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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笑面人生-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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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季事后回忆说:
    中央派了国务院信访处的几位同志来调查这件事情。
    ……信访处的同志说:“这次春节晚会反映挺多,领导上也有些意见,你们都
是当事人,请回忆回忆当时的情况咳,失败的1985!
    重振的一九八六
    1986  年春节晚会。
    主持人:赵忠祥、方舒、姜昆、王刚、刘晓庆、顾永菲。我表演的相声:
    《照相》;合作者:唐杰忠。
    中国人最爱说的几句话:“吃一堑,长一智”;“前车之辙,后车之鉴”;
“失败乃成功之母”。
    在1986  年,没有比春节晚会的编导们更能深刻领会这些话的含意了。
    1985  年这个跟头太大了,付出的代价也太沉重了!大家都在异常艰难的步履
中,度过了这一年的前一半。在纪委检查、领导追查、剧组清查,以及不间断出现
的你想不到的问题慢慢淡化以后,接踵而来的问题是下一年的春节晚会还搞不搞?
    怎么搞?由谁来搞?
    “我从哪儿跌倒的,从哪爬起来。”黄一鹤用这样一句经常被人用惯了的话,
极其准确地表达了他那时的心情。黄一鹤是条汉子,在搞春节晚会的过程中,我亲
眼目睹了他为了这个事业,是如何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拼搏。
    面对来自家庭的嗔怒:女儿患重病,夫妻关系紧张,我曾看到他无奈而又愧疚
的表情和长叹。面对来自同行的嗔怪:对他工作安排的不解,以至摔耙子搁车,对
他过分自信的工作态度有意见,而在各种场合表现出对总导演的不尊重以及蔑视,
我看见他一口一口抽着烟的苦笑。我佩服他的多少有点刚愎自用的性格,我也欣赏
他能够忍辱负重的涵养。有时我想:他求什么呢?真的,那时候的春节晚会,远没
有现在春节晚会那样的牛气,没有诸多单位经济的赞助,也没有众多大牌明星的蜂
拥,许多节目都是求演员来搞,一次求不成还要求两次、三次。现在的春节晚会搞
好了就立功、受奖,而那时候的春节晚会好像只有搞不好了挨批评这一种回报。就
是这样,黄一鹤在1986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向领导打报告,要求1986  年的春节晚
会还是由他执导。
    去年失败了,而且教训那么大,中央电视台半年不得安宁。
    今年还让他搞,会不会重蹈覆辙?
    台里的领导还是了解黄一鹤的,在他人生最艰难、事业受重创的时候,中央电
视台决定:1986  年春节晚会的总导演:黄一鹤!
    是属于戴罪立功,还是属于危难中受命?不过,我应黄一鹤之召到春节晚会的
时候,我已经看到黄一鹤从1985  年的泥塘中爬出来了。他瘦了许多,使得原来不
胖的他更显得清瘦一些。而且,从他和我的谈话中,我已经感到他又恢复了以往的
自信和进取的劲头。“去年一盆冷水,冻得打了半年的哆嗦。”黄一鹤说,“现在
冷静了,也平静了。今年的搞法是吃透两头儿,打翻身仗。中央大概也是因为去年
失败的原因,今年格外的重视。中央领导格外的关心,就我们今年的宣传中心和重
点有几次谈话。我们一定得卸掉包袱。
    翻身仗要打,但不能背着包袱打。要轻轻便便地打漂漂亮亮翻身仗,是我的想
法。”不知黄一鹤是怎么琢磨的,这一年我看他似乎轻松了很多。在春节晚会的具
体安排上,我听得出,他下了不是一点半点的功夫。这我在后面会有介绍。
    这一年,吸取去年的经验,黄一鹤在创作组的力量上做了大幅度的调整。
    前三年的创作班子,原则上调动不大,据认为,这也是1985  年失败的一个因
素之一。为此,黄一鹤召集一些老作家为骨干,换掉了前三年的创作人员。
    他请来了中国广播说唱团的“大笔杆子”、山东快书表演艺术家赵连甲,请来
了刚刚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前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文工团的团长焦乃积,还请
来了解放军空军政治部文工团因创作大型歌剧《江姐》而出名的词作家阎肃。俗话
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三位老将出马,能量不可估。我到创作组时,节
目已经出来不少了。焦乃积已经写出了小品《卖羊肉串》。温中甲把大串联的歌已
经写好了,全是前几届晚会中受大家欢迎的名曲。因演电视剧而大红大紫的话剧演
员李婉芬、周国治,排好了小品《送礼》,被大多数人看好。这是阎肃同志初稿,
赵连甲同志改编的。四川谐剧《零点三》是此次晚会推出的新品种,大家对新人沈
伐的表演寄托着希望。大部份节目已经有了眉目,单等串联成型。整个剧组朝气蓬
勃,各个部门的运转极其正常,倒让我这晚到的人感到有些落伍了。
    我赶紧入剧组,也为追随黄一鹤“重振八六”而努力。
    找回1983
    1985  年的失败,像行进路上的警示牌,时时提醒着今年的创作员们。我是今
年撰稿中年龄最小的一个。赵连甲、阎肃、焦乃积等老将的出马,都有点临危受命
的劲头儿。所有创作员的心中都有个影子模,那就是1983、1984年的春节晚会,尤
其是定下调子来的1983  年春节晚会。
    赵连甲说:“我们搞曲艺创作的有不少好点子,可是这点子不能出格儿,相声
有相声的格儿,山东快书有山东快书的格儿,春节晚会就是春节晚会的格儿。1985 
年就是出了格儿了,把小汽车都弄到晚会上去了,咱得接受教训。
    1983  年成功在什么地方?所有的创作人员都得清清楚楚,今年从一落笔就得
循着这个格,不能走瞎道儿!”他这句话真起作用。其实黄一鹤早就定下这个基调
了。黄导把我找到了剧组时,就“委以重任”:“姜昆,去年我跌了一个大跟头,
今年要再跌的话,我可就爬不起来了。半年多了,我净对付工作组了,现在刚静下
心来。
    像1983  年一样,我把‘宝’又押在主持人这儿了!你到关键的时候得冲得上
去!”说着,他从床底下拿出一大箩录像带来。
    “刚建组的时候,我就调来一大批资料。这是香港的新春晚会;这是美国一个
颁奖的大晚会;这是苏联去年的圣诞晚会……”说到这儿,他兴致勃勃他说:“你
跟我看看,我觉得这一盘对我们启发最大。”这一年的苏联圣诞晚会确实热闹非常。
他们分三个会场,每一个会场都有几百名的观众,由一个主持人从头到尾地在三个
会场串来串去,三个会场的节目种类不同,也有三个主持人跟他插科打诨。由于听
不懂说什么,所以只能看个大概。当看得差不多的时候,黄导把片子倒到开头。他
说:“我们想把这个点子借鉴过来!”圣诞晚会的开头是这样的:欢庆会场的门前,
一辆苏式大“吉姆”停在装着五光十色圣诞彩灯和小礼物的松塔树前。门打开后,
主持人迎上前去,接参加晚会的嘉宾下车。一下车了不得了,从这辆“吉姆”上足
足下来四五十位嘉宾。原来,拍摄的时候,只是车停下来,那边门上,这边门下,
一个趣味十足的镜头就出现了。
    这是个小“噱头”,但是给电视节目很添彩。
    黄一鹤对我说:“咱们仿照这个镜头拍一个,你就是在中央电视台门口欢迎的
那个人。”老天爷,这意味着1986  年春节晚会第一个露面的将是我呀!也就是说,
实际上我起着现在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赵忠祥的作用。这一年的主持人是五个,从
春节晚会四岁的年龄来讲,我是应该算老大哥,赵忠祥连续三年,晓庆去年也没有
参加,而其余的全是第一次主持春节晚会。但是我不敢当这个角色,因为我了解自
己的分量,也了解周围的环境。春节晚会能使人出名,但也是人们品评、瞩目的焦
点。马季在去年因为一封匿名信,诬告他不参加晚会排练到外边“抄肥”(挣钱)
去。他争辩解释了8 个多月,还没弄清。
    他是我师傅尚且如此,换到弟子我的身上,甭说还手,招架之功怕都不够哩!
    见我推辞,黄一鹤激动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能光想你个人!
    我们在找,我回我们的1983  年。这个片头不但要拍,而且要拍好!除此以外,
你还得出主意,不许回家,1983  年怎么串联的,我们今年怎么串联。今年这仗只
许赢,不许输。我都是背水一战了!”说到这儿,黄一鹤掉泪了:“我没想到今年
组织上决定还让我搞春节晚会,我是请了不少次战,可我并没有抱百分之百的希望。
这一年我多难呀,不是让我检讨,查我们剧组的问题难,因为那都能说清楚,难的
是一个名牌节目创下了,能不能坚持下去,今年要再砸了,明年组织上就会决定不
能再搞了。我不能生了个儿子,又把他毁喽……”黄一鹤是个感情色彩很浓的人,
和他一起搞春节晚会的杨勇今年没有参加创作组。黄一鹤在杨勇家为1985  年晚会
的失败落了一次又一次的泪。我第一次看见黄一鹤落泪是在前年,那是成功、喜悦
的泪,是艰难步履后冲上自己要到达的峰顶后的百感交集的泪水。而今天的泪花是
……唉,五十多岁人的泪不是那么容易流出的!
    我答应了,而且当天晚上就和赵连甲、阎肃、焦乃积老师一起研究串联的路子,
基调就是:我回1983!
    主持人
    虽然连续三年,每一年的主持人变化不大,但实际上主持人是春节晚会非常关
键的一部分。究其节目来讲,除去30%为春节晚会创作出的节目以外,大部分的节
目应该是老百姓喜闻乐见、较为熟悉的演员和节目。这些节目就是过去黄一鹤讲的
一颗一颗的珍珠,或是一样一样的菜,主持人就是线,就是厨师搁好菜的那些佐料!
后来,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提出淡化主持人这样的观点。当然,这一点在中央
电视台于1990  年搞了《综艺大观》和《正大综艺》以后,自己用自己的做法否定
了这个概念。
    1986  年的春节晚会,黄一鹤大胆启用王刚,应该说是贯彻了他自己一贯的突
出主持人作用的指导思想。
    黄一鹤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王刚的。那年王刚拍摄了电视片《夜幕下的哈
尔滨》,扮演里面的说书人,小有影响。接着,在中央电视台的一次类似金鹰、飞
天奖的颁奖晚会上,王刚主持,碰巧被黄一鹤碰到。王刚时年三十九岁,是沈阳军
区文工团曲艺队的评书演员。他口齿清楚,声音宏亮,而且文化底子比较厚,在台
上有分量。黄一鹤走上前自我介绍,并且问他愿意不愿意主持春节联欢晚会。其实
这是一个形式,对于年轻人来讲,干这行的只有傻子才不愿意主持春节晚会呢。
    王刚机会把握得好极了,没几个小时就赶到了国务院第二招待所。当他走上楼
的时候,从楼上走下一个含着泪的漂亮的女孩子,她是刚刚被大家测验一番,没能
争取上主持人的一个。王刚把心提在嗓子眼里,走进了春节晚会剧组的办公室……
    得天独厚,王刚的英语基础非常好。他在中学学过英语,“文革”的时候,他
把别人造反的时间又用在自学英语上,应了我们老艺人留下的那句话:
    “艺不压身”,这回派上用场了。
    王刚成了这年春节晚会的主持人之一,而且属于一匹“黑马”。
    今年的春节晚会,编导特地编排了春节节目通过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在现场向世
界播放的内容,用英语解说。王刚手到擒来。为了突出一下主持人的英语水平,又
叫方舒临阵磨枪,在王刚的大段英语台词后面也加上几句。只是我站在边上一句插
不上,显得有些尴尬。于是,我就作了几个滑稽的动作,刚张嘴又没说出来,大有
我不说让你们说,就你们能的意思,把站在一边儿看我们先期录像的黄一鹤给逗乐
了。
    王刚第一次到中央电视台主持这么大的节目,心里异常兴奋,经常找我问这问
那。他比我大,和所有文艺界的朋友一样叫我“昆儿”。他说,“昆儿,我得有套
服装,电视台能给配吗?”我说:“王兄,中央电视台主持人的服装从来是‘老西
儿拉胡琴——自顾自(吱咕吱)’,电视台太穷,有什么穿什么!”王刚摘下眼镜
擦了半天,狠狠心说:“我自个儿买一套西服!”那年,他花七十元人民币买了一
套西服,穿上一看,那份儿土劲儿就别提了,怎么看都像街上摆摊儿旁边写着“科
学算卦”的到城市里巧耍舌簧骗钱的现代算卦先生。我回家翻箱倒柜,找了一条比
较好的裤子借给他,让他岔开了穿,去去土气。他一穿合适极了,而且上下两个色
儿,别有一番风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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