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曹操大传-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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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察丞相,用兵如神,岂能不知天时?近日阴云布合,朔风一起,渭水近岸,必有大冻。待夜间大风之后,令兵士悄然渡河垒沙泼水,到了第二日天明,土城已就,那时大军再行渡河,安营于渭南,马超奈丞相何!”
曹操未等娄圭说完,已然大悟。欲要厚赏娄子伯,娄子伯坚辞不受,褪了官服,换上道袍,投终南而去。曹操叹赏不已。
随后,即令诸将以娄圭之法,待风起之后,连夜渡河。士兵们每人身边都携藏数只水袋,过河之后,立即垒筑高大沙墙,泼水其上。完成之后,立即退回北岸。
由于在黑暗之中,马超守军见曹军匆匆忙忙就退了回去,就没有尽力追杀。而曹军士兵所筑沙墙,也未被发觉。
第二天,天色尚未明亮,曹操就命令昨夜渡河的士兵再次渡河。对岸守军尚在梦中。待发觉曹军已过河时,急来阻战,岂知冰沙土城已就,曹军倚之反击,守兵攻击了许多次,都未能成功。这边,曹军大部队纷纷造好浮桥,从十几处河岸,渡过渭水,到达南岸。
马超守军在接触曹军之后,一败涂地。马超、韩遂等见大势不好,斩了几个逃跑的小将,下了死命令,要兵士一定坚守所剩无几的数处险地。
曹操前进三十多里,安营扎寨。至此,完成了西征关中第一阶段的战事。
一六四 又是几天过去了。几天来,关西军兵与曹操军兵只有过小股力量的接触。对马超来说,他要酝酿一次与曹操的决战,时机不成熟,是不肯全力倾巢而出的;而对曹操来讲,接连经过两场大战的兵士,也需作必要的休整了。同时,还得去潼关搬取必须的粮草和御寒的冬衣。
某一天,马超坐在帐中纳闷,想起几月以来的节节败退,异常气愤。他发觉自己的耐性已到了极点。再不想出一个良策,关中将会毁在他的手中。焦躁之下,急召众将前来,一定要设法集中全部兵力,与曹操作最后一搏。
不一刻,韩遂、马岱、马休、杨秋、程银、冯沅、侯迁、张横、梁兴、李堪、成宜等将领以及几个氏族土军将领,一齐毕至。
马超面带忧色,说:“连月以来,我关中诸将带兵御敌,只因曹贼势大,兵多将广,令我节节败退。本帅日前清点人马,将领中失了三弟马铁、偏将马机;十数万兵士中,折了四成。今曹军过渭水南进,我军所倚险地,所剩无多,若再行退让,西凉就尽归曹操了。因此,必须坚守渭南。
“这几天我观察曹军动向,又据探子密报,知曹操一面休养兵士,一面补充给养,一旦蓄足气又必来犯我军。那么,曹军又是如何估量我军的动向呢?
“曹操深知我军已无退路,唯有决死一战而已。但我军迟迟没有发动,他定以为我军已经胆怯,或准备尚不充分。在他们看来,我军已成其案上鱼肉,只等他们养足气力,便来下刀。因此,很可能他们现在处于一种懈怠情绪中。
“我已苦思数日,以为除了选一个日子倾力偷袭曹操,别无良策。诸位若有上上之计,孟起知之,定当采用。若无良谋,我意便只有偷袭其营寨,夺回在渭南失去的优势。”
良久,诸将无言。
过了很久,老将韩遂缓缓说道:
“我这几天以来,也常苦思:自曹贼进犯以来,我军屡战屡败,难道是我关中将领不勇不武,西凉兵士不忠不诚?显然不是。我想来想去,发现之所以我军陷于今天这种窘迫境地,都在于谋略不够。试想我军每次出击,都落于曹操算计中,而曹操之用兵,却不在我们意料之内。马超贤侄性情又暴烈,每每用兵,不愿深思,当初若肯多听我们劝阻,也不至于落得像今天这个样子……”
话未说完,马超已拍案而起,怒道:“现在战局本于我不利,叔父岂可以责任归属为由,动摇军心!”
韩遂也把桌子一拍,凛然不惧,说道:
“贤侄此言差矣!找出以前战败的因由,正是为了以后的战胜,现在你又提出偷袭曹操,依我之见,又是送死之途。
“且看曹操的布局:他自拥中军,安营扎寨,与我对峙,而另以诸位大将,分别驻于渭南之自西至东一线,实已对我形成包围之势。曹操主营,壁垒森严,他岂知我已无退路,怎可不防我作困兽最后之一斗?这个道理如此明白,贤侄聪慧,如何执迷不悟?”
马超冷笑一声:“依叔父之见,我们该当如何,难道就束手待毙了吗?”
第二十六章 涂书离间韩遂(8)
韩遂沉吟一阵,道:“我有万不得已的一计在此,诸位先听完,再置评判。
“曹操大军行进至此,不取关中,绝不罢休。若我军再与之力争,已无实力,关中最后既失,军兵也必遭涂炭。不是老朽本人怕死,———遂已年老,死又何足惜,只是为我西凉军兵计,我以为现今之上上计划,是向曹操议和,先求保留驻守西凉,偏安之后,再图复辟。”
马超闻言大怒,再度拍案叫道:“我军未与曹贼决战,叔父就如此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不是将关中拱手送予曹操吗?你有降意,我可没有。马超身为西凉军民主帅,绝不允许现在就向曹操议和!”言罢,兀自怒气不消。
韩遂向众将望去,但见人人都默无声音,叹了口气,说:“那么,我们就与曹操决一死战吧,只是,不知又要伤我关中几多军民了!”
一六五 第二天晚上,朔风凛冽,月黑星晦。马超命韩遂守营,亲率直属精兵,并几位大将,趁黑向曹操主营奔袭。
行进在最前面的,是张横与侯迁的铁骑军,约两千人;其后,是马超的直属精兵五千人,一行兵马悄无声息地快速移动,到了曹操营前,所幸未被发觉。
张横与侯迁纵马冲进曹营,发一声喊,铁骑军也紧接着冲了进去,不料众兵纷纷陷入地下,原来是曹操早已驱兵布下了陷阱。炮一声响,突然间灯火通明,从四方冲出早已埋伏好的曹军,尽情杀戮。
不幸张横和侯迁都亦跌入坑中,未及挣扎,就被乱军割了首级。后面马超等人赶到,知道上当,大军急忙回马奔逃,马超并马岱、杨秋、成宜、程银等人跃马营前,来救侯迁与张横。这边,早迎上来许褚、夏侯渊、徐晃、于禁等将,捉对厮杀,被徐晃一斧砍翻了成宜。
斗得一时,马超见营前木栅上挂着两具首级,在马灯下面目清晰,正是张横与侯迁,不禁痛心,只得高叫撤退,力拼之下,夺得退路。
许褚、徐晃等乘胜追击,又被夏侯渊伤了马岱左臂,才仓皇脱逃。
马超等转过山梁,又见马休、李堪、冯沅等正被曹仁、乐进、朱灵、丁斐等将截住厮杀。马超急忙与马休等会作一路,死战之下,夺得生路,往本营逃窜。直属军兵,死伤无数。
那边,早有韩遂出来相迎。见面之后,马超无言。韩遂目视马超良久,才说:
“你去偷营,反中了曹操的埋伏。我却一直在这里担心曹操反来偷我之营!”
马超羞愧难当。于是,韩遂再次提出议和,诸将无奈,只得赞同。
一六六第二天,马超写下求和书札,以割地和送出幼子为人质作条件,要求曹操退兵。书毕,交予韩遂。
韩遂以杨秋为使者,单骑来到曹操大本营,呈上书札,具言割地求和之事。
曹操览毕,对杨秋说:“你且先行回去,明日之中,我定有话回复。”
杨秋无奈,只好回去。
杨秋刚走,贾诩就进帐来见曹操,问:“丞相之意如何?”
曹操说:“以我现在乘胜之师,破他已易如反掌,如何能接受他的投降?接受了,我只据关中部分地区,拒绝了,整个关西俱入我版图。你说是不是?”
贾诩笑了一笑,答道:“其实不然。现下我军虽勇,但要一举攻克马超的几万兵马,却仍有一定难度。如果丞相答应了他们的议和要求,则不费一兵一卒,马超自破!”
曹操忙问:“何以见得?”
贾诩又笑说:“离间马超、韩遂而已!”
曹操顿悟,大喜,说道:“先生终于为我谋划出一举收取关中的妙计,真是神人也!”
贾诩哈哈大笑:“丞相为尊不礼,又来戏弄贾诩了……”
第二天,曹操亲自修书一封,遣乐进送予马超,并言将逐渐退兵,归还马超河西之地。同时,令兵士在渭水上搭起浮桥。
马超见曹操果然要退兵,便对韩遂说:“曹操一向老谋深算,我怕他又有诈术。叔父有何高见,以防其变?”
韩遂微一沉吟,说:“先父与曹操同一年被举为孝廉,我的年龄亦与曹操相近,以前在洛阳时,也曾有数面之缘,不如请他来我营中一叙,以结善缘,令其收回不诚之心。”
马超说:“既有旧情,何不一试?”
于是,韩遂修书一封,又使杨秋送至曹营。曹操带领许褚、徐晃等将,欣然前往。他仍像平常一样,热情而豪放,与韩遂只叙旧情,不提目下尴尬的情形,尽谈些洛阳时代的趣闻,并且说到精彩之处,更是与韩遂勾肩搭背,开怀大笑,没有一点像是刚才和谈议定的敌人。然而,对马超,却不大理睬。
马超把这些冷冷看在眼里。
几月以来,关西各部兵士,不断败在曹操手下,无不久闻其名。岂料今天能目睹真颜,都颇为好奇。
曹操与韩遂酒罢辞回,并行于关西军前,见众兵争先恐后地朝他观看,便高声笑着说:
“你们都想认识我曹操吗?其实我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并没有长出四个眼睛、两个嘴巴,只不过是较善于智谋罢了!”
言罢,又与韩遂大笑而去。关西之军,气为之夺。马超见了,十分愤忿。
曹操回来后,把见韩遂之具体情形告诉贾诩,贾诩笑而不语。过了两天,贾诩对曹操说:
“马超只有匹夫之勇,不识机密。现在他已经有些怀疑韩遂,今丞相再修书一封予韩遂,韩、马必自相残杀。”
曹操惊问:“何以见得?”
贾诩道:“丞相写信给韩遂,说几句两军议和之事,并回请韩遂来我营中欢叙。但须在议和等要紧事处,故意涂改,如此一来,马超自然要与韩遂火拼。”
曹操大喜,于是照贾诩之计修书一封,又令于禁送去,径直到韩遂营中。
于禁走后,马超得报,便来韩遂营中,向他索书观看:但见凡在两军议和要紧处,皆有涂改之迹。心下生疑,就问:“信上如何有多处改抹糊涂?”
韩遂回答:“原来就是如此,不知何故。”
马超勃然变色,圆睁双目,怒道:“岂有以草稿送人的说法?必是叔父怕我知道曹操与你密谋的详细言语,先行涂改了。”
第二十六章 涂书离间韩遂(9)
韩遂吃惊道:“贤侄万勿误会。莫非曹操真是把草稿误送了过来?”
马超冷笑道:“曹操何其精细的人,怎会出这种差错?况且以他之才,登高必赋,惯会横槊吟诗。短短一封信函,又何用先打草稿?叔父何必这般做作?我虽用兵犯错,但与叔父并肩齐心,力杀外贼,叔父岂能忽生异心?”
韩遂长叹一声,说:“贤侄若定要疑心于我,而我又确实早已提出过与曹操议和,我也无法。只有明日我去阵前赚得曹操出来说话,你紧跟于我身后,怀藏短刃,一刀将曹操刺杀了,才知道我的心!”
马超正色道:“若真如此,才见叔父真心!”
一六七次日,韩遂与马超轻装来到曹操营前,只见诸多将领,侍立曹操左右。韩遂拜过曹操,说:“应丞相之盛情,前来一叙;吾侄马超,久慕丞相英名,瞻仰心切,韩遂未得允可,带他轻装来拜,尚祈见容。”
谁知曹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良久,才说:“既然马超同来,约我叙旧,便有碍眼之人,说话难以投机,岂不无趣?我今天颇觉力乏,韩将军不妨先回,改日再图一醉吧。”
韩遂十分窘迫,不知所措。马超见群雄环侍,知不能得手,“哼”了一声,冲出帐去。韩遂只得跟随。
回了营寨,马超闷闷不语,韩遂在帐中来回踱步,突然站定,说:“曹操真是奸猾呀!他来营中与我叙旧,勾肩搭背;修书予我,故意涂改;见你我同往,又推说有你在不叙旧,凡此种种,贤侄,不都是明显地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吗?”
马超抬起头,想了一阵,若有所动。
正当此时,忽有杨秋闯进帐来,大叫:“事情不好了,曹操刚才下过来战书,翻脸不认议和之事!”
韩遂、马超二人俱吃一惊。半晌,马超瞪了韩遂一眼:“哼,若曹操真是为了间离我们的关系,他只等你我火拼便是了,又何必翻脸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