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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 作者:糍粑鱼(晋江vip2015-02-12完结)-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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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一直伪装成那样的人,会不会再也变不回来了?

    苍郁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有一种法子可以永无后患,任何时候都要考虑后路。姬杼转身的一瞬,错过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精明。

    第二日,因着苍氏众命妇来得早,苍郁不得已也早早地爬了起来。所幸她不再日夜颠倒,不必担心在众人面前失仪。

    仿佛许久未曾碰触皇后的金冠及礼服——尽管上一次穿戴着它们也不过是十多日以前——苍郁却丝毫不觉得它们陌生和累赘。

    它们的分量并没有减轻,但苍郁从容了许多。当她知道只有完全地接受这一切才是唯一的路子时,接受它们以及它们带来的负担便再也不那么困难了。

    连居高临下地看着曾凌驾于她之上的苍氏众人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以大夫人为首,苍氏命妇们依着辈分及地位依次觐见。这么多张脸,苍郁唯独只认得大夫人苍崔氏。

    想要认不住她很难。

    从她身上完全能够猜测苍芸当年的风采——不必辨认,纵有再多娇艳的美人同在,她也一定是最耀目的那一个。

    打赏是提前备好地,因此觐见并没有花去很久。除了崔怜,其他人只不过见了苍郁一面便被请到配殿休息饮茶,唯有崔怜被留了下来。

    “香识,你先退下吧,我要同母亲说说话。”不必崔怜暗示,苍郁主动逐香识出门。

    同此前的两次见面一般,宣华殿只剩了她们两个。

    苍郁端坐于凤座之上,对崔怜微微颔首:“许久不见大夫人,不知大夫人同主爷近来可好。”

    崔怜笑得欣慰:“娘娘将我的话听进了心里,这样很好。娘娘本该居于万人之上,总该有些样子,不能叫任何人小瞧了去。——娘娘才苏醒未久便接见这么多人,会否感到疲累?”

    “每回与大夫人交谈,都会受益良多,怎会觉得累?”苍郁忙道,一副怕她有丝毫误会的样子:“何况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同大夫人说,求大夫人帮我出出主意。”

    “哦?”崔怜面露惊愕之色:“娘娘有何要事?”

    “我……”苍郁方开口,两行泪便滚落下来:“大夫人一定要帮帮我……”她神色哀切地望着崔怜。

    崔怜取出帕子,递上前去,柔声道:“娘娘切莫激动,慢慢说来,无论是什么样的难题,我都会想法子替娘娘解决。”

    苍郁接过帕子,一边拭泪,一边哭哭啼啼地道:“这些时得了陛下的宠爱,原本是件高兴的事,哪知先时病了那一回,太医为我诊脉时竟……竟诊出……”

    她一开口便是哽咽,一连说了许多遍都说不完一整句话。

    崔怜已然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为着这事苍瑁还同她大闹了一回。若说她心里丝毫无芥蒂,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人既是她选的,也是她手下的人验的身,如今出了岔子,她绝然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诊出了什么?”她却假作不知,等苍郁自己说出来。

    “太医说……我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苍郁吞吞吐吐许久,才将说全了这句话。“大夫人,我该怎么办?”她从凤座上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崔怜身前,哭倒在她膝上:“阿郁无用,阿郁坏了大事……”

    她离崔怜这样近,又哭得一脸狼藉,崔怜不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横竖她看不见。

    “傻孩子,无子算得什么大事,我朝以来无子而得以善终的皇后不知凡几。”崔怜叹息着扶她起身:“先时还说娘娘比先前进步了些,一激动就又倒退回去了。一国之母哭得这样有失仪态,像什么样子?”她抽出苍郁紧紧攥在手里的帕子,替她清理面颊,劝慰她道:“你不能生,别人也不能生了?在族中再寻一个女子送进宫来,替娘娘生不就好了?纵使要再寻个同娘娘一样懂事识大体的女子不容易,但若是孩子交给娘娘来抚养,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别哭了,万事总会有解决的法子,没有过不去的坎。”

    苍郁心中冷笑——说得这样自然,显然是已经有了好的人选。

    真等那人进宫了,怕是自己也安稳不了几时了,至于大夫人许诺的将孩子交给她养,天知道要等到哪辈子。除非那人选是她深深了解、容易收拾的人。

    不容易收拾的人,动静若是大了,只要有元千月在,姬杼迟早也会知道。

    他那样不耐后宫出岔子的人,一定不会忍,倒是吃亏的便是自己。

    她作出惊喜的样子,感激地望着大夫人:“这样……行得通么?若是别人生了孩子,会心甘情愿让我养么?”

    “娘娘忘了,还有我与老爷呢。”崔怜见她轻易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一点挣扎与反抗也没有,并且十分欣喜,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又不免对苍郁更为蔑视。

    也只有这么蠢的丫头才会信这种话。

    都是苍氏的人,旁人凭什么要将自己的孩子拱手送人?何况她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而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孩子,会生下孩子的妃嫔只会越来越多。等她年纪大了再也无法凭容色留住皇帝,别人的孩子更多更出色,纵有皇后之位,又拿什么去和旁人争?

    帝王的爱宠又能延续到几时呢?

    这些话崔怜当然不会说出来。

    “陛下于采选后妃一事素来不大主动,娘娘可得好好劝着陛下些,这可是为娘娘自己打算。”崔怜提点道。

    “我会的。可若是我提出了,陛下不理我,那可该怎么办才好?”苍郁怯怯地问。

    “苍氏女子多丽容,陛下好美人,只要能见一面,不怕陛下心里无意。”崔怜将事情说得十分容易:“娘娘只要能劝得陛下去一趟苍府,办法便有的是。”

 第68章 元宵节宫宴

    是夜,姬杼依然留宿长信宫;虽然只是将折子搬过来批。

    问过苍郁白日里发生的事,苍郁只说大夫人迫她送人入宫,姬杼听她说并没有答应,便埋头批折子去了。

    苍郁如今睡得早;姬杼在外间批折子到深夜,习惯性地想叫苍郁斟一盏梅花茶;却只见空荡荡的长榻一角;颇有些不适应。

    虽然前一夜睡得晚;第二日清早他照常起身了。苍郁倚着床屏看宫人为他更衣,不妨他突然说道:“阿郁比其他妃嫔冷淡多了。”

    苍郁心里一惊,心虚地露出不解的表情:“陛下为何这样说?”

    “朕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若是其他妃嫔,如今不会偷懒坐着,亦不会这样淡然地望着朕。”姬杼状似无意地说出口的话;却在苍郁心里掀起了酣然大波。

    原来她伪装得并不好,姬杼兴许尚未发现;可日子久了;难保会被他发现。

    可要命的是;有些东西她根本不懂该怎样伪装。起身替他更衣;这桩事好做,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该是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因为她并不喜欢姬杼,而她又不可能知晓自己当初看着连陌时,眼中是怎样的神采。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惯常要摆宫宴,后宫但凡有位份的女人都齐聚于清漪园霁月殿,共飨盛宴。后宫诸人欲见皇帝一面本就不易,当此之时自然精心打扮,香粉都不知多用几斤。

    苍郁一想到满堂“百味陈杂”的脂粉和香气,立时打了退堂鼓,想要称病不去。然而想着大约有许多人是真心想得到姬杼的宠爱,兴许自己可以观察她们爱慕的神色,往后就不怕姬杼再说同样的话,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准备接受炼狱一样的折磨。

    姬杼显然也不喜欢这样的场景——这一回他们没有从人群中间穿过,而是从一侧抄近路避开了人群,御座与人群之间的距离也大了许多。

    这回不怕打喷嚏有失仪容了。

    元宵宫宴与其说是宫宴,不如说是家宴,因着宫宴表演的俱是伶人,而此夜一应曲目舞蹈俱是各宫妃嫔各自准备,亲身上阵。

    宫中妃嫔自然都非常喜欢这种安排——若是一阙歌或一支舞惊艳了陛下,说不得便能入了陛下的眼,往后荣宠自不在话下。因此元宵节素来是后宫诸人最期待的节日之一。

    姬杼坐了小半个时辰,只觉了无生趣,便扯了扯苍郁的衣袖,欲寻她说话——他们在某些事上很有共识——然而他惊异地发现苍郁正盯着跳舞的妃子看,且看得呆了一般,对他的小动作丝毫知觉也没有。

    “咳。”姬杼轻轻咳了一声。

    正在跳舞的妃子乃是去年才晋了位份的王婕妤,她身段柔软,足踏一席小小方毯,正翩跹舞着《春莺啭》。《春莺啭》是难度颇高的软舞,寸步不能离开足下方毯,却又要表现出飞鸟翱翔天际的舒广轻快,便是善舞的伶人也轻易不敢在人前跳这支舞。

    若是叫宫中伶人见了她曼妙的舞姿,一定羞愧得不敢再尝试《春莺啭》。

    王婕妤素来得意自己的舞姿,也毫不掩饰自己对荣宠的渴望,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子直能勾魂。

    但她丝毫也没有想到自己勾来的是皇后,而不是日思夜想的皇帝。

    苍郁没有听到。姬杼不想叫别的人听到,因此咳的声音比较小。

    见苍郁依旧目不转睛地只顾看着面前搔首弄姿的女人,他不得不又咳了一声,这回声音大了许多。

    尽管乐声更大,但王婕妤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陛下的咳声——那种刻意没有人会听不出来,她心里霎时凉了泰半——一声咳也许是意外,但连咳两声,显然陛下对她苦练了许久的这支舞并不喜欢。

    虽然尚未舞完,但在她看来已经不重要了。心乱了,舞姿自然不会没有影响;她也不敢再看姬杼。

    苍郁正紧紧地盯着王婕妤瞧,聚精会神地学习她丁点掩饰也无的爱意流露,不意王婕妤突然收回了目光,意外得很。

    这时姬杼咳了第三声,她终于听到了。

    苍郁转过头来,用关切的眼神望着姬杼:“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朕咳了三声。”姬杼不悦地强调。

    苍郁哪里抓得到他的意思,她方才看了许多人的眼神,还在慢慢消化,根本无心与此。但千错万错关心不会错,于是忙道:“陛下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叫个太医来瞧瞧?”

    姬杼是不指望她能醒悟到自己的错误了,直接给她指出来:“朕无事。这些有何好看之处,竟叫阿郁看得连朕的声音也听不到?”

    苍郁哪里知道好看不好看?她只在看人眼神,她们究竟表演了些什么,丝毫也没注意。

    她当然不能承认这件事,于是厚着脸皮说道:“臣妾头一回见,自然觉得新鲜,不知不觉就入了迷。”

    “阿郁生在宫外,怎地如此少见识,同今夜宫外可以看见的那些相比,这些哪能入眼?”姬杼对她的审美情趣和见识都十分不满。

    苍郁可怜巴巴地回望:“臣妾昔日在家时,每到年节只在家中歇息,鲜少去往别处,并不曾见陛下说的那些宫外景象。”

    苍郁说的是实话。阿爹在世时,因为阿娘身子不好,逛灯会也绝不会走远,因为阿娘走不了多时便会觉得累;阿爹过世后,阿娘便不喜看热闹的场景,年节时通常不出门,苍郁便也只好在家中陪她。

    姬杼一一种极度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暴殄了什么天物似的。

    “那阿郁想不想看?”他俯首在她耳边,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低声说道。

    他想偷偷出宫?

    这回苍郁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不迭地点头:“想。”

    自她醒来后,姬杼一直不许她踏出长信宫一步,叫她安心养着身子。苍郁早也憋闷了许久,想要出门散散心了。

    如今不仅能散心,还能出宫,为何不应?

    苍郁说完,眼角余光扫到了下首的元千月,心想多少得在姬杼面前做做样子,省得叫他以为自己有多心胸狭窄。于是对他说道:“贵妃劳碌了这些时候,不带她一起么?”

    若她知道这是一句叫姬杼多么扫兴的话,绝不会想要显示自己心胸宽广。

    “若是告诉了贵妃,今夜定然出不去了。”姬杼断然否决:“她定会力劝朕留在宫中,以免以后被朝臣面斥。”

    皇帝私自出宫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尤其姬杼一点也不打算叫玄甲军前后簇拥着开路——那样一点趣味也无——可这样做绝没有人会同意。

    贤惠的元千月素来也很反对他如此行事。

    “朕邀阿郁出去玩,阿郁却提起别人是什么道理?”姬杼不悦地说道。

    与别人不同,今夜一整夜,她的眼神几乎就没在他身上停留过。

    苍郁不知他在计较什么,于是郁闷得很——叫她同元千月和谐相处的是他,嫌她多事想到元千月的也是他,他到底想让她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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