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作者:九鱼(起点vip2015-02-28完结)-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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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沙。霍普金斯需要完成的工作并不紧迫,却很重要——一份地图,是专门提供给新生的,其中包括有:大型和小型的超市,购物区,专卖店,食品市场,二手商品店——上面需要注明交通路线(开车,公交与步行),还有营业时间;还有咖啡馆,酒吧,快餐店,街头小吃——它们除了交通路线与营业时间以外,还需要标注上价格与特色,譬如说:中国风味,印度风味,日本风味与泰国风味,以及披萨、蛋糕、烤鸡等等——如果有标注人的推荐是最好的。这份地图每年都会定时分发到新生手里,为了保证上面的资料不出错误(毕竟每个商场和餐馆都有可能随时关门与开张,除了少数和曼彻斯特有合作关系的人家之外,它们是不会和负责此项工作的学生和教师打招呼的),这份地图每学期都要更新一次。
别西卜关注的地方在于,这份工作不但是有报酬的,还能拿到餐馆与咖啡馆的优惠券,还能得到优先定位的特殊待遇,别西卜不像切加勒那样对食物有着极度贪婪永无休止的欲望,却很有兴趣尝尝新鲜东西。
撒沙当然不介意多个义务劳动者,他和别西卜约好,从明天起就开始一起去完成这项繁琐但绝不令人讨厌的工作,当然,利用课余时间。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他的室友正在等着他。
Samael(萨麦尔) 第三百零二章 曼彻斯特(3)
撒沙的室友与别西卜的室友恰恰相反,从外貌到性格,他是个皮肤苍白的男性,淡黄色的头发服服帖帖地包裹着一个椭圆形的头骨,看上去就像是只烤漆锅盖,眼睛很小,又细长,上下眼皮肿的就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而且他还戴着一副黑框的粗笨眼镜。
他到的要比撒沙早,但行李都没有打开过,他向小霍普金斯征求了意见,请他先挑选了衣柜,写字台和床之后才开始整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房间。
“我想要贴点画儿。”他说,带着浓重的西部口音,一边怯弱地从厚重的玻璃片儿后面观察着这个就像是从十九世纪的画家约翰?威廉姆?沃特豪斯笔下走出的美少年室友。
小霍普金斯看了看他,曼彻斯特的校方为这些初来乍到的大孩子考虑得异常周详,为了不让他们破坏宿舍的墙面又能满足他们个性化的需要,他们预先安装了几乎占满了整个墙面的软木板,就在他们的床铺上方,这样学生们就能自由自在地在上面贴上,或用图钉固定他们喜欢的海报,记录,联系与提醒用的便签条以及自己创作的涂鸦。
起初撒沙以为他是想和自己商量,是否能够使用他的软木板——很有可能,他的室友是个海报搜集狂,或是某人的忠实追随者,那块小小的软木板还不足以承载下他全部的热情与典藏——没关系,撒沙。霍普金斯并不喜欢海报,也不喜欢展示自己的作品,更不需要便签来提醒自己该做些什么……可他抬起头的时候,注意到室友的软木板还是空荡荡的。
“如果你要在自己的木板上贴画儿,”撒沙说:“你完全不必征求我的意见。”
“之前,我是说,我高中时候的室友很不喜欢我的画儿,”他说,“他说那些东西会让他毛骨悚然。”
“是恐怖片的海报吗?”
“不,”室友摇摇头:“只是我画的一些画儿。”
他从床上站起来,从床下面的抽屉里取出几只原色硬纸板的画筒,从里面抽出一卷又一卷,被半透明的牛油纸紧紧包裹着的画儿。
这的确是画儿,十分讲究细节处理的彩色手绘画,主角是动物,配角是植物,背景是自然的天空,树木与水,画面精致华美,描绘的对象栩栩如生——当你凝视着画面上的动物时,你会难以控制地以为自己已经嗅到了那股滚热澎湃的生命气息,触碰到了毛茸茸的身体或是粘滑的皮肤,感觉到了尖利的牙齿和爪子,被湿漉漉的舌头舔过——特别值得称道的是对于动物眼睛的处理,每双眼睛,黑色的,金黄色,橙红色的,土褐色的……明亮而健康,比照片和肉眼可见的更符合人们对于“真实”的想象。
也难怪他之前的室友会觉得不舒服,这些动物都有着一双人类的眼睛。
“这是你自己画的?”撒沙问,他的室友点了点头。
“我觉得它们都很漂亮,”撒沙温和地说:“你可以贴,如果地方不够,还可以用我的软木板。”
他的室友立刻露出了个紧张而羞涩的笑容。
“谢谢,”他说:“谢谢。”
Samael(萨麦尔) 第三百零三章 曼彻斯特(4)
腼腆的就像个修道院里出来的女孩子一般的室友没有占用撒沙的软木板,他小心而巧妙地将他的画儿像是做拼图那样交错着固定在软木板上,蛇,青蛙,猫头鹰……最大的一幅画上是一只抱着小猴子的狮子头猴,它的乳房就像用过的避孕套那样下垂,一身金黄柔滑的长毛,它的面孔边围绕着狮子般的鬃毛,尾巴也很像狮子,它算是一种新发现的生物,但撒沙对它可不陌生,那个从树上跳下来,差点把他当做小猴子掳走的绑架犯就是一个狮子头猴,也许是因为撒沙那头细软的金毛很像它孩子的关系。
“我以前的室友总是抱怨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完全没法入睡。”撒沙的室友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想,动物都是很可爱的,能在动物的环绕中安然入睡一直就是我的梦想。”
“个人观感吧。”撒沙随意地说道,反正他从婴儿时起就习惯了黑暗中闪亮的眼睛与此起彼伏的各种叫声。
不过他从不认为动物是可爱的,就算是照顾了他整整六年的森蚺麦瑞也难以和这个形容词联系在一起——可爱往往与脆弱画上等号,而只要能在冷酷的自然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即便是只兔子,也必然会有属于自己的强壮与残忍。
更别提那些生活在亚马逊丛林,每时每刻都在重复着吃与被吃的生物们了。
***
昆塔的行动力很强,别西卜才和撒沙拜访了三个餐厅,五个小摊儿,两个咖啡馆,就接到了舞会的邀请函。
邀请函做的很精致,封面镂空,夹着一枚细小的干花,浅黄色的扉页上写明了时间,地点。人员以及大略进程,注意事项:正装,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份包装好的小礼物。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舞会的主体竟然是迎接劳动节(九月的第一个星期日)。
“这也是没法儿的事,”昆塔说:“我们当然可以用上迎新的名头。但这样会和高年级生的迎新舞会产生一些不愉快的小误会——你要怎么说呢,当这两者不可避免地被做出比较的时候,你赢了,他们会很不高兴,你输了,不,我不想要这么个坏开头,这会给我的四年,或者更长的曼彻斯特生活带来无法抹除的阴影的,说不定我会因此而得上抑郁症……每天吃药。然后因为缺课太多而被迫放弃学业……那我就完了。我一定会为此痛苦一生,穷困潦倒,最后只能在每年的校友日走进曼彻斯特向你们伸手乞讨——如果你们还愿意怜悯一下曾经的室友的话。”
撒沙瞥了他一眼,抑郁与这个黑人男孩的距离简直就像是从月亮到地球——还是徒步的。
“你们会参加吗?”昆塔问。
“我们参加,”别西卜代撒沙回答道。他翻着手里的邀请函:“问题是其他人呢?迎新周只有一周,选课周也只有两个礼拜,三个星期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正式上课了,你觉得他们会有这份心情吗?”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曼彻斯特给予的压力,才会有人想要轻松一下。”昆塔说。“有件事情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说说看?”
“弄点酒。”昆塔说:“我会给钱的。”
“我也不到二十一岁。”别西卜说,曼彻斯特所在的大区是禁止二十一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喝酒的,喝酒的未成年人与向未成年人提供酒精的。或是知道未成年人喝酒(包括购买与拥有酒精饮料)的行为都是犯罪。高年级生想要喝酒的时候,会让超过二十一岁的四年级生去买,买完了在宿舍里一醉方休。但刚进曼彻斯特的新生想要玩这个把戏就有点困难,一来他们找不到可信任的成年人(不是所有人都会,并愿意鼓励未成年人酗酒的);二来即便他们愿意自己冒冒险,也很难买到酒精饮料。不管是只提供啤酒的超市,还是那些能够购买到香槟,葡萄酒与白兰地,威士忌的专卖店,店员都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他们会仔细验证每个看上去太过年轻的顾客的身份证件,只要被他们捉到一丝纰漏,你就只能带着一声冷冰冰的“出去”灰溜溜地滚蛋——被他们收缴的假冒证件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没有酒,舞会会失色很多的。”昆塔愁眉苦脸的说:“算你双份人情?”
“啤酒,水果酒,调和酒,香槟,”别西卜说:“不高于十二度。”
“如果你愿意,”昆塔说:“好吧。”他也不想自己组织的头一场舞会就以酒精中毒者被送入医院而告终。
舞会的地点在他们宿舍学院的活动中心,但在舞会开始之前,才四五点钟的时候,就有人不断地涌入他们的套间,男孩与女孩们心照不宣地(如果有人弄不明白,会有人让他们明白的)轮番借用洗手间——在干干净净的洗手间里,摆着六个很相似从渔获市场临时借用来的白色大塑料桶,里面装着香槟王,凯宝里,波尔斯等等虽然酒精度数不高,价格却很能让人揪心一把的美味低度酒,塑料桶的底部临时安装上了一个小龙头,旁边有未拆封的纸杯。
一切随意,爱喝多少喝多少,每个受邀者的脸上很快浮起了动人的红色,他们交换姓名,低声说笑,挨挨蹭蹭地讨论着那种酒更适合今天的舞会。
这不是舞会,却是舞会必不可少的前奏。
成功的前奏,掏空了昆塔的钱包。
Samael(萨麦尔) 第三百零四章 曼彻斯特 (5)
昆塔当仁不让地成为了那个能让舞会喧闹和热腾起来的小丑和倡导者,他有张丝毫不逊色于其母亲的俏皮舌头,他就像是条塞在沙丁鱼船舱里的鲶鱼那样滑溜溜地四处乱窜,分发巧克力与糖果,夸奖女生,赞美男性,把他们牵在一起,一个与之相比不遑多让的混血女孩是他的舞伴和搭档,每支舞曲响起的时候,这个身材窈窕的女孩都会和昆塔率先跳进空荡荡的场地,带领着众人一起跳舞。百度:本名+
正如昆塔所想,有很多女孩都是冲着别西卜和撒沙来的,别西卜的行情要比撒沙还要好些,喜欢撒沙的都是些大女孩,是的,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姐姐们,因为有些人会在上大学之前服役,所以其中有些人已经成年了,她们在开学典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小男孩——不一定会做些什么,但跳个舞,亲个小脸蛋还是完全可以的。高年级男生几乎都是为了喝酒而来的,已经被曼彻斯特的三十六门必修课逼迫的连气都喘不过来的三年级生和四年级生再也没了恋爱的心情和时间,他们也跳舞,和新生跳舞的时候格外彬彬有礼,但和自己的同年级生跳的时候就要疯狂和热烈得多,其中有一些会在舞会的后半场悄悄离开,在灌木丛后面,洗手间和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借着一场或更多长愉快的性//爱宣泄掉累积多日的压力。
他们跳舞,不分雅俗,小步舞,恰恰,拉丁,探戈,华尔兹,快步……还在临近结束前跳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兔子舞,这很幼稚,但人人喜欢。
撒沙的室友,那个不善言辞,毫无特色,面容和身材都乏善可陈的理查。怀特被一个喝醉的高年级女生紧紧的抱在怀里,像个洋娃娃似的被拖来拖去,他的脸被塞进一对有着篮球那么大的乳//房里,面色潮红,脚步虚弱无力,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晕倒。在和撒沙视线相交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投来个充满乞求与绝望的眼神。
“呃,”撒沙对那个胸怀广阔的高年级女生说:“我并不是想要打搅你们,但我想他快要吐了。”
高年级女生疑惑的看了看撒沙,又看了看怀里的理查。怀特。
“洗手间里还有酒呢。”撒沙悄悄地说,理查一下子就被放开了,那个女生兴冲冲地,摇摇摆摆地转向了另一边,试图穿越一整个欢脱混乱的人群。
一接触到理查,撒沙才发觉他也喝了不少酒,他的皮肤就像是发烧了那样的滚烫,双脚软弱无力。
“你要回宿舍吗?”
“不,呕……”理查说:“带我……去外面,我真的……很想吐。”
撒沙拖着他走出了音乐、酒精与女人的包围圈,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