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鼻烟壶 (全本) 作者:约-第2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安静,嘉妮丝。如果托比是做了,你说……”
“妈妈,他承认了。”
“那么我敢说他有个好理由。就伊娃而言,如果她与此事无关我只会感到很高兴,但那不是我关心的。金洛斯医生,托比说的是实话吗?”
“哦,是的。”德莫特说。
“他没有杀可怜的莫里斯?”
“当然没有。”
“但是有人杀了他,”本舅舅目光游移地指出道。
“是的,有人杀了他。”德莫特承认,“我们就要说到这里了。”
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人只有伊娃自己。白光晃动着,在墙上投射出这些人歪歪扭扭的影子,移动的样子仿佛一场光影秀。她一直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鞋尖。只有一次,别人叙述到某件事时,她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睛下面是模糊的阴影,牙齿在下唇上露下雪白的印记。她向自己点了点头,抬起头来,与德莫特目光相遇了。
“我想我记起来了,”她清了清喉咙,对他说,“你想要我记起来的事。”
“我欠你一个解释。还有一个道歉。”
“不!”伊娃说,“不,不,不!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我今天说出实情的时候,却会陷入麻烦了。”
“好吧,只要你们不是打嘘声让我静下来,而是让我说一句,”嘉妮丝抗议道,“我不明白的。答案是什么?”
“答案,”德莫特回答说,“就是这个凶手的名字。”
“啊!”格伦先生喃喃道。
伊娃注视着桌上德莫特手边的皇帝的鼻烟壶,闪动着流光溢彩。
“我已经做了九天的噩梦了,”伊娃继续道,“一个褐色手套的噩梦。我无法想别的什么。这么说戴手套的是托比。”
“谢谢,”那位先生低语道。
“我不是说反话,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像那样关注一件事的话,你就不会有意识地记别的事情了。而且,你也会发誓某件事是真实的,但其实却是假的。你以为是真的,可却并非如此。只有当你实在太累,大脑意识无法工作时,你才会记起真相。”
伊莱娜的声调提高了。
“确实如此,亲爱的。”她哭起来,“这可能都跟弗洛伊德的心理学有关,可是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能告诉我们你到底在说什么吗?”
“鼻烟壶。”伊娃回答道。
“鼻烟壶怎么了?”
“它被凶手打碎了。就在那之后,警察把所有的碎片收集起来带走了,要重新拼起来。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生命中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个鼻烟壶。”
“可是,”嘉妮丝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困惑。
德莫特·金洛斯指了一下。
“看看鼻烟壶吧,”他说,“它并不大,根据莫里斯爵士所描述的尺寸,直径为2。25英寸。放在手上,甚至很近距离地看像什么?确实看上去很像一块怀表。事实上,当莫里斯爵士第一次拿给全家人看的时候,他们都认为这是一只怀表,对吗?”
“是的,”本舅舅承认道,“可是……”
“确实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联想到鼻烟壶吧?”
“无法想到。”
“在谋杀发生之前,也没有人给伊娃·奈尔看过或者对她描述过?”
“显然没有。”
“那么,当她宣称是在五十尺以外的地方看到它的时候,她是怎么知道这是一个鼻烟壶呢?”
伊娃闭上了眼睛。
格伦先生和地方预审法官对视了一眼。
“这就是全部的答案,”德莫特继续道,“那是,暗示的力量。”
“暗示的力量?”伊莱娜尖叫道。
“这起谋杀案相当聪明。一个超凡卓越的诡计,使伊娃·奈尔成为了第二名受害者,却给罪犯提供了牢不可破的不在谋杀现场的证明。他几乎差不多就得手了。你们想知道凶手是谁吗?”
德莫特从书桌边滑开来,面向大厅的门走去。探照灯的白光又一次盘旋而来,他猛地打开了门。
“事实上,他是一个超级自大狂,尽管我们极力阻止他,他还是坚持要来这儿,为自己作证。进来吧,我的朋友,非常欢迎你。”
蓝白相间的灯光下,他们清楚地看到,内德·阿特伍德正在门外瞪眼望着他们。
20
一周后的一天,天气晴朗,临近傍晚,嘉妮丝·劳斯说出了她的观点。
“那么说,这个无可责难的罪案证人,这个为了不伤害一位女士的名节而三缄其口的人,”嘉妮丝说,“实际上就是犯下罪行的人了?这岂不是很新鲜?”
“内德·阿特伍德就是那么以为的,”德莫特说,“他借用了1840年伦敦的威廉·卢瑟尔爵士(译注:Lord William Russell,1787…1840,英国著名贵族,被其贴身男仆所杀,前文曾有提及)的案子,但却反其道而行之。他的目的,正如我告诉你们的,是给自己提供一个莫里斯爵士谋杀案不在场的证明。伊娃就是他的不在场证明,也是他的证人:更叫人称服的是,她还是个不得已而为之的证人,你们明白了吗?”
伊娃哆嗦了一下。
“这是他原来的计划,我会跟你们解释的。内德不可能知道托比·劳斯会在中间突然闯进来,还戴着一双褐色手套:这么一来,既给他提供了一个证人,又给他提供一个诬陷对象。阿特伍德看到这个,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并且认为这好得难以置信。另一方面,他也不可能预见到,他会从楼上摔下去,摔成脑震荡:这事最终发生了,并由此毁了他的整个计划。于是,成功与失败的机会就均等了。”
“得了,”伊娃忽然说,“请告诉我们一切吧。所有的一切。”
一种轻微的紧张感笼罩着他们。午茶过后,伊娃、德莫特、嘉妮丝,还有本舅舅正坐在伊娃别墅的后花园高墙的遮荫与栗树的树荫下。桌子搬出来放在了一棵树下,树叶微微有些发黄。(秋天要来了,德莫特·金洛斯心想,明天我也要回伦敦了)。
“好的,”他说,“我是想告诉你们。沃杜尔、格伦,还有我,整周都在收集各种线索。”
他看着伊娃焦急的脸,非常痛恨自己不得不说的话。
“你一直叫人讨厌地闭紧嘴巴,”本舅舅发起了牢骚。他不安地清了清喉咙,忽然说:“我一直想不通的,是这家伙杀害莫里斯的动机!”
“我也想不通,”伊娃说,“动机是什么?他甚至都不认识劳斯老爹,是不是?”
“你们没意识到而已,”德莫特答道。
“没意识到,你什么意思?”
德莫特靠在柳条椅上,架起腿。他点起一支马里兰香烟,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一种愤怒的专注,这使得脸上的皱纹比往常更多。他朝伊娃微笑时,试着不表露出这种情绪。
“我想要你回想一下我们曾讨论过的几件事情。当你还是阿特伍德的妻子,还住在这儿的那段日子里,”他看到她往后缩了一下,“你还不认识劳斯一家,对不对?”
“对的。”
“但有几次,你注意到这个老头了?”
“是的,是这样。”
“而且,每当他看见你跟阿特伍德在一起时,他总是热切地盯着你们两个看,仿佛被搞糊涂了似的?对吧。他正试图回想以前曾在哪儿见过内德·阿特伍德。”
伊娃坐直了身子。一个突如其来的预感,一个灵光一现的猜测,闪过她的脑海。但是德莫特不相信猜测。“你跟托比·劳斯订婚之后,”他继续道,“有一次,莫里斯爵士含蓄地向你问起阿特伍德,但是支支吾吾、含含糊糊,还用古怪的眼光看着你,别的什么也没说?对吧。既然说,你和阿特伍德结过婚,可你了解他吗,甚至现在你了解他吗?你到底了解过他没有:他以前的经历,背景,其他什么事?”
伊娃润了润嘴唇:“什么都没有!怪透了,我是那一晚——谋杀发生的那一晚,才问他这些问题的。”
德莫特把视线转到嘉妮丝身上,她也张着嘴,一脸的惊异,仿佛才刚刚有些明白。“姑娘,你曾跟我说,你父亲对人脸的记性非常不好。但是,偶尔会有某件事情极为有力地提醒他,然后他会记起以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某个人。是啊,他见过许许多多张人脸,自然,是他在监狱工作期间。我们不可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想起以前在某处见过阿特伍德。他确确实实记起来的是,‘阿特伍德’,一个模范囚徒,因重婚罪于万兹沃斯监狱(译注,Wandsworth Prison,大伦敦地区最大的监狱)服五年徒刑期间,越狱逃跑了。”
“重婚罪?”伊娃叫道。
但她没有反驳。她想象着看到内德在暮色下踏着青草过来,清晰得仿若见到了他本人,还看到他露齿而笑。“一个帕特里克·梅恩(译注,Patrick Herbert Mahon,英国历史上著名的玩弄女性的罪犯,1924年因谋杀罪被执行死刑)式的家伙,”德莫特继续说,“对女人很有吸引力。在欧洲大陆东游西荡,离英国远远的。做买卖,这里那里地弄点钱,还借钱……”
德莫特克制住了自己。
“不管怎么说,你可以看出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特伍德跟你离婚了。其实我不能这么说:从法律上讲,你们就没结过婚。而他的名字,顺便说一下,不是阿特伍德。等有一天,你务必看看他的记录。在所谓的离婚之后,阿特伍德去了美国。他说他打算把你要回去,他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与此同时,你跟托比·劳斯订婚了。
“莫里斯爵士非常满意。事实上,他极为高兴。他不打算让任何东西,不想让任何东西阻止这个婚配。我知道嘉妮丝和菲利普斯先生会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
一阵沉默。“是的,”本舅舅叼着烟管咕哝道。他又情绪激烈地补充道:“我一直就站在伊娃这边。”
嘉妮丝看着伊娃。“我对你不公平,”她突然说,“因为我不知道托比是这么个自私恶心的人。是的,我这么说了:就算他是我的亲哥哥!但是,就你目前所知,我从未真正认为……”
“甚至,”德莫特微笑道,“在你暗示她可能进过监狱时也没有那么认为吗?”
嘉妮丝朝他吐了吐舌头。
“但你给了我们线索,”德莫特继续道,“主要是,你给我们讲了那个叫作菲尼斯泰尔,或者叫麦克孔克林的人的完整故事。留神发生过的事情!历史重演了。如果说事与愿违,那也不是你的责任。好了,我想这个地方的人都知道内德·阿特伍德回到了拉邦德莱特,就住在东永饭店。”
“莫里斯爵士下午出去散步。他去了哪里?去了东永饭店的后吧。那么,如我们所知,谁在那个酒吧里呢?内德·阿特伍德,他正大声吹嘘着要把他的妻子夺回来,且不管他是怎么跟大家说的。
“你,嘉妮丝,甚至曾经暗示阿特伍德可能遇到了你父亲,并且跟他说了话。这事的的确确发生了。你父亲说:‘先生,你能出来跟我说句话吗?’阿特伍德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去了。他听着老头源源本本地说出了他的老底,我们可以想象出他当时的愤怒与不快。
“他们在动物园里走着。莫里斯爵士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对他说的话跟对菲尼斯泰尔说的一模一样。你还记得吗?”
嘉妮丝点点头。
“我给你二十四小时逃命,”嘉妮丝引述道,“二十四小时后,不管你有没有逃走,一份关于你新身份的详尽描述会送到苏格兰场,包括你用新身份生活的地方,你的新名字,关于你的一切。”
德莫特往前倾着的身子又一次向后靠在了柳条椅上。
“这是个突如其来的巨变。阿特伍德现在不能像他坚信的那样把他妻子夺回来了。他再也无法过他悠闲自在的生活了。不可能了,他将回到牢里。要是你能想象他在动物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一个个兽笼,你就能想象他脑子里转着的念头。忽然之间,因为可恶的正义,他将被带回监狱。除非……
“他与莫里斯·劳斯爵士的认识程度谈不上熟悉,但他很是知道住在幸福别墅这家子的生活习惯。记着,他可是在这儿住过几年的。
“他自己也观察过,莫里斯爵士在家里其他人都休息之后,有在书房里独坐熬夜的习惯。他曾多次往街对面的书房里看,就像伊娃曾经做过的那样。他知道书房的布局,天气暖和的时候,那儿不拉窗帘。他知道莫里斯爵士坐在哪儿,门在哪儿,壁炉用具又是在哪儿挂着。最有利的是,他有一把伊娃房子的前门钥匙。记得吗?这把钥匙也能打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