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著名相声演员 作者: 郭德纲-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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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有钱的哪怕吃碗面,走这形式。新中国之后,就不提倡拜师了。很多演员也就没有再拜师了,后来又重新抬头了。这也根据个人的财力有关系,有的人有钱,就找个很大的酒店,请各路精英,相关领导,说相声的不说相声的都请来,抬抬身份。有的人是拿这当生意做,拉广告,搞赞助,各式各样都有。总体来说,也就是聚一聚,大家坐好了,有磕头的有鞠躬的,然后互相换一下礼物,纪念品,师傅讲一讲话,大家再吃一顿饭,如此而己。最有意思的莫过于这么多说相声的,聚一块胡说八道,开开玩笑。
在街上演出的,在马路边,这种画锅能画到一个或十几个人不等,十几个人就挺热闹了,有一个人的,开始要演出了,不是你一说就有人来听的,那没有人来听,你说什么啊,所以你得有招观众过来的方法。
有几种常用的方法,其中有白沙洒字,把汉白玉石头的下角料磨成了细砂子,用箩把它过出来之后,把它装在小袋子里面,用三个手指头捏着这白沙在地上写字,白粉通过指缝落地,形成了字,而且要有笔锋,看起来感觉象毛笔写的字一样。譬如穷不怕先生当时就写“画上荷花和尚画,书临汉贴翰林书”,这副对联倒过来念还是那个读法,也有写“春景当思,黄金万两”,一个字套一个字的也有,文字游戏,通过写字儿,观众们就围上来了。“哎,这写的是什么啊?”都过来瞧瞧。也有的说相声人,一边洒字一边唱,唱太平歌词:“一字写出来一架房梁,二字写出来上短下横长,三字写出来横看是川字模样,四字写出来四角四方……”这样字一边写一边唱,观众们逐渐吸引过来,那再开始说相声。
还有的开始就唱戏,几个人在那边唱起来。我、于谦、王文林先生曾经录过一个节目叫《秦琼卖马》,就是开场先来段小唱,选择京剧里面一段,在那胡唱,瞎唱,也不知道唱的什么,连打带闹,把观众们都吸引过来,再接着说相声。这些都是招徕观众的手段。
旧时表演相声还有一种技巧叫托楮门子,就是要钱。要钱也是演员的基本功之一,怎么要这个钱,拉不下脸来不行。那站着的四五十人,谁能要、谁不能要、怎么要,要得还让他痛快、舒服,要完以后一会还得让他花钱,今天花钱明天还得来。那不是花钱的主,两句话就被你说得不敢往前站,只能往后面靠,把前面那些座儿让给能花钱的。这都是要学的,这很深,这就是传统的手段,当年的老先生都会,但现在时代发展了,没有这些了,都奔剧场买票了。可惜的我也没学过这要钱的技巧,因为我也没在马路上演过。
收钱的方法有一种是计时收费,十分钟两分钱。观众拿个条进场了,上面写着一点三十五来的,进去。你走的时候按你听的时间算。这也要看演员的能耐,要是你一上台,观众看你不好,他就出去了。出去在门口等着,要是有好的演员开演,他又进来了。你拦不住啊,这个要是演员没有能耐还真干不了。好的演员要留得住观众,好的演员要搁在什么时候?譬如说剧场演出,要搁在下午五六点钟,该吃饭的时候,你想走,好演员上场了。单凭他们能耐就让你走不了。过去的演员都是真刀实砍出来的,不象后来的,连蒙带骗,不会装会。
名家印象
相声其实谈不上流派,流派就是必须要有追随者,我们听马连良,听麒麟童,听梅兰芳,听张砚秋,他的追随者必须要和他一样,包括扮相、头饰、服装、化妆、动作、语言,在台上克隆一个流派的创造者,才能称得上这个流派的继承人,学任何一派就必须象,包括服装都得一模一样,他怎么绣一件,你也得怎么绣一件。当时相声也并不分南北派,都从北京天津出来的,有的混不下去,有的惹了祸了,艺人就沿着铁路走,走到哪说到哪,观众多就多说阵子,惹了祸就跑,其实都是北京出来的,并没有徐州文化啊吸引了南京的文化啊,都谈不上。
和追随名家不一样,相声是张扬个性,我这样讲,我儿子就不能这样讲,一样就必死无疑,那不可乐,我们常说的侯派、马派两大流派,但这两派还都不承认是流派。马先生曾经进过他们只是马氏相声,还有常氏相声,侯氏相声,我们家是这种风格的,学也只能学这种风格,你绝不能学他完全所有的技巧,你学得了声音、学得了表演、学得了动作、学得了他的语言,那你非死不可,你要学他的精华,学他骨髓里的东西,他那种技巧,是要学的,所以说相声的流派,现在还真不好谈。要说模仿,该如何模仿?这都没法模仿,这是相声和其他艺术形式有区别的地方。京韵大鼓可以这样,刘派、白派,我们唱都那样唱,不是就不对了。
侯宝林先生,是我师傅侯耀文先生的父亲,一代相声名家,侯先生的相声好就好在干净,在他所生活和演出的年代,正是演员们胡说八道的时候,台上台下管得也不紧,演员们也不是很认真,为了观众一笑,为了向观众要钱,无所不为。在当时情况下,他有意识地清理了自己的相声,他没有同流合污,没有象其他演员一样,出怪相啊,很多演员当时进行什么歪唱啊,他没有,他好好地唱,侯先生把这点给拨乱反正了,好好唱,能唱就要唱,他天赋好嗓音,而且也学过戏之类的,他的演唱在当时相声演员中是独具一格的。而且他在艺术上我感觉是有洁癖的一个人。很多地方大刀宽斧地删改。有时候宁可删去几个包袱,也要保持作品的完整性,单凭这一点就堪称大家。这不是每个演员都能舍得的,这个包袱这么好玩,这么可乐,真不要了,那可真不是每个演员都舍得这么干的。他有一句言,宁可不够,不要过头。通过他的成绩,他的努力,他使相声净化了。而且提高到一个位置上,候大师对相声功不可没。
张寿臣,被称为相声泰斗,相声大师,他首先创作了很多相声作品,象很多传统相声,《文正步》、包括他整理的寿比南山啊,他编写的《地理图》、《夸讲究》啊,都成为相声的范本了,为相声演员提供了很多的节目,张先生单口、对口都好,他和相声万人迷先生曾经
同台献艺,见过高人,受过很多指教的。张先生也是一位承上启下的人物。在寿字辈里面,称得上是顶梁柱,后世称为相声大王。到今天,张寿臣先生公子还在天津演出,年纪也不小了,秉承了张先生的风格,大气,稳重。万人迷是指相声八“德”里面的李德洋,相声八德是指名字里带德的八位老先生,有马得禄(马三立父亲)、刘德志、张德全、李德洋、朱德山、焦德海……
刘宝瑞大师是影响了相声史的人物,至今他的单口仍是无出其之右者,好多人也说单口相声,但比起刘先生,差得很远很远,我喜欢刘先生,娓娓道来,嗓音有着独特的表现,甚至有的地方还有点结巴,形成他的特点了。很多作品他说完,别人再说,大家会感觉不可乐。他的这种感觉也是骨子里的,遗憾的是没有人继承刘先生。
常宝华先生是相声世家,常氏相声的代表人物,常氏相声得从老常说起,常连安先生最早是京剧演员,后来嗓音坏了,没有办法,带着老婆孩子们流露到张家口一带,大儿子叫常宝堃,小时候父子俩在街上变戏法,孩子光着膀子,大家都喜欢他,哟这孩子可爱,象个小蘑菇似的。张家口外出蘑菇,他打小就起了个艺名叫小蘑菇。孩子们依次起名叫二蘑菇、三蘑菇,宝华先生是四蘑菇,后面还有“蘑菇渣”。常家在相声史上有浓重的一笔,后来常连安先生在北京西单那儿有一个启明茶社,专门演相声的园子,常家可能有将近二十年之多一直在那演出相声,大批的相声名家都在常家干过,都和常家一起合作过,那成了一个相声的学校,老常四爷精于运作,听老先生们讲,常四爷要活到现在肯定是个很好的企业家。运作方面高人一等,脑子非常好使。常宝华先生承上启下,后来在海军政治部创作了一些歌颂型的节目,后来对我和于谦也很支持,挺有意思的一个小老头。
马志明先生是马三立先生的公子,目前为止,他的艺术造诣,在全国数一数二,他的性格全国肯定是第一,绝没有人超过他,这个人有点个性,看不惯的事情他藏不住。他的表演继承了马三立先生,继承了马氏相声,而且涉猎很广,快板书,京韵,梅花、鼓曲、戏剧,通通都能唱,但是也是个很不合群的人,人很孤傲。但我很欣赏马先生的相声,我的作品当中曾经不自觉地借鉴过很多马志明先生的东西,这点我要承认。马先生身体现在不是很好,希望他健康吧。
马季先生是相声史上也有一笔的人物,当初跟着四位老先生,拜在了候先生门下,郭全宝、郭启儒、刘宝瑞、候宝林四位老师教了他一个人。刘宝瑞先生教他教得更多,带着他给他捧哏,一点一点的,马先生传统节目也说得不错,找堂会啊,扒马褂,很多节目都表演得不错。后来弄歌颂相声有一大批作品,曾几何时是中国相声舞台上的相声巨人,我们应该永远记住马先生。
姜昆,在相声史上有他的一笔,在那种时代,他那清新的风格,独特的表演也使自己的作品红极一时,给无数的观众带去了欢乐,有自己的艺术成绩,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不能单从传统相声的手法上去要求一个人,他有自己的特点,而且在他的特定历史时期为相声为曲艺作出了自己的贡献,这我们也得承认。如果光从会多少传统相声来要求别人,这也是不公平的。
侯耀文先生是我的老师,他在相声界内被称作为相声贵族,他有他独特的魅力,而且他也继承了候先生大气、明快这种王者之风的风格,他看他在舞台上很霸气,这是他的风格,人也极聪明,很多节目表演得有骨有肉。我们很多演员有骨头没肉,台上看着似乎象回事,细琢磨他的节目里没有东西,有的人是有肉没骨头,感觉有几个地方挺可乐,但你看他这人在台上萎萎缩缩,没有王者之风。侯先生相反,骨肉兼而有之,这很难得。
石富宽先生是我比较崇拜的一位相声名家,捧哏演员。这捧哏,其实真是不好捧,我从小先学的捧哏,说完捧哏之后再学的逗哏,捧哏把握场上的尺寸,左右场上的气氛真的不容易。石先生在这点上做得很好,那劲头,那在场上骨子里的东西配合得逗哏演员托得好,他徒弟于谦越来越象他师傅,我们俩在场上很舒服。
范振钰先生在八十年代的时候,风靡天下,跟高云培一起,人称“高范”,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和高云培先生两个人分开了,当时因为住得也不远,我们经常过去,去照顾老先生,他家里也给了我钥匙,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可以过去聊一聊,老头不在家,我们就帮他收拾一下屋子,住宿一下什么的。所以说关系非常的好,他也是我的义父。跟老爷子很谈得来,他后来就没有捧人,我们爷俩一起说相声,那回他年级也很大了,合作了有两三年左右吧,后来他就回天津去了。老头很平易近人,蛮有意思的,反正也不抢不夺的吧。挺有意思的。
对我影响比较大的,是候马两家,候耀文、马志明两位先生的东西在我身上能看到,每一个作品里都能体会到这一点,不过我也没有盲目地死学,这点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我是坐在一侧,默默地把两位的好东西收在一起,好比是试衣服,我拿过来,合适的或者不合适的,不合适的如何进行修改,袖子长了,衣服肥了,我就力争剪裁得得体些。我的艺术水平也有限,我自认为有些地方还没有弄糟人家的艺术,在我身上,可以说是力争继承候马的精髓,我自己又着了疯魔,才有了今天的一点点小成绩。当然,这种影响更多的是一种演员表演技巧,包括在场上的内在感觉,有时单凭某句话可能未必感觉得出来,其实是无处不在的。
台湾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