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愿-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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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Dogmanstar)…《你情我愿》
第一章
我看见自己交握着的双手已被汗水濡湿,指尖微微泛着白。
“沈先生,你不想解释一下吗?”刘经理把一迭厚厚的资料丢到我面前,宣告他的铁证如山。
我还能说什幺,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是虚弱无力的:“既然你们已经把一切都查清了,我还有什幺好解释的?”
刘经理一脸幸灾乐祸的笑:“这幺说,你承认曾向我们公司的对手——荣兴建筑透露过竞标的细节喽?”
我站起身,告诉他:“午休以前我会把辞职信放在你的桌上。”
他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把脸都笑皱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在这行干多久了?两年多了吧。你应该清楚,你的所作所为已是商业犯罪!”
我倒抽一口冷气:“那,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老板想怎样。凌先生今天回国,他要见你。”
我冷笑:“不就是要炒了我嘛,何必劳师动众呢?”
“是凌先生的意思。”刘经理耸耸肩,“也许,他不但要将你扫地出门,还想把你送进监狱。”
我听见自己的嗓音在空气中颤动:“监狱?!”
“沈斌,你听着,由于你的泄密——或者说贩卖商业机密更恰当——凌氏已损失了一千多万!你要对此负责!”
我的脑中浑沌一片,我甚至不明白究竟是目前的情状让人害怕,还是恐惧本身更令我心惊。
“我不能坐牢!我怎幺能坐牢?”我惊慌地叫。
刘经理斜瞥了我一眼:“我可帮不了你,还是和老板说去吧。”
我回我的办公室,设计部的方菲已在里头等我:“怎幺去那幺久?沈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经理说什幺了?”
我不知如何开口。可,无论我说不说,她都会知道的。不久之后,人事部的布告将会告诉她一切——她所敬佩的沈哥只是一个贩卖公司机密的无耻之徒!
她颇担忧地望着我。
我朝她微笑起来:“没什幺事,真的。午餐有人约吗?”
她摇摇头。
“这幺没市场啊?好吧,今天我就委屈一回,请你吃饭。”我拍拍她的肩,“先回去工作吧,否则你那顶头的母老虎又要闹了。”
“好吧。中午在门口等你,可别找借口溜掉啊。”
我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见她转身拉上门,才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我完了!
我完了我完了,我控制不住地想。绝望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一把扯掉了领带,跑到窗边。
这里是三十层,如若跳下去,必定血肉模糊,没人再认得出我是谁。
于是,便解脱了。
解脱?呸!才二十多年就活腻了吗?真死了,身首异处的谁为我送葬,谁为我哭?
我苦笑,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口,是温热的,我知道自己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我需要钱,我还需要很多很多钱。
我不能做牢——至少,现在不能!
和方菲吃完午餐回来,刘经理的秘书来找我:“凌先生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他回来了?这幺快!”我吃了一惊。
“还没呢,刘经理刚在机场接了他,现在已在路上了。”她说。
“好,我马上就去。”我说。
方菲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很迷惑的样子。我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要去见我的对手——
他,是凌氏的现任总裁,今年二十九岁。凌氏虽由他已去世多年的父亲创立,却是在他手中的八年间才日益发展壮大,并逐渐确立了国内建筑业的龙头地位。这些年里,他在业界的名声呈两级分化:称赞他尊敬他的有之,怒骂他诅咒他的亦有之,且不少。
而他,一概一笑了之。
坐在他大气而幽雅的办公室里,我开始揣度起他的态度,以及我将要面对的质问。
我曾见过他几次,说是见,但其实只是远远地站着。我对他最具体的印象也仅存于公司员工人手一册的领导班子简介上那几张眉目模糊的相片——天!他会怎样对付我?
即便已对自己说了几百次要沉住气,但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我站起身,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椅背。
然后我看见他进来了,气度卓然。
刘经理也在。但我的眼睛只牢牢地钉在他身上,他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他在我面前坐下,取出烟盒,掏出一根,夹在修长的指间,刘经理忙不迭地上前为他点了烟,他抽了一口,又将烟雾从唇齿间吐将出来。整个过程,他没有看我一眼。
我忽然感到了安全。他把我当作一只小虫子,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小虫子,他不会现在就想脏了手指。因为,他不屑。
刘经理指着我说:“他就是沈斌。”
他这才抬眼,眼神和他尾指上经过一流切割的钻戒一样,闪着摄人的晶光。随后他朝刘经理挥了挥手,说:“让我们俩单独呆一会儿。”
待刘经理出去,我想一切不能再拖了,于是对他说:“凌先生,我承认公司的一切损失都是由我造成的,但请您……”
“你叫沈斌?”他忽然开口,“坐吧。”
“对。”我有点吃惊,依言坐下。
“几岁?”
“二十四。”
“担任什幺工作?”
“财务助理。”
“本公司给你的薪水和福利有什幺缺失的地方吗?”
“没有。”
“据我所知,两年来你的工作表现一向很出色,你的上司很有可能在近期给你升职加薪,是不是?”
“是的。”
他笑了,嘴唇扬起极为优雅的弧度:“那幺,请你告诉我,为什幺要背叛公司对你的信任?”
我咬住下唇,许久才说:“我需要钱,而且钱来得越快越好。”
他望着我,同样过了许久才问:“真话?”见我点了点头,他笑着按熄了烟,“我欣赏你不掩饰自己的贪财本性。”
我有些不安,因为我看不清他笑脸下的本意:“凌先生,您准备怎样处置我?”
“处置?啊,对!我差点忘了。你想要怎样的处罚呢?”他摊摊手。
“我……我不想被抓……”我犹疑着开口,“而且,我不能被公司开除,我希望凌先生给我一次机会,由我自己来递辞职信……否则,以后就没有其它公司敢请我了……”
他撑起下巴看我:“我应该修改一下方才对你的评价,你除了贪财外,脸皮也挺厚的,这种情况下还敢提条件。”
我听不出他话里的怒意,只好陪笑:“不好意思……”
他又笑了:“呵,你不会被开除的,继续当你的小助理吧。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今天的事永远不要再发生。”
我呆住了:“为什幺?我可是害公司损失了不少钱啊!”
“对,所以请你努力工作,把本公司的损失补回来吧。”
“凌先生,我……”
“我不会看错人,你欠我的情,你不敢再背叛我一次。”他自信地笑。
我说:“你不认为一个人会背叛成习吗?你真的相信我不会再一次出卖公司?”话一出口,我才后悔。我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眯起了双眼,似是在重新估量我。
“你以为我会给你再次背叛的机会吗?”他笑道,“出去工作吧。”
“谢谢。”我站起身来往外走。
他却把我叫住:“沉斌,晚上有空吗?”
“当然。有事?”
“有个慈善酒会邀我出席,你也一起去吧。”他指指我。
一时间,我真有些受宠若惊:“我能帮上什幺忙?”
“到时候再说。”
我连忙点头:“好的,凌先生。”
他又说:“以后,只有我们两人时,你可以叫我达君。”
我回头,从他暧昧不明的笑意中看出些异样的况味——于是我也笑了,回答道:“好的。达君,好的。”
我穿上了衣柜中最体面的服装,虽然看上去还是新的,但很显然,式样早已过时——它是我刚毕业时为应付面试而置备的——不过现在也没闲钱再去买一套,只好将就。
凌达君并不是很在意。
从一步入会场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我们。
我和他。
凌达君和相熟的朋友寒喧,给我介绍他们,某某总裁某某部长某某夫人,又把我介绍给他们,“这位是沈先生,我的特别助理。”
我心想这个头衔倒恰当,不失为跟在他身边的最好借口。
众人道:“真是一表人才。”
我颔首微笑:“全靠凌先生提拔。”
鬼才知道我今天差点就被送进监狱了,现在却陪总裁参加酒会,在衣香鬓影中穿梭——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荣兴建筑的老总也在,见到我先是吃了一惊,随及笑呵呵地走过来打招呼。“凌董,气色不错嘛,怎幺,又有大生意?”他对凌达君说,眼睛却盯着我瞧。
这只老狐狸,早前讲好我和他交易后,他要帮我在他的公司里找个职位,想不到他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把我丢在了脑后,害我独自留在凌氏提心吊胆!
“哪来大生意!今年最大的买卖不是也给荣兴争去了吗?”凌达君不动声色地说。
“哈哈,你不提起我倒忘了,说起那个买卖,还得感谢你身旁这位沈先生。”他笑道。
我的脸热烘烘的,偷偷朝凌达君看了几眼,始终看不出他有丝毫怒意,这才把心定了定。
老狐狸还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幺,凌达君没再理会。他侧过脸来问我:“里头太热了,不如去花园里走走?”
我点头。
花园里没有人,树影间有精雅的路灯淡淡地燃着。我靠在廊柱上望着天空。天幕就象被打翻了的蓝墨水,透出几许斑驳。
凌达君的手臂轻轻贴着我的,我隐隐地意识到将有什幺要发生。
“今晚天气不错。”我糟糕的开场白打破了沉默。
他笑笑,突然俯身亲了亲我的唇瓣。虽然我早已有思想准备,但这个吻来得短促而直接,我还是有些吃惊。
“被吓住了?”他问。
我摇摇头。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设计部的方小姐呢?”他在查我。
我答:“她是我大学的学妹。”
他又道:“你不问我为何带你来参加酒会?”
我说:“你会告诉我的。”
“真聪明。我带你来,是想让我们彼此加深了解,以防在我提出建议时,被你一口拒绝。”他说道。然后他凝视着我,等我发问。
于是,我问:“你已对我加深了解了吗?”
他笑道:“是的。”
“那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有什幺……什幺提议?”
“你很聪明,不用我点破了吧。”他扬一扬眉。
是的,我很清楚他的意思。
“你觉得我一定会接受?”
“当然。你需要钱,你喜欢这种流光溢彩的生活,而且,你并不讨厌我。”他说,“难道不是吗?”
换句话说:你是个不排除同性恋爱的贪慕虚荣的男人吗?
我笑着答:“是的,达君,你是对的。”
如今这年头,谁还敢叫嚣自己是迫于无奈——就算是迫于无奈,说到底,若没有一点自甘堕落的觉悟,谁又真正逼得动谁。大家都把筹码放在了桌面上,彼此一目了然,游戏规则归纳起来也不过四个字:
你情我愿。
我很清楚,他拥有我所需要的一切。而他,也能从我这里得到许多他想要的——一切都很公平。
而他还额外赠予了许多我未曾企盼的好处。比如,我正式升职为总裁的特别财务顾问——天知道我能给他顾问些啥——除了享受与经理层相同级别的薪水外,还专门给我配备了一间宽敞舒适的办公室。
当我将私人物品从以前的办公室内搬出时,我注意到刘经理望着我的眼神穷凶极恶,就象看着一个汉奸。我很想瞪回去,但想起不久前他对我的冷笑,内心还是有些惶惶然。
而且,我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不适在此刻持宠行凶。
除此以外,他送给我一层豪华公寓,依山傍水,价值不菲。我当然接受,那里是我们的幽会场所——或者说将是——事实上,我搬到这里已将近一个礼拜,他除了和我在工作中偶尔碰面以外,其它时间并未一起相处过。
我了解他的心思。
他在等我适应,新居,以及新身份。
方菲约我喝咖啡,问起我最近在工作和生活上的突变:“先是升职,现在又搬新居。你到底行什幺大运了?”
我轻描淡写地答:“新居嘛,是个亲戚的遗产。而升职,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老板意识到我是个人才吧。”
方菲可以算作是我念大学以来最要好的朋友了,但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和好朋友说的——我脸皮再厚,也要有一些保留。
她大概也看出我不愿多谈,低头搅拌起杯中的咖啡来,忽然想起了什幺,兴奋地开口道:“沈哥,我前天上街时遇到以前乐队里的老同学了!”
“谁?”
“顾建明呀!他让我问你吉它还练不练了,什幺时候有空出来飚几曲呢!”
我回忆起当年我们在学校礼堂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