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的神秘花园-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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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那一次John在挪威的森林里,突然将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以一种庄严的神情正视着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请求我嫁给他时,我的眼睛充满了光亮,两片嘴唇轻轻地滑出:
“是的,我想嫁,我要嫁给一个名字叫爱情的男人。”
我永远只想嫁给爱情,再也不想嫁给男人了。
因为爱情,给我的感觉永远是浪漫的,它是“两个人来到秘密的地方,急切地褪下衣裙,纯粹地变回真正的男人和女人,迷失在爱河里;随后流着泪分离,苦苦地长思不绝,等待一次又一次欢乐重逢时的心跳……他(她)在那儿的,总在那儿的。那儿是什么呢?那儿是爱情。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她)还握着你的手——想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却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我真的希望John是长久陪伴着我生命的一个男人,尽管我并不想嫁给他。
会吗?
别问我这样的话,我快要哭了。
但我们正爱着,不是吗?
是世上男人与女人的那种最彻底的爱。
我们正在欢度着我们森林里的蜜月。
每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总能看见放在我床边那最新鲜的玫瑰花,总能看见褶皱的床塌上昨夜风情万千的痕迹,我的脸在晨色中微微泛着满足与羞涩的光晕。
我总是懒洋洋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裸着白花花的身子,甜蜜地唤着John的名字,那会儿,他也许正在忙着厨师的活儿,有时则成了后院里辛勤的园丁,也有可能正在当清洁工,或许正悄悄地在我的身边酣睡……他的晨吻,告诉我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突发奇想:爱情就像是耸立在山顶闪亮的某样东西,它本身并不是什么欲望,而是精神的光环。但是,你想去攀取,去迎接,那就得千辛万苦地用身体去爬行,通过欲望的阶梯去抵达,用生命激发的热情去寻访它、去赢得它。
而中国的小母亲与她的美国农夫呢,正是以激情召唤着激情,又以激情奉迎着激情。
天哪!在那结实的木屋里,在狂烈的音乐节奏里,他们彻底疯了,他们花样翻新地交缠着,交叠的人体则犹如一具具燃烧的雕塑,在夕阳的逆光照射之下,泛出温情的金黄色。在如此幽暗而空旷的木头房子里,分明传达出一种迷乱而疯狂的欲情。
爱是大自然中最艳丽的玫瑰。
但是如果性里没有爱,如果这一切仅仅为了逃避,为了瞬间的快感,就像没有魂灵的行尸走肉。那种快感和快乐无关,事后你能得到的只能是更深的绝望,更空旷的虚无。
想不出还有什么比我们的灵欲悄悄融合在一起,更可以让我们找到自我,也忘却自我的了。
晨雾里,我像弗朗西斯卡一样成了那片被一夜露水浸染过的廊桥边的农田。
夕阳下,我就是康妮,梦呓般地惊叫:我的上帝,请原谅我,我已无法把握我柔软的肉身,它去了哪儿?知道它去了哪儿吗?
夜色中,我试着做回我自己,我裸身跳进无人的泳池,头浮在水面上柔柔地唤着农夫的名字,待看见他过来了,就潜入深处,让他找不到我。
水性这么好的他,海浪般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们彼此迎向对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急切地亲吻着,我感到我快要窒息了。我奇怪怎么在水中也可以这么轻盈而疯狂地进入状态,水面上波光粼粼,清清的水缓缓地流动着;而水下的我们,像一对Beaver(海狸)那样悄悄甜蜜,仿佛那儿才是我们久违的世界……由于水的浮力,一起一伏,享受着来自另一个世界如梦似幻的感觉,我迷蒙的眼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可以触摸到他如饥如渴的胴体,在一片月光的清辉之中……
索求着,荡漾着,身体要去哪儿呢?
飘到蜜月的天空中。
十 新的旅程
“那么,请让我,我们,坦然地面对生与死、爱和性、沉沦和救赎这些无法解答,却又像重重叠叠的藤蔓一样不断纠缠着我们的问题吧。请让我们思索,让我们困惑,让我们迷惘,让我们感伤,让我们不知所措,让我们无以言说吧!”
在挪威的西部,有一条沿着海岸而建的Nordsfveien(北海之路),离我们下榻的酒店很近。
我很喜欢这条小路,尤其是初秋的傍晚,月光柔柔地照在情人的肩头,我和John总是双双漫步在这夕阳下的小径上。耳边,不时地传来那海浪轻拍岸礁的声音,细细籁籁,如情人的耳语。
“在这里安个我们的新家,怎么样?”农夫看着我的眼睛说。
“不必了,当个旅人,不好吗?”我说。
我调皮地爬上路边的一块大岩石,看见不远处的几幢木屋,外墙的红漆披着金色的余晖,射出迷人的光彩——像格林童话里的红房子。我极目远望,“美极了,农夫,快上来呀!”我向他伸出手。
我们站在岩石上,我的双手怀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又一次被极地之美强烈震撼了,只有在极地,这夜深的世界,还依然晴空万里。
我沐浴在幕色的阳光下,我的头发,我的脸,我的唇,我的表情全都染上了耀眼金光。我成了夜光中的东方太阳女神。
你看,你看呀,海鸥正从海湾的对岸懒懒地滑翔过来,停在浅滩上;脚下的岩石显出斑驳的颜色,我们像站在彩虹里;午夜的天空竟是如此“日不落”的辉煌。那些岸边的苔藓,在冰川过后一直快乐地生活在这里,从不被打扰;而我的思绪可以在不知不觉中飞越自我,一如天马行空,陶醉于自然之中……
我来不及看,来不及想,我左右而环顾,孩子般的新奇,孩子般的满含眼泪。
生命总是充满着寻找的命题,寻找未来路的同时也在寻找自己童年的纯真?
在漫长的路途中,我们通过一朵花、一道景、一张旧照、一场电影,不间歇地在对生命意义进行叩问。
一生,或长或短,何不是都在路途中,何不是都在写一个“爱”字?人生的长路充满各种磨难,虽永远回不到过去,但未来将是过去的延续,而且很快。今天又会成为新的过去了,为什么要念念不忘过往的一切呢?
惟爱,是永恒的。
林歌处女般的身子,纯粹到空灵的苦恋,是为了生命中一次失落的爱——那揉碎的太阳季节里,有幽怨,有忏悔;
醉在疯狂欲望中的玛雅,无休无止地任肉欲横飞,也是因为曾经失落的真爱——那放荡的美人之身背后,其实是北欧女神那一颗向男人复仇的情魂;
那个同是故乡人的画家,难道不是为了心中对艺术的爱,以及对世上所有美丽的追逐,而千里迢迢来圆梦吗?
我,而我呢?不必说了吧。
“那么,请让我,我们,坦然地面对生与死、爱和性、沉沦和救赎这些无法解答,却又像重重叠叠的藤蔓一样不断纠缠着我们的问题吧。请让我们思索,让我们困惑,让我们迷惘,让我们感伤,让我们不知所措,让我们无以言说!”
什么也别说了,一个如此理解我的读者已为我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话。
你听,那庄严的瀑布的声音!
是的,梦中的瀑布声一直在我的心谷喧响,它从遥远的地方来,也将飞泻在远山的幽谷,我的手指已经染上了它的水色,我用它抚去自己和情人最后的眼泪。在离别了所有的过往之后,回家,回我们新的家,成了我和农夫最后的奢望了。
我们坐在火车上,裹在发白牛仔裤里那两条饱满的腿自由地伸展或随意的摊放,农夫的手悄悄地在我的腰间插入,不断地在我光滑的背脊上摩娑着。我们大口大口喝着可乐,一路有说有笑,偶尔也沉默不语。当两人不出声的时候,我们沉醉在车窗外一掠而过的北欧风景之中,那种亲切感是否是儿时永不磨灭的回忆呢?第一次坐上火车的情形还没有忘记,最初流浪的心情,更一直在我生命里鲜活着。
岁月苍凉。
又回到了两小无猜的童年,我们结伴来到了最后一节车厢,农夫把摄像机放在火车尾部的车窗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一片绿就这样倒退,回不去了,午夜太阳国的晴空渐渐显现。但是,谁都知道,接下来的将是这极处的挪威终日的黑色长夜和漫漫无涯的冬寒。那时候,连白日的太阳都要躲起来了。
突然,我看到了一只雪一般圣白色的小猫出现在铁轨的中间。就是它,就是我刚来奥斯陆时,在金黄色海滩上忧伤凝望着我……后来悄悄来到我的木屋又从的我怀抱悄悄离去……此刻,它正朝我飞奔而来,追赶着飞驰的火车,它碧蓝的眼睛一眨不眨,直朝我深深注视着,仿佛有千般不舍万般不弃……
我的心被深深悸动了,“亲爱的,亲爱的,你……我知道了,那是从天国下来的你啊!你始终在的。”我望着它,一刹那就泪流满面,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双腿抖嗦着,眼泪夺眶而出。我努力克制着,我把脸贴在后窗上,整个身子无力地伏上去,泪像雨水那样让车窗模糊了。我用右手轻轻地在车窗上拭去水迹,不由地左右摆动,与它道别……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看不见了,我再也看不见了,让我奔涌的泪水向你挥别吧,别了,亲爱的……我永远的爱魂,我的圣白色的小猫,等着我,我们会有真正相逢的一天的……
亲爱的,亲爱的……
尾声
白天的那一片晴空就这样被我们给带走了。
我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人像掉了灵魂般的轻盈,神思早飞出了窗外。
这会儿,阿兰在干什么?在玩电脑还是在做功课?
这位越发懂事的少年是那么令我难以割舍!在许多年以后,当我走进日落西山的暮年,拄着拐杖的我会一次次地站在家门口望眼欲穿(到那时等待的已经不是爱情了),哆嗦的嘴唇喃喃自语道:阿兰,怎么还没有来呢!
留在纽约的阿根,他始终在默默追寻着我的人生轨迹,上海,东京,纽约……那仅仅是一种白玫瑰情结吗?他让我感受到的爱,是故乡小河流淌的声音,是黄浦江夜晚的璀璨灯火,是纽约总统套房贝拉那不眠之夜的温馨回忆……
曾深深呼吸过挪威森林气息的人们,他们今在何方?
玛雅还躺在东洋的太阳旗下吗?
不错,她在黑夜白日颠倒的世界总是躺着的,她躺在她的爱恨中还是麻木中呢?她怎么了,还好吗?她送来的那件漂亮的和服,我一直视为是一个可以让我时时触摸到的“挪威的森林”。
那个画家Peter呢?
也许他留下了他的创作灵感在那永远的农庄里,他在纽约得到了辉煌。不必知道他今在何方,艺术家永远是飘忽不定的;
而我们也要告别这片地球上的极地了;
惟一还留在这黑色昼夜里的只有林歌,她是一只来自东方的夜莺,永远唱着天使的歌;
在黑色昼夜覆盖到这个国度之前,我们走了,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会爱着,而爱着,就一定还会回来寻访这片挪威的森林,因为在我心里它从来就是爱情的森林,天堂的森林。
我最后一次深深仰望这片挪威的天空,我轻轻唱着《挪威的森林》,我要在歌声中告别这片心中的森林。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试着将它慢慢溶化
看我在你心中
是否仍完美无暇
是否依然为我时时牵挂
依然爱我无法自拔
心中是否保留这片挪威的森林?
这里湖面总是澄清
这里空气充满宁静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
藏着你我都不愿提起的悲伤
你说真心总是可以从头开始
真爱总是可以地老天荒
为何你的眼神
还有孤独时的落寞
是否我是你的全部寄托
正好填满你感情的缺口
心中那片森林为何能让我停留
……
我恍然觉得,我无论走到哪儿,我其实离天堂最近。我闭上眼睛,静静地凝神了片刻,亲爱的人儿,我已经找到挪威森林里的那片神秘花园了,我也找到我自己——贝拉的神秘花园了。所以,我可以走了。
不停的走,就能够走到那一天的。
是的,在滚滚红尘,我还得告别华尔街情人的旧梦,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