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童年年年华-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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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只要心底里有牵挂的对象,人往往就会变得非常温柔。
很快地,又一次考试摆在面前。这次考试是他们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次,将决定他们的去留问题。虽然说,把它看得很重是自然的事,可是杏智却觉得,上怎样的大学,并不能将未来定型,更何况这里面的学生,大多数都有一技之长。所以反而鼓励学生轻松对待高考,不要背太重的思想包袱,补课、考试也尽量减少。
至于娱乐方面,如体育课,音乐课,以及学校校报的编排发行,都没有停止。周末和节假日也照常地放假休息,没有和以往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辛苦了那些学生干部,他们要忙两份活。
辅导老师开始一个个地和学生在课余时间聊天谈心,为他们进行考前咨询。
轮到贺崇愚的时候,辅导老师拿过一张纸,上面是戏剧文学院的报名地址和电话。
“考虑一下吧,我觉得你很适合考文学院,而且今年有优惠政策,戏剧类属于艺术,可以不用考数学哦——你最头痛这个了吧?”
辅导老师笑呵呵地说着,指了指纸上所列的考试条件。
贺崇愚大吃一惊,居然有这么好的事?她连忙谢了辅导老师跑出来,拿着纸仔细地看了看,果然,数学是属于加试科目,不算总分,真是太棒了!
跑回宿舍里,她撞开门大叫一声:“我要考戏剧文学院!”
古双雨、杜晴和舒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呵呵,想开啦?”
古双雨站起来拍拍她,“本来我还担心,我们四个里面你是最呆滞没有目标的呢。”
“是啊,”杜晴指着自己说,“我考音乐学院,双雨考美术学院的设计系,舒雯从小就要考经济学院,只有你,整天呆呆愣愣的样子,我们都不晓得你到底要考什么大学呢。”
贺崇愚一愣,说:“你们都想好了么?”
“当然啦。”另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一进这所学校就已经想好了。”
贺崇愚坐到桌子边,四个人忽然都没有说话,安静地过了一会儿,舒雯说:“哎,想到三年相处下来,就要这么分别了,真有点儿不甘心啊。”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想开点儿吧。”杜晴怅然道,那股疯劲已荡然无存。
“难得有志同道合者,我们的美男事业,一定要继续下去呵……”
古双雨看了这群人一眼,大吼一声:“干什么!要死啦?都给我坐起来,别斜着!”
斜靠着的两个人一震,情不自禁地像接受命令一样坐起来,站着的贺崇愚也是一抖。古双雨缓慢地唧咕着:“大家不都在一个城市里吗,以后常联系就是了。”
“哼,不管了,一高考完,我立刻包一个KTV,唱它个天翻地覆、鬼哭狼嚎!”嗓子最好的杜晴,嚷嚷了一声钻进书堆里去了。
“哼,等高考完,我看见帅哥,逮着追着在屁股后面撵,直到他答应跟我约会。”舒雯拿着本政治课本,背了几句“我们的三个有利于宗旨”后,高声来了这么一句。
“哼哼,等考完再说吧,你们这些傻妞。”古双雨阴笑一声。
舒雯没有罢休,盯着贺崇愚说:“傻妞,说你呢,考完以后有什么计划?”
“可能出去旅游吧。”她想起自己好像有好几年没有去海滨城市看她的爸爸了。
“除了旅游,就没有别的什么?”
她笑嘻嘻地摇摇头,其实她知道舒雯指的是什么,可是她没有那个打算,因为,有时候,有的感情确实不需要公布于世。那样会更好。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应该去考戏剧文学院,但是,既然这是他们的希望……反正自己也无甚希冀,不如就这样走下去。
在高考到来前,艺术类的考生开始忙碌,因为不需要考数学的他们,往往有额外的专业考试要应付,比如说古双雨所报考的美院,需要加试静物素描和油画;杜晴报考的音乐学院,需要加试乐器和美声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考试。戏剧文学院也要加试,而且是所有艺术学院里,考试日期最早的。
古双雨不晓得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试题,对她说:“初试可能考的是文学常识,范围很广,但是出题的是学院里的教授,我向文学院的人要了一份他们的讲义。复试要麻烦点儿,可能会有面试。还听说,会到密封室去看一部电影,当场写一篇影评。”
“会不会是奥斯卡的电影,我有全套,要不要借你,阿愚?”
“啊……好的,麻烦你。”
昏头转向的贺崇愚,借来一大堆碟片,不分昼夜地呆在家里面看。辅导员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她表示十分支持,在高考前这样紧张的时刻,放了她十天假。
看完《阿甘正传》,蓬头垢面的贺崇愚拿着笔搔搔头发,擦掉眼泪。十几部电影看下来,她常常是哭得稀里哗啦的,既说不出话来也写不出字来。
拉开窗帘,发现天色已亮。“又看了一整夜啊……”贺崇愚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拿着漱口杯子和牙刷牙膏去作睡觉的准备。
刷牙的时候她想,会不会有一种爱情,是男女主人公即使一辈子不见面,也会有一种缘分始终维系着他们。会不会有这样的剧本,两个人,始终演着各自的角色,从未有所碰撞,连擦肩而过的机会也不被赋予。
她睡不着觉,反复地想着这样一段情节。在没有电话,没有E-Mail的年代里,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孩穿过了溪流峡谷,来到一扇门前的一棵树下,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等待。等待她希望中的那个人开启了门,走出来。
至于门里面的人是否走出来,长得又如何,她并没有去设想,她只在脑海里勾勒了这样一幅画面。女孩红色的裙,和绿色的树是多么鲜艳的搭配,简直就好像远近路人都可以看见的旗帜。夏天过去,秋天到来,树变成了黄色,她的裙子却依然鲜红。没有人知道她在等待着什么,也有人劝她去敲门,但都被那女孩拒绝了,她一心一意地等那扇门自己打开,就像守着神示一样虔诚,终于冬天降临,白雪覆盖了一切,银装素裹,女孩的红裙子更加醒目了……
她要等的人始终不出现,可是她红色的身影却永远地、清晰地印在了每一个经过的人的心里。
一定有人会嘲笑她的。的确啊,一段刻骨铭心的迷恋,一次痛彻心扉的动情,到头来都可能只是别人眼里的笑柄或闲话。或者根本就是难以理解的“愚蠢”,连感受都没有,更没有感动。
然而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只要心底里有牵挂的对象,人往往就会变得非常温柔。
考试的日期终于来了。她带上准考证搭车来到考场,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第一场是笔试,内容是中国文学史,包括诗词歌赋名家名段,甚至还有对春节晚会的评论。卷子发下来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始做,虽然不是全部都会,可是大部分题目也不是太难。难的是,这么多的题目才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考生将被带往第二个教室参加下一场考试。
还好,她写完了所有的题目,但是没有时间回过头检查一遍,时间就到了。
卷子交上去后,考官告诉在场的考生,除了上厕所之外不要乱走,下一场考试在二十分钟后开始。
考生鱼贯地去厕所,贺崇愚听到后面两个女孩谈论说:“今年的竞争好激烈哦,有一千多考生,只录取三十六个人。”
“不过初试不是很严格的,复试才开始正式选拔。”
“那当然,复试的费用,学校不赚白不赚。”
1000:36?我的天!贺崇愚脑袋里无法换算出这样的概率,好难……她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竞争者,看来自己是十拿九稳的不会通过了,不过既然来考,至少也要考到被淘汰为止吧。
过去了十五分钟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说:“阿愚,你也来考试?”
贺崇愚回过头,有些吃惊:“温倩?”
温倩穿着一身灰色的呢子套裙,落落大方。
“好巧。”温倩说,“我刚才都没看见你呢,考得怎么样?”
“我估计没戏了,你应该没问题吧。”她打趣着说。
“不要这么说嘛,我的主要目的不是考戏剧文学啦,我过两天要去考广播学院的主持人,这个文学院只是备选项。”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厉害,这个考试我都觉得好难好吃力了。”
“放心吧。”温倩拍拍她的手说,“戏剧学院的系主任是我干爹啦,你早点儿跟我说你想考,我就帮你打听题目……”她压低声音说。
“啊?”贺崇愚吃了一惊,“这样也可以吗?”
“小case。”温倩笑了笑,“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你想考,所以顶多帮你打听一下成绩。”
“那就够了,谢谢你。”
“不客气。”温倩拉拉她的手,“那我回位子上了,马上考第二场了呢。”
贺崇愚回头一看,老师已经走了进来,于是赶紧在座位上坐下来。
“所有考生注意,跟我去第二考场。”
老师说了一遍后走出教室。
……
第二场考试,考的是一篇随笔。题材不限,只要以“春色”为主线。两千字,而时间依然不多不少,是一个小时。
刚看到题目,她就听到后面有人小声哀叹:“这是什么破题目啊?”
春色的话,她直觉地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踏进佳苑时,第一次看见那座蓊郁的花园,以及里面那些长得比院子的门和围墙还要高的植物,它们蓬勃生长的身躯被生锈的铁栏杆禁锢着,只能探头看着外面的世界。
就是那一天,她第一次在点名册上看见了“卫嘉南”这个名字。
从此他便走进了自己的世界,他是她头顶上仰仗的光环,他是她世界里的春天,在那样一个孤独寂寞的年代中持续闪光。衬衫领子一个褶皱都没有,蜂蜜色的后颈上有一道好看的坎,发根的颜色浅浅的,耳朵后面也是干干净净的,肩膀不宽不窄,背脊很挺很直……
直到迈入勉骅,大家都漠视感情,敌对年轻的恋爱。荒芜的足球场上,野草丛生,对面是明亮整齐的教室,里面则端坐着一个个正襟危坐的莘莘学子。无人管理随风摇摆的野草,像在叹息着被遏止的青春。美丽的紫藤花朵落了满地,也没人惊艳,只是校工一扫帚,便把它们全部挥入垃圾篓内。
不知道除了她,还有谁知道自己仍然活在那样的岁月里……
回忆结束,她发现自己的纸上也写满了字。
“时间到了。”考官看着手表说。
她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见自己写的文章最后一句话是:“红色裙子的女孩,依然在等待,不知道是在等待屋子里的人开门,还是在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这位同学,交卷了。”
考官以为她还没有写完,善意地催促道:“下午还有一场考试,去作准备吧,不要被影响了。”
“啊……是。”
她急忙站起来,把卷子恭敬地递过去。
教室外面阳光很充足,她走出来,温倩在门口等她,“考得怎么样?”
贺崇愚苦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写了什么,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一睡醒,就交卷了。”
“啊?你睡着了?”温倩吃惊地问。
她点点头,虽然没有闭上眼睛睡,可是也差不多了。
温倩惋惜地拍拍她:“没有关系,反正,这只是一场考试。”
笑了笑,贺崇愚又打起精神,“你呢,一定是稳过吧?”
“还行,对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嘉南也会来,下午他陪我考试。”
“他也考吗?”她有点儿奇怪。怎么没看到他?
“他不考,只是在外面等我罢了,考完以后我们要一起去吃饭,今天嘉南的奶奶过大寿呢。”
“这样,好哦。”
温倩笑着说:“这戏剧文学院,没有什么好的食堂,饭巨难吃,又贵。你日后做了里面的学生,不要去食堂吃,去对面那家活鱼锅贴……点肉丝沙锅,一大碗,分量足,味道还好得不得了。连我干爹都经常带着研究生去光顾呢,我们今天就去吃。”
“好的。”虽然她打算就近找家超市,买个面包对付过去。不过既然有味道好的店,不去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个嘉南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迷路了吧。”温倩刚说完,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喂。”
声音低低沉沉的,是故意憋着嗓子说的。“啊!”温倩大叫一声,回头一巴掌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