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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文学]半个世纪的改革变迁:世道-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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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的主要内容有四点:一是问他们丁家现在还有些什么人?他哥丁步堂是否健在?二是介绍他在香港百汇食品公司的情况;三是说自己岁数大了,思乡之情渐浓,近日想回家乡看看;四是听说大陆改革开放了,想给家乡做点贡献。
  这封突如其来的信,真是从天上掉下来个财神爷,使正忙和晚来喜出望外。正忙说:“这个丁步云老人们准认识。走,找老支书问问去。”
  晚来说:“俺爹在他家扛过活,肯定认识他。”
  两人说着来到石大夯家。大夯见他俩那喜笑颜开的样子,便问:“有啥喜事呀,这么高兴?”
  正忙一见大夯就问:“爸,咱村有个叫丁步云的吧?”
  “丁步云?”石大夯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有哇。他是丁家的二少爷,丁步堂的亲兄弟,怎么忽然想起他来了?”
  “他给村里来了封信,想回来看看。”
  石大夯一听,高兴地问:“他现在哪里?”
  “香港。”
  “他现在干什么?”
  “信上说,他在香港开着一家食品公司。”
  “他想回来给村里做贡献好哇!”
  “那我给他回信?”
  “回吧。”石大夯感慨地说,“现在的东堤下村和他走时可大不一样了。”
  丁步云要回家探亲的消息,在石大夯心里搅起了千层波澜,一下子把他的思绪引到了解放前……
  石大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晚来说:“爹,丁步云在信上说,那时他常年不在家,一解放就去了香港。”
  大夯从深沉的回忆里回过神来,淡淡地说:“其实,我对他印象也不深。那时他小,我也不大。只听说跟他爹不对脾气,常年跟他叔在保定府做买卖,很少回家。”他忽地想起一九六二年,香港给丁步堂来过一封信,县公安局把丁步堂弄走审查了三个多月。那封信可能就是丁步云来的吧!”
  其实,石大夯也没见过那封信。那时蒋介石一个劲儿地叫嚷窜犯大陆,县公安局对从台湾、香港来的信查得特别紧。为这封信,县公安局把石大夯叫去,告诉他“地主分子丁步堂有海外关系,要严加监视。”他觉得丁步堂根本没见到那封信,也就没对丁步堂怎么样。到了文化大革命,韩天寿和韩老虎又把这事折腾出来,硬说丁步堂里通外国,逼着他交待串通蒋介石、反攻大陆的罪行。丁步堂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交待什么,就说他态度不老实,可把他折腾苦了。现在晚来提起这事,他叹口气说:“那时丁步堂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兄弟是否活着,更不知道他在哪里。”
  正忙问石大夯:“爸,丁步云回来,我们持什么态度?”
  “当然是欢迎了。”石大夯肯定地说,“何况他要给家乡做贡献呢。如果他能给咱的淀粉糖厂投资,那可太好了。”正忙说:“这是大事,跟镇领导打个招呼吧。”
  “应该。”石晚来说,“这事也应该告诉丁步堂,他要知道这个兄弟回来,不知多高兴呢。”
  “我看不一定。”石大夯说,“丁步堂没沾这个兄弟什么光,却背了他那么多年的黑锅,为他还挨过不少整哩。”
  大夯这么一提醒,正忙和晚来觉得在丁步堂身上有工作可做。这事回来再说,先去镇上。
  他俩来到码头镇政府,书记区长正巧都在。乔硕大见他俩一块儿来了,便觉着有事。问道:“有什么大事呀,值得你俩一块儿来?”他俩就把丁步云来信的事说了。
  乔硕大听了,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们一定要热情接待。”
  安文稳也说:“你们村有这么硬的海外关系,怎么不早说!县里一个劲儿地逼着引进外资,我们正发愁没门儿呢。你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绝对不能放过。尽快把这个财神爷请回来,一切接待费用镇政府负责。”
  韩正忙和乔硕大商量着给丁步云写了回信。为了万无一失,他亲自到县邮局把信发了,而且发的是航空挂号。
  回村后,他没有回家,便径直去找丁步堂。
  丁步堂虽已七十多岁,却满脸红润,精神矍铄。正忙见他正在院里坐着,便问了一声好。
  丁步堂见是正忙,忙站起来,热情地说:“是支书呀,你怎么这么稀罕?快坐快坐。”
  正忙问:“身体还好吧?”
  “眼下没什么大毛病。”
  “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丁步堂说,“平安不断来家里帮我做这做那。”
  正忙点点头。心里说,平安这孩子真懂事。
  林佩茹在屋里听有人说话,便出来了。她抱怨老头子,“人家支书来了,也不问问有什么事。”
  老伴儿这一提醒,丁步堂才赶紧问:“支书有事呀?”
  “你还有个兄弟吧?”
  这问题问得太突然了,丁步堂感到茫然:“四十多年了,连个音讯都没有,怎么忽地想起他来了?”
  正忙问:“二叔是叫丁步云吧?”
  “我是有个兄弟,叫步云。可他从小不在家,早就没影了,谁知现活没活着?”
  “他活得很好。”
  这意外的消息,使丁步堂瞪大了吃惊的眼睛,急急地问:“他还活着?”
  正忙点点头说:“他给村里来了封信。”
  丁步堂那两道花白的眉毛一蹙,问道:“他现在哪里?”
  “在香港开着个食品公司。”正忙说着,就把那信递给他。
  丁步堂戴上老花镜看着那信,不由地双手哆嗦起来,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他喃喃自语道:“这个没良心的,一去就没个音讯,害得我好苦呀!”
  林佩茹听说丁步云来信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说:“那年听说香港给他来了一封信,那信他根本没见着,公安局就把步堂弄到县里拘了三个多月,硬说他里通外国,想变天复辟,整得那个苦呀,差点要了你大伯的命。他也甭认俺这个哥,俺也没这个兄弟,不让他来!”
  韩正忙见她对丁步云耿耿于怀,便知道她背着沉重的思想包袱,急忙解释:“大娘,二叔那封信来的不是时候,所以让大伯吃苦了。现在二叔在香港发了大财,人也老了,想回家看看,咋能不叫他来哩?”
  林佩茹并没因丁步云在香港发财而高兴,仍冷着脸说:“他走他的阳关道,俺走俺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正忙真没想到林佩茹是这样的态度。按说丁步云是冲村里来的,接待不接待是村里的事,她同意不同意无关大局。为了把事情办好,必须让他两口子改变态度。他以商量的口气问丁步堂:“大伯,他想回家看看,咱总不能把他拒之门外吧?”
  丁步堂脑子很乱,这个兄弟确实没有给他带来一点好处。然而,这是自己的亲兄弟,相别四十多年,哪有不让他回家之理!可他见老伴儿这个态度,自己也不好开口。
  正忙看出丁步堂在为难,便劝林佩茹:“大娘,过去大伯是被整错了,这怪不得二叔,只怪那时不好。现在变好了,二叔想回来看看,咱总不能不让他老人家回来吧?”
  正忙说得情真意切,入情入理。林佩茹仔细想想也对,就说:“来就来吧,可要把话说到头里,是你这支书叫他来的。你要给俺写个字据,将来如果有人怪罪下来,你可别不认这账呀!”
  正忙知道她心有余悸。为了让她放心,也就应了这事。并说:“二叔回来,完全由村里和镇政府接待,用不着你们破费。”
  丁步堂说:“正忙,你大娘并不是怕花钱。俺俩虽然比不上别人,可也不愁吃不愁穿了,俺俩绝不会冷淡他。别管怎么说俺是亲兄弟,是灰就比土热啊!”
  “是哩是哩。”正忙见丁步堂两口子思想通了,便说:“大伯,你看家里太寒酸,给你把房子鼓捣鼓捣吧。”
  “鼓捣什么呀?”林佩茹不知道正忙是什么意思,顺嘴问道。
  “你这家里破破烂烂的,影响不好。”
  “我这家怎么啦?不豁风,不漏雨,不影响住。”
  “你这家具也太旧了,都是些老古董。”
  “能用就行呗,这么大年纪了,又不讲究。”
  “你得为村里着想,不能给咱们村丢人。”正忙说,“我想给你把这房子装修,再买两套像样的家具……”
  林佩茹拦住说:“俺可不花这冤枉钱。”
  “村里给你买,不用你花钱。”
  “不花我的钱,也不鼓捣这个。”
  林佩茹说得挺坚决,正忙为难了。他抓着脑瓜皮想了想说,“你不让装修就换个地方住几天。秋来家大小子刚娶媳妇,小两口在城里上班,轻易不回来。二叔回来了,你俩就先搬到那儿住,那房子、铺盖、家具全是新的……”
  正忙还没说完,林佩茹就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俺这脏老婆子,咋能住人家新媳妇的屋呢。”
  “不是让你常住,只住几天。二叔走了,还搬回来。”
  丁步堂终于听清是怎么回事了。他说:“自己的亲兄弟,闹什么假招子呀!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我就这个样儿,不糊弄人。”
  韩正忙有些生气了。要在过去,他长仨胆儿也不敢不听干部的。现在却怎么说也不行,这不是故意给社会主义抹黑吗?不行,说啥也不能依着他。他严肃地说:“大伯、大娘,这回二叔回来,接待是政治任务,你得跟村里配合。不然上级怪罪下来,咱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一说“政治”,丁步堂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他瞅着正忙那阴沉的脸说:“韩支书,这事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吧。”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老两口子心里别扭透了。韩正忙真没想到,丁步云回家这么心切,给他的信刚发走七天,就回了电报。电报说,感谢家乡对他的厚爱,计划五月十日与孙女一起乘飞机到达北京,然后坐出租车回归故里。
  这消息使正忙兴奋激动,却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把丁步堂两口子搬家的任务靠给晚来,拿着那电报就去镇里找乔硕大,要把这喜讯尽快告诉这位镇党委书记,同时商议一下接待丁步云的具体事宜。
  正忙来到镇政府,乔硕大正悠闲自在地跟几个人喝茶聊天,看来中午刚喝了酒,一个个红头酱脸。乔书记见正忙来了,着急地问:“香港方面有没有消息?”正忙说:“我就为这事来的。”说着,把手里的电报递给他。乔硕大飞快地浏览一遍,乐得大嘴巴立刻咧开了,猛地一拍桌子,“这不说来就到了嘛。你们一定要抓住这个财神爷,让他给家乡多做贡献。”
  那几个闲聊的见乔书记有事就走了,乔硕大问正忙:“我给你说的那两件事做好了吗?”
  正忙为难地说:“工作我做了,但没把握。丁步堂两口子因背过这兄弟的黑锅,挨整吃过苦,至今耿耿于怀,特别是他老婆。让他搬到别处住,答应得不痛快。”
  乔硕大说:“这事一定要办好。”接着,就具体商量起丁步云来后的接待工作。从到北京接机到来后吃住,从谁出面接待到参观路线;就连每顿饭在哪儿吃都拉了单子。末了,正忙问:“这事还告诉县里吗?”
  乔硕大说:“当然要告诉,这是咱码头镇的光荣嘛,为什么不让县里知道?再说,县里知道了,一定会出面接待,咱们就省下了。”
  “那我去告诉县委苏书。”
  乔硕大说:“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到县里去一趟,亲自向苏书记汇报一下咱们的安排。”
  正忙走后,乔硕大就开车到县里去了。他在苏振奇面前,并没有说东堤下村有个港商要回家探亲,而是大吹大擂了一番。他兴致勃勃地说:“苏书记,为了发展乡镇企业,我们在全力以赴地抓引进外资,最近总算有了眉目,有位叫丁步云的大港商,要在我们镇投资上项目,十号就来。”
  苏振奇一听,马上表现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上去就擂了乔硕大一拳:“真有你的,到现在才说。”
  乔硕大见苏书记在夸奖他,心里乐开了花。进一步吹嘘说:“苏书记,我哪敢瞒您呢。你知道我的脾气,从来不瞎吹。如果事先吹个满帽儿,到时候兑现不了,不让你笑话嘛。现在人家回电报了,说准了来的日期,我立马就来向你汇报了。”
  苏振奇听了,觉得自己的这位接班人工作蛮扎实,别看平时乍乍唬唬,在大事上还蛮有心计。乔硕大接着汇报了他们的具体安排,苏振奇又觉着他人粗心细,还想到了事先做石大夯和丁步堂两口子的工作,连连夸奖说:“对来我们县投资的外商,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拉住,这就要处处都想周到。稍有马虎,小事也会带来大麻烦。外事无小事嘛!石大夯的胸怀我知道,丁步堂的工作还要继续做,一定让他暂时搬家,别让他寒碜咱们。”
  乔硕大不住地点着头,并不停地在小本子上记着,以表示对县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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