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三千里-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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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典故出在春秋战国时候,讲的是宋襄公和楚国军队在泓水之滨交战。宋军已经安排好阵势,可楚军还没有渡完河。
宋国军队中的右司马向宋襄公献计道,楚军多而宋军少,趁他们正在过河尚未列队时发动突然攻击,那么他们必败无疑。宋襄公说,我听得君子讲:‘双方交战。不伤害已经受伤的人,不擒捉头发斑白的老兵,人处险地,不推他跌下深渊,人处困境,不逼他走投无路,不进攻尚未列成阵势的队伍。’现在楚军还未完全渡河,我们发动攻击,这是不道德的。还是让他们全部渡河摆好阵势后,再击鼓进攻吧。
右司马说,您不爱护我国的人民,不爱惜自己军队士兵的生命,让国家受到损害,难道这就讲道德了吗?宋襄公笑道,君子的话是不会错的,你读书少,那懂的以德服人的道理?于是等到楚军已渡过河来摆好了阵势,宋襄公这才下令击鼓进军,结果宋兵大败,襄公的大腿也遭受重伤,三天后就死了!”
众将听到这里均是哗然,面露不信之色,祖承训忍不住问道:“大帅,这故事是真的吗?那个宋王绝对是个蠢货,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可笑的事情呢?”
李如松看着他微微一笑:“这故事可不是我编的,确有其事,等回头我让李参军找那本书给大家看看,所谓师,是指军队,军队是用来杀人的,前面加上仁义二字,那就是一支讲仁义的杀人军队,既要杀敌又要对敌人讲仁义,这样的军队能打胜仗么?”
说到这里起身道:“诸位请看!本帅这杯里装的是什么!”大伙一齐抬头看去,面上都带着疑惑之色,谁都不敢接口,半晌,李如梅迟疑道:“大帅这杯里盛的是酒啊。”
啪的一声脆响,李如松突然振臂将酒杯摔碎在阶前,惊的众将纷纷站起,不知所措。只看李如松哈哈大笑,长吟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举步走到厅堂中间,呛啷拨剑在手,横在胸前道:“这杯中是血,匈奴血,倭贼血啊!”
“吴将军!”“末将在!”李如松快步走到吴惟忠面前:“站出来,给大家看看你的伤口!”吴惟忠昂然出列,劈手将上衣剥去,只见他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隐隐渗出。
“这伤口是怎样来的?”“回大帅,是末将率部攻打牡丹峰时,被倭人火铳子弹所伤。”“那你是怎么对付射你的倭寇的?”“把他们用炮轰了,一个没留!”“嗯,既然敌人用火铳射你,你也当用火铳射还他啊,用大炮轰击,胜之不武吧?”
“嘿,照大帅这么说,倭贼若是放下刀枪比猜拳行令,谁猜赢了就得这座山峰,咱们也需照此奉陪吗?打仗是拼命的勾当,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什么胜之不武,胜就胜了,败者只配用脑瓜去啃泥!”
“好样的!理当如此!”李如松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查大受道:“查将军,你在南岸以三千兵截杀小西行长,自损八百,却狂斩倭兵两千余人,这等辉煌战果,你是如何取来的?”
“回大帅,末将率兵趁倭贼竞相躲避我军炮火,首尾不顾之际,突然自旁杀出,敌军措手不及,队伍大乱,我军莫不以一当十,弓箭齐放,奋起挥刃,六千余敌军斗志全无,只想逃跑,所以我军斩获极重!”
“你为何不等倭军过江后列队整齐再开战啊,偷袭人家,不怕有损我天朝大军的威仪吗?”“兵法有云,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以近待远,以逸待劳,我只知奉大帅将令,按兵法行事,我天朝大军的威仪是靠战胜敌人得来的,可不是婆婆妈妈的画鬼符求来的!”
“很好!说的好!”又向祖承训道:“白天与倭兵血战,各门攻打激烈不克,你是怎样一举率先攻占城门的?”
“赖大帅妙计,末将统领本部军马扮成朝鲜友军,趁倭人轻视之际,一举攻上城去!”“嗯,虽是我面授计宜,也亏的你悍勇异常,只损折了百十人就攻上含毯门,很好。不过,倭贼怕是不服气啊,说不定背后正骂咱们不敢堂堂正正的和他们作战哩。”
“好么,就许他们躲在城头居高临下的打咱,不许咱们用计攻城?若论堂堂正正,倭子们怎么不敢把队伍拉出来和咱们野战呢!”“当然不敢,因为当时咱们人多嘛,哈哈!”
李如松大笑着返身回坐,又道:“诸位,本帅再问一句,今日攻克平壤,流血打仗、冒死冲杀的是谁?”“是我们哪!”众将齐声应道。
“不错!两军对阵,殊死拼斗,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得靠勇猛和谋略,而不是假道学,战争是残酷的,杀掉敌人,保存自己。这就是我们武人的道德!我们不但要取得胜利,还要活下去!当我们饮着敌人的鲜血庆功时,那才是我们功德圆满的时刻!”
李如松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今天,我最高兴的不仅是攻克了平壤城,还在于攻打这座坚城时,我们用最小的代价取得了最大的胜利,我们用智谋麻痹了敌人,用勇猛打败了敌人,当我们踩着倭贼的头颅高歌畅饮时,谁敢说这样的胜利是不道德的呢?这样的胜利,是光荣的胜利,是伟大的胜利!
作为一军总帅,指挥作战的目的不是为了追求战争场面的华丽堂堂,而是为了不负圣恩,不负众将士的信任,坚决果敢,精心谋划,以最快捷有效的方式来取胜,兵者,凶器也,若是和奸诈凶残的倭人论仁义道德,派个秀才来好了,或是派些蛮夫去死拼,又何必让我李某来朝鲜讲打讲杀?”
“不错,打仗就要千方百计的打胜仗,这可不是搭台子唱花戏!”众将听了连连点头。
“来!我敬诸位将军一杯!正是倚仗你们坚韧不拨、勇猛作战的精神,我大明军才取得了今天的胜利,你们是当之无愧的好汉子,真正的武士!我李如松为你们感到自豪和骄傲!我先干为敬了!”李如松拿了一个大盏,斟满酒,仰面倾了下去。
“好啊!谢大帅,干了!”众将胸中热血沸腾,一齐举杯。大伙说笑着,将帅同心,尽情的畅饮这胜利的美酒。
柳成龙看到这热烈而阳刚的场面,心中也是大为感动,这才是真正打仗的人啊,对付凶残奸诈的倭兵,只有同样凶猛狡猾的明军,才是他们的真正对手!
“在城里过了正月十五,我们将要跨过大同江,向南进发!”李如松嘴里喷着酒气,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亮,丝毫没有一点酒醉的意思。
※※※正月十二朝鲜王京(汉城)
得到小西行长兵败平壤的消息后,侵朝倭军总督宇喜多秀家急忙招集有关将领开会商议对策。经过激烈的争论,主战派占了上风。
会议决定,全线撤退到王京,集中兵力以便与明军决战,十七日,小西行长率败军退至京城,十八日开城日军撤回,慑于明军南进的威胁和朝鲜敌后义兵的不断袭扰,平安,黄海,江源各道日军纷纷后撤。
至此,聚集在汉城的日军共有小西行长第一军团残部,加藤清正第二军团一部,黑田长政第三军团一部,岛津义弘第四军团主力和宇喜多秀家亲率的第八军团全部,总兵力接近四万人,日军磨枪砾刀,严阵以待明军的到来。
与此同时,日军老将小早川隆景的第六军团一万五千七百人和羽柴秀胜的第九军团一万九千二百人也日夜兼程赶往王京与日军主力会合。
在明军主要突击方向,形成了一比三的兵力优势,而明朝联军因为消息不畅通和没有有效的侦察手段,并没有及时得知这个重要的情报。
十九日晨,从大同江南返回平壤的朝鲜流民传言倭兵畏惧明军的武力强大,已经从开城等地撤军,王京倭兵主力不日也将渡海逃走,朝鲜大臣柳成龙听说后非常高兴,连忙备马来到李如松驻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李如松半信半疑,心想敌人侵朝蓄谋已久,难道真的会因为一次作战的失败就放弃全盘侵略野心吗,似乎不大可能,不过无论怎样,我军继续南进打击倭贼的决心不可更改,流民传言不可尽信,但也不排除倭贼胆寒,准备逃走的可能。
心里这样想着,已有了计较,将柳成龙送走后,击鼓聚将,先令参将李如柏统一千骑兵立即过江,奔赴开城,如果确信日军已经逃走,火速派人来报。李如柏接令出营,率兵过江去了。
接着下令各营主将整顿粮草,拴束鞍马,准备开拨过江。到了下午申牌时分,李如柏的军使赶回平壤,报告说日军主力果然已经从开城逃走,明军追击残敌,斩首三百余级。明军轻易就攻占了开城,不禁让李如松大喜,立即派副将孙守廉率两千骑兵过江增援。
(注:开城是朝鲜北方重镇,曾经长期作为朝鲜国首都,称为开京,一三九四年,李成桂才将都城迁移到了汉阳,正式命名为汉城,俗称王京。)
二十四日,李如松留下副帅张世爵率军七千镇守平壤,自己亲率明军主力两万一千人,朝鲜军八千二百人渡过大同江,抵达开城安营扎寨。
当晚李如松来到中军大帐,聚将议事,研究下一步的作战计划。看大伙都到齐了,笑道:“怎么样,平壤这一战打垮了倭将小西行长部,听说日本国这次一共派出九路人马侵朝,也就是说,如果要光复朝鲜,咱们至少要打九次这样的胜仗才能做到啊,大伙有信心吗?”
“当然有信心了!”“是啊,倭贼已撤出王京,士气全失,正是我军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倭子早已胆寒,请大帅下令吧,马上进军王京!”李如松摆摆手,止住众将鼓噪,沉声道:“诸位不可轻敌,虽然倭贼吃了败仗,但是并没有丧失全部主力,如果我们因此而轻视敌人的话,就很可能吃大亏,我昨天接到宋经略派人送来的急信,李参军,你给大伙念念吧。”
参军李应轼答应一声,从袖口里取出信笺念道:“致备倭提督总兵官李如松将军,平壤大捷,可喜可贺,已奏请圣上,嘉奖上下,今闻我军南渡大同江,急欲直取王京,昌以为,前者平壤倭奴虽众,犹属一支,攻之宜急。今各路者总归王京,其势大合,且征伐道途千里,其为当慎视前犹甚。必须待我粮草军火器械并集充裕,然后进剿,方为万全。”
听李应轼读罢宋应昌手书,众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李如松不动声色,任众将议论。杨元出列禀道:“既是宋大人如此说,我军暂时驻开城歇兵待机也无不可。或者先派出哨骑侦知倭贼动静,然后再行定夺。”他话音刚落,查大受抢出来道:“杨将军忒也小心了些,眼见倭兵望风披靡,若是不及时赶杀过去,怕是连倭兵的毛也抓不着了,大伙还怎么立功啊?”见他如此急切,祖承训,李宁等人也是点头附和,杨元只得说:“一切但凭李帅作主,我这也不过是一家之言,查将军所言也有道理。”
旁边李如梅一直不说话,这时站出来道:“虽然倭寇一路避战撤兵,但是也不排除诱兵深入的可能,杨将军的策略老成持重,依我之见,还是稳扎稳打的为好。”
“如梅,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李如柏插言道:“俗话说,兵贵神速,倭贼自从侵入朝鲜境内,一路赢的顺手,谁想在平壤遇到我军后一败涂地,那里想的到诱敌深入这一招?这些个蛮夷还懂的中华兵法?我就不信!”
“二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兵法乃是约定俗成,只要倭兵中有智计非常之辈,就算不通中华兵法,所行暗合兵理也未尝可知啊。”
游击将军钱世祯也道:“我军虽然是乘胜而来,但倭贼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且群丑云极,其焰大张,不如暂且歇兵开城等待补给,同时派出疑兵四下布阵,再派人联络朝鲜义兵扰其后路,待倭贼恫疑畏惧时,咱们再重兵进击,当可取胜。”
李如松听着众人议论,沉吟片刻,问李应轼:“如逢先生有何高见?”李应轼略思索了下,道:“前次攻打平壤,倭兵虽败,但是从作战中可以看出,我军火铳射程不及倭铳,而且再次装填速度慢,倭兵铁炮射程远,射速快,炮手训练有素,比我们要强。还好我军大炮厉害,才占了上风,可是……”
“怎么?”李如松追问道。“可是,经过平壤激战,我军弹药消耗太多,大将军炮和虎蹲炮的炮弹已经所剩无几了,后方补给暂时还没有跟进,如果我军现在就进攻王京,需得把这个因素考虑一下。”李应轼道。
“嗯,有道理。”李如松捋须点头,环视众将,目露询问之意。杨元见状上前一步道:“大帅,李参军说的不错,倭贼火铳厉害,我军全仗大炮对敌,如今弹药不济,若是贸然进军,恐怕难以成功。”
“不然,”查大受连连摇头道:“末将认为虽然大将军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