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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死神 游戏 作者:三岁-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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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难缠的老家夥,即使副官被刺杀了也照样寻欢作乐。究竟是太无畏,还是太愚昧?待在山本的身边总是令人不能安省。
  何况,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异常了。刺杀次数如此频繁,遇害的全是执政身边的高官,而且,丝毫没有留下痕迹。对方就像暗夜的幽灵,只能看到他出没的结果,全然无法捕捉到身影。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幽灵”对四十六室的构造和每个人的行程、习惯都异常熟悉。继续调查的结果只能将矛头指向四十六室自己。
  这样的情况早已超出了邢军能够应付的范围。是谁呢?这个比他还要胆大妄为的麻烦家夥。
  不过,托这家夥的福,为他之前的那些手脚也顺理成章找到了替罪羊。
  低沈的喘息声在晃动的烛火中响应,漂亮的娃娃低埋著头,殷勤地重复著巧妙的动作企望得到对方的欢心,然而被他伺候的人始终面无表情。
  “滚。”
  执政吐出简单的字。
  安份的玩具顺从地从地上爬起,纤细的脖子上垂下的锁链在地板上发出唏嗦的声音。
  “蓝染,你打算看到什麽时候?”
  他露出平静的微笑从帷幕後面走了出来,仿佛看不见对方零散的衣衫,毫无愧意地恭敬行礼。
  “打搅到您了?大人。”
  “算了,反正只是个木偶似的无聊娃娃。”
  “哦?太听话的孩子似乎会惹您不高兴呢。”
  山本斜睨了他一眼:“如果你肯像他一样听话,或许我会稍微开心。”
  “这也是您的命令吗?”他的脸,温和的有点冷。
  “你最近真无趣。追查幽灵事件给你带来纷扰了?”
  “连您的亲随都被袭击了,我怎麽敢掉以轻心。”
  “呵,你担心的其实是浮竹吧。”
  “他是您的儿子。”
  “也是将来的执政。”
  他在这句重话後淡淡一笑,温和的面孔上浮现出少有的妖异。
  “您在吃自己儿子的醋吗?那样的话我真是万分荣幸。”
  “哼。”山本的视线离开蓝染的脸。“自以为是的家夥,我把你留在他身边可不是为了让你谈情说爱。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瞒得了几时?”
  他没有回答。阳光和阴影总是成对比的,不是吗?他已经得到了最初约定的东西,所以没有什麽好抱怨的。而山本执政大人,您也达到了最初的目的,再多算计是不是太过贪心?
  “告诉我吧,蓝染,浮竹也喜欢你的傲慢吗?”
  “是的。”他的回答还是一贯的平静。“可是少爷他不会接受男人。”
  
  
  
  ==================================
  
  蓝浮,是蓝浮了……
  
  谢谢、谢谢……




12、空枝

  夜风从敞开的窗口默默流入。
  杏花凋谢了,绿叶与赭石色的枝干间满是空落的灵魂──像极了他自己。
  潮湿的汗密布著他随著岁月愈加冷漠的脸,用手撑住发胀的额角,已经忘记了是第几次从那样的梦中惊醒──
  巨大的火浪,瞬间粉碎的玻璃墙,无数碎片雨点般落下,如同流星雨,迟缓地吞没了他的一切。
  枪口在他身前冒著淡灰的烟,他在漫天散落的结晶中陷入了另一个魔境。
  血染红了那张俊俏的脸庞,那双清水般透亮的眼睛被一片模糊的红雾所遮蔽。没有痛苦,甚至没有懊悔。代表灭亡的仿佛只有那把曾经柔亮,却在热浪中纠结为灰烬的长发。
  浮竹,如同我们的约定,我为你毁灭了我最深爱的你。
  
  
  “我要见你。”
  简短的四个字包含著他从未感到过的不安情绪。
  你从没亲自找过我,更别说,半夜来找我。
  深秋的寒月将那原本清水般的双眸凝结得阴寒无比。在看见浮竹的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真的看见了幽灵。
  他光洁的肌肤上完全没有伤口,可鲜红的血却透过白皙的皮肤不断往外沁。
  这不是真的吧?浮竹。你的玩笑太过分,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剥夺了我所有的行动能力。
  而你沙哑的声音,带著亡灵预言般不协调的平静。
  ──蓝染,我说过的吧。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困在游戏里,何况,这场游戏只是无聊的错误。
  他用颤抖的指尖轻捂住浮竹的嘴唇,温热的血滴,仿佛盛开的蔷薇穿透了他指间的缝隙。
  他的头发是白色的,天生的银白色。因为他生来就不是完整的。他成长的岁月里历经了太多的苦痛,没有人敢断言他可以活多久,他是执政家唯一的继承人。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各种药物和试验就伴随著他,那些完成的、未完成的药剂像影子似的跟在他身後,让他像只待解剖的老鼠,反反复复被各样的骗局使用著。
  他从没活过,可他不能死,因为他是执政家唯一的继承人。
  而如今他的试验到头了。血液从他身体的每个毛孔往外沁,触目惊心的殷红,像极了绽放的花蕾──妖冶的亡灵之花。
  “我要死了,蓝染。”
  他平静的对他说。
  “不会的……不会的!”
  他紧紧抓住白发边的衣襟,冷汗滴落在衣角的褶皱里与渗透的血迹汇出焦躁的阴影。
  “你希望我活著吗?蓝染?即使看著我一步步成为行尸,即使让我看著你一步步走进地狱,也要我继续这样活下去?”
  他重重地怔住。
  我们为什麽会这样?浮竹?我以为只要付出了我的一切,总有一天可以给我们一个结局。可这就是你疏远我的原因?我得不到,也给不了你的,你最想要的东西?
  我只是期望守候著你,多一天,多一秒锺也是幸福的。
  可,是我在囚禁著你吗?
  “结束吧。”浮竹的语气依然满是平静。“蓝染,我给了你太多的痛苦……”
  “住口!”他用怒喝截止住哽咽:“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知道,所以才更愧疚。蓝染,你为我牺牲太多……”
  “别说了。”
  “我父亲对你做的事情,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
  “别说了……”
  “全部的一切我都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给过你任何回应。”
  “别说了──求你……”他的世界似乎都在这哀求中坍倒下来。
  浮竹,我从没有如此的痛恨过自己。
  我错的多麽离谱。我以为自己可以给你一切,我以为只要咬牙坚持了,总会改变什麽。我用身体交换著老头对於你的注意,每天跟在你左右夺走你身边所有的新闻,杀掉所有知道你状况的人。我知道你活得有多艰难,可我逃避著你的一切苦难。
  我排斥著一切关於你的现实──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
  浮竹,我该为我所做的一切遭到报应。可是,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在杀掉父亲的那夜,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够留在你的身边,即使要我变成鬼也没有关系。
  我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可是,为什麽老天还要夺走你?是对我的惩罚吗?越是爱你,越是禁锢了你?
  死亡的红色,温暖得像三月的杏花,却又阴冷得如同秋末的夜雨,刻入人心。
  蓝染,你是那麽的傻。你为我牺牲了你的一切。
  身体、灵魂,命运。
  我的存在将你扭曲成了静止的恶魔──就因为我这样不堪的活著,就因为你生在我的副官家庭,就因为你万万不该的对我萌发的感情,你为我杀掉了静灵庭里所有阻碍我前路的人,包括你的父亲。可是,我是无法成为执政的。
  而你,我太过了解你,一旦我死去,你会毫不在乎地坦认他们加诸於你的所有罪行。蓝染,我不能让你再这麽傻下去。至少,我要为你洗去那些为了我而背负的罪名。
  可怜的蓝染,你为了一段盲目的感情牺牲了你的灵魂。你明知道我父亲把你留在我身边的用心,那个家夥只是在利用你,利用我来牵制你。你被他榨取了一切,可是你还在盲从著他的意志,自以为是的保护著我。
  你可知道,将我变成这样的就是我的父亲。这个家族有恐怖的缺陷遗传,在他之後再难得到健康的後代。为了治愈自己,他将我当作试验材料反复糟践。然而,丝毫未能改变执政一族灭亡的事实。
  王的时代结束了,那个男人专制的时代也将结束。他恐惧於此,因而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为了控制你他利用我,又以相同的理由扼杀了你的一切。要我结婚的是他,要那个女人接受你诱惑的也是他,从利用你开始,他就计划著怎样除掉你。你为我做的每件事,为我杀掉的每个人,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甚至制造了一个虚伪的继承人来取代逐渐衰亡的我。是的,冬狮郎不是我的孩子。他是用我的基因复制出的替代品。从他出生的那天,我已被判了死刑。
  四十六室的暗杀事件都是他指使的。他打算杀掉身边所有可能知道他灭亡的人来维持他的统治。他已经忘了,架空了四十六室他也无法再有立足之处。所以他要我活著,只要我没有死,一切现实就都是揣测,你也会永远效忠於他,永远为了这个傀儡的爱情牺牲你的灵魂。
  日复一日,他为我注射那不知是什麽东西的药剂。我的身体已经死去,却还像个还魂的僵尸般保持著人模人样的外形。那深红色的液体是可怕的恶魔,它不仅控制了我的身体,还长期的令我的意识含混不清。即使我短暂的清醒,林立的耳目也不容许我将真相告知你。我只能听凭著他们的摆布,直到浦原喜助偷偷为我停止了用药。
  没有了药物的维持,这具本是尸体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衰亡下去。可是,足够了,足够让我清醒的再见到你,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多麽恨你啊,蓝染,可我更恨我自己。
  我愚蠢的受著毒药的摆布,却又让你在疯狂的妒忌和怒火中饱受艰辛。我们都错了,这不该是我们的命运!
  蓝染,到最後,我们只是两个盲目的傻子。这样的结局对我们太不公平。
  我不能这样默默地被那个男人掩埋。我应该死在你的手里。为你而死,为你解除他的控制,然後让他不得不仰赖你,仰赖你来维护他自己。
  蓝染,这样的灭亡是我能够为你做的最後事情。无论如何,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能够给你的唯一的的结局。
  请原谅我最後的任性。
  
  
  “浮竹──”
  他在烈火中嘶啸。巨大的爆炸声带著暴烈的热浪席卷了他。楼上的窗户在一声巨响後彻底的崩塌,流星雨般的的碎片带著炙热嵌入他的身体。
  消防栓无谓的喷著水,混杂著玻璃的碎片将血红从他身上刷去。
  瑰丽的血红仿佛著了魔,令他在燃烧的瓦砾中兀自地悲鸣。
  浮竹,我遵守了对你的承若。我已经为你毁灭了你,所以,请不要再自私地离我而去。
  他紧紧抱住废墟中的残骸发出厉声的哀号。
  被他呼唤的人在瓦砾之中默默燃烧,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被炙热的火焰烧作焦褐的斑迹。
  “少爷!”东仙要扑过来抓住蓝染就往外拽。安装在大厦瓦斯管道的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引爆!再不将他拉到安全的地方,他会连同那些被困在议院大厦的家夥一起被烧死。
  蓝染回手一拳打翻了东仙,他已经如同一头狂暴的守护著主人的猛兽,全然失去了理智。
  爆炸声再次袭来,墙壁开始倾塌,大楼的一半已经倾斜。火苗吞没了蓝染的右手,然而他恍若无知。
  颤动的火焰间,东仙要抡起枪把狠狠砸向蓝染的後颈,迅速扛起他往出口飞奔去。顷刻间,巨大的爆炸声掩埋了一切。整座大厦坍塌了。
  刑军最後的报告中写到,由於遭受反叛组织袭击,下任执政官浮竹乘坐的汽车与议院大厦相撞,汽车输油管道的爆炸震裂了大厦的瓦斯管,致使外泄的瓦斯被电路引燃,引发了大爆炸。该起事故导致议院大厦全毁。包括浮竹大人在内的十七名四十六室高官丧生。主谋者及余党在事发过程中被蓝染调查官击毙。
  
  
  日子就这麽绵长的继续。
  现在他是执政的副官了。因为山本身边已没有了别人。
  那个用浮竹的细胞复制的孩子还活著。等他长大了,会是另一个“浮竹”。
  可是,山本,你企图延续的执政家庭,已经灭亡了。
  四十六室的荒唐依然如故,在他刻意的安排下日复一日更加的疯狂。
  他在议政厅的地下建立了庞大的密室,收藏各种各样的漂亮娃娃来腐蚀被贪欲扭曲的人心。
  多麽可笑啊──蓝染大人,执政最宠爱的亲信──四十六室的地下调教官。他像条温顺的狗一样伏在最高执政的脚边,收拢了牙爪,用舌头慢慢腐蚀这个浮华笼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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