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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吸血鬼猎人日志2-冥兽酷杀行-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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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十字”中央的交叉点落在”平治”车首。车灯令杀手右目仅能睁开一条缝。 
        右手食指扳动枪机。 
        “aug ”枪管上的榴弹呼啸飞去。后座力把杀手肺內的空气从口鼻迫出。 
        杀手的计算出现微差。榴弹没有直接命中”平治”车首的引擎部位,而落在轎车中段的下部。 
        猛烈的爆炸力把整辆轎车托起半呎。由于急速行驶造成的惯性,轎车向前飞出,车首左角重重墮向路面。撞击的反作用力又令车身翻覆,暴露出动物內脏般的底盘和朝天空转的轮胎。车顶着地向前方滑行了数公尺,磨擦出鲜明的火花。 

        公路两旁的十二名杀手一起从树丛涌出。其中两人向翻转的轎车补上两颗手榴弹。其他杀手则一面奔近,一面以手上轻机枪向车身不断扫射。 
        防弹车窗裂成密麻麻的蛛网纹,却仍没有毀碎。 
        两颗手榴弹前后相隔不足一秒接连爆炸。一具车轮被炸飞上半空。但完全防弹的车身仍旧没有半丝裂缝。 
        左方一名健硕的杀手咒骂了一声,拋去轻机枪,取下斜挂在后背的火箭炮,半蹲在地上作好射击姿势。 
        其他同伴后退避开。 
        火箭弹轰隆飞出炮口。 
        轎车随着爆炸猛地向右弹开。一名杀手差点被热烫的车尾擦过,惊嚇得坐倒地上。 
        爆炸力量造成轎车侧滚,恢复了车轮着地的原状。轮胎已被烧熔,软软黏在沥青路面上。 
        左侧后门被炸脱,拋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杀手像反射作用般朝死者补上几枪。 
        再一次包围扫射。 
        焚烧的车壳內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一颗子弹在一分钟后打出。杀手群一边忙乱地更换弹匣,一边走近焦黑的”平治”。 
        “不用看了吧?”刚才发射火箭的剎手笑着说。”没有人能在这种攻击下生存。” 
        “要确认’他’是否在车里。”回话的杀手看来是首领。他率先举起轻机枪,小心翼翼地瞄向车身內部。 
        “一,二,三……”首领点算车里的尸体,再瞧瞧被拋出车那具尸身。”……四。只有四个!” 
        他以枪托扫去车窗四边的碎玻璃,屏住呼吸探身到车內,再次仔细点算。 
        他审慎地俯视座椅下方,看看是否藏着他要找寻的第五具尸体。没有。 
        上方车顶突然发出声响。 
        “甚么东西……”首领把上半身从车窗抽出。 
        他看见车顶上站立了一双红色蛇皮短靴。靴子上釘着的蛇头标本,呈现生前张牙欲噬的凶狠表情。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两只尖利的蛇牙。 
        七月二十六日 
        圣亚奎那阿苏尔酒吧 
        “妈妈……” 
        瑚安娜赤着脚走在酒吧二楼的廊道上。 
        她无法入睡。脑海里烙印着”他”的脸。哭得泪腺也疲倦了,蓝色的眼睛仍无法闭上。 
        她在黑暗中摸到母亲房间的门。 
        “妈妈……你睡了没有……”她把唇贴近门,轻声的说。 
        “我想跟你聊聊……” 
        没有回答。房內却传来好像拖动物体的细碎声音。 
        “妈妈……” 
        瑚安娜轻轻扭动门把。没有上锁。 
        她把门推开。 
        房內的木制百叶窗关着,令房间比走廊还要黑暗。 
        藉着门口的微光线,瑚安娜看见垂下白纱帐的床上,母亲正蜷曲着身体熟睡,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瑚安娜叹了口气,轻轻把门关上。 
        假如房间里稍微光亮一些,瑚安娜刚才会看见,遗留在房间地板中央的一灘十子形血漬。 
        七月三十日 
        圣亚奎那以西一公里 圣何塞坟场 
        一只壮硕的禿鹰悠然降而下,双爪落在一座新坟的木雕十字架墓标之上。 
        禿鹰收起玄黑的翅膀,蹲在墓标的橫条上休息。 
        他并不急于覓食。附近的食物十分充裕。他只是有点不明白,何以近来曝尸荒野的人类特別多。 
        夕阳触及西方远山的崚线。没有半丝云霞的奇异黄昏。 
        阳光把十字架墓标映照成血红色。 
        墓标下方地上有一枚细小而简陋的石板,上面雕刻着坟墓主人的名字: 
        加伯列.马拉萨诺.艾斯特拉(1979…1999)十字架墓标突然震动。 
        受惊的禿鹰振翅飞起,瞬间化为了赤红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 
        墓标像有了生命般继续颤抖。 
        3.手枪与心脏 
        八月一日 
        阿苏尔酒吧 
        “我的羊儿啊……” 
        老头悲泣着,把瓶子里的龙舌兰酒倾进细小的茶色玻璃杯。 
        老头放下酒,以颤抖的苍老手指捏着柜檯上的小酒杯。 
        “是甚么东西杀死了我可爱的羊儿?”老头提起酒杯,仰首一乾而尽。 
        “別再喝了,賈西亚老爹。”站在柜檯后的瑚安娜悄悄收起了酒瓶,安慰着老头。”羊儿还会再生下来的。自己的身体却只有一副啊。” 
        她轻拍賈西亚老爹的掌背。 
        賈西亚抹去眼泪,抬头凝视瑚安挪。棕色的长鬈发与湖水般的蓝眼睛,令他愁苦的脸绽放了笑容。 
        “瑚安娜……我可爱的瑚安娜……你今年多大了?十五年啦……”賈西亚双臂攏在胸前轻轻摇动,像抱着个透明的婴儿。”……我就是这么样抱着你,哄你入睡……回想起来就像昨天黄昏的事……我忘不了第一次看见你那双美丽的蓝眼睛……” 

        瑚安娜知道老爹又要长篇大论地述说往事了。但她体谅地微笑,继续聆听賈西亚那说了不下几百遍的话。 
        “……那时候我就向上帝祈叮呵肭蟮k在这个小女孩长大后,賜给她一个好丈夫──” 
        賈西亚顿住了。 
        瑚安娜的微笑消失了。健康古铜色的尖细脸庞变得青白。 
        “对不起……瑚安娜,我不是──” 
        “不打紧,老爹。” 
        瑚安娜转身面向摆满七彩酒瓶的木架,把凝在眼眶的泪水迅速拭去。 
        “威士忌!”一把粗哑的男声自酒吧角落发出。 
        满脸髭胡的邦萨把附有马剌的灰色长靴交叉擱在桌角上,右手按着腰侧的手枪,左手高举空空的酒瓶,再次高喊:“威士忌啊!瑚安娜!” 
        “来了!”瑚安娜俐落地从架子上抽出一瓶还未开盖的威士忌,打开柜檯的摺门。 
        “接着!”邦萨大笑,趁瑚安娜走近时把空瓶子丟向她。瑚安娜左手把瓶子接住。 
        “不要这样!”瑚安娜生气地把新酒瓶重重放在木桌上。”邦萨,现在才刚过中午,喝醉了怎么办?” 
        邦萨学着瑚安娜娇柔的语气:“瑚安娜,现在才刚过中午,为甚么这么早开店?” 
        四周散坐着的男人哄笑。 
        “賈西亚老爹说要喝酒,我才提早开店。你知道他昨晚失去了三头羊儿……” 
        邦萨把开瓶器钻进瓶口的水松塞子中。”我知道……最近有点邪门。已经是第四次了吧?铁定是野狼干的。” 
        邦萨拔出了塞子,就着瓶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拍拍腰间手枪。”怎么样?给我一个吻,我便替你把野狼杀光……” 
        瑚安娜没有理会邦萨,转身返回柜檯。 
        “说不定是外星人干的!”另一桌的客人笑着说。 
        “外星人喜欢吃生羊肉吗?”邦萨嗤笑一声,再次举起酒瓶。 
        正想喝酒时,邦萨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件东西。 
        一只混身黑毛的小貓蹲在桌上,伸出舌头舔着桌上残留的水漬。 
        “瑚安娜,你养了貓吗?” 
        瑚安娜从柜檯那边也看见了桌上的黑貓。她摇摇头。”不知从哪儿来的……’ 
        “真不吉利!呸!滚开!”邦萨伸掌欲打向黑貓。 
        “不要!”瑚安娜呼叫。 
        酒吧前门被推开。挟带着热气的沙尘滚进来。 
        邦萨的手掌停在空中。 
        他瞧见进来酒吧的人──酒吧內每一个人都在凝视门前的陌生者。 
        陌生者的身体女藏在一件沾满黄尘的黑色大衣中。黑色厚布裤子。黑色皮靴。双掌里着黑布条。肩上揹着黑色皮囊。头上戴着黑色的紳士帽。头脸两边垂着黑色的长发。戴着约翰连儂式的圆形黑色墨镜。 

        看不见样貌。 
        黑衣人像幽灵般步向邦萨。 
        邦萨把双腿放回地上,紧张地站立起来。 
        瑚安娜瞧着那黑色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恐惧。 
        邦萨右掌握着腰间左轮手枪的木柄,瞪视着眼前的黑衣人。 
        两人对峙了两,三秒。 
        “波波夫。” 
        黑衣人发出清朗的语声。桌上的黑貓应声跃起,沿着黑衣人的手臂爬上他的左肩。 
        邦萨顿时吁了一口气。”这是你的貓吗?別放任他乱跑!用根绳子缚着他吧!” 
        “对不起。”黑衣人摘下帽子,以口音不纯的西班牙语向邦萨文雅地致歉。 
        “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邦萨看见对方示弱,贪婪地笑起来。”最少也得请我喝酒!”他伸手搭向黑衣人的右肩── 
        邦萨的手掌只拍到空气,脚下轻微蹌踉了一步。 
        黑衣人不知怎的剎那后退了一呎。没有人看见他的动作。瑚安娜只感觉他的长发似乎曾微微飘起。 
        “小子!你知道这儿是甚么地方吗?”邦萨的右手再次握住枪柄。整齐排在牛皮腰带上的子弹闪闪发亮。”滚回边界那头吧,美国鬼!圣亚奎那不是你待的地方!” 

        酒吧四周的”客人”中也有五人伸手按着腰上佩枪,隐隐把黑衣人包围在中央。 
        黑衣人的脸仍正对着邦萨。眼睛被墨镜掩藏,看不见视线正瞧往哪个方向。 
        酒吧內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賈西亚老爹悄悄离开椅子蹲在地上。 
        邦萨的眼睛盯住黑衣人的心脏部位,发现对方胸前挂着一个铜铸十字架。 
        邦萨对自己那手快速拔枪射击的绝技有绝对自信。 
        柜檯那头突然扬起清脆的结他声。快速,爽朗的拉丁节奏,划破了对峙的紧绷气氛。 
        瑚安娜交叉两腿坐在柜檯上,手中抱着古旧的木结他,尖细的手指飞快地在六条尼龙絃线上弹拨。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瑚安娜。 
        黑衣人脱下墨镜,露出一双淡褐色的眼睛。 
        瑚安娜的结他声突然放慢,转变成悲哀的节奏。絃线的颤音在陈旧酒吧每一角迴荡。 
        她张开红潤的咀唇歌唱: 
        la luna me dice una cosa 
        las estrellas me dicen otra 
        y la luz del dia me canta 
        esta triste cancion 
        (月亮告诉我这些 
        星星又告诉我那些 
        晨光却在对我吟唱 
        这首悲哀的歌) 
        邦萨的手离开了枪柄。悲哀的歌声消去他脸上暴戾之气。 
        賈西亚老爹坐回椅上,专注地欣瑚安娜弹唱的优美姿态,不知不觉再次流下泪来。 
        los besos que me diste mi amor 
        son hos que me estan matando 
        las lagrimas me estan secando 
        con mi pistola y mi corazon 
        (爱人你给我的吻 
        是令我死亡的吻 
        我的泪 
        连同我的手枪与心 
        正在枯乾) 
        黑衣人情不自禁地步向瑚安娜。这个墨西哥女郎在他眼中发出难以言喻的动人光采。 
        絃线的弹动令酒吧內的客人无法自己,开始随着歌曲的拍子敲打杯子和桌子。皮靴一起在木地板上踏出整齐的节奏。 
        esta noche tan oscura 
        sombras tan tranquilos 
        y el viento me sige cantando 
        esta triste cancion 
        (夜多么黑暗 
        影子多么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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