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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奉命活下去 [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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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二三年在特等骑兵学校毕业后,年轻的盖伦成了上尉。他成了副总参谋长的副官。他的父亲是个大日尔曼民族主义的理想主义者,出版了一些历史教科书,书中号召年轻人去复仇:“我们是没有生存空间的民族!”他首先为总参谋部印制地图,这样儿子的仕途就有了保证。

  希特勒当政之后,盖伦父亲的出版社因为有功被宣布为“国家社会主义模范企业”。

  进攻波兰时,盖伦是帝国的一名年轻少校。在波兰他成了曼施坦因与古德里安之间的联络军官。

  就在华沙,他结识了漫不经心、不修边幅的津采尔上校。此人领导总参谋部的特别部门“东方外军处”。盖伦当时是总参谋长凯特尔的私人副官。在这段时间他真正感到了为实力人物效力的那种甜蜜感。

  津采尔细致地翻田着卷宗,里边的情报来自派驻俄国的间谍,他们由驻莫斯科武官克莱勃斯将军的副手领导。

  津采尔认真地擤了半天鼻涕。他讲起话好象感冒了一样,不时地咳嗽:“我给布尔什维克两个月的时间向乌拉尔山逃窜。泥足巨人注定要作德国开垦者田里的肥料。斯大林的末日屈指可数。”

  盖伦的看法与他不同。盖伦喜欢读书,读父亲出版的历史书籍。历史上奇怪的事多着呢。但是,他知道津采尔同海德里希的机构关系密切,于是迅速成长起来的盖论一声不响,唯命是从。

  直到帝国军队从莫斯科溃退之后,他才明白,采取行动的时候到了。

  ……盖伦的父亲求见布列斯劳省长。次日他受到接见,时间是在傍晚下班后,这是对他特别尊敬的表示。

  “我不得不请求您,”他对国社党的省委负责人说,“对我们的谈话严加保密。我不希望灾难落在我儿子头上,我要说的正是他的事情。”

  “您知道,”布列斯劳说,“国让党官员的话比岩石还硬,比钢还坚。您尽管说吧,不用提这样的请求。”

  “我的儿子在上校那里效力……”

  “我知道,”布列斯劳打断他的涵“请讲事情的实质。元首告诫我们节约时间,我给您五分钟,请讲您的问题。”

  “我要说的是总参谋部对付俄国人的情报分队掌握在一个与斯拉夫人有血缘关系的人手中。”

  “您疯啦。”布列斯劳慢吞吞地做出反应,但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冰冷的光。“只有纯粹的雅利安人才能呆在这个岗位。”

  “况且.”老盖伦固执地重复说,“津采尔上校的妻子有波兰血统的亲戚……不,不,津采尔是出色的军官,他在做他应当做的一切。我们在莫斯科战场冬季的集结也不是他的过错,谁会想到能有这样的严寒?不过,当我从儿子那里得知此事后,我认为有义务通知您。”

  与斯拉夫人有血缘关系无异于认识共产党员。只有一种办法;在审查开始前立即解除职务。有迹象就足够了。如果事后查清此入是无辜的,那么就再给他另找一个职位。帝国高于一切,个人没有权力抱怨。

  三天之后津采尔被撤职。加尔德亲自为他周旋也无济于事。尽管上枝在司令部呆了两天,但没有总参谋长的命令,二十四小时内他就会被押出大门。

  经查实,津采尔妻子没有损害雅利安人的低等人种的亲戚,然而木已成舟,盖伦已经坐在了他的圈椅上。在他得到任命的一小时后,加尔德亲手把银质肩章交给他。

  次日,盖伦召集自己的助手,通知他们,他根据与保安总局海德里希达成的协议,要从团一级单位开始,撤换军队情报部门的军官。如果方面军、军、师和团一级单位的情报一处和二处仍然行使自己的使命——收集情报、实施破坏行动的话,那么三处,即反间谍处的工作今后也要与海德里希配合。这是他——盖伦的打算。

  此后,盖他离开总参谋部,进行了一次闪电旅行,从文尼察到柏林、贝尔格莱德、索菲亚和汉堡。

  他遇到了一些德国情报界的旧人。他们象罗森堡一样可以流利地讲俄语。他们是来自彼得堡和莫斯科的移民,在梁赞和纳尔温的庄园度过童年。他们在追忆往事,梦想着这些美好的往事在今天,尤其是在未来重新变成现实。

  盖伦首先拜访了潘维茨将军。他在一九一九年出了名,当时他带领武装小队枪杀过德国激进分子。他因为无情而被阿道夫•;希特勒称之为党卫队头子的典范。

  此后盖仪会见了凯塞林将军。他曾经在克莱勃斯的部门工作。克莱勃斯是驻莫斯科的军事使团的负责人,他曾建议凯塞林将军培养俄国具有民族主义思想的爱国者,让他们准备建立东方乌拉尔国。

  最后,盖伦礼节性地拜会了旗队长瓦尔特.舒伦堡,向他征求意见。盖优颇为认真地听舒伦堡讲话,尽管他知道的比这个美男子知道的更多些,但他没有表现出来。随后他拜访了缪勒。

  “分队长,没有您经常性的帮助,我寸步难行。”

  两个月后,戈培尔召见盖伦。上校建立的“对东方积极宣传”秘密小组由罗森堡的傀儡、波罗的海沿岸的日尔曼人冯.格罗基领导。这个小组开始散发传单。传单由帝国宣传部撰写,弗拉索夫签名。

  帝国宣传部部长认为,盖伦的宣传太谨小慎微。

  “要更大胆地讲,”戈培尔建议,“俄国人必须屈服,他们不懂得思考,他们必须成为我们命令的愚蠢的执行者。”

  “俄国人善于思索,帝国部长。”盖伦大胆反驳说,“从拉季雪夫到索洛维耶夫、贝尔加耶夫和克罗波特金,我不说普列汉诺夫和列宁了,他们的哲学和美学学派是以十分危险的思想为基础的。从战略的观点看,我们现在要使他俩觉得自己并非一钱不值。胜利以后我们再把他们赶到犹太人区去,但眼下游击队在开枪……”

  “他们就要被消灭。”戈培尔打断盖伦的话,“做奴隶的民族没有幻想的权力。”

  于是,盖伦去找斯科采尼:“请您去见元首,我求您帮帮我,不能轻蔑地招惹俄国熊,就象我们现在所做的这样。我仇恨强国畜牲绝不比帝国部长戈培尔差,也许更甚,但是我去过前线,审问过俘虏,我们无理智的残酷在迫使他们采取反措施。”

  斯科采尼招摇头:“雷德加,我不能办这件事。元首在斯拉夫人问题上绝不容许有任何软弱。如果说要消灭所有的犹太人,那么俄国人则要消灭它百分之七十。我和您都看过大本营文件,同风车打仗毫无意义。”

  盖伦编辑了红军情况备忘录——其中有审问俄国叛逃者的谈话记录和在俄国窃听电话得到的情报——然后由加尔德送到大本营。元首授与他少将军衔,在此之前的几个星期里,有一大批有远见地考虑德国命运的军官和将军被用钢琴弦吊死或者在盖世太保的地下室被处死。

  他来到布列斯劳的父亲家。全家人一道吃过晚饭后,男人们留在用浸染过的柞木装修的大书房里。

  小盖伦说:“一切都完了,父亲,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

  “可是报复武器——”父亲欲言又止。他暗自想,他这样讲话是因为他时常感到背后有暗探射来的那冰冷的目光。 ‘

  老盖伦站起来,打开收音机,拨到维也纳电台的节目(轻歌剧选断),叹了口气,捂着头说:“你讲这话不太大胆了吗?我的孩子。”

  “现在所有的人都这样说。”

  “可你是将军。在施陶芬堡的疯狂举动之后元首不再相信军人。”

  “不是疯狂的行为,父亲,只是行动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恐惧这个因素。这种恐惧压迫着我们每一个人,哦,不仅仅是阴谋者,而是也包括所有奉命去镇压的人。”

  “国家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

  “国家的恐惧应当是完全特殊的,父亲……父亲;你说得对,它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它必须同一般的习惯上的日常生活中的恐惧截然不同。正如你所希望的,这种国家的恐惧必须是神秘的、超脱的,好象是上帝,只惩罚退却的人。羔羊没有这种感觉,唯有头羊能嗅出狼的气味并且感到恐惧,它把这种感觉传播给其它的羊,这些羊只是重复着头羊的感觉和行动。我长久地思考过,我认为是风格这种整体概念的本质在那里起作用。你得同意,西班牙人夺取的塞维利亚和格林纳达仍保留着阿拉伯建筑的美,如同巴塞罗纳曾经是巴黎和柏林的纯理性主义的中心—样。伦敦的垂直线正对着科洛西姆斗兽场的罗马大街。每一种表现出自己风格的文化都有自己神秘的暂时的延续性。第三帝国的时间,历史学家将计算为十二年,父亲,明天我们就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强国了。”

  “雷加尔德——”

  “父亲,如果我不热爱民族.我就不这样说了。现在只有鲍曼的党的机关中的瞎子们才重复戈培尔博士的口号,我们军人必须考虑未来。”

  “不过,未来是可能的吗?”

  “未来是必需的、必然的,也是可能的。创造新的风格的时候就要到了。你知道,我十分仔细地询问过弗拉索夫投靠我们的原因——他欺骗我——他被恐惧催垮了。他咕哝着说起恢复信念的必要性和在同赤色匪徒的斗争中要唤起俄罗斯民族,这都是我的施特里克在他脑袋里灌输的陈词滥调……弗拉索夫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对失败毫无准备,所以他被催垮了,好象是一条姐。我暂时末得出明确的结论,不过,我想请您退休借口心脏不好,立即带家里人去图林根,到易北河对岸的山里去。”

  ……回到总参谋部,盖伦命令把他的“红色圣经”打印二十份,这份材料只占分布在德军中的情报官搜集的材料的目分之一。

  他把最珍贵的情报拍成三套缩微胶卷。

  一套放在保险柜里,抽屉上写看“亲自向党卫队全国领袖报告”(这是必要的伪装——他害怕盖世太保。那些人绝不敢碰希姆莱的东西,尽管他根本不想让这讨厌的家伙看这些资料)。

  第二套藏在秘室里。这个秘室设在他的建在山区的家的房子里。

  而第三套则安全地理在阿尔卑斯山奥兰萨姆疗养院附近的山洞里,这个疗养院在阿尔卑斯山深处的瑞士边界处。

  此刻,他不时想起缪勒的来访。缪勒夺走了他收集在“红色圣经”中的残余。盖伦苦苦寻找着结论:逃出“梅巴赫三号”投靠西方是不可能的,那样他会象逃兵一样被抓住并处死,但等待呆在暗堡里的那个疯子和暴君的命令又无异于把自己推向死亡。正在下沉的人在幻想别人与自己一起淹死。这毫不奇怪,利己主义者即使死了也还是利己主义者。

  盖伦反复思考他如何从柏林脱身,如何获得行动的权力。深夜,在轰炸停止时,他醒来了,好象有人在卡他的脖子。

  盖伦站起身,恐惧地在办公室胺步。他觉得他好象忘掉了梦中那救命的、亲切的东西。一切都破灭了,只能忍受。

  “哦。”盖伦停住脚步,轻松地笑了,又用手掌拍了一下额头。“嘿,是你呀,我的天!是普尔!对、我梦见了普尔!”

  他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仔细询问了为阻止俄国人进入华沙而鼓动波兰人暴乱的克莱奥沃军队的头子。他们住在波罗的海海滨的小屋,长时间地散步,一天天、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地谈论了叛乱经过。

  普尔向他讲述了当时建立地下组织的纲领。

  这个纲领成了希特勒地下组织建立的思想基础。根据盖伦的提议,希姆莱把这些组织定名为“维尔沃福”和“奥博罗内”。

  不过,盖伦总是把极少的部分给别人,重要的部分自己留下来用于决定性时刻。

  (他首先考虑如何为自己投靠它国寻找借口。普塞上校说,在轰炸中无法有效他工作。盖伦无法想象普塞巳成了盖世太保的暗探,并执行缪勒的命令对他施加影响,使他去请凯德尔将军解除他的职务。同普塞谈话之后,盖伦两次向约德尔上将建议在适当的候建立后备指挥部。但是约德尔绝不会对他的建议做出反应。约德尔心中也充满了恐惧,他害怕的不是奥得河的俄国人,而是那些穿黑色皮大衣、佩带然楼标志、面目不清、体格健壮的人,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巨大的恐怖王国。

  翌日早晨.盖伦给陪暗堡里的布格道夫将军打电话,要求接见。

  布格道夫一刻不停地喝酒,从清早开始,一整天都泡在维尔木特酒或者“波特”酒中。天亮前他打了两小时吨儿。布格道夫在电话里大笑着说:“如果俄国人没有炸碎您,现在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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