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同人)犹有花枝俏 作者:皎月初斜(晋江vip2012-05-15完结,种田)-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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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俊
东面的槛窗开了一扇,和风习习,一点也不觉寒冷。喜枝搬了个绣墩在窗户下坐了,配了五彩的丝线打络子。攒新梅花样式的络子原有些复杂,然喜枝乃是个中高手。只见她手指带着丝线翻飞,就像一只彩蝶般,看得一旁的喜庆目瞪口呆,直呼姑姑厉害。
喜枝被奉承得高兴,笑斥道:“小点声,没得吵醒了姑娘。”姑娘就在隔着一个门帘的里间睡觉,但凡有什么动静,她们都能听见。
二喜自动收声,喜庆捂着嘴侧耳听了会儿,道:“姑娘没醒呢。咱们姑娘脾气好,习惯好,有什么需要,必定出声的。”
喜乐较为稳重些,今年只十三岁,比喜庆略大些,道:“姑姑教训的是。喜庆,咱们还是去把姑娘的衣物等翻出来晒晒吧。”
喜庆也看出来喜枝脸上的一丝不耐,点头答应了:“如此咱们快去。莫要让姑娘待会起来没有人服侍。”
二喜略福身告辞出去了。
喜枝眯了眯眼睛,暗道二喜一活泼一稳重,配合得倒好,都是会察言观色的。才十岁垂头,能有这样儿,也不错了。
忽听外面一阵响动,三桃来报:“太太来看姑娘了。”喜枝忙搁下线框,迎了出去。
钮钴禄氏免了她的礼,边走边问:“姑娘可醒来没有?”
喜叶和喜枝对视一眼,喜叶打了门帘让钮钴禄氏进门。喜枝禀道:“姑娘今早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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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自傅清泠发现了没有腥味的羊奶此等好物,便不肯再吃钮钴禄氏的奶了。钮钴禄氏也不强求,径自吩咐人多买了几头产奶的羊回来,每日用上好的饲料喂养,并牵着出去散步遛弯。如此,母羊产出的奶水质量较高。这位爱女儿的母亲已经自行脑补为女儿是体贴自己才不肯喝母乳的。
知道女儿还在熟睡,钮钴禄氏便不急着去看。在房里转了圈——陈设较昨日略有细微改变,花瓶里的花儿也是新折的,东西放置的丝毫不乱。钮钴禄氏赞赏道:“你们费心了。”
傅清泠的小班底们俱称“不敢”。
钮钴禄氏在炕上坐了,开始问话。话题围绕着女儿转悠,俱是“羊奶合不合姑娘口味”,“昨儿姑娘用了多少奶”,“晚上可有踢被子”“起了几次夜”“睡觉时辰可有变化”“是否习惯新屋子”等等。杂七杂八,事无巨细。
小班底们都敛色一一回答上来。
钮钴禄氏展了笑脸,道:“和嬷嬷,姑娘房里的人都赏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在此时可以置办一桌中等的席面了。“院子里做活的,也一人半两银子。”
和嬷嬷笑着应了,小班底们都脸带喜色,谢了赏。对喜枝这等有脸面的管事媳妇来说,五两银子当然不算什么。不过,主子的赏赐是对她们工作的肯定。这是比银子更有价值的东西。
瞥了眼喜枝打络子的线框,钮钴禄氏道:“姑娘的屋子里不要动针线,省得剪子银针锋利戳到了姑娘。”见众人恭谨应是,又夸奖喜枝:“你的络子打得好,没事儿的时候就多给姑娘准备几个,以后用得着。”因女儿年纪太小,不敢佩戴什么项圈手镯脚链之类,害怕伤着她娇嫩的肌肤。
听够壁脚的傅清泠清冷的眸子盯着天花板,淡淡的嗯了一下。立刻便有人打起了粉荷色的门帘。钮钴禄氏脚步几近无声,迅疾而优雅的走到婴儿床边,掀开绣着彩蝶的粉纱帐子,伸手抱起宝贝女儿。
“额娘的小丫丫,是不是饿了?”有别于教导仆妇的庄严,面对女儿时,她总是温温柔柔,美丽的面孔上绽放真心的笑容。
傅清泠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灵活极了。钮钴禄氏是个当之无愧的好母亲,一腔柔情都交付给了自己的儿女。傅清泠是个极懂得感恩的人,心底下定决心要把钮钴禄氏当做自己的亲额娘。至于关笉,她的妈妈,她也会永远放在心里,成为最珍贵的回忆!时空的阻隔,现代的一切都只能是回忆了。
傅清泠“呀呀”的表示自己不饿。早上吃得饱饱的呢。
钮钴禄氏把女儿的小脑袋放在自己脖子边,慢悠悠的晃着,道:“宝贝知道额娘来看你了是不是?”见女儿裹在粉色的小被子里的脸上出现疑似微笑的表情,便肯定道:“真是额娘的乖宝宝。”
母女俩相互稀罕了一回,便有管事来回事情。和嬷嬷在钮钴禄氏耳边悄声说了,劝道:“太太,姑娘怕是要吃奶睡觉了。”
钮钴禄氏抱着女儿不撒手,淡淡的吩咐喜枝:“让人把鲜奶煮了舀来,我亲自喂姑娘。以后姑娘每次吃剩的,便让小丫头分食了,不准再给姑娘。凡是姑娘入口的东西都要舀滚水煮过。姑娘的衣服也得你们自己用肥皂洗,就不要舀到洗衣房去了。衣裳多用清水透透,在太阳底下晒干才行。”
喜枝让喜庆去端羊奶,自己一字不漏的把钮钴禄氏的话记下来。和嬷嬷站在一旁老神在在,丝毫不见急态。
半个时辰之后,钮钴禄氏把女儿哄睡了,才带着一群人走了。屋内一下子就清净起来。傅清泠昏昏欲睡间听到喜庆和喜乐对话。
喜庆:“太太对姑娘可真好。”
喜乐:“太太是姑娘的亲娘呢。”
喜庆:“要是我娘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喜乐:“什么好不好的?多做事,少说话。小心喜枝姑姑骂你。”
喜乐:“喜枝姑姑和蔼着呢,你又来吓我。”
……
都说古代人亲情淡薄,可现任阿玛与额娘却是实实在在的对傅清泠好。“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傅清泠反反复复的念叨这句诗,又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淡淡的叹口气,傅清泠决定融入今生的家庭。
无聊的翻了个身子,尽量不弄出动静来——自从钮钴禄氏过来训话后,东厢房的小班底们越来越尽心了。喜枝更是恨不得把一个眼睛黏在自己身上。这让伪婴儿傅清泠很不适。不想让别人监视,
就只有闭眼装睡。
睡不着,睡不着。做些什么好呢?傅清泠灵光一闪,暗道:“自己怎么忘记了小时候的床前读物了?睡不着就背医书呀。”由简入难,傅清泠从最简单的药方开始背,同时在脑海里用意识一笔一划地写下来,端正的小楷字一个个沉淀在脑海深处。
傅清泠乐此不疲,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几乎都花在背诵上面了。背完了方子又背医书,背完中医又背西医。当傅清泠发现自己已经把前世的知识都复习一遍后,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进行第二轮。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时光如流水般滑过。当炕桌上的花瓶被换了无数个,里面的鲜花更是从桃花、水仙,芍药、荷花到菊花、醉蝶,至黄色的蜡梅摆上案头时,傅清泠知道春节要到了。
刻入脑海的医书
年关将至,钮钴禄氏忙着接见庄子、商铺上来回话的管事们,将各处的账簿总到一处,由账房先过一遍,让两个儿媳帮着检查。又有各家各处的年礼需要主母亲自打点,人情往来,最是繁琐,也是最需要谨慎对待的。可不敢交给两个新手去做。
年底是钮钴禄氏一年中最忙乱的时段,不过熟能生巧,正院里虽然人来人往,但也显得井然有序。钮钴禄氏今年倒要松泛些,大儿媳那木都鲁氏已经可以帮着分担一部分事情了。此时,一拨管事嬷嬷刚领了对牌下去,钮钴禄氏便得空歇了会子。
和嬷嬷去盯着佣人们整理库房,喜叶去查看今年庄子上的孝敬,俱都不在。钮钴禄氏打发了两个媳妇去用早饭,便叫今夏新提上来的大丫头秀荷:“去东厢看看姑娘可是醒着。”
秀荷身着黛青色镶灰鼠皮褂子,是个脸圆圆的十五岁姑娘,偏喜欢端着略显喜感的脸蛋。听见钮钴禄氏的吩咐,忙移步过来,做了个标准的福身礼,道:“是,奴才遵命。”脚步还未迈出大门,那边没留头的小丫鬟就进来通报:“姑娘来了。”
钮钴禄氏正盼着女儿呢,闻言便舒展眉头,一大早起来的疲惫都消失了,道:“秀荷,去通知厨房传早饭。”又让秀丹去叫正在早读的傅玉过来。
傅清泠已经长了四颗对称的小米牙,皮肤白白嫩嫩的,笑起来像极了兔宝宝。她曾数次抗议幼稚儿童傅玉叫自己兔宝宝,但反对无效,傅玉依然故我。傅清泠人小体弱,只得认了亲哥哥的专属爱称。
在傅清泠忙着背书的几个月,李荣保也越来越忙。今年二月里康熙帝颁布了一个利国利民的政令“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四月里又指责皇太子有异心,几个月来,朝廷一直沉浸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慌里。各部官员愈加尽心尽责,希望不要成为皇帝的出气筒。
终于在九月份,康熙再次废除疼爱了几十年的太子胤礽。废太子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康熙这回对太子是真的失望了,已不像四十七年时那般伤痛。属于胤礽的储君时代真正结束。这位被康熙帝一手捧上天,一脚踩到底的二阿哥,此刻只能在咸安宫里仰望蔚蓝的天空。
十一月,康熙帝以废太子告庙,颁旨以示天下。废太子的亲信也大多被免职。吏部一下子安排不出那么多人手来接任,各部官员只好加班加点完成工作。
秋分过后,李荣保申时初散值,回家刚好赶上晚饭。为了培养李荣保和两个儿女的父子(女)之情,钮钴禄氏便决定让女儿也到正房来用晚饭(傅玉满周岁后都是在正房用饭)。直到年底,她实在抽不开身亲自去探视女儿,便把女儿的早饭地点改到了正房。
世界卫生组织建议,宝宝满六个月后就应该添加辅食了。因此,傅清泠对钮钴禄氏和傅玉的食物表现出了极大兴趣。甚至于绝奶抗议。钮钴禄氏无法,在咨询过儿科专家(大夫,有经验的老嬷嬷)后,才依了女儿。
铁力木的圆桌一角摆着一盅嫩黄色的蛋羹。傅清泠一双墨瞳瞬间被点亮。请体谅一下喝了半年奶水的伪婴儿吧,傅清泠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她面前放的是一碗肉,相信她的眼睛会放光的!傅清泠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善解人意的额娘。她看着傅玉碗里的鸡肉,脸上写满了“我想吃”三个大字。
钮钴禄氏见状忍不住笑道:“丫丫是想吃七哥碗里的肉吗?”对了,原来傅清泠一直以来见到的小不点傅玉排行老七,意思就是——她还有六个未曾谋面的哥哥。傅清泠在心底吼了声阿玛威武。
傅玉千肯万肯:“小七不吃了,给兔宝宝吃。”除了屡教不改的叫傅清泠兔宝宝以外,傅玉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好哥哥。
傅清泠扭过头,翻了个白眼,不想理睬小屁孩。
钮钴禄氏连忙打圆场:“丫丫别生哥哥的气。”又假意训斥儿子:“不准乱叫妹妹。”
傅清泠连偏心的额娘一起鄙视。钮钴禄氏忍俊不禁,和女儿打商量:“只要丫丫叫额娘,额娘就给你煮肉粥吃好吗?”她十分稀罕女儿别扭的小模样,由得两兄妹打闹。若钮钴禄氏是穿越女,她会知道此伪婴儿的表情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萌!
萌姑娘转过头盯着钮钴禄氏,判断出额娘是真心实意的,便决定开尊口满足钮钴禄氏的心愿。她的嘴巴张了张,在n只眼睛的注视下——沉默了!只晓得背书,忘记偷偷练嗓子了!囧!萌姑娘羞红的小脸下是一颗鄙视自己的心。幸好背书时还记得偶尔翻个滚儿,锻炼身体。萌姑娘安慰自己。
倒是傅玉噗嗤一笑,道:“额娘,都没有人教过妹妹说话,妹妹怎么会说?”好孩子呀!傅清泠觉得傅玉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
钮钴禄氏本是突然福至心灵地让女儿喊额娘,被儿子一说十分后悔,道:“丫丫别怪额娘,是额娘心急了。明天就给你吃肉羹。”以安慰女儿破碎的玻璃心。
歪打正着的傅清泠笑着拍拍手。钮钴禄氏摸摸女儿的额头,道:“喜枝,平日里多和姑娘说说话,眼见姑娘都要两岁了。”出生算一岁,过年又算一岁。——我只有八个多月呀!傅清泠暗道。
喜枝道:“是,太太。”她倒是想教姑娘说话呢,可姑娘一天到晚都眯着眼睡觉,她不敢打扰。见钮钴禄氏并无多大责怪之意,松了一口气,试探道:“奴才先教姑娘国语?”
钮钴禄氏心思缜密,有关女儿的事情更是细致入微,思索了几番便道:“虽说现在汉语使用更广泛,但我们是满洲人,不应忘本,便先教姑娘国语吧……待姑娘的国语能听会说之后,再教汉语。”当今天子崇尚汉文化,对读书人较为优容。女子才貌双全的说法在旗人中也甚是流行。钮钴禄氏暗忖,女儿受到好的教育,才能在婆家立足。等丫丫满四周岁,也得读书启蒙,女红也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