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 作者:糍粑鱼(晋江vip2015-02-12完结)-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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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就打死吧,死前让我在太白居大吃大喝一顿就行。哎,我肚子饿了。”
“人生苦短,说吃就吃!今天晚上就去吧,我也好久没去太白居了。”
“你有钱吗?昨天不是说这个月叮当响了?”
“哎呀,你不是有吗!元小少爷最大方了。”
“去死吧你。”
西次间内,香与茶都已准备妥当。宫人已被遣开,苍郁独坐于榻上,待听到赵常侍熟悉的通传声,便起身去迎接姬杼。
姬杼自进殿起就一脸极不耐烦的表情,自在榻对面的椅上坐了。苍郁倒了一盏茶奉上,他没接。
“听闻皇后有要事禀告?”他看着苍郁,脸上写满“若无要事有你好看”。
显然元贵妃小产的事情对这位尚无皇子的年轻皇帝打击很大,以至于他至今对苍氏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苍郁看了赵常侍一眼,道:“此事只能与陛下说。”
姬杼于是回首对身后的赵常侍说:“退下吧。”
赵常侍迟疑了一下。
“她做不了什么。”姬杼不怕苍郁有阴谋。
“是,小的就在外面,等候陛下和娘娘传诏。”赵常侍这才应声,躬身行了个礼,缓身退出殿外,并关上了门。
姬杼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轻敲着座椅扶手,漫不经心地说:“现在皇后可以说了。”
“到如今一个月了,陛下可查到苍氏动手的证据了?”苍郁不说是什么要事,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真是个好问题。
姬杼绷紧了脸:“尚未。”整整一个月竟查不清一件事,这么低的效率前所未有,换谁都会不高兴。虽然那个名叫眠画的宫女承认是沈嬷嬷下的毒,药单也查明是李嬷嬷所求,可并无切实的证据证明苍氏潜伏在背后。
若说苍氏没在背后做手脚,说出去只怕没人会信。
苍郁了然一笑:“陛下可知为何?”
她的笑容在姬杼看来很讽刺,讽刺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和人力,竟然解决不了一桩显而易见的事。他不大喜欢自己处于弱势的境地:“皇后想告诉朕真相?”
这就是她今日要求见他的原因么?
她说了许多次与苍氏势不两立,姬杼似乎从未真正信过,否则此时他的语气不会如此针锋相对。
苍郁捧起茶碗小小地抿了一口,笑眯眯地望着姬杼:“臣妾别无它意,望陛下不要多想。这是今春的玉露茶,可调理心绪,无毒。”她另沏了一盏,递给他:“陛下,请。”
姬杼虽接过了,却只放在手边,并不饮用。
苍郁略觉可惜地叹了一口气,道:“臣妾直说了罢。事情不是苍氏做的,陛下怎么能查得到呢?苍氏虽恶贯满盈,可这一回,当真是给人背了黑锅。若是寻常,陛下早该发觉了吧,可是这回事关皇嗣,陛下有失冷静,反而忽视了真相。”
那双幽深的眸子突然变得清亮。
“不是苍氏做的?”姬杼缓缓重复着这几个字,双眸逼视着苍郁。
这是他进殿以来头一回正眼看苍郁。
“不错,不是苍氏,苍氏并不知道元贵妃怀有身孕,否则以苍氏之霸道,怎会留下能让元贵妃反击的把柄?李嬷嬷的药单确实有玄机,但并不是为了配置堕胎药,只是加重风寒的汤药罢了。”苍郁说道。
姬杼的眼神变了。不止是眼神,骤然之间,他们仿佛不再安坐于静谧的宣华殿内,而是立于萧杀的战场之上。望不尽的死士和压城黑云聚集在他身后,令任何一个试图直视他的人都腿脚发软。
凶手不是苍氏,有其他人也在暗中图谋不轨,这大大激发了姬杼的怒气。
“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皇后也知道?”他的语气也变了,不再像先前一样心不在焉。
他终于肯认真听她说话了。
“臣妾不知。”苍郁坦诚道:“但臣妾以为,此事是否苍氏所为并不重要。臣妾理解陛下的悲痛,可是陛下,事情既然已无挽回余地,比起追究真正的凶手,想想如何借此机会贬黜苍氏一族不是更紧要吗?无论谁是凶手,皆不可能比苍氏更具威胁,可以慢慢收拾。苍氏狡诈,一直以来陛下很难捉住他们的把柄,而今机会就在眼前,何不顺水推舟击溃苍氏呢?臣妾愿为陛下制造指证苍氏的证据,以表忠心。”
姬杼闻言,未作置评,只挑了挑眉:“但是相应的,朕也需答应皇后一些事?”
“陛下圣明。”
她会找他,除了交易不作他想。
“伪造证据谁都可以,朕为何非皇后不可呢。”
“若苍氏自己从内部开始腐坏,不会脏了陛下的手。”
“皇后非常人也。”姬杼难得称赞一个人,而且是全然不带嘲讽的:“可惜生作了女人。”
“陛下此言不仅仅是为了感叹而已吧?”姬杼这人说话虽然喜欢往人心上戳刀子,可他绝不会做无谓的感叹。
“皇后很聪明,”姬杼赞赏道,话锋一转:“皇后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男人的事情,无需让女人去承担。”
第28章 别人家的皇帝
“男人的事情,无需女人去承担。”姬杼说完,见苍郁的眼神有异,奇怪道:“皇后为何如此看着朕?”
“陛下如此有担当,实乃周朝子民之福。”苍郁见他说得坦然,一点也不心虚,于是违心地拍着他的马屁。她心里想的却是真有这么正直磊落,上辈子何必毒杀自己?
“皇后说得很是心不由衷啊。”可惜没瞒过他的火眼金睛。
苍郁深深感到他身边的人有多不容易,什么都要被戳穿。
她一咬牙蓦然起身,双膝跪倒在姬杼身前,意态坚决:“如果陛下坚持此事是男儿之事,便将苍郁当作男儿吧!杀母之仇,苍郁必亲手报之!”
姬杼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她,良久才平复如深潭止水,浅笑道:“苍氏竟教出皇后这样的女子,实在有趣。”
苍郁是下了决心才说出那番话,却被他嘲笑,顿时面带薄怒:“陛下不答应便不答应,何必嘲笑臣妾?”
“朕可没有嘲笑皇后。”姬杼虽然这样说着,却笑得越发开怀:“皇后不是花木兰,代父从军只有男扮女装一途,难道从未想过,其实还有另一条路也可以求得朕答应你的请求么?”
还有另一条路?苍郁愕然,疑惑道:“臣妾愚钝,不明陛下所指。”
以她两世经历,实在想不到姬杼说的另一条路是什么。
对于姬杼这种以有用无用判定旁人价值的人,除了帮他出谋划策,还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打理后宫?姬杼应该不会瞎到还想指望她。
那究竟是什么呢?
“皇后既然如此愚钝,便多看些书长长见识吧。”姬杼收回笑容,面无表情地说道:“正好皇后如今清静度日,可好好钻研。”
他丢下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以后,竟然甩甩袖子就走了。
苍郁反应过来时他早已走出殿外,她追了出去,他却已出了宫门。门前的侍官拦着她不让出去,她大喊道:“直接告诉我不行吗?你别走呀!”
可回应她的只是远去的辇车。
第二天,赵常侍给她拉来了一车书,神色恭敬地说是陛下让选出来送她的,嘱咐她好生研读。苍郁粗略扫了一眼,俱是各种美人后妃野史,心里十分诧异。
“陛下还说了什么?”她不敢相信姬杼会叫她读这种书,这些书她在家时读过一些,还被阿娘喝斥;姬杼究竟在想什么?她读这些书有什么用?
赵常侍倒是问一答一:“陛下还嘱咐小的转告皇后娘娘,说昨日提到的另一条路就藏在这些书里,娘娘只要仔细研读,必能找到答案。”
读这些野史能找到答案?苍郁面色沉郁地望着那少说上百本的书堆——等她读完要到猴年马月?
“赵常侍,这么多书孤岂不是要读很久?若是一直找不到答案呢?”苍郁不甘心地问。
“娘娘若是一直找不到,大约只能继续读下去了。陛下的脾气,相信娘娘已有所耳闻。”赵常侍笑得神秘莫测:“不过,以娘娘之聪慧,小的相信娘娘定能很快找出答案。”
也就是说如果她一辈子找不出来,就读到死咯?
“既然如此,孤除了一试,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苍郁淡淡道,命宫人将书搬运进昭阳殿。
另一边,长秋宫重新得势后,元千月撤了心玉的大宫女,提拔了菱花。
菱花是个利索的,上位不过三天就将广储司负责配给的宫人尽数撤职,换上了些老实巴交、对长秋宫唯唯诺诺的人,弥补昔日所受之辱;原先换下的人都被遣到了营造司做最低等的活计。
“娘娘不知道,先前以为娘娘失势,当面欺辱过奴婢的人如今远远见了奴婢就逃走呢!”菱花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早上发生的一桩事:“连钗子掉了都不敢回头捡,可笑死奴婢了。”
广储司变动那么大,是人都能瞧见发生了什么,菱花这人也是个不懂低调的,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是她做的了。
好脾气如元千月也难得露出了没耐心的表情:“这种事情不用向本宫汇报。慎刑司那边可审出什么来了?”
“这个……”菱花面带难色:“听说那个眠画嘴紧得很,任慎刑司怎么问,就是不改口,似乎背后当真无人指点呢。娘娘不知道,慎刑司那些人说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她如今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子呢,这么狠的刑,谁受得了哇。娘娘会不会多虑了?”
“多虑?”元千月尾音上挑,毫不隐瞒地表露出对她所回之言的不满,不得不明着提醒她:“耐心等到一箭双雕的机会,一气收拾掉梅雪和苍氏那几位嬷嬷,这般沉得住气的人,会控制不住自己、扎了梅雪那么多刀直到被人发现?必是有人提点过她!那人才是杀了梅雪的真正凶手,本宫如何能放过?何况此人心机深沉,行事狠辣,本宫亦不得不防。”
和心玉比,无论思谋还是气量,菱花始终是差了些,元千月暗叹。但心玉心肠太软,以致梅雪为长信宫扣押,她不得不提前出手。一个原本可以废掉苍氏皇后的计谋,却因为西南内乱未除,只判了禁足。这样有着致命软肋的人,比菱花更不可用。
这次没能废掉皇后,苍氏有了防备,以后只怕更难。心玉给她捅了好大一个篓子!
“奴婢思虑不周,没想到这一层,还望娘娘勿怪。奴婢一定催促慎刑司继续审问,将那人审出来!只是……”菱花犹疑地说道:“那人多半是长信宫的,否则长信宫的人不会提防不了。可如今长信宫只剩下那个耗儿似的贫家女,听说整日将自己关在宣华殿不出来,断然是想不到这等计谋的;若是宫人,也都已下了大牢,听说审完了就将处斩,大约也活不了吧?”
元千月冷笑道:“本宫倒觉得未必是长信宫中之人,若是蠢到连自己也算计进去,如何想得到此等计谋?总之你再督促一下慎刑司,同时好好查一查眠画还与谁接触过,无论如何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是……奴婢一定办到!”菱花唯唯诺诺地应承道。
出了昭华殿,菱花紧张了许久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这时她看到了心玉。
心玉依旧是那副心如止水的模样,手中拿着一把扫帚,正扫着昭华殿前的庭院。入秋后落叶频繁,每日里要扫许多次,偏生外面又冷,因此这一桩事务通常被拿来惩罚那些受排挤的宫人。
原本已升任至大宫女,一夕突降为最低等的洒扫宫女,落差如此之大,怎能不狠狠踩一脚呢?
“心玉姐,怎么是你在扫地呀,其他人呢?”菱花装作很是气愤的样子走了过去。
“无人扫,我便扫了。”心玉淡声应道。
因着一直做粗活,她的手粗糙了许多,菱花便捉住她的手,啧啧作叹:“心玉姐手都粗了呢,我那有娘娘刚赐下的玉芰膏,有好几盒呢,送一盒给心玉姐吧。”
心玉夺回手,扭过头去错开她的视线,这才说道:“你留着自己用吧,我用不上。”她埋头扫着落叶,有心远离菱花。
菱花能容她这般躲避?她最讨厌心玉这般淡漠的样子,从前心玉就是靠着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得了贵妃的信任,于是她讥讽道:“我要是坏了娘娘的大事,只怕就不活了呢,省得碍眼。”
心玉低着头,专注地清扫着落叶,不予理睬。
菱花见自己找了个没趣,心里不快地扭身走了。
日升日落,又过去了好些日子。
宣华殿东梢间榻上堆了许多书,苍郁从书堆里探出头来,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已然大亮。
不知不觉又看了一宿。
姬杼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