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印-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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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天霸愀然变色,忽的站起来急声道:“这事是谁说的?”
苏小魂皱眉道:“难道柳三剑没告诉你?”
金天霸沉声道:“此事当真?”
六臂法王端详金天霸,突然道:“只怕那柳三剑对施主另有阴谋……。 ”
金天霸吟哼一声,又重重落回座位,道:“你们走吧!除非你们能叫俞傲回到人间来和我一决死战,否则解药的事别想——。”
钟玉双和朱馥思到了霍山东侧已经有了四天的时间。
霍山的流花镇算是不小的市集,又位处水路交道,是以特别繁华。
当然,山上的金天霸一定会派人镇守这个重要的市镇。
镇守的人,便是昔日和金天霸南来的金豹。
钟玉双认得金豹,这人眼神便如那阴森的豹眼,端的是精明灵活。
尤其由他瘦长有力的身子和步伐中,很明显的看出,这个金豹正如一头随时准备 攫取猎物的豹子。
钟玉双在市集上看见金豹的时候,立即将朱馥思拉到一旁道:“小心那头豹子——,看来是这镇中的负责人……。”
朱馥思一笑,道:“斗他一斗又何妨?”
两人已窃窃私语着,突然有一名喝醉了的汉子摇摇幌幌走近,口里尽说着酒话:“佛法无边……有求必应……。”
朱馥思见这汉子满身酒气的接近,方想出手教训一下,却叫钟玉双阻止。
钟玉双低声道:“是钟字世家的人……。”
朱馥思讶道:“是你们的联络语嘛?”
钟玉双点点头,便拉了朱馥思随那汉子到了巷内。
才一转入,那汉子似乎立即清醒了。
只见他恭敬低声道:“钟谷音参见钟四小姐……。”
钟玉双点点头,道:“有什么消息吗?”
钟谷音道:“本家最近破了柳三剑和金天霸之间三个联络站,叫他们之间信息无法传递,以便引起两人间的怀疑……。”
钟玉双笑道:“很好——。还有呢?”
钟谷音一叹,道:“潜龙、红豆、俞傲三人分别在柏山上坠崖……。”
朱馥思惊声道:“什么?红豆妹子她……。”
“红豆姑娘和潜龙大侠坠于泣龙坪——!”钟谷音一顿,才又道:“俞大侠则坠于凤翔崖……。”
钟玉双一叹,道:“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那钟谷音沉吟半晌才道:“钟念玉姑娘目前伤重。便是苏大侠等高手也无法解救……。”
钟玉双惊道:“要如何能解?”
“据说解药在金天霸身上!”钟谷音道:“而金天霸非要俞傲和他决斗胜了,才把解药拿出来!”
朱馥思恨声道:“这人真不讲理,俞傲明明……。”
钟玉双苦笑道:“看来——,我们只好去找那个金豹,把他擒下来换解药了——。”
“不用了——。”金豹含笑的自巷口出现,冷笑道:“不用找了,金豹就在这里……。”
钟玉双心往下一沉,冷声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话声未落,只听见身后钟谷音怪叫一声。
钟玉双讶异回头,原来不知何时那钟谷音已然叫一名忍者自背后穿刀而透。
钟玉双双眉一挑,那个忍者她认得,朱馥思也认得,而且还动过手!
斋二郎!
金豹大笑道:“现在——,是谁自己送上门?”
钟玉双盯着斋二郎道:“你的功夫似乎进步了一点?”
斋二郎冷笑道:“哼、哼——,我师父这回自扶桑回来,特别将新路发出来的‘无声影子’杀技传授了给我斋二郎……。嘿、嘿,现在是报仇的时候……。”
朱馥思冷笑道:“只怕你和那斋太郎一样,得埋骨中土……。”
那端,金豹当先大笑道:“是吗?”
随着笑声,两旁屋檐上竟多出了二十来名弓箭手,个个孔武有力,显然是一批特挑选出来的壮汉。
金豹眼神尽是讥诮道:“你们死在贵国绿盟人物手中,想来是比较安心……。”
钟玉双早已将红玉双剑捏于手掌心,暗自打量着。
朱馥思也早将相思情人铃扣着。
两人全神戒备,凝视了半晌,钟玉双叹道:“不行——,这此弓箭手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好见识”金豹笑的很愉快,成功者大半是这样的。
只见他大笑道:“连老鬼都挡不住这些人的箭而被打下凤翔崖,你们自认为如何?”
朱馥思突然朝斋二郎啐一口,道:“倭矮,有种放马过来,让本姑娘教教你……。”
那斋二郎可不笨:“你是想将我引进去?嘿、嘿,好让那些弓箭手无法出手是不是?”
“对!对极了——。”一道声音自屋檐上传来,大笑道:“他们现在还是无法出手……。”
钟玉双负责挡箭,朱馥思则负责出招,端的是天衣无缝。
就在金豹和斋二郎双双大喝出招时,那屋檐上的弓箭手已然一个也不剩!
问题是,金豹的“大腾母挪十七杀”和斋二郎的“击浪”刀势,钟玉双和朱馥思却是已避不过。
赵任远急奔而下,用的尽是大内秘功;便此一瞬,将金豹和斋二郎两人的杀机移向自己!
“我好像觉得每次进入江湖就是拼命在逃……。”赵任远苦笑道:“自从第一次在九重十八转洞和苏小魂杯酒论交开始……。”
钟玉双安慰道:“最少——,很多追你的人都死了,而你还活着是不是?”
赵任远只差没力气大声骂:“这是那门子的安慰的话?”
钟玉双一笑,看向车外。
现在,他们正驾着一辆马车快速往襄陵大鹰爪帮总坛而去!
钟玉双跃出车厢,向驾车的朱馥思道:“换我来——。”
这一路奔逃,朱馥思也累的脸颊烧红,当下答应一声,便将绳索交给钟玉双,自己则一头钻入车厢。
正好,那赵任远要侧个身,两人便撞成一堆!
赵任远受那金豹和斋二郎双双一击,早已骨头全酥了,再加上这一撞,那管他什么男子汉,当下便痛叫的连泪水都“挤”了出来。
朱馥思也是一愕,耳里听得赵任远这一叫,心头不禁一震。
刹时,想起多少日子来,眼前这赵任远为自己吃了多少苦头?
昨日一战,更为了自己而身受重伤,一念及此,竟不由自主的将一双柔荑去拭赵任远婆娑两眼。
那赵任远叫了两声,一则是痛,二则是想借机劝那宁心公主回大内去别再折磨他这身骨头。
谁知,效果竟然大出意料之外,这平素刁蛮古怪以打架为乐的丫头,竟然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刻!
他赵任远呆在当场,那朱馥思这时亦一惊来,暗想自己怎么了?不觉一下子红颊剔透!
两人就这么尴尬着,令那车子颠簸也不敢动半分。
朱馥思是坐立不安,一颗芳心犹自思索着方才那种情愫!
这厢赵任远可累啦,自己可是伤重的很,想如此僵着,当真不知到何时?
没片刻,他赵任远终究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便此昏死过去——。
汾河支流的安泽,无疑是个极大的城镇。
北接霍山,西南是襄陵,东是沁河,这些条件在一起,想不繁荣也不行。
安泽城外西郊,临河之旁新建了一间木屋,里头新搬来一个汉子。
今天上午,就在那汉子正在河旁观水的时候,走来一名和尚,一名喇嘛。
和尚和喇嘛的脚步声音很轻,却在十丈尸时那汉子似已有所觉,不禁回头过去!
只见那和尚当先叫道:“好奇材——。”
那喇嘛皱眉点头道:“果真是天下难得一见,只怕因缘有劫而误入了歧徒……”
那汉子似乎是双目精光一闪,端是耀目吓人,旋即一黯,似又叫那喇嘛说中心事。
和当和喇嘛走近,便蹲到河旁边清洗手脸边谈了起来。
和尚当先笑道:“六祖的意旨谁得到真髓?”
喇嘛笑道:“会佛法的人得。”
和尚道:“大师——,你得到了没有?”
喇嘛道:“我不会佛法如何去得?”
那汉子原是对水波回流沉思的,耳里听来左侧两位的话,不觉暗自一愕。
想来这两个和尚是在谈佛法禅宗。
只见那和尚又道:“什么是解脱?”
喇嘛大声道:“谁束缚了你?你才要去解脱?”
“什么是净土?”
“那一个人把净土弄脏了?”
“什么是涅槃?”
“那一个人把生死的观念给了你?”
第二段禅机一下来,叫那汉子心中不由得大震!
自己正陷于是非评断的大痛苦中,犹如那千层丝、万重网罩住、捆锁了自己。
当下听了这二段,不觉心境上已大有开朗。
旋即,便又侧耳倾听下去。
和尚笑问道:““好!我问你,达摩祖师西来的本意是什么?”
“我不会——。”
“我更不会。”
注:第一段是石头山的希迁大师(名称石头禅师)和门人道悟的对话,讲述不得乃真得。第二段为石头禅师教化门人,解脱、净土、涅槃本来没有,是外界的人、物使你以为有。如果明白了本性什么也没有,那里会有解脱、净土、涅槃可求?第三段同时石头禅师启示门人:自己要明白自己的心。连自己都不明白,那别人更不明白。
那汉子听到这里,已然全身颤抖,似乎有某种意念将出,只是抓不怎的真确。
这番挣扎中,便将目光向身旁的和尚、喇嘛投去,希望受由禅机中冲破最后的困扰。
和尚果然大声道:“什么是佛!
喇嘛亦大喝道:“你没有佛性。”
和尚问道:“那一切生物又怎么生出来的?”
喇嘛道:“那些生物却有佛法。”
和尚喝道:“那我为何没有?”
喇嘛喝道:“是你不敢承当。”
那汉子一听及此,当下泪流满面匍伏在和尚、喇嘛面前泣声道:“请大师开示我……。”
那和尚安慰一叹,一拭去头上汗水,此际,竟已汗流夹背!
和尚笑道:“你不明白什么?”
那汉子恭敬道:“请大师解释最后一段禅机……。”
和当大笑,道:“人自有佛性智慧般若空,但是没有人相信自己是佛,也没有人敢承担我就是佛,佛就是我的本性,故失去了佛性!”
那汉子闻言骇然惊叹,瞬间内心障碍全失,拜倒在地道:“俗子今蒙大德教化……,我心……己净……。不知两位大师法号?在那儿禅住……?”
“我是大悲和尚,这位是六臂法王——。”大悲和尚笑道:“施主你是……?”
那汉子大骇道:“我……我姓刀……名刀……刀刀——。”
第十二章
刀刀感激的目送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的离去。
他们并没有问什么,也没说什么,就是这么放心的从他身前走了,走向霍山。
他们经过他时,身上一点防范也没有,这么信任他,就如同已经是好几世缘的老朋友了一般。
刀刀那时出手,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必死!
可是他们愿意,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赌刀刀的顿悟。
刀刀没有出手,只是流泪。
流的是感激的泪。
想那自幼被庞虎莲带走变成杀手,直到上武当山挑战破尘道长。
那时,叶本中的出手,使他混然暗中有了慧根,觉得那一出手几乎超出人所能达到的意境。
所以,他每天到这汾河支流来沉思。
想如何能化解那一招?
日前,祖开告诉了他的身世,想不到母亲的前人竟是宋朝最赫赫有名的双枪陆文龙!
经此之后,他便日日沉思如何解开师恩和公理正义之间的矛盾?
如此日复一日,几已将自裁!
幸而方才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的开示,此际心情竟如斋清明月,大是欢欣愉悦。
一想及此,他刀刀的泪水竟不由自主又滑下。
有人陪他流泪,他自树林中走出,到了刀刀身前。
叶本中!
两人相对无语,叶本中良久才道:“你知不知道那一掌怎么出来的?”
刀刀点头道:“已明白——。”
叶本中仰天长叹,道:“昔日,贫道尚未出家时,也是受到这两位大师教化而顿悟的……。”
刀刀苦笑道:“来日该上武当向贵派掌门人负荆请罪!”
叶本中眼睛一亮,道:“何不现在就去?”
刀刀大笑,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