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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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其次的计较了。”
杨起闻言,不觉恍然大悟,嗫嚅道:“既然如此,我也说不得什么?一切凭你吩咐叮嘱就是了。”
女孩儿犹自扭捏不安,却听祁恬喟然一叹,抱怨道:“我道包袱里有着什么好东西?留存得半日,却是这等无用无换的浊物。”
女孩儿愕然道:“大姐姐,这些东西都好得紧呀!如何都成了废物?”祁恬笑道:“这些物什本来有用,正是为了我家的弟弟妥善备置的,可惜放了三两年,却莫名忘却了。你想想,其时他的年岁与你一般大小,正是拼命茁壮成长的时刻,莫说过了这许久,便是只隔得一年半载qi书+奇书…齐书,那也是体裁变化,如何还能穿得?”
女孩儿点头道:“不错,想必是小了一些。”
祁恬叹道:“只是这衣帽鞋袜尚有九成新色,扔却了实在可惜。”见她闻言,堪堪欲言又止、局促不安的神色,暗暗好笑,拍掌惊道:“是了,若是小妹妹用得,便通通送于你罢了,一者权且算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物,二者又免得暴殄天物,落下种种的罪孽?”
女孩儿又惊又喜,也不待她说话推辞,一把扯将过来,三两下地除去旧服、换上新衣,果然是颇为合体适宜。
女孩儿顿时眉飞色舞,连声称谢不已,开心之余,眼泪簌簌而下,竟是难以为抑、不能自控。祁恬暗道:“她若是贫贱出身、酸寒门户,又何曾触摸得这等有品有性的服饰?难怪心意若狂、乐极生悲了。”
心念如是,便轻轻将她揽入怀里,犹怜似爱,就连她的泪水渗透肩头衣襟却也顾将不得了,旋即微微叹道:“可惜一切的裁剪装饰,尽皆是依着我那弟弟来衡量缝制,你拿来穿着虽然合身,却毕竟有些委屈你了。”
女孩儿听她如此言语,心头一慌,暗道:“莫非因此要将它们悉数收没回去不成?”慌忙摇头摆手,急切道:“大姐姐说道哪里的话了,正好才对,正好才对。”仓促间,却连鼻涕也流了出来,几乎溅洒到恩人袍袖,不觉面红耳赤,有心挼袖擦拭,只是无意低头一瞥,又看得自己的袍布甚是干净清爽,哪里还舍得作贱?
杨起与祁恬见其惶然尴尬,相顾一视,不禁莞尔,便各自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于她,笑道:“用一块,留一块,相互清洗交替才是。”
杨起见她极力言笑,可知心中正是欢愉之极,寻思得石拱内外寒湿潮冷,不由奇道:“你为何不生上一堆篝火,围坐合拢、风寒不侵,这样岂非能够暖和得许多。”
小女孩低头道:“没有火折子,我不会生火。”祁恬笑道:“这最是好办易使,干莫剑侠,你便去拾些上好干燥的柴禾,快快引燃生火如何?”
杨起愕然,苦笑道:“那使唤干莫小匕、一路降妖除魔是真,却何时又得了剑侠这般的一个称呼,委实是担待不得的。”灵光一闪,暗道:“那些服饰如何旧货?本是好歹劝说敛财管家,从他手里索要银两购置的一些采办,专为青衣所用罢了。此番回去,少不得再要与他交涉一番口舌,火中取碳、囊中掏钱了。”
想起黄松的为难神情,定然似心头搲肉、秃人削发一般,更觉有趣,呵呵一笑,自去伐木引火不提。
女孩儿杏目圆瞪,讶然道:“大哥哥叫做干莫剑侠吗?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姓名,想必是有着极大的本领,所以与众不同。”
祁恬忍俊不得,嘻嘻笑道:“他老是与我吵闹争执,每次吵将不过,便跑到荒凉一隅自生闷气、懊恼,既然胸中的郁闷重重积累,偏偏又无从倾泻发作,便只好独独人人舞刀弄枪,作出一副天下唯我强悍、剑侠独尊的模样,所以方才便送他这个名号,也不算遮掩了他的威风。
不过凡事俱是有往有来,有时不慎轻重,把他惹急吓怀、羞恼忿愕了,就要反骂我是领猴串猿、追鸡撵狗的野丫头了,其时又叫又跳的,哪里还有丝毫大丈夫的气概。是了,你便没有给别人取过绰号吗?”见小女孩嘴角微翘,笑而无神,眉目间尽是无穷落寞、情怀孤冷,不禁怔然。
杨起手脚极其利落,不多时已在大石的中拱内穴将火堆生好,红炎烈焰映照之下,如黑夜明珠,果然是不同的风景,又教二人进来团团而坐,未至其前,心中已然暖和了三分。
独角白熊本是异类,不惧寻常水火,默默守候一旁,便看它瘫卧平躺,四肢竭力伸展舒畅,偶尔打上一两个哈欠,隐约白气弥漫,却是慵懒惬意之状,倘若此时再来看待打量,又哪里还能寻觅得半分的凶恶狰狞?
小女孩伸手往倚背的一块石后探去,摸索掏拾了半日,终于得了一件破旧灰黄的秋衣,捧在手里细细烘晒,道:“昨日他们用箭射赶阿保,我心中骇怕,便躲在水里藏匿,这身子的上下里外尽皆湿透了。此番慢慢烘烘,也免得潮熏日久,渐渐生出臭味。”
杨起忖道:“她得了新衣,依旧不忘旧服,年岁虽幼,却已然懂得了勤俭持家的道理。”
祁恬惊道:“谁来追赶,莫非是那些蒙骗官府、讹取花红赏金的无赖猎人不成?”见女孩儿点点头,不由骂道:“我早就看出来他们不是什么好人,除了向官府撒娇泼赖,哪里还有得什么其他的半分本事?如今又来欺负幼童稚,正是丢弃了脸皮、毫无廉耻道德了。”
小女孩拍掌笑道:“他们果真不甚厉害,也看不得别的本领。初时尚且叫嚷得凶恶喧嚣,可被阿保轰赶扑喝了几次,每每过来搔扰寻衅,每每都是失魂落魄、心惊肉跳地逃走。真是羞死人了!”
杨起道:“这大熊看似好不温良恭顺,难不成是你从家里带出来的么?你又叫作什么名字?凉夜风雨的,却跑到这山峰之上安身休憩?”
女孩儿想了半天,哦道:“我好像叫做银簪儿吧?他们总是喝我阿小阿小的,如此叫唤,时日久了,本名反倒变得渐渐含糊,却有些记不清了。这阿保是我给它取得名字,可还中听好闻?”
杨起笑道:“它尽心尽责地保护你,正合其名。”银簪受他夸赞,不禁心中得意,咯咯笑道:“阿保从小便住在我家,正是一个屋檐、相伴玩耍、一块儿嬉闹长大的。可是他们偏偏蛮不讲理,倚仗着人多凶恶,拿棍捏棒,放狗驱狼,直嚷嚷着要来抢走它看家护院。”
祁恬怒道:“这便是强夺百姓财物、敲榨民脂民膏了,难不成还反了天道,从此胆敢肆意胡为不成?”言罢,却见银簪笑而不语,天真无邪之下,与那独角巨熊孺慕无隙,心里顿时好生渴慕。
心下暗道:“这白熊如此巨大,便似一座毛茸茸的山丘一般,倘若能够依偎其上,委实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滋味了?”便欲壮着胆色稍行触碰、有意一试,陡然见它眼光逡巡、如扫似瞥、晶闪闪摄人魂魄,不禁凛然,也不知是善是恶、是福是祸,极尽惶乱之下,忙不迭地将手缩了回去,胸中犹然砰跳不已。
银簪扑哧一笑,鼓励道:“大姐姐不要怕它,阿保最乖了。”独角白熊闻言,闭目养神,全然无我姿态,待祁恬战战兢兢、小心触摸抚弄之时,也不抵抑抗逆。
杨起瞧着心痒难耐,一手探出,也顺着它的毛发纹理轻轻顺理起来,这一抚一挠举止,正是顺心舒神之际,大熊嘴角一咧,颇有几分笑乐,似乎极其享受适然,就看得眼睛一张一闭、似动却静,已然在不知不觉间,竟入得半寐半眠之状。
杨起暗暗称奇,揣度得麂子冷了,便放在火上重新烘烤温烫。银簪闻得香气,垂涎欲滴。
第二十章
祁恬笑道:“阿保也给你找吃的么?”银簪道:“开始它抓了好多生的小兔小鸡,我又吃不得。于是便要它摘树上的果子给我,天天饿得要命,好想吃肉。后来那些猎人来了,阿保就去抢他们的东西给我,吃上了熟食。”
杨起与祁恬面面相觑,却是一样的心思,念道:“难怪每每逢得这山中的猎户将烤肉做好,不消片刻,大熊定能循味觅来,依着勇猛庞大,鼓足气力驱赶轰将众人,原来正是为了幼主取食之用。如此忠义,便是世上许多大德名流尚不能长久持为,可见所谓禽兽之人、奇+shu网收集整理辱骂之语,也不尽然如是。”
看火候已到,杨起从身上掏出干莫小匕,叹道:“匕兄,你昔日斩妖除鬼,好不威风赫然,今日竟被用来切菜割肉,实在有些对你不住了。”话虽如此,动作却不停歇,早已撕下一条油光流溢的鲜香麂腿,递给银簪。
祁恬又从腰间解下一个蓝纹皮囊,塞到她的手里,道:“这便是海北城内最好喝的鱼羹糖水,你慢慢饮用,小心一些,莫要噎着。可惜未曾给你带得几个特色的茶叶蛋,否则细细品尝,岂不美妙?”
银簪又吃又喝,果然美味无穷,她偷跑出来许久,头一回吃喝得如此痛快开心,不由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问她来历,女孩年岁幼小,又似有许多的顾及,一时也说不清楚。
待到天明,三人被白熊拨醒。看它焦灼不安,用嘴拱顶银簪,见她惺眼朦胧,神志还未全觉,便一直朝着对面山峰咆哮。杨起与祁恬好生奇怪,却是不知不解,莫名怅然。
银簪见阿保暴燥之际,难掩几分惶然惊恐,渐渐有所醒悟,一忖之下,脸色竟已被唬吓得失了七分血色,颤声道:“不好了,终究还是被他们寻觅得痕迹,一路追将了过来。”
祁恬看她神色颇为怆惶,如踩踏针毡一般,自己也是有些惴惴忐忑,问道:“可是那些猎户吗?无妨,阿保在此,我二人也竭力相助,定然教他们铩羽而归、无功退返就是了。”
银簪连连摇头,依旧是慌张无比,急道:“是好多的恶人来了,他们要抓我和阿保回去。”杨起心念一动,忖道:“不知她是从哪里逃将出来的,口中所说的许多恶人又是什么来历、何处背景?既然比那许多的猎户尚要厉害,千万不可大意怠慢才好。”
银簪彷徨良久,终究按捺不得,叫道:“阿保,我们快些逃吧,离了这峰顶悬崖,离了那无数的坏人。”独角巨熊人立而起,往着前方的一处灌木咆哮不已,双足如顶天大柱,不能移动一寸一毫。
银簪急切,伸手便去推它的身体,连连催促,却窥其龇牙咧嘴、巍然不动。杨起忖道:“它如此怪异反常,不知究竟是何情由?”便听见一人厉声骂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便同你母亲一般,小小年纪便不守本分、不安规矩。今日若是抓了你回去,断然不可轻饶,好歹打断你的两条腿,教你以后怎样飞天胡闹?”
又有一人哈哈大笑,声鸣如雷,轰然吼道:“你要逃,却能逃去哪里?这山上山下的所有道路皆已被我们察堵护封,莫说是你,便是一只鸟儿,只要得罪了大老爷,那也是飞不出去的。”
话音方落,从草丛中大刺刺地走出两个极其彪壮、甚为悍然的大汉,俱是络腮胡子,堪堪张凶扬恶,尽皆环眼浓眉,端端炫耀威风,一个拿着铁链,环环带牙,正是缚妖锁,一个拎着布袋,层层符咒,分明装鬼囊,模样一窥之下,真是羞跑张飞、惭死李逵,可谓天下不二的粗鄙,足道举世无双的鲁莽。
独角白熊看得这两个人,便似颇有忌惮,又同多有畏惧,竟悄悄往后挪退几步,险些躲在银簪了的后面。那银簪也是身如筛糠,抱着熊腿动弹不得。
祁恬将她拉过一旁,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一大早便在这里大呼小叫、四处喧闹,可见得便是没有教养、昏噩浑沌之人,说起话来虽然响亮,也不过是吃了红薯,隔夜酝酿的更臭屁罢了。”
那两个汉子平白受此羞辱,满脸通紫愠红,怒道:“你是哪来的野丫头,敢对大爷这般无礼猖狂?”
祁恬眼睛一转,顿时有了主意,拿腔作调,冷笑道:“原来是有眼无珠的一对奴才,如何敢自称大爷、妄求恭敬?你们且听好了,本小姐不是旁人,正是此地海北之国河北道行营兵马都统制的千金,也是当今海北国王诰封钦点的海兰郡主是也,天朝虽远,亦能听闻我的名声,尚专程遣使恩赐六钺仪仗、孔雀霞帔。你们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明,脸未洗,口未漱,便在这山上大呼小叫、鬼哭狼嚎,搅慢了本小姐的雅兴,又该当何罪?”
拿铁链的汉子看祁恬理直气壮、睥睨桀骜的一幅神情,愕然一怔,思忖得良久,也拿捏不得一个主意,方才有些茫然,却看布袋汉子轻轻走将过来,附耳低言几句,不觉哈哈大笑。
呸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狂妄稚齿?乳臭未干,尚不及成人,便敢在此肆意扯谎,有心欺瞒本大爷的灵敏耳目,实在是可笑之极、崩齿咂舌。好,好,我且问来,你若当真是这河北道所谓行营兵马都统制的宝贝女儿,如何早早地便脱离了闺房,甩没随身伺候的一众丫鬟仆从,却趁着晨雾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