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碧雪情-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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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钏,老大既然已经回到国内,当然要比在国外的时候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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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部第十二部第十三部第十四部第十五部第十六部第十七部第十八部第十九部第二
十部“欸!悲鸿!你可别说风凉话哟!谁像你?一边嘛……舍不得咱们的压寨夫人,把
她带到国外,存心让我们这些人羡慕得要死!一边嘛……”
说话的是沉宜甲,他喝了一口茶;喝急了,呛得直咳嗽:
“一边嘛,又把人家丢在巴黎不管,自己到新加坡逍遥、猛赚钞票!那一回要不是
我念在天狗会弟兄一场,硬是把咱们的压寨夫人从巴黎送到马赛、看她上了船,你啊!
恐怕早就被人家给休了!”
“哈哈……”
碧微听见“压寨夫人”四个字,立刻感慨万千,思绪一下子飞回了巴黎,那八年的
岁月。碧微望了望悲鸿,悲鸿也正在看着她。
“宜甲!你就饶了我,好不好?欠你的人情,咱家这就还了!”
悲鸿说着举起酒杯,一干而尽;然后抹了抹嘴唇:
“宜甲这方面确实是注册商标的老字号,信誉可靠!道藩的新娘子也是他从巴黎一
路送回上海的!”
“是啊……欸!在座各位,除了咱们这位越洋护花使者,你们可都错过了道藩的婚
礼!”
听邵洵美这么一提,碧微随意问了一句:
“洵美!那天婚礼还热闹吧?”
“相当热闹!外国新娘,也显得格外新鲜!道藩他……”
话没说完,房间的门帘拉开了,是谢寿康打完电话回来:
“你们在说道藩啊?这位弃画从政的才子,近况如何?”
“仕途顺利,官运颇佳,已经是南京市政府的主任秘书啦!来来来!咱们再敬老大
一杯!”
邵洵美又给每个人杯子里斟满了酒……餐馆里的客人逐渐散了,跑堂开始一桌桌收
拾;累了一整天,有的已经在打哈欠了。
又是个饭局,但地点是在南京的一家餐馆;上回是给去国十八年的谢寿康洗尘,这
回是替谢寿康夫妇和悲鸿两口子接风,主人是官拜南京市政府主任秘书的张道藩。
南京的江苏大学已经改名为中央大学,谢寿康应聘接掌文学院,带着从江西老家接
出来的太太到任;悲鸿则是不愿意两地奔波,把碧微和伯阳接来南京定居,两家人这一
天一起从上海搬了来。在这之前,悲鸿曾经受聘担任北大艺术学院院长,只身在北京住
了才三个月,因为学校闹学潮,无法适应,他又回到南京的中央大学……
上菜了,谢寿康先举起酒杯:
“道藩!谢谢你那么周到,下什亲自到火车站接我们,晚上又安排了这一餐饭!”
“老大!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天狗会的交情哪儿是一餐饭就能表达得了!当年我刚
从伦敦转到巴黎的时候,你处处照顾我,又该怎么说?”
碧微看着两个人眼里都露出一片说不出的诚挚,心里回味起当年那伙人之间交往的
纯与真;她也举起酒杯:
“道藩!谢还是要谢的!我们刚搬来,往后麻烦你跟素珊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
我跟悲鸿敬你们贤伉俪一杯,也为了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致歉!素珊!来!我敬你!祝
你健康!”
碧微望着素珊;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那一年他们一起在麦兰度周末的情景。多少
年过去了,蓦然回首,漫长的岁月竟然像是在弹指之间……
“徐先生,徐太太,我也祝你们健康!还要谢谢你们寄钱给我,帮助我到中国来。”
素珊也举起了酒杯,自从嫁到中国来,凭着聪慧勤学和环境使然,她已经能说一些简单
的中国话。道藩右手臂绕过素珊,搁在她的椅背上;偶尔还那么自然地轻轻抚摸着素珊
的肩膀。两个人应该很恩爱,碧微心里想着。
刚放下酒杯,道藩又举了起来:
“二嫂!悲鸿兄!我们也敬你们!欢迎移居南京,做这儿的子民!”
“老大!你听听!他这是在替市政府收揽人心、还是真心欢迎我们?”
“哈哈……人在江湖嘛!你说是不是啊?道藩!对了!在巴黎的时候不记得听谁说
起,你前一阵子受过伤,还……坐过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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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部“哦!恐怕跟你们在国外听说的有点出入。两年前我奉派到贵州去筹组省党部,那
时候的贵州省主席周西成是个军阀,他把我给抓了起来,我在监狱里吃了不少苦头,也
的确被送进了医院……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那后来呢?”
急着问出口的是碧微,她觉得像是在看一部紧张的小说;道藩望着碧微,潇洒地笑
了笑:
“后来我逃了出来,详情嘛……无可奉告,就这么简单!”
素珊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丈夫是在说他自己的故事。一直没说话的是谢寿
康的太太。她出身江西乡下,大概是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吧,她只是低着头,偶尔吃几
口谢寿康为她夹在小盘子里的菜。聊着聊着,谢寿康突然又想起另一个老朋友:
“欸?上回子杰回来,你们见到了没有?”
“惭愧得很,我在南京,碧微那几天正为了儿子出麻疹忙得晖头转向……我们都没
见到他,听说他到四川去了,得托人打听打听,想办法联络上!”
子杰是郭有守的别号;当年天狗会的“行走”,那个挺热心、嗓门也挺大的小伙子。
他还是小伙子吗?早就不是了!大伙都不是了!这会儿,每个人的思绪都飘回了巴黎;
听凭突来的一阵沉默,贯穿了每个人的心房……
南京的丹凤街有一栋两层楼的洋房,那是中央大学的宿舍。
谢寿康和徐悲鸿两家人在先前的石婆婆巷住了两个多月,又搬到这栋比较舒适宽敝
的宿舍里。刚搬进来没几天,蒋梅笙夫妇带着儿子也从上海来到了南京,原来蒋梅笙转
到金陵女子大学任教,一家人暂时安顿在悲鸿宿舍里。
这是一九二九年的八月。碧微和母亲一边整理着新居,一边话家常。
“娘!我真的希望您就跟我们住下,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而且……”
碧微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又怀孕了,已经四个月。戴清波也看了看女儿:
“看情形再说吧!你爹转来金陵女大,说起来也是挺突然的,我心里没什么准备;
带你弟弟跟着一块儿来,原本只是打算来看看,顺便玩玩,如今……真的看情形再说
吧!”
“至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满月了您再回去……娘!您不知道,这回我害喜害得厉
害……有一件事,说出来您别骂我……前一阵子,我打算不要这个孩子,连药都买回来
了,后来是隔壁谢先生无意中发现,把药给扔了,还骂了我们一顿……”
“有这回事?悲鸿也同意你那么做?”
“嗯……要不然我哪儿敢!”
“真是的!唉!”
“娘!所以我求您无论如何多住些时候,家里没佣人,什么都得自己来,阳阳一岁
八个月了,自从学会走路,我得随时跟着他,就怕他摔着了。您想想!这种日子我怎么
撑得下去?”
“那悲鸿呢?他除了学校里上课,家里的事都不能帮着一些吗?”“娘!别提他了!
学校里有他专用的画室,他有时候连夜里都不回来!”“这……唉!悲鸿怎么还是这么
不着家的?都三十好几啦!”
“娘!对他这种个性,我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结婚……我是说,跟了他这么多
年,我还能看不透吗?我只求彼此间的感情能维系得住,他独来独往的、不太把这个家
放在心上,我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其实碧微并不想在母亲面前诉苦,尤其不想诉这么多的苦。想当年自己是瞒着母亲
偷偷跟悲鸿跑了的!如今自己有什么资格在母亲面前诉苦?碧微的眼眶湿了,她躲进了
浴室。
南京鼓楼医院的病房里,碧微躺在床上呻吟,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滴下来;
母亲坐在床沿上,一脸的焦虑,两只手让碧微抓得都快变了形。
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悲鸿来回急促地踱步子;蒋梅笙靠在一张椅子上,手掌无意识
地拍着大腿。这是晚上八点多钟,碧微被送进医院已经一夜一天。主治医师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一名护士;蒋梅笙立刻站了起来,悲鸿也停住脚步,都迎了上去。医生右手扶
了扶眼镜,朝他们点个头;走到病房门口,向里头的戴清波招招手。
戴清波急忙走了出来:
“林大夫!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情况不怎么好,我想……”
每个人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林大夫往前走了几步,三个人立刻跟了上去。
“受了震动,胎儿和胎盘有脱离的现象。”
“哎呀!我说是动了胎气嘛!昨天坐了一整天马车,去看什么明故宫……这可怎么
办!林大夫!您得想想办法!我女儿她……”“你让林大夫说完嘛!”
蒋梅笙自己心里也急,但不能不先稳住妻子的情绪。林大夫这时候把目光转向悲鸿:
“我们的建议是……动手术!”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大家全呆住了。还是蒋梅笙沉得住气,他定定地望着林大夫:
“胎儿七个月大了,适合动手术吗?”“蒋先生!现在我们顾虑的是产妇的安危!
不瞒您说,这胎儿……恐怕保不住了!”“嗄!这……”
戴清波先哭了出来,蒋梅笙立刻按住她肩膀:
“别让棠珍在里头听见!林大夫!依您看……假如动了手术,大人是不是就没问
题?”
“这我们也不敢说,总是尽力而为。徐先生!您看怎么样?”
林大夫这会儿想知道的是悲鸿的意见,悲鸿还是呆楞楞的:“我?”
“没错!动手术之前,我们要先征得您的同意。”悲鸿这才回过神来,他有点无助
地看了看老丈人。
蒋梅笙透出他一向坚定的语气:
“悲鸿!这是你做丈夫的权利,也是责任!”
“爹!您的意思……”
“在医院里,我一向尊重大夫的看法,至于你……我说了,该由你自己决定!”
“既然这样……好吧!我……我同意!”
林大夫立刻接上话:
“事不宜迟……王小姐!你让徐先生在同意书上签名,我去吩咐他们准备开刀房!”
林大夫朝三个人点点头,走开了。
不仅仅是大人,连小孩都保住了!经过相当艰难、但还算顺利的手术,碧微产下了
一个女儿;毕竟不足月,婴儿只有四磅重。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母女平安;而且,孩
子生下来之后居然挺能吃的,除了体重,其它方面没有任何的不正常。已经十天了,碧
微当然最高兴;这会儿她什觉刚睡醒,睁开眼,看见弟弟在床边看书:
“丹麟!”
“二姊!你醒啦?”
“欸!……你把窗帘拉开,我想透透气!”
丹麟过去把窗帘拉开,走回床边坐下:
“二姊!……姊夫刚走,他说……今天晚上要在画室里忙,不过来了!”
“我知道了!”
碧微望着窗外,苦笑了一下。这几天,平常只知道用功看书的弟弟倒是经常陪在医
院里,姊弟俩有说有笑的;而丈夫呢?他也每天来,也许个把钟头吧,没说多少话,多
半把病房里的报纸看完就走了……
护士小姐把孩子抱了进来,该喂奶了。再为人母,碧微一边为自己所赋予的这个小
生命庆幸;同时却也为了自己不很确定的未来,平添了一丝忧虑。
第十一节
床头是一盏微弱的台灯,蒋丹麟一个人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母亲喂他吃过药、走出
房间的时候,丹麟觉得屋顶的灯太亮,要母亲把它关了,留下这盏小灯。得的是这种病,
丹麟偶尔会埋怨命运;但更多的时候是默默地承受。下什又吐血了,每年三四月间,总
是他犯病的季节。母亲请来了大夫,开了药;但丹麟知道那些药医不好他的病。其实,
母亲心里一定也有数的;他想。
房门上有人轻轻敲着,丹麟缓缓转过头,是姊姊碧微。
“……二姊?”
“丹麟!你没睡着吧?”
碧微边说边走了进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觉得怎么样?舒服点没有?”
“嗯!你也知道的,二姊!每次都一样……来的时候天旋地转,像是五脏六腑都在
翻腾,撑过那一阵子,就……缓和了下来……”
丹麟说着又咳了几声,碧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