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 by 任雪 (虐心+虐身+障碍)-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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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威武的龙袍,萤惊叫一声,他是逼死哥哥的凶手,如避蛇蝎地跑了。
昊却不理发生什么,急急地跑来,接过宫女们搀扶着的珍珠。
〃珍珠,珍珠。〃
在连声轻唤下,珍珠幽幽地醒来。
〃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珍珠的睫毛轻颤,缓缓打开眼帘,昊才抬头环视,见折樱抱着明月太子和玉儿以及一众宫人立在雪中,肩上积雪已有半寸,恐怕至少在半个时辰以上。
〃母后,明月好冷。〃
明月太子揽紧折樱,把身子向折樱依偎得更紧。
皇后用身上的披风把孩子裹紧,爱怜地看看儿子,不向昊多望一眼,绝然转身离去。
〃珍珠怎么回事?〃
见到折樱一言不语地离去,更加迷糊的昊检视珍珠的身体,突然发现怀里之人衣衫凌乱,神情呆滞,倒好似他才是故事中心。
刚醒来的珍珠被昊突然一问,脸色顿时更为铁青,低下头匆匆望了一眼自己,挣开昊的怀抱发疯似的跑走。
〃哎,珍珠等等我。〃
只匆匆一眼,已看见珍珠眼里浓郁的羞愧和屈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追了两步,珍珠跑得极快,眼见难以追上,想起还有一个玉儿,昊转过头来厉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帝王的威势摆出来,震得雪簌簌地从梅枝上落下。
玉儿惨淡地笑着。
刚才还惊涛骇浪,转眼间只剩下自己一个,茫茫雪地里,孤零零的一只身影。
呆望着一地零乱的脚印,密密麻麻,就象自己零乱的心事。
繁华如梦,梦如繁花。
突然,有一个念头冒出来,象幼芽破土一样突然地冒出来。
如果,可以和珍珠一块死去,也是很好呀。
不太明白玉儿为何笑得如此诡异,盈盈地笑意令昊的心底一寒。
伸手握住玉儿的双肩,低沉的声音表示着严重,对玉儿说:〃玉儿,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玉儿璨然一笑,如雪中红梅盛开,惊了一地的雪。
〃刚才。我就在这里。强暴了珍珠。〃
玉儿的话音刚落,昊毫不犹豫拔出防身的匕首送入玉儿的胸膛。
冰冷的刀锋,滚烫的心脏。
鲜血从引槽里流出来,滴落在纯洁的雪地上,开出赤红的梅花。
如折樱刚才所说,玉儿欣赏着利刃刺进肉里的声音。
恍惚间仿似身体轻盈起来,如落花般舞着,化成一地红梅。
每一朵娇艳的梅芯里,有一颗光彩柔和的珍珠。
入夜时分,雪果然如预料般没有停。
地上积了一尺多深的雪,把出入的路都埋了,制造出白皑皑寂静的深宫。
不辞辛苦,珍珠来来回回烧了满满一大桶的热水,将昨天昊送来的整束梅花取出一枝,余下的都摘了,投入水里。
红的梅花花瓣漂在云雾蒸腾的水面,清幽不见底的水也变得雅致起来。
缓缓地脱去衣衫,把身躯慢慢地浸入水中,用热烫的水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象在母体里一样,心好似有了盔甲,再不惧任何的凌厉青锋。
梅花环绕在颈旁,花的香气被热气蒸出来,浓浓地充满鼻翼,让人联想到花的树,花的枝,花的影,忍不住用嘴噙一片,衔在两唇之间,细细地品味花之细腻,花之柔情。
摒气凝神,专心一意,一丝不苟地洗净自己,连最为隐密的地方,也没有半分遗漏。
掬起鲜艳的花瓣在身上搓揉,直到揉到晶莹的皮肤发红,好似可以把梅的魂灵揉进体内,也化作梅仙在雪中舞。
将一头流云般的发放下来,在水里用小心地洗干净。
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象一朵刚刚绽放的鲜花,娇艳着,鲜活着。
取来素净的衣袍穿上,是一件秋天的夹袄,根本不能拿来抵挡冬寒。
可是因为是最喜欢的一件,上面有昊亲手绘的菊花,就算寒冷也要穿吧,有昊给的温暖已经足够。
回到桌前,已经暖了好几壶好酒。
不善饮,今天夜里可要喝几杯,昊说过喜欢自己酒醉后的模样,人比花娇呢。
一直认为,酒和爱情是相同的东西,带来伤害,却总是不停地喝着。
用袍子同色的白色丝带把长长的发结了。
拿出早就存下,却从未用过的胭脂水粉把自己装点一下。
咦,真的很美呢。
以前昊求着自己试试,却从来不肯,怕男儿身沾上了脂粉气,就会变成女人。
如今一试,却不尽然,稍稍的点染,让人不仅气色好很多,而且有股子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如果昊来了一定会喜欢的。
夜,明亮地来了。
天上是白的,地下也是白的。
走过去,把窗户关好,昊怕冷,这小屋里又没法取暖,昊总是抱着自己的身子取暖,其实昊的身子比较热,是自己向他取暖才是。
桌子上还有几块前几天拿来的江南的银丝糖,捻起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呀,嘴角可能粘上糖粉了。
连忙拿过镜子,用手巾把糖粉小心地擦干净,没有拭去一点胭脂。
糖还在口里,许久没有化,津液在喉咙口回旋,吞下去,甜到心窝里了。
门外有踏雪的声音,是昊来了吧。
走过去,把门打开,果然是昊站在雪地里,穿着和雪一样的衣服,罩了件藏青的斗蓬,腰上束了条藏青的带子,更显得身形修长,英俊无匹。
〃进来吧。〃珍珠小心地说。
昊开始看着开,想找到月亮,却被雪扑入眼。
等睁开眼时,门口站着一位仙子般的人儿,白衣黄菊,面飞红云,束发的丝带垂到肩头来,让人的目光离不开他细而玉白的颈。
恼,一定是又喝酒了,还穿得这么少。
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斗蓬覆在他的肩上。
肩头一颤,珍珠笑着,半边面却湿了,弄花了精心擦抹的胭脂。
揽着珍珠进房,不忘记关好门,他穿得太少。
在桌前坐下,果然有一桌酒菜,一杯残酒。
〃别哭,一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酒杯上有他留下的胭脂印,昊拾起杯,就着红印,轻轻地抿酒,好似在吻着。
珍珠的泪却更为汹涌,干脆找了块巾子来把自己的脸的妆擦了。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是那个简单纯真的珍珠,柔和的光彩比任何妆饰都要迷人。
似乎等得不耐了,珍珠轻轻依进昊的怀里,象只小猫一样地蹭蹭,仰头问:〃你带来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昊不太明白,喝干了那杯酒,再倒了一杯,又细细地缀着。
酒杯过,就着满室的梅花香,昊未开始喝已经薰薰然。
一桶的梅花,可见珍珠刚沐浴过,刚才那些花一定吻过他的身子吧,昊觉得自己嫉妒梅花,可以比自己带接近珍珠。
案头上还有一枝,在暖室里,昊的醉眼里晃着,象在迎风而笑。
〃白绫和鸩酒呀。〃
〃要那个干什么?〃
昊含了一口酒,寻找到珍珠的唇,就着他仰起的姿势,哺入他的口中。
柔软的唇比花瓣还要细腻,口里的甜津比花香还要香。有残留的胭脂,昊用舌尖细细地舔了,在他的唇上慢慢地勾描。
〃呜〃
珍珠被吻得酒意全部上来,醉晕晕的天地都在晃,忙抱紧昊,怕自己跌到地上。
终于被昊放开,珍珠抓住喘息的机会,问道:〃不是来赐死的吗?我都准备好了。〃
〃小傻瓜。〃
不再让珍珠说话,昊又再吻上去,如果上次象和风细雨,那么这次就是狂风骤雨、冰雹雪暴,狂肆地揽吮着对方的唇舌,与之龙蛇互动,蛟龙暗搏。
炽热的吻,象刻骨的爱情,希望永远不要停止。
直到放开,仍在余韵里用贝齿轻轻咬着他的柔唇,印下深深浅浅的齿印。
瘫软在昊怀里的珍珠象一片软水媚水,等着强者的来临。
昊把珍珠更深地压进怀里,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话,灼热的气息烫红了珍珠的耳垂。
〃珍珠,你去梅若寺出家吧。〃
〃嗯,是我不好。〃
〃不,是你太善良,我太无能。〃
在这后宫里,我身为帝王,也保护不了你,你还是离开吧。
也许离开这里,你才能真正的安全。
如果舍弃了朝朝暮暮,我们的爱才能天长地久,那么你去吧。
没有说出来的话,两人心意相通地懂了。
昊抱起软倒的珍珠,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床上,拉过被子帮他盖好,没有忘记帮他掖好颈部。
珍珠睁大着眼。
看着昊帮自己盖被,
看着昊不舍地转身,
看着昊走入漫天风雪里,
看着昊的白影在慢慢关上的门后消失。。。。。。
然后大滴的泪,无声地滴下来。
听着昊的脚步声被风雪渐渐掩去。。。。。。
〃昊〃
极轻微极弱的声音轻轻呼唤。
带着泪的笑容里入睡。
结局之昊篇
一年后。
宁静的寺院里禅音低唱。
幽静寺庙后山,竹林的一丛幽碧带来无穷清雅。
轻轻地踏足满地的枯叶上,耳中听到清脆的枯竹断裂声。
有风在竹林中穿行,千杆竹影轻摆,天地俱飒飒作响,人也似醉了,醉在这竹林中。
且有一条清溪,在竹林里穿行,跳动的水声叮咚作响,令人心旷神怡。
要找的人正在汲水,弯下身,摆动手,用一只桶轻摇,接住潺潺流下来的凛冽清泉,良久,直起身来,吃力地把一大桶水拎到身旁。
只是突然见到的光头令人吃了一惊,惊掉了手中的竹扇。
听到身后有东西跌落的声音,那人猛然转过头,手里的桶倒了,水湿了半身衣袍,桶滚进溪里,随着流水漂走,汲水的人全忘了捡。
轻轻地,小心地唤他的名字,怕风听到带走了他,又怕他是这里的竹仙,一叫会惊得无影。
〃珍珠。〃
象离别那日一样,象脚下的溪水一样,他的泪淌下来,流个不绝。
〃昊。〃
珍珠也很小心地叫着,怕这是梦,梦一惊就醒了,还是只有自己对着青竹。
昊冲上去,用手指去抹他的泪,想抹干净他的脸,却越抹越多,珍珠在笑着,两泓深潭却好似变了泉眼,一颗颗地滚出来,源源不绝。
没办法,昊用指尖接了一颗,放进口里,咸涩的味道和思念的味道一模一样,原来珍珠正在把三百六十五颗思念全数还给自己。
干脆用舌尖舔上去,想把他的泪全接入口中,就算是苦,也让我来尝吧。
泪却强止住了。
所有的苦宁愿吞回肚子里,也不肯给昊一星半点。
分别已久的身子紧紧地拥在一起,昊的心里再次有了地老天荒的感觉。
就这样在竹林里拥着地老天荒多好。
谁也没有动。
任风动。
任云动
任竹枝动。
任飘落的竹叶动。
〃谢谢你。〃
珍珠轻轻地说。
谢谢你的舍,终于还给我一小片自由的天,终于让我离开吃人的后宫。
怕惊出昊的泪来,用温软的唇凑上去,与昊浅浅地吻着。
〃当〃钟声响起。
不舍地放开昊,对他说:〃我要走了,晨课开始了。〃
看着一袭灰袍飘飘缈缈地消失在竹林中,昊轻轻地说:〃我爱你!〃
拂面而来的风中,也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我爱你。〃
看到你安然就好。
看到你宁静就好。
看到你平淡的喜悦就好。
看到你的爱还在更好。
爱你
结局之明月篇
每一次去梅若寺,都会悄悄地跟在父王身后,只为了见到他。
父王五十一岁病逝,出殡的那天,我在漫天梵唱又见到了他。
应该有三十六了吧,出家十三年,可是站在一群僧人中,他依然鹤立鸡群,无边的清雅俊秀,多年的修行只让他脱去一身凡尘俗气,出尘如谛仙,让人一眼就看见他,离不开他。
曾经多次听父亲说过,我是他用性命救下来的孩子。
曾经多次见到他与父王紧紧相拥,可是我却越陷越深。
今天,父王去了,他终于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