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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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了饼干,我必须让手枪离开我的住处。三个人住在一起那可不合适。
我马上要跟饼干在一起生活,住在一起。饼干不会允许有第三个人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即使我一再声称手枪她是我的妹妹,那也不行。
这一次饼干比我想像中要小器一些,她已经跟她家里彻底闹翻,这次来就是来投奔我的。而且,她已经跟任何别的男流氓小混混放话,她这次是准备要死心踏地跟我的。
当我面对手枪时,她在我那儿看电视。这一次谈话我并没有带上饼干,生怕饼干情绪激动。但我怎么跟手枪说呢?天真无邪的手枪,她跟饼干一样也已无家可归。父母闹成那样子,那儿当然已经不能待下去。手枪还说父母马上就会离婚,房子归她那个神经病的妈。
“但我妈不要我回去,我上次回去她还打我。”
“她怎么可以打你?那你爸呢?”
“不知道。那个没用的家伙,别跟我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更来气。”一个小孩子也有这么大火气。
“那你妈为什么要打你?”
“我妈是个神经病,她已经疯了!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哥,你就留我在这里吧,我不会烦你。我真没别地方可去了。”
“哦!”
我觉得这件事难办了,要赶走手枪真像是赶走我亲妹妹一样让我心如刀绞极难开口。但我必须得想出个办法来。
这节骨眼儿,我想到了我爸。我的爸爸,他可真算得上威名远扬,我混成这样真是像极了他。但他是黑道白道都行,我是黑道白道都不行。
“我带你去我爸家吧!那里真像是一个皇宫一样。你住在那里一定会喜欢上那里。”我对手枪说。
“好啊!”手枪欢快地说,她如此欢快都让我欢快起来了。
“但我爸可凶了!”
“哈哈。不会比你凶吧?”手枪笑道。
“我很凶么?”我问她。
“是啊,你打冰糖的时候那样子可凶了。”手枪装出那凶巴巴的样子来,但是她这么一装只能装出可爱来。
“那是我教训那个小混蛋哪。”
“对,他是该被教训教训。他也是个神经病。”
我觉得手枪这么跟我好,有那么一点是因为我打了那个她极为讨厌的同学冰糖。
每次见到我爸,他第一句话总是问我:“怎么了,臭小子,又没钱花啦?”我越来越觉得他这么问我并不总是怨恨我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至少他最后总是能给我钱。我对他经济上的依赖仿佛是他能约束我的唯一方式,是作为一个父亲保持他尊严的有效方式。
“爸,别老这样问。”我说。
“哈,你回家还会有什么事?不就是没钱花了吗?”
他这样重复提这个问题,这次真让我难堪了,我背后还站着手枪呢!
“爸,你看。”我让手枪从我身后站出来。我觉得我爸这次见到手枪一定也会像我那第一次见到手枪时一样激动不已。
手枪有点羞答答地挪着小步子来到我爸爸的面前。
我时刻注意着我爸脸部的表情。手枪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开始面色凝重起来,我也当然开始得意。我爸着实花了很长时间打量手枪。在我的精心设计下,手枪穿的衣服、发型都模仿了当年我妹妹的装扮。我真可谓用心险恶。
我爸突然生气了一般,对我说:“哪儿来的小丫头?那么小一个小姑娘,你玩女人可别玩过头!”
我爸这么一说可别把手枪吓坏了,我忙说:“不是,不是。她可是我认的一个妹妹。”
我爸还在继续打量手枪,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哈。
“那她是谁家的女娃儿?你知道么?”
“你不认识,是我经过镇上小学时恰巧碰到的。我觉得很眼熟,谈了几句,很谈得来,干脆认她做了我妹妹,嘻。”我得意地说。
“什么我不认识?镇上的人哪一个我不认识?你小子倒还知道眼熟眼生?”我爸说。
“爸,你不觉得吗眼熟么?”
我看他老人家坐在藤椅上一声不吭,答案不言而喻。
但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从门外窜出来一个人,是我爸的帮手,外号“老干部”。
“老干部”看见我也在,莫名其妙地瞟了我一眼。他这一眼给我带来了不安的兆头。然后他就慌忙地来到我爸面前,对我爸说:“老板,有人正在砸你场子!”
…
第三节爸爸(2)
…
我爸一个激动:“什么人?他妈的什么人胆敢砸我的场子?”
“老干部”回答说:“不清楚是什么人,老板,你亲自去看看吧。”
我爸从屋子里取出了一条皮鞭——这是他最拿手的武器了——怒气冲冲地跟着“老干部”出了门。我爸这么一出门,就留下了我跟手枪两个人在屋子里。临出门我爸回头对我说:“小子,回头我有话跟你说,你等着我回来。”
“噢。”我点头答应道。其实这时候我沮丧着,这么一个大好时机,一切都在慢慢成熟,却出来这么一个岔子。
我爸走后,手枪带着她独特的好奇的眼睛围在我爸的屋子绕了一圈。
“好大,好气派!”她感叹道。
“是啊,那当然。”
“哥,跟你说的一样呢,就像一座皇宫!”
“对啊,要不是我爸管我管得太严——你也看到了,他对我可凶着呢——我才不想出去一个人住那种破楼。”我说的倒是老实话。
“哥,那你把为什么不给你一个人造一个皇宫呢?”手枪还真天真。
“那时候我跟我爸吵得可凶了,不然他一定给我造一个。”我也顺着她的天真天真起来。
“那你干吗跟他吵啊?哥,你真傻。”
“哎!别提了,那时候我不懂事呗。”我这么一说仿佛我已经懂事,是一个大人在跟一个小孩说话的样子。
“哥,你爸干吗的?怎么这么有钱?”
“你问这干吗?别乱问。”我有点警惕,不过转念一想实在也没所谓,现在外面社会上谁还不知道我爸是干吗的呢。
“问问啊。”她还真想知道。
“开麻将馆的。”我说,然后又小声对手枪说,“其实就是一个赌场,专门让那些有钱的生意人来赌博打发时间用的。”
“这样就能很赚钱么?”手枪多无知啊。
“那当然,不然这‘皇宫’哪儿来呢?这里面的门道你不懂,我也不懂。”
“哎,要是我爸不是一个窝囊废就好了,让他也开一个。”手枪真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儿啊。
“哪儿那么容易开啊?要是容易开那大家都来开了。我爸是黑道白道都打通了才能这样做生意。你以为啊。”我想了想,“你爸爸还是个警察呢,警察开这个玩艺儿,罪加一等!”
“什么狗屁警察,有个屁用!”手枪恼怒地说。一说起她爸,她总是那么来气。
没多久我爸也就回来了。我还想继续实施我的计划,可是我爸一回来就劈头盖脸打了我一个耳光。
“叫你别在外面惹事生非,你这臭小子却尽给我添乱!”我爸打了我一个耳光后连连喘气。
我捂着我那迅速滚烫的脸委屈地说:“我又怎么了我?”我看着身边人手枪,又看看我爸,有点急。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会不知道?”
“什么事啊?怎么了嘛?你也不用在我妹妹面前这么对我吧?”我无辜地说。
“谁是你妹妹?你妹妹早死了!”我爸生气地说出了事实。
“她就是我妹妹,我认的!”
“你认有个屁用!你认也要我同意!不然你带她来我这儿干什么?别以为我就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这回我答不上话了。
我爸这时候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而我渐渐疲软下来。我问他:“爸,谁砸了你的场子让你这么生气?”
“你还说?”我爸刚平静下来又被我激怒了一般。
“爸,我真不知道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小子打断了人家的腿,还说没关系?!”
我想了想,没想出我最近打断了谁的腿啊,就说:“爸,我都好一阵子没打架了!”
“你非等我揍你一顿之后你才肯老实说吗?”我爸正要向我走来,他手里还捏着他最著名的皮鞭。我一看那皮鞭就慌忙一阵大步后退。
这时手枪拉了我的手悄悄说:“会不会是说你打冰糖那次?”
我也想起来了。有这么一回事。但我只是打了那小子,我不记得把那小子的腿也打断了啊。
“我听人说冰糖被你打了之后就去市医院接腿了。”手枪又说。
这回完了。妈的我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证。但我的的确确没想把人家腿打折,那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然就是我下手太重而那小子骨头太脆。
“人家不知道是一个叔叔还是舅舅,嚷着要跟我过不去,来我的场子不分三七廿一就下手捣乱。都他妈的你小子惹祸。”我爸说。
“妈的。要报仇找我呀!”
“你是我儿子!”我爸见我还不识相大吼一声把我的耳朵都快震聋了。手枪吓得也把她那双手捂住了她的双耳。我是一个男人,可不能像手枪这么干,虽然我也很想捂住我的耳朵。
后来我也弄清楚了这件事。的确是因为我而起的争端。
那次在小竹林,看似没事的冰糖回去后就发现腿有问题。到医院一检查医生就说是骨折,接着冰糖就被送到了市医院。
起初冰糖那小子,包括他父母都没把事儿给说出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的舅舅知道了。他舅舅也不是一个小货色,也是一个混的,而且混得也不错。他外甥被人这么欺负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查清楚之后就来我爸这里“讨个公道”。
…
第三节爸爸(3)
…
为了还这个公道,我爸这次用了一个最温和的方式处理了这件事,赔了不少钱给人家。他已经不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知道用最好的最合理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我却被迫关在这所谓的“皇宫”里,半个月不能出去。我惟一不放心的是饼干。她知道我在这里倒也放心,就时常叫我那些小弟给我捎话,说她会等我出来。我总觉得别扭,她这么说仿佛我真的蹲大牢了一样。我只是被我爸软禁了一下下而已嘛。
这半个月里我爸没少找我谈话。但最多的居然是谈手枪。
“孩子,我弄清楚了那姑娘是谁家的了。”我爸说起手枪温和起来。他的确无所不能,没几天就能把人家的户口给调查清楚。
“怎么,这很重要么?”我没好气地说,我还气他把我关在家里,就像我是个小孩一样用这种方式对待我。
“不是,我只是好奇她跟你妹妹为何长得那么像。你不奇怪么?”
“我开始也很奇怪。现在见多了就不奇怪了。”我想到了饼干也有这么回事呢,而且她比我还要神奇,“但那小姑娘她已经没家了,她说她爸爸是一个窝囊废警察,她妈已经变成了一个神经病,动不动打她!我也劝她不要回去,就认了她做我的妹妹,反正长得都一样。”
“真是这样?那女的动不动打她?他妈的太不像话了。”我爸爸生气了就怕脏话。
“当然,她亲口说的。”
“那她先前住哪儿?”
我犹豫了一下,说:“住我那儿。”
“你那儿怎么住人?那么个破地方。你不还有女朋友么?”
我听到这句话虽然一阵诧异,心想连饼干他都调查好了。不过还是禁不住心中一阵暗喜,觉得让饼干留在我爸这里有希望了。
“你跟那个小姑娘她……没什么吧?”我爸犹犹豫豫地试探我,真让我觉得好笑。
“什么啊?我说了把她当妹妹的,觉得她可怜,她才十四岁哪!”我大声辩白。
“哦,那以后就让她住我这里吧。一直让她住下去好了。”我爸故作轻松大方地说。
真是太好了!看来我爸也分不清那个手枪到底是不是我十年前死去的妹妹了。他一定也是被迷惑了。手枪的魅力真是大。我爸要是把一个人当自己人的话对人家总是很好的,这一点我挺明白。虽然他老骂我打我,不还照样一直给我钱么?我突然觉得我爸他人还真是不一般的可爱。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觉得很舒服。看看我爸给手枪要上初中而新买的新书包,我意识到暑假也即将接近尾声。
有时侯我回我爸那里去看手枪,我们这三个人一起围在一起吃饭,真有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
手枪对新环境适应的程度也同时让我惊讶,她现在我爸那里享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