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童话-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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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太宇经理正在阅读我三天来用心血凝聚而成的分析材料,今天他把长发全拢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使得他整个面孔散发出了一种另人窒息的邪气的吸引力。这个垃圾,包装得太精美了。
“垃圾。”他一甩鼠标,不屑地说。果然不出正熙所料,他还真了解这个家伙。韩太宇斜睨我:“你想说什么?”
“经理,该做出判断的是你啊,你怎么又问我?”
“你怎么还穿上次那套衣服。”
“我没有收你那五千块钱,为什么要为了见你换衣服。”
他又笑了,这一次是仰头笑的,“这样吧,我给你机会在我的手底下做事,不过希望你在一个月后不要再拿这种垃圾给我看。”他站起身,优雅地走到我面前,“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的同事。”
“经理,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信教吗?”
“我信天主教。”
“那你应该不会撒谎。你告诉我,你会把我的分析报告从你的电脑里边删除吗?”
他的目光一闪一闪地望着我,慢慢地说:“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Yes,这个回合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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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一只候在鸽巢边上的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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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有写字间了。
望着这个不到一平米的空间,我想流泪了。在北京,我有了一平米,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平米。
在企划室工作的同事不多,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策划,此外还有一个做文案的阿圆,副部长良新是这里资格最老的,不过也三十刚出头的年龄。五个人,三男两女,搭配得很好很好。
阿圆此女讲的话很多,有份量的少,难怪只做文案,不能做策划。从韩太宇走出写字间的那一刻起,她就粘上了我,把公司里的单身男子从高层到低层向我汇报了个遍,好像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工作,而是征婚。她告诉我,这间公司有两个钻石牌的王老五,一个是总经理,一个是企划部经理。之后是铂金的,黄金的,白银的,黄铜的,白铁的……,直到我申请上厕所,她才放了我,真不明白以韩太宇其人,怎么会请这么个大嘴巴的女人做她的下手。
一路走到走廊的角落里,我掏出手机,按响了正熙的电话。
“喂,正熙,他录用我了,垃圾录用我了。你听到没有。韩太宇录用我了。”
“当然有听到,耳朵里全是回声。”
“晚上我请你吃饭。”
“那当然,难道要我请你?”
“可是我的钱很少,这样吧,我请客,你付账。”
“喂,悠悠,你庆幸吧你这辈子是女人。我很忙,挂了。晚上见。”
放下了电话,我又忍不住又想笑,返身回到我的写字间,我还是想笑。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成为了一个白领丽人。
晚上下班的时候,我走出公司的大门,顿时感到一股沁凉的风夹带着又轻又细的雪花扑面而来。我支起大衣的领口,踩踏着地上薄薄的清雪,沿着街边的甬路走了下去。
“唰”地一声,一辆车在我身边一掠而过,溅了我一裤角的泥水。我气恼地张望,隐隐地,看到车子里坐的好像是韩太宇。这人,连开车都是这样的嚣张,我在心中恨恨地给他唱垃圾之歌为他送行。可是很快,我发现他的车子被从后边尾随而上的另外的几辆车子阻住了,随后,他被迫和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交涉。风雪中,他们的身影,在我眼前模模糊糊地闪现。
啊哟,不对啊,怎么打起来了?还是那么多人打一个人。我连忙飞奔过去,就算是眼前发生了路人ABCD打路人甲这种事我都不会坐视不理,何况是我的顶头上司受了欺负?
可是等我跑过去,战势已经结束,那些人也开车跑掉了。只余下一个被打倒在地的韩太宇,他的嘴角向外溢出了鲜血。
我怔怔地立在他的身边,望着他发了几秒钟的呆,看着他那一头丝一般的长发纷飞地落在雪地上。现在他的样子,就像是那种日本漫画里的帅哥,气息迷离而雅致,我晕啊,怎么一个人挨了打以后还可以这么俊啊。不过,他是怎么了,被打傻了吗?怎么一动也不动呢?
“你在干什么?欣赏马路上的张贴画吗?”他的眼珠突然转向我,嘴角牵动,冷冷地说。
“对不起。”我回过神来,连忙蹲下身子扶他起来,“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医院?”
“不用。你扶我到车里就行了。”
看得出来,他伤得不轻,可是他咬着牙一声也不哼,支撑着坐回车里。
我突然想起我一个区区的女流之辈给了正熙一拳就可以打破他的内脏,于是攀着他的车门忍不住又说:“喂,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打架受伤这种事可大可小的。”
“上车。”他一边按着嘴角一边用两个简短的字回答我,看起来他说话都很困难。
“哦,行,我送你去医院。”我顺着自己的想法一下子把他从驾驶席推到另一边,然后自己坐上去。可是一坐上车,我盯着面前一堆陌生的仪器又发了呆。糟糕,我根本不会开车啊。
韩太宇被我那一推,牵动了伤口,痛出了满头的大汗,他咬紧牙关喃喃地说:“你是个什么女人。”
我赔笑说:“那个,真对不起,我忽然想起来我还不会开车呢。”
“不会开车你把我推到这边,还不下去。”他气结地对着我大叫,挥手把我轰了下去。我只好灰溜溜地下了车,他挣扎着坐回驾驶座,然后示意我坐到另一边的座位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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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一只候在鸽巢边上的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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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不是要上医院?是要,是要送我回家?”我安全带系了一半,手就僵住了。
“我没说过我要上医院。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你刚刚扶了我,所以我现在送你回家就算扯平了。”
这人,真让我无语,“刚刚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
“我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吗?”
“嗯,没有,我也只是好奇。你不想说就不说呗。”
“因为我盗取了那家公司的商业秘密。”
听了这话我吃惊地盯着他看,不仅因为这话的涵义,也为了他这么轻描淡写地把它说出来。
“开玩笑,别当真。”他又说,可是语气冷得半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哈,哈。”我只能回以两声干笑。
他不再理我,从观后镜里左右地看了看自己的脸,然后就在车上开始翻翻找找,想来是找纸巾想要擦拭脸上的血。我突然想起他的手帕还在我这里,连忙从手袋里掏了出来,递给他。他道了声谢,三两下把嘴角的血擦净,然后随手就要把手帕顺着车窗抛到窗外去。
“哎,你别扔啊。”我情急之下攀着他的手臂把手帕抢了回来,他再次被我大力袭击,整个人摊在了座位上。于是,他冷冷地盯着我,问:“你确定你是女人吗?”
“是啊,如假包换。”我笑呵呵地回答,望着手上那块手帕,突然心中升起一阵酸楚,“这个不可以丢。因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得到了这块手帕,所以,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一块手帕,还代表着一种希望,嗯,是一种生活下来的希望。喂,你真的忘了吗?”
他听我说着没头没脑的话,凝了眉,“什么?”
“这只手帕,是你送给我啊。大年三十,在医院的门前。”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他突然一把从我的手中把手帕抽了出去,扔出了窗子。
“喂,你干什么?我都说了这块手帕对我很重要。”
他自顾自地启动了车子,然后说:“靠一只手帕来缅怀希望,这种事情非常愚蠢。”不理他,我一把推开车门,从刚刚启动的车上跳了下来,把那只掉落在雪地上的手帕拾了起来。
“韩部长,你不相信希望的力量,请不要阻止我相信好吗?”我转身对他说。
他趴在方向盘上盯着我看,眼神有些迷离,好像想起了一些往事,慢慢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喂,悠悠,我突然对你挺感兴趣的,你是谁?为什么金正熙会把你空降过来,你是他的情人吗?”
哎,这就是空降部队的好处。
“不是。”我用吼的在说。
“我想也不是,那小子身边都是漂亮的女人,你应该挤不进去。”
我立刻瞪圆了眼看他。他不睬我,继续说:“你长得一点优点也没有,怎么还能让那个出了名的铁石心肠的人做出这种事呢,我真是想不通。”
“我是他弟弟的家教老师。”
“哦。”他半挑着眉毛,“正泰请过很多家教老师,都没空降过来。”
“我曾经是他在这边的同学。”
“哦。我记得我和他在汉城同一所大学里读企管的时候,有很多的女同学没少对他下功夫,她们比你有能力多了,可是也没有空降过来。”
他的话真是要把我逼吐血了,我总不能把五年前的事说给他听吧,他以为他是谁啊?
“你快说。喂,我可是在你绝望的时候给了你一个手帕的希望的人,问个问题你总要给我答案啊。”他趴倒在方向盘上,因为受伤所以说话有气无力的,可是居然有闲情讲这种冷笑话。
“不知道,那个,可能是他觉得我可怜吧。”
“哦。”他撩着眉毛,好像还要说些什么,可能是那种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啊之类的话。我连忙打断他的话,“我是真的很可怜,有一阵子在北京都混到快要去要饭的地步了。真的真的,一天只吃一个白面包,睡在地下室里,被子潮得不行,腰上现在还有风湿症呢。”
飘飞的雪从我的眼前悠悠地掠过,一种无力的感觉淡淡地升起。对面坐在车子里的韩太宇目光轻盈地望着我,不知这次又要用什么话来阻击我,他真是怪人,好像非要从我这里问出我和正熙怎样怎样才满意。我低下头,喃喃地说:“事实就是这样的,你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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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一只候在鸽巢边上的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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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因为那种日子,我也经历过。你知道吗?我的腰上也有风湿症。因为我也曾在那种很冷的四面都是风的房子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信了,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有些惊异地望着他,他从车里支起了身子,然后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有力气送你回家了。悠悠,以后,如果你再遇到什么困难,不用再去求金总经理,因为我会很愿意帮助你,但愿以后我可以给你的不仅仅是一个白手帕的希望。”
什么?金总经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呆立在雪地上,看着他的车子一溜烟地开远了。突然,我觉得读不懂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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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锁的门前,谁在徘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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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是不是今年初春的最后一场雪,下得很美。
我孤伶伶地一个人坐在楼下的花坛边沿上,看着雪,那茫茫的白雪,纷乱的就像此刻我的心境。
悠悠,你真是一个傻瓜,五年的时间,你居然相信人们还可以停留在相遇的那个起点不会移动。看看正熙,这五年,他像变了个人一样,有了那么多的改变,那么多你知道和不知道的秘密,只有你,还是傻傻地立在五年前那个你失去他的夜晚,那道落了锁的门前,不肯移动,因为后悔吗?可是放不开也没办法,时间对你说,你不走它走。
该是好好地和他谈一下了。自从来了北京与他相遇,与他的关系好像就有些暧昧,我曾对他说我是为了他跳下火车的,可是他除了用尽方法把我留在他的身边却什么都没有说,那么今天,把所有的事情弄明白吧。
扭头望望这座楼,风雪中,它就像一个巨人,立在云里雾里,拒绝我这个不属于它这个世界的人。
夜晚,我和正熙在西餐厅见了面。
我仔细地打量对面的正熙,发现坐在平凡悠悠女对面的这个男人真是不愧钻石王老五之称号,他那个拿餐单的动作就是一般人学不会的,他唤服务生的那个动作是怎么练出来的呢,很容易让小姑娘暗恋他。
“我脸上长花了吗?”他见我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便开口问。
“没有,长金子了。”我喃喃地回答。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
“啊,我是说你的脸快要长芥子了,火芥子,你不懂吗?”
他摇头。
“跟浓疮差不多,据说一个人要是坏到一定的程度就会长那种东西。”
他听出来我在损他,身子向后一靠,望了望四周幽雅的环境,低低地说:“你想打架吗,需不需要换个地方。难得你这么高兴,我一定不会扫你的兴。”
不理他,我开始用刀叉支解送上来的牛排,把那一整块牛排按几何级数分解着。他也不吃东西,盯着我看,然后嘿地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