遇,可苏婕几时享受过这种待遇!这便是上海了,而不是博城;这便是孙玮晶,而不是她的父亲哥哥或者汪晨之类的博城男人。这就是优质煤和劣质煤的差异了。很多微小的细节串连一起,是一个非常具有绅士风度的、善解人意的、可亲可爱的孙玮晶。苏婕有一半的心思原是被上海繁华绚烂的街景分了去,随着和孙玮晶相处越久,这份心思就全投给了孙玮晶。一个豁然在目的大上海,浓缩在孙玮晶身上。这个大上海又是苏婕不可了解甚至心怀敬畏的,可看到孙玮晶身上处处显示出与上海融会贯通的圆熟,久经职场的历练,削瘦的身体好像有千钧力量镇着,苏婕就好像有人给她定了神撑了腰,再看孙玮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充满了柔情、信赖、崇拜,再进一步就成了死心蹋地的爱意满怀了。
迎着苏婕的目光,孙玮晶感觉好极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孙玮晶的社会经验,如果苏婕对他使了什么心眼,他一眼就能看穿。可苏婕当真没动心眼。这倒成全了她自己。两个人很快就明确了关系。苏婕在公司干了几个月,孙玮晶通过在教委当处长的大学师兄帮忙,调她到一所中学当老师。孙玮晶担心苏婕跟职业场上那些女白领们混久了,沾染上凡事都跟经济利益挂钩的心思。
苏婕返回博城辞职,准备几天后再赴上海。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汪晨,却隐瞒了孙玮晶。汪晨听了大张口,说你去了上海那我怎么办?苏婕觉得好笑,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关我什么事。汪晨说,我以为毕业了就可以跟你结婚了。苏婕嗤了一声,心想真是没出息,难道要我跟你像两个井底之蛙,在博城这么个鬼地方呆一辈子吗?再开口不由带出了轻蔑,你凭什么就能肯定我会嫁给你?你挣钱的本事有你花钱的本事大吗?外面的人情世故你了解吗?
汪晨被噎得出不了声,半晌才说,你总得给我成长的机会吧,总不能拿我和已经进入社会的人相比吧。
苏婕心想,让我等你,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定你会长成个什么歪瓜样。
汪晨就天天来找苏婕。苏婕有点烦他,可也不好意思撵他。谁知道这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她享受着被汪晨追求的乐趣,从未坚定拒绝过。面对汪晨几年的坚守,苏婕也有一丝半点的愧疚。她可从来没有因为汪晨的存在耽误自己交男朋友。
这天晚上苏婕去帮哥哥看房子,他一家去度假村玩。哥哥家也在矿上,隔了七八百米远。出门的时候,正巧汪晨又来找她。苏婕就带着他一起过去。两人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说话。落地灯在墙角和地面分别打出浅浅淡淡的半圆光弧,却把这两个人漏在光弧之外。很有些朦胧的意思了,如果灯光再暗一点,就成了暧昧了。汪晨心里头一直被某些东西怂恿着,一眼接一眼看苏婕,身体有轻微的颤抖。
矿上有自己的闭路电视,通常放港产片。这天晚上,先是放了一部周润发和张艾嘉主演的言情片《阿郎的故事》。阿郎死在烈火熊熊的赛车跑道上,一双痴情眼看着张艾嘉久久合不上。苏婕心里唏嘘上了,悲情伤怀,甚至有了怅惘虚空的感受。这正是中了言情片的毒了。
两人前后脚上了厕所,又喝了水。已经十来点了,苏婕让汪晨回去。汪晨不愿,说就让他多看她几眼吧。苏婕心里隐隐一痛,恍惚间就成了言情片的女主角。不说让汪晨走的话了,似乎还有了模棱两可的挽留。两人重新坐下。
没看到片头,但叶玉卿的出现让人心里有了数。却谁也不做声,任凭叶玉卿如何风骚。两个人比赛定力似的,很正常地说着话,甚至还评价起叶玉卿的身材。一副置身度外的超脱样。可是苏婕已经注意到汪晨运动短裤的某处支起了一个小帐篷。苏婕有些慌了,其实这慌里头是夹杂着对自己的焦虑,还有难言的企盼。苏婕自己的身体里也一鼓一胀的,费了力气却按捺不下去。
叶玉卿终于脱光了。脱光了的叶玉卿就像一颗信号弹,“嗖”地升了空,晃得人眼晕。苏婕小声干咳一下,身子不自然地扭了扭,就要找遥控器。遥控器在沙发另一头的方几上,靠着汪晨那边。苏婕可以用三种方式拿到遥控器。一是走过去拿。二是让汪晨递给她。三是把身子和手一并越过汪晨,来一个伸展运动。苏婕是想用第一种或第二种,可是行动却不受思想的支配,屁股欠起来,身子就探了出去。手已经握到遥控器了,身体被汪晨一把箍住。苏婕像一本书一样,被汪晨翻了过来。从封底翻到了封面。
电视里的动静又大声又清晰,最要紧的是立体加环绕,一下子就如临其境了。汪晨激蛮的摸索让苏婕浑身滚烫,她胡乱挣扎了几下,嘴里哼哼着。两个人扭结着滑到地毯上。汪晨几下就把外衣脱了,呼吸越来越急促。苏婕匆匆睁眼,瞥见汪晨强壮的胸肌之间,竟然有丝毫不比老外逊色的浓密的胸毛。苏婕身体就软了,神情却仍矜持着,其实心里已经有了需要。
汪晨成功地进入了苏婕的身体,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全然乱了章法。本来这章法就是照着影碟或是书本或是朋友转述依葫芦画瓢来的。本来也就担心这瓢画得是不是像回事。他抬头看了一眼电视,里面那两个已经日完了,正情意深长地对视。他愣在那里,想要问问苏婕的意见。
苏婕心里着急。尽管她非常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可她怎么能说呢?如果她一说,刚才的挣扎不都成了做戏了吗?苏婕心里恼恨起来,却是恼恨汪晨太笨。见汪晨僵在她的身体里,她忍不住说,“快点”。
汪晨听到苏婕这么一说,不知道是快点动作,还是快点结束,匆匆应承下来,“那我快了”。然而他一动,只是一两下,想迎头赶上却力不从心,下身某处正无法控制地收缩。汪晨不敢看苏婕,只好恳求似的趴在苏婕身上,把脸埋进枕头。他希望苏婕能吻吻他,给他热情的鼓励。然而苏婕将他轻轻抵住,身子往上挪了挪,他便空空地晾在外边。
汪晨正准备贴着苏婕的后背躺下来,苏婕却起来了。她也不穿衣服,就那么光着身子径直去了卫生间。苏婕打开花洒,水流有力地从头顶扑下来。她仰着脸,心里渐渐难受起来,觉得自己不爱汪晨却和他做爱。苏婕有种犯罪感,说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汪晨。
苏婕胸前挡着毛巾从卫生间出来时,汪晨已经穿好衣服了。汪晨看着苏婕背对着他,一件件地穿纹胸内裤再穿裙子,就说毕了业我也要去上海。苏婕有点意外,看了汪晨一眼。他的脸在灯光的暗影里,显得挺严肃。苏婕走过去,摸摸汪晨的头说,好好找个女朋友,度蜜月的时候去上海看我。突然之间,苏婕觉得自己不欠汪晨的情了,内疚心情一扫而光,反而像卸下了一个负担,全身松快。
三
汪晨大学毕业后,没去上海却去了北京。他家里有些关系,又花了不少钱,帮他在北京落了户口。凭着这个户口,再托了人,汪晨进了一家老板是香港人的通讯器材公司。
汪晨从市场部的业务员做起。每天早晨用?喱水把头发抹得整整齐齐,穿西装打领带拎着公文包出入在冷气十足的写字楼,在港味十足的“嗨”和傅彪发明的四个连声“OK”之间不停切换接听客户电话,很有些白领精英的感觉。尽管袜子和短裤有可能三四天没换。他甚至攀上了一个很有些来头的人物。人物带着他去打高尔夫。博城也有高尔夫球场,但那是什么样的球场——若干台发球机并列一排,面前三十米处是一个人工湖。每个打出去的球都落在水面,工作人员再坐了小船拎着渔网把球捞回来。
朋友中有个叫王栋的过生日,请大家在KTV唱到半夜两点,然后又上宾馆开房打麻将。汪晨连跑几天业务实在撑不住了,在一边睡觉。正睡得沉,被人摇醒了。汪晨睁眼一看,唬了一跳。面前是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胸脯支棱老高,快把身上的吊带背心撑爆了。汪晨的眼神不由在那两坨半裸的肉上停留了一下,小姐便骄傲地把那对丰胸再往前一挺,正对着汪晨的下巴。
汪晨往后一闪,从另一边滚下床,坐到沙发里。麻将桌还支着,王栋那帮人却不见了。汪晨按着太阳穴问道,你是谁?
小姐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汪晨的脑子一时还不清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姐像有多动症似的,坐在床上一刻不停地扭动腰肢,说道,我们是按钟点收费的,现在已经过了20分钟了。说完她便不由分说地一屁股坐在汪晨大腿上。
汪晨的胸口被她两只丰乳实实在在顶着,蹭着,没有几下,便觉得身体某个部位像气球,胀鼓鼓的。小姐也感觉到了,她职业性地媚笑着,伸手去解汪晨的衬衣纽扣。
空气很闷,很稠,也很热。好像一锅煮过头的粥。汪晨是一只经过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