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童年年年华-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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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她就回到了S城,她算是回来得比较早的店员,F大还没有恢复正常的上课秩序,他们的超市又主要做的是大学生的生意,所以和平时相比店面都有些冷清。
盘点好货柜上的物品之后,贺崇愚就一直站在收银台后。门被推开,风铃清脆地响了起来,“欢迎光临。”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她朝思暮想中的人,“新年好。”她没有吃惊,很温和地对他说道。
惊讶的人倒是他,“阿愚,你什么时候来S城的啊?”
“半年了吧。”
“一直在这里吗?”
“是呀,听说你在F大里面读书,我还在想可能会碰得到的。”贺崇愚指指货架,“你要买什么?”
“对了,我的民生大计还没解决呢。”
他迅速找了几桶泡面和微波食品拿到她那儿付款。贺崇愚叹了口气,温和地说:“你果然过得很潦草的样子。”
“也就这几天而已,等到那些放假的饭店开张了我就不用再吃这些了。”
“你在出版社,做得还好吗?”等机器打印收款单的时候贺崇愚问。
“实习的头几天很忙,这两天到还好——别忘了我不是答应过你要出版你的小说吗。”
把他的东西装好后,贺崇愚说:“我会努力的。”
“拜拜。”走到门口,卫嘉南回过头来,对她轻轻挥手。
过了两个月,卫嘉南带着温倩来找她,告诉她温倩帮她在电视台里找到一个实习编剧的职务。
“先帮电视台的栏目组写写本子,那个节目受视率还不错的。”温倩说,“我们主任说了,你的文笔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答应让你去试试看,就是薪水稍微低点儿,但是三餐都管哦。”
“这个礼拜就去报到……有问题吗?”卫嘉南问她,贺崇愚摇摇头,虽然在超市里做得也很开心,可是,毕竟离写小说还有段不短的距离。既然他说了,一定要帮她出版作品,那么她也得拿出令人满意的东西来才行呀!
告别她后,卫嘉南和温倩走出超市,拦下一辆出租车,温倩忍不住埋怨他说:“你是不是操心的太多了,自己的学习和工作都忙不过来呢。”
“所以拜托你啊。”他说,“我也很想在出版社里帮她安排事情,可是那里的工作都很枯燥,不是校对,就是打字,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到电视台里,有你照应她,我还是蛮放心的。”
“那你欠我的这个人情怎么办,要知道,我可是求了好半天台长……”
“我知道啦。”卫嘉南没辙地说,“去‘巴黎春天’,好不好?就算花我半个月工资也没问题。”
他这么说,温倩反而没有高兴起来,“嘉南,你很少对家人以外的人这么关心的,你是不是对她有点儿意思啊?”
卫嘉南跷起腿,摸了摸下巴,“我说了你也不懂,我对她,有一种久违的亲近感。好像很亲的人一样,冷漠不起来。”
温倩沉默了一会儿,说:“知道啦,我会照应她的。”
贺崇愚没想到编剧的工作这么杂。其实编剧,并不需要管太多的事,可是实习编剧就不一样了,虽然她和栏目组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样,有自己的写字桌,但是她的桌上桌下总是堆满了其他人的东西。脚边有装着打印纸的大盒子,手边有堆积如山的资料文件。谁没了东西,总是先大喊一声:“阿愚,看见我的XXX没有?”
头一个月,她并没有得到为任何一档节目写本子的机会,温倩是这个节目的主持人之一,本身也很忙碌。贺崇愚不忍心给她添任何麻烦,凡是有不懂不会的地方,就自己琢磨或者问问其他有空闲的人。
每天,她第一个到工作间,开灯,开门,打扫四十几个人一屋的大写字间,把每个人桌子边的垃圾篓倒掉,按照每个人签到的顺序和口味的习惯泡茶或冲咖啡。虽然这个写字间里有一部分工作人员并不是他们栏目组的,贺崇愚还是照样为他们收拾打扫。
礼拜六,录完最后一档节目的温倩和所有的人从摄影棚一齐涌进了工作室。
“收工了收工了。”大家叫着收拾各自的包,道别离开。
“阿愚?”温倩走过来说,“我这里有一期下个礼拜作外宾访谈的本子,实在来不及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打到电脑里,排个版式打印出来?”
时间是十点二十分,贺崇愚翻翻二十几页的稿子,“好,没问题。”
启动已经关掉的电脑,打开WORD,她一边看着稿子一边打字。温倩拉扯掉录节目时系的丝巾,拿着手机打电话,“对啊,我还在台里面。嗯?你过来吗?呵呵,好啊,带上消夜。”
她挂掉电话,对贺崇愚说:“阿愚,我下去一下。”
“哦。”她答应道,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打。
过了三十分钟,她看温倩都没有回来,一个偌大的写字间就她一个人,却开着十几盏灯实在太浪费,就去关掉了几盏。
重新坐回电脑前时,她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一抬头,就看到卫嘉南站在电脑边,“咦,阿愚,你还没下班吗……温倩跑到哪里去了?”
贺崇愚拢了一下碎发,“她说下去一下,可能是去录后期配音吧,应该快回来了。你坐一下,我去给你泡茶……咖啡还是茶?”
“你忙你的吧,我自己来。”卫嘉南把她按在座位上,顺便看了一眼她手边的稿子,“你写的吗?”
“我哪有那个能耐啊,是何莲姐写的外宾的那个访谈。”她说话间又打了几行字,自己的打字速度是完全练出来了,只需要盯着稿子便成。
“他们让你写本子了吗?”他找了把椅子,靠着她坐下来。
“还没有,我还在学呢……这里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怎么这样,”他拿起那叠纸看了看,“难道是信不过你的水平?这群人……”
“不是,我刚来嘛,不可能一下子负责那么重要的部分呀。”
卫嘉南看见了她桌子上七零八碎的东西,拿起一本花花公子杂志看了两眼,皱起眉头,“他们是不是把你当杂务使了?”
“嗯,没啦,聊天的时候,顺手放这里了。”
卫嘉南松开手,让那本杂志自由落体。
“啊,嘉南来啦。”温倩走进来,手里拿着钥匙,“我刚去录音室了,有些后期工作没做好,你带我喜欢吃的粥来了吗?”
最后一句撒娇的口吻,煞是亲密。卫嘉南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阿愚也在?我只买了两份。”
贺崇愚连忙抬起头说:“我没有空闲吃的,你们吃好了。”
温倩拍拍额头,“你看我这脑子,录节目录糊涂了,这样吧,消夜你们吃,我出去买点儿什么来。”
“不要,温倩你吃吧,你从下午一直录到晚上,什么都没吃,胃会搞坏的。”贺崇愚偏过头来说,看了一眼卫嘉南,“我不饿,真的。”
“别吵了,你们两个吃。”卫嘉南一声令下,拿起杯子递给温倩,“你去给阿愚泡杯咖啡吧,让她提神。”
温倩已经从印着“百年老字号”的包装袋里端出了滚烫的粥碗,不满地说:“我都饿死了,你让我先喝几口好不好?”
“我不知道茶水间的位置,再说只是泡杯咖啡而已,你还能饿死吗?”
两个人争执的时候贺崇愚从位子上跳起来,“我知道茶水间在哪儿,给我,我去,顺便给你们俩也泡上,杯子给我吧。”
“你坐下,忙你的。”卫嘉南头也不回地说,“这里有两个闲人,还轮不到你去。”他拿起一袋速溶咖啡撕开包装倒进杯子,“你们该喝粥的喝粥,该工作的工作,我去找好了。”
贺崇愚和温倩,不约而同地,一个喊:“记得开灯,别烫到。”
一个喊:“出门右手拐弯。”
卫嘉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两个女孩坐下来,一个喝粥,一个打字。忽然温倩站起来,端着粥碗拿着汤勺走了出去。
“你疯了,发这么大脾气。”
温倩站在茶水间门口说。
卫嘉南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说:“我这叫发脾气吗?!”
“这还不是发脾气吗?你平时连个多余的话都没有。”
“我问你,”他靠在墙上正色道,“为什么不让她单独写本子?你我都知道她有那个能力。”
“呵,可笑。”温倩发出一声惊叫,“电视台又不是我家的,能是我说了算吗?”
“她是编剧,不是杂务。”
“可口可乐公司的经理,人家是博士毕业的呢,还不是一样从扫厕所干起。”
卫嘉南眉峰一紧,“你是不是觉得她高中毕业,没像你一样,是个名牌学校的大学生,没资格和你共事?”
“我可没这么说。”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迅速顶了回去。
“你!”温倩憋出一个字来。
卫嘉南拿着杯子与她擦身而过,空气里飘着一句话:“可耻的优越感。”
“你给我站住!”温倩回过身,追上来,“我怎么了,我好心好意帮她进了电视台,居然被你说成是可耻。我哪里做错了?你还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我的确是不可理喻,但是你敢说你就崇高了吗?你对她,还是施恩的心态吧,认为自己帮了她的忙,认为她应该对你感恩戴德,以致于好意思这么大半夜的,让她留下来加班,为一份不是她工作范围内的稿子。”
“那份稿子是紧急的,我打字的速度没有她快,所以交给她打,我还不是留下来陪着加班了!”
“那请问你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我要带三个人的消夜来呢?”他轻描淡写地问,声音满温和的,但气势却咄咄逼人。
“我……”
“忘掉了?”他居然露出一丝笑容来,“你记得自己饿,别人就不记得了吗?”
“我是忘了……可我不是说让你们两个吃了嘛。”
“呵呵,小姐呀,我该说你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太懂了?”卫嘉南忍不住笑了一声,“难道你认为阿愚她会心安理得地吃你的那份粥吗,她的个性你会不清楚?她这么温和善良的女孩,连为你们加班都没有怨言,她会和你抢一碗粥吗?”
温倩无力地耷下肩膀说:“好吧好吧,反正,我是什么都不好,随便你怎么想吧。”
卫嘉南不再说什么,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去。
打那以后,卫嘉南会向贺崇愚索要她的一些随笔,投发并刊登在一些报纸上,说报社那些编辑都是他的前辈。夏天的时候,她终于第一次被委托写一个稿本来看看。
录制节目的稿本一般已有固定模式,稍加点缀修饰即可。她做得不错,编导也很高兴。温倩在下半年的时候便调离了这个节目组,专门做该台的新闻主持人。这是相当好的事情,三个人免不了又庆祝一番。
有好几次,卫嘉南送贺崇愚回家,在出租车上,他用特别的目光看着她,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她一看过去,他就迅速地笑一下看着窗外,不露痕迹。他也已经搬出了学校的宿舍,租了学校和出版社中间地段的屋子住。贺崇愚去给他做了几次糖醋青椒,他总是赞不绝口地说好吃,而且吃得一个都不剩。
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她不敢猜测,因为,本来就是她一相情愿的事情。何况,对他来讲,他们只是两个在异乡相逢的人。
又是年末到来。电视台、出版社都很忙碌。录制节目,经常都是一录就录到深夜;出版社的工作量也很大,F大期末考试后,卫嘉南遗憾地说,今年搞不好又不能回家过年了。
“那就把奶奶接到我家里去过,你看怎么样?”贺崇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那最好——你火车票买好了吗?”
“还没有啊,这两天票好紧张,我去看了两次,排队的人多得绕着大厅站了两大圈。”
“让温倩托人去买好了,应该不成问题。”
第二天,温倩说托人把买好的火车票交到了F大的收发室,让他们去取。
拿到车票,卫嘉南看了一眼,“是两天以后的?那不是都年三十了,春运高峰哎。”
“没关系,我习惯了。”她接过票,“对了,车票的钱,还没有给温倩。”
“我来给她吧,估计她也没时间来拿。”
“你的学校大吗?”贺崇愚有些羡慕地看着里面说,“我听说这里面的樱花树特别漂亮,是所有大学里面最有名的。”
“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呀,傻丫头。”
“是啊。”她收回目光。
“不过,时间还早,要不要在里面走一走?”
“好。”他们并排在F大美丽的校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