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秋-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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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绿华打量这群人,见他们居然有八人之多,此时静下来,人人也都打量着她。她对先前那个年轻人道:“你们是一起的?”
年轻人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里全是感兴趣的玩味。柯绿华有点不安,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张扬且难以估测的气质,对于她这种凡事计划安排的人来说,最头疼任何不可测的东西。她心想自己只能雇得起一个人,况且跟这么多男人一起走,他们又都已经知道她是女人,事情总有点棘手。
可要是不跟着他们,等柯氏父子醒来,自己还是难逃纪游击的手心,想到纪游击,她胸口一阵恶心,脸色变得煞白。
“你没事吧?”年轻人看她脸色不对,对她皱眉道。
“没事儿。”柯绿华深吸口气,不管前方是深渊是坦途,她都后退不得。“敢问恩人们高姓大名?”
年轻人还没说话,听先前那朱大哥抢着道:“我叫朱角。”
“王亢。”精悍瘦长的汉子跟着说。
“陈氐。” “张房。” “陆心。“ “季尾。” “洪箕。”那五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抢着向柯绿华道。
柯绿华点点头,她虽然是姑娘家,却并非养在深闺的娇女,这些年在黑河堡子当家理事,加以生性开朗大方,使她待人接物毫不拘泥,她答道:“小女子姓柯,多谢各位好汉刚才相助。七位以东方苍龙为名,想是结义兄弟?”
东方苍龙七人点点头,眼露惊诧,其时女子很少识字,想不到眼前的姑娘不但识字,而且还知道二十八星宿的东方苍龙。
“这位好汉高姓?”柯绿华问那个救了自己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道:“我姓李,单名一个昶字。”说时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眼东方苍龙七人,朱角等人相视一笑,弯腰控背,姿势恭谨已极,显然是李昶的手下。
柯绿华到客栈取出行李马匹,跟着李昶等人出了高家镇。一行人行色匆匆,似乎急着赶路,柯绿华的马车走得慢,其他人停停等等,最后李昶勒马靠近柯绿华的马车问道:“你能骑马么?”
“能。”柯绿华也知道自己的马车拖累了人家的脚程,她下车解开马,把几件行李挂在马背上,弃了马车,对年轻人说:“走吧,就不知道我的马能不能跟得上你们的。”黑河堡子的马厩极大,但下田犁地的劣马居多,她跟李昶诸人相处半日,已知道他们坐骑非自己的骡马能比,这群人非商非伍,行事豪纵,隐隐又带着一丝倨傲之气,当真令人捉摸不透。
东方苍龙七人互相看了几眼,似乎颇为欣赏这姑娘的干脆。这八个人本来有要事在身,对李昶带上这姑娘颇有异议,此时见柯绿华虽然容颜极美,却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也就罢了,挥舞缰绳,向中原方向急驰。
岁当早秋,中原以南仍是一片深绿,但北方边塞已处处都是萧条景况。柯绿华生长北方,但足迹毕竟不曾出过黑河堡子,这番纵马关山,目光极处乱山丛杳,眼前苍莽如镜直达天际,心情之激荡不可言喻。
她从不给同行的人添麻烦,晚上在野店打尖,遇到没有单人客房,不方便处都能尽量克服,虽然心中暗暗叹息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一个姑娘家,晚上跟八条大汉同眠一铺,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回自己的清白名声。她心中感叹,表面上却一点不敢露出来,唯恐招人嫌弃,丢下她不管。
几天下来,同行的东方苍龙七条汉子都喜欢上了这位大方的柯姑娘。先前那位朱大哥朱角,他为人最爽快,一行人中也以他对柯绿华最为照顾,中午时分,众人在一块临水的树林打尖,朱角走到柯绿华身边对她笑道:“柯姑娘,到了京城你有什么打算?”
柯绿华这些天都在想这个问题,燕王老宅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了,她笑笑道:“我有一个亲戚在仁顺巷,我会去找他。”她听奶娘提过一次她的兄弟住在仁顺巷,到了那里找找试试,若是没有,她一个单身姑娘,该到哪里去呢?她蹙眉凝思,那朱角外表虽然粗豪,心思却细,此时鉴貌观色,问她道:“我在京城颇认识一些——”
他话还未说完,听见李昶道:“朱角,你话太多了。”
朱角听了李昶的话,神色一变,立即离开柯绿华走到另外六人身边,七人低低谈笑,王亢等人似乎说了朱角什么,引起其他五人一阵大笑。
柯绿华见李昶一个人靠站在一株老榆下,修长劲挺的身躯越看越像一把出鞘的剑,有力的肩背长腿昭显他不凡的体魄,她从未见过这样充满力量的男人,光是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绝对与众不同。
这样的人,居然能让她在高家镇的一个堵坊里碰到,真是不可思议。
“姑娘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很少跟她说话的王亢走到柯绿华身边问道。
“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京城。”柯绿华笑答。
“从这里往前是涿县,穿檀平,过易营,顺范阳,沿永安河向南再过大概一个多月,就可以到了。”王亢答道,末了笑呵呵地问柯绿华:“姑娘急着到京城,可是急着见那个亲戚?”
“呃?”柯绿华想着还要在路上奔波那么久,烦恼得微咬下唇,听了王亢的问题,顺口答道:“是啊,是急着见那个亲戚。”她不能告诉他们其实她在京城举目无亲,万一人家怕她缠上而扔下她,她就等着在这朔风旷野里变成白骨吧。
“柯姑娘,我有一个弟弟,他才貌俱全,尚未娶亲,既然姑娘跟先前的那位纪老头子的婚事作罢,不知道你——”王亢说到这里,就听李昶冰冷的话声道:“王亢,你老弟今年才八岁,你给柯姑娘提亲,不觉得不太般配么?”
王亢听见李昶说话,神色间立时变得极为恭敬,躬身答道:“爷说的是我的亲弟弟,我还有一个结义的弟弟,今年十八岁,是去年王爷武考的武探花,跟这位柯姑娘正是良配。”
柯绿华虽然大方,但听见别人谈论自己的婚姻大事,仍是羞得满脸通红,她年过二九,快过了谈婚论嫁的好时候,但少女情怀总是诗,芳心中常常企盼自己能遇到一个年貌相当的少年,结婚生子,一辈子相濡以沫。这一年来她日夜担心当真嫁给纪游击那样垂垂老矣的老叟,生不如死,此时听见王亢谈起他的武探花弟弟,心头遐思其人,暗恼李昶无端插嘴,扰人姻缘。
“结义弟弟?”李昶盯着王亢,偏偏王亢神色极为恭敬,找不到半点逾越的地方,李昶不用回头,也知道东方苍龙其他六人一定在苦苦忍笑,等着看好戏。朱角王亢在七人当中跟他年月最久,深知他脾性,这番做作,内中深意李昶不思自知。
“结义弟弟!”李昶莫名其妙地重复了一句,跃上马匹道:“走吧,前方就是涿县,我们歇息一天。王亢,你结义弟弟的婚事,到了京城再说吧。”
“是。”王亢答完,见李昶已经策马前行,他也走向自己的马匹,回头看柯绿华仍未上马,他神色中似乎踌躇了一下,突道:“柯姑娘,到了涿县,你最好找一家镖行,另外雇人陪你去京城。我言尽于此,你可别让我们爷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些话才好。”说完,匆匆上马而去。
云髻罢梳还对镜
柯绿华听得糊涂,一旁的朱角等她上了马,走过来续道:“柯姑娘,我这二弟说话向来拐弯抹角,难怪你糊涂。他的意思是我们爷看上了你,你要是不想当我们爷几十个丫环侍妾中的一个,还是离他远点的好。”说完搔了搔头,苦笑道:“这还是我们兄弟第一次不忠于我们爷,都怪你这姑娘太好啦。”
东方苍龙其他五人中外表最斯文俊秀的陆心也道:“柯姑娘,大哥二哥本打算帮你,要是你成了大哥或二哥的姻亲,爷就不会动你。现在爷已经发话下来了,我们兄弟帮不了你啦,你自己要小心。”陈氐、张房、季尾、洪箕都点点头,看着柯绿华的目光里满是同情,好像逃离了纪游击魔掌的她又掉进了狼口里一样。
柯绿华琢磨七人的意思,似乎他们认为李昶看上了她,虽然她一点不认为李昶有这意思,但朱角王亢等人的诚意让她信服,她绝对不冒成为别人妾室的险,心中打定主意到了涿县,就跟他们分道扬镳。
涿县历来为北方重镇,朝廷与北方异族征战,涿县屯兵储粮,承接前后方,极为兵家倚重。一行人在旅店宿下,柯绿华只在房里站了一站,直到认为李昶等人都已入房,她拿上行李走出房门,到了楼下退了房,牵出自己的马向城外行去。
她不想在涿县雇用护伴,打听得向南离涿县最近的镇只要半天路程,她促马快行,总算在日色偏西前到了那里。她要了一间房,店伴送上热水,柯 绿华脱去男装衣履,打散头发,清洗干净,近十天的风尘乏累,都一扫而空。她在热水里恋恋不舍地泡到水凉方才起身,换上干净的衣裳,晚饭也未及吃,身子一沾上床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感到有人压在她身上,陌生的男子气息萦绕在她头脸周围,一双有力的大手在她乳房上来回揉搓,没等她完全醒过来,下身一阵刺痛,她蓦地睁开眼睛,夜色中看见李昶一双寒冰似的眼睛近在咫尺。她疼痛难忍,咬着下唇,眼睛瞪视着李昶,震惊于自己再也不是清白之躯的事实。
这样的结果,只比被纪游击霸占去好了一点儿,然而也只是好了那么一点儿罢了,一个不像纪游击那样恶心的年轻人占有了她,如此而已——她的一生仍然是毁了。
他把她双腿屈起,当他把手放在她臀部勾起她身子时,她感到一点点异样在她的小腹升起,男人不停地进出她的身子,她听见他的喘息声,既疼痛又屈辱的感觉让她难以容忍他继续蹂躏自己,扬起手来打了李昶一个耳光。
李昶出其不意,居然没能躲开,他抓住她手腕,怒道:“你敢打我?”
“你自找的。”柯绿华也怒道,她用力扭动身子,想从他身下挣脱。“你救了我我自然感激不尽,可污了我的清白,你岂非禽兽!”
“禽兽?”李昶被她说得兴致索然,匆匆了事,自她身上抬起身子道:“你说过你是女仆。”
当时女仆不能跟正常人家的女子比,人们不以道德贞节这些闺范来要求婢仆,自然地对待女仆时也殊少顾忌,况且普通女仆往往十三四岁就会被主人占有而失身,他并没想到自己会占有一个将要十九岁的处女,不过既然都做了,他也不会自责,事后尽力补偿她就是了,想不到这个女仆居然敢胆大包天地打他。
柯绿华暗暗懊悔自己不曾留心身份上的差异,她天性再聪明,毕竟不知道黑河堡子外面的世界是这样对待地位低下的女人的,她跟黑河堡子的山菊再不一样,还是女仆啊。她拉起被单盖住身子,轻轻道:“请你离开!”
李昶看着柯绿华强装镇静的面庞,她似乎马上就要流泪了,却强忍着等他出去。他出身高贵,心中从未把仆人当回事儿,此时也不例外,虽然她的身子极大地诱惑了他,尤其是那对丰满的乳房和肉感的双唇,从他第一次得知她是女子时,就一直在幻想她红艳的双唇含着自己硬挺时的模样,这时想起那种画面仍一阵兴奋。他自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掷在床尾道:“那纪老头八百两银子买你一辈子,我就用同样的数目买你这一晚吧。”
柯绿华听见李昶离去的脚步消失在门外,冲下床插上门,将那张银票撕得粉碎,回身藏在被子里痛哭失声,直哭到自己不停大呕,浑身乏力,脑子里绝望地想到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找到一个尊重自己的丈夫了,除非她以寡妇的形象示人!多年来的习惯,使她本能地寻找妥帖的善后方式来减轻自己的痛苦,她不能再次承受那种碎心般的感觉,母亲去世那天,呕血不停的她,如果不是空慧师父,早就不在人世了!
空慧曾说她天分极高,只可惜此生爱欲缠身,情深则不寿,曾有意度她入空门,可因为舍不得父亲柯艺萧,柯绿华没有答应,此外,她也不确定自己真能忍受得住古佛缁衣的清苦生活,她始终想知道跟一个男子两情相悦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样子?空慧闻知为她惋惜良久,说她这一生若能避免大悲大喜,吐血的根子不犯,颐神保年,或许能活过五十岁。
她硬生生地扯开思绪,只想着如今怎么办?会有一个男子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被玷污了,仍然心甘情愿地爱自己么?
从现在起,她再不是大姑娘了,也许做寡妇是个不错的选择,别人问起来,她可以说丈夫病死了!
她心慌地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如何盘发呢,毕竟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当寡妇,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