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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木石愿逢春 作者:倦袖女子(晋江2013.06.30完结)-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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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绯不语。过了一会儿后她道:“大人并非为官之人,还是不要为官的好。”
  李也辰淡笑不语,转口道:“夫人可有服药?”
  明绯点点头。她本不想服,无奈徐大姐百般劝说,她不忍拂了徐大姐好意,便只好随她了。
  李也辰走近依然坐在她面前,道:“请夫人伸出手来,让在下探探脉息。”
  明绯皱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伸出手来。李也辰手搭在她腕上诊了片刻,便站起来道:“药还对症。夫人静养,告辞了。”
  脚步声远,李也辰走了。
  明绯静静坐在黑暗中,满心忧虑加上一肚子疑问,竟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位莫名而奇特的新县令,已经让她迷惑了。
  第7章 七、黄家贵戚
  当天下午,李也辰差人递上名帖,便打算亲自去拜访一下桥溪县最有名的乡绅黄金甫黄员外。
  简单吃过午饭,李也辰叫差役不必备轿,自己依旧是一身布衣,便向城南黄府而去。
  向城南慢慢行去,离得尚远时,便已能看见府中楼阁,待走得近些了才发现这整个一条巷子竟只有黄府一家人家。巷口寂静无声,巷内站着两排家丁打扮的壮年男子。
  李也辰步入巷子,走了没有两步,站在最前的两人便上前喝道:“你是什么人?我家老爷正准备迎接新太爷,闲杂人等都走远点,否则不要怪小爷不客气!”
  李也辰不以为意,报上名号,道:“李也辰。”
  两人瞪大了眼睛,“什么?你是新太爷?”
  李也辰尚未答话,便听不远处有人喝道:“你们两个奴才还不退下!”循声望去,只见黄绅匆匆迎了上来,对着李也辰作了一揖,道:“大人,奴才们疏于管教,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李也辰道:“无妨。”
  黄绅恭敬道:“多谢大人。大人请。”说罢他当先带路,将李也辰引向大门。
  李也辰慢慢行来,至大门前,抬头看了看大门门额,只见“黄府”二字的匾上还悬着块金匾,题道是“沐恩叩首”。
  黄绅见李也辰抬头看匾,便道:“此匾乃是当今娴妃娘娘所赐。听闻大人曾于殿上担奏议之官,大约是知道娴妃娘娘的吧。”
  李也辰道:“有过一面之缘。”
  说罢入了大门,转过门前大插屏,眼前便现出正堂来。黄绅引至门口躬身道:“大人请。”
  李也辰点头进了正堂,黄金甫已迎了出来,先一揖道:“老朽拜见大人。”而后便笑道:“大人光临寒舍,令寒舍蓬筚生辉啊!大人请,请!”
  李也辰亦回礼道:“员外客气了。”
  两人入座,黄绅端上茶来。李也辰道:“本官初到此地,于此地风情民俗所知甚少,听闻员外是本县望族,因此前来拜会一番。”
  黄金甫道:“不敢当。大人有何吩咐,老朽定当尽力,也是为君进忠,为国效命啊。”
  李也辰含笑客套了几句,两人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说着说着便说到黄绅身上,李也辰便道:“看令公子一表人材,年庚不知多少?”
  黄金甫道:“大人谬奖。犬子今年刚及弱冠,不甚懂事,言语倘有失当处,还望大人海涵哪。”
  李也辰道:“员外过谦了。对了,听令公子说妻子去年仙逝了,不知续弦了没有?若是没有,本官他日打听得哪一家的姑娘好,也可作个媒人。”
  黄金甫笑道:“多谢大人费心。年前娘娘已赐了婚,下月便要成礼了。届时还请大人赏脸,来喝一杯喜酒啊,呵呵。”
  李也辰亦笑道:“那本官要恭喜员外了。”
  两人谦让了几句,李也辰忽地话锋一转,道:“听闻令公子前妻是被人谋害而死的?”
  黄金甫脸色微变,叹了口气,道:“是犬子无福啊。我那媳妇真是个好媳妇啊,可惜年纪轻轻的,竟遭了毒手,可惜啊!”
  李也辰亦叹道:“确是可惜啊。却不知为何姐姐要杀妹妹,既是亲姐妹,未免太过狠心了。”
  黄金甫道:“大人有所不知,那金福氏因嫁的丈夫是个废人,便起歹心谋死了丈夫。谁知此事叫我那媳妇知道了,她恐事有泄漏,就……唉!”
  “哦?”李也辰道:“确有其事?”
  黄金甫道:“是我那媳妇亲口所说,还能有假?唉,只怪我当时没能提醒她小心在意,但是……谁又想到那妇人竟如此歹毒?”
  李也辰亦叹了两声,又道:“令媳的尸骨还没有找到么?”
  黄金甫道:“多谢大人费心,前月已找到了。”
  “找到了?”李也辰道:“不知是在何处找到的?”
  黄金甫道:“在桃花巷后边的水塘。唉,没想到她把媳妇推进了水塘里,还拒不肯说,可怜找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具枯骨了……”
  出了黄家,李也辰便急步向县衙而去。
  黄金甫的意图他已明白了,他是要把柔绯的死作成铁证,此时若被他找到柔绯,必定会下杀手。即便柔绯躲过此劫,他也会一口咬定柔绯已死,此人定是假冒云云。设若堂审时巡案亦偏袒黄家的话,李也辰便是毫无办法。
  如今却该如何是好?
  回了府衙,李也辰便向牢房而去。这几日他几乎日日都要去一遭,徐大姐见了他已见怪不怪了。开了门,也不用问,便直接往里走。
  李也辰边走边道:“大姐,昨天给大姐的药膏给福夫人用了没有?”
  “用了。”徐大姐头也不回地答。她此时与初见李也辰时相比,语气已好得多了,虽然听起来仍是冷冰冰的。
  明绯这两日听李也辰的步声也听得几乎习惯了,徐大姐开了门,也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便走了。
  明绯抬头叫了声“大人”,算做招呼。
  李也辰点点头,在明绯身边蹲下,道:“夫人,在下要为夫人接骨了,会痛一些,夫人忍一忍。”
  明绯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未说话,李也辰却明白她的意思:断腿之痛都曾忍过,这又算得什么。他亦向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吸了口气,全神贯注,伸手掀开了盖住她双腿的被子。
  昨日已涂了药膏刺激她已有些萎缩的小腿,待接骨后再加调治,还是有治愈的希望的。
  李也辰双手扶住她一只小腿,轻轻动了动。他动作虽极轻,然而断骨之痛连心,明绯虽不哼一声,却已冷汗淋漓。
  李也辰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来,手上略一用力。随后另一条腿亦是如法炮制。盖好被子,他站起来,突然开口道:“何苦。”
  明绯不语。旋即自嘲地笑笑,“死要面子,确实是何苦。”然而言下之意,竟有些自负的意味。
  李也辰皱眉,没再说什么,仍是道:“夫人静养,告辞。”
  出去交代了徐大姐继续照顾她用药,李也辰便回了后衙。
  第8章 八、大牢夜袭
  李也辰回衙后便在内室里一直坐到深夜,直等到莫为来。
  “大人。”莫为悄无声息地自窗户进来,关窗后向李也辰招呼了一声。
  李也辰转身看着他,脸色沉静肃然,开口道:“你信不信我?”
  莫为一时不解,道:“大人何出此言?在下自然相信大人,大人有话只管说。”
  李也辰目光凝注在他脸上,见他果然无丝毫犹疑,方说道:“事情有变,恐怕要委屈你和福二小姐了。”
  “大人的意思是……”
  “今日我去拜访了那位黄员外,他告诉我说,已找到二小姐尸骨。”李也辰沉声道,“若他知道二小姐现在何处,必要圆了这个谎。”
  莫为明白了他的意思,“大人是要我们……”
  李也辰看着他,点了点头。
  莫为皱眉道:“在下倒不是不信大人,只是柔绯身子刚好些,怕受不得苦啊。”
  李也辰道:“本官当竭尽所能。”
  莫为低头想了想,半晌终于一咬牙,道:“听凭大人安排就是。”
  李也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高声唤道:“高虎!”
  连唤了几声,片刻后门外便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道:“大人唤小人何事?”
  李也辰道:“进来!”
  “吱”的一声,门开之时,李也辰已抓住莫为右臂一扭制住他,沉声对高虎道:“立即带人,押他到住处带黄福氏到衙!”
  “是,大人!”高虎应声,过来接过莫为。
  李也辰道:“小心行动,莫要声张,人押到即刻送入女牢。”
  “是。”高虎再应一声,带着莫为出了房间。
  当夜莫为与柔绯悄然被带到县衙,莫为另关在男牢,徐大姐接了柔绯,便送入了明绯那里。
  带着柔绯到明绯囚室,徐大姐指给她,她便急急喊了一声“大姐”。明绯闻声吃惊不小,无奈腿还动弹不得,极力向牢外望去,借着火把亮光,隐约看清了来者容颜,她不大确定地唤道:“柔妹?”
  徐大姐开了牢门,柔绯三步两步迈进房去,扑到她身边,捧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几眼,眼泪便掉了下来。
  明绯望向徐大姐,“徐大姐,这是……”
  徐大姐叹了口气,道:“大人送她来的,也好,你正缺个人照顾,就让你妹子照顾照顾你也好。”
  “大人?”明绯脸色微变。
  徐大姐又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锁上牢门去了。
  “大姐,”柔绯擦了擦泪,道:“不要怪大人,大人也是为了我好。”
  明绯没说什么,细细看了看她的脸,又全身打量一遍,道:“你身子怎么样?”
  柔绯道:“早都好了,莫大哥……对我很好,每天给我请医服药,还帮我打听大姐的消息。他是个好人,只可惜……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他的,现在又要连累他了。”
  明绯轻叹一声,“既然知道是连累他,你怎么还……是我连累你了……”
  “大姐,”柔绯抬头认真地看着她,道:“大姐待我的恩情,我永远都报答不尽。就算连累莫大哥,我也不能不管大姐。欠他的恩情,我便来世再还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救大姐。”
  “傻妹子。”明绯怜惜地拍了拍她。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实心眼,到现在也还是没变。
  第二日李也辰便来了。徐大姐送他进来,唤了柔绯出去帮忙煎药,便带人走了。
  听着脚步声去远,两人却都是半晌无话。明绯面朝墙壁不看他,李也辰站在房中也一时没有开口,这般静默了片刻,李也辰忽然道:“我答应莫为,当竭尽全力护他二人周全。”
  明绯淡淡道:“大人何必告诉我?便是大人不答应他,他也不能不依,我就算不依也无法。”
  李也辰微微皱眉,道:“黄家打定主意要将二小姐之死做成铁证,要保她安全,唯有如此。”
  明绯倏然转过头来直视他,道:“此事本已完了,黄家又为何定要柔绯死?”言下之意,便是问李也辰:若不是你紧逼,又怎会到这种地步?
  李也辰摇了摇头,一字字道:“我怎能坐视冤案铸成?”
  明绯亦一字字道:“我怎能坐视妹子受难,甚至送命?”
  李也辰凝视她,默然半晌后,忽然道:“你为何不能信我?”
  明绯霎时怔住。这句话出她蓦然醒觉:“信”他?以他与她此时身份,他何须要她信他?她敢指责他,敢如此公然出言不逊,是因她本不怕官家,亦不敬“大人”。然而他又何必如此耐心?
  这般相对静默了一时,李也辰没有再说什么,拱了拱手,便出去了。
  这一日明绯便一直是默默地,柔绯虽是一直陪着她,却又不知该如何问,也不知如何开解,便只好多说些这半年间的事情,明绯便静静听她说。姐妹两个细细地说着话,直到夜晚柔绯渐渐睡着。
  深牢之中无月色。明绯睁眼静静地对着满目深不见底的黑暗,眼前反复地映现着白天李也辰对她说那句话时的样子——你为何不能信我?
  那样微微皱眉的、眼神坦荡无遮掩的神情,让她霎时间心上一片空白——那是她从未遭遇过的,于是一时不能从容应对。
  为何不能信他?或许不是不能信他,只是她终究不愿冒这个险。此生无论生死对她而言都已无关紧要,唯一的牵挂便是三个妹妹,所以对柔绯,是一定要保全的。她信他能言而有信,却怕他——无力践言。
  小小桥溪县令,不过七品官衔,又如何护得了她、护得了柔绯,乃至于他自己?
  一时间万千思绪在心,她低低叹了一声,耳中忽然听见有人走动的声响,不由一怔,第一个念头便是:李也辰这时候来做什么?然而细听了听她便听出来的不止是两个人,脚步声杂乱且沉重,渐行渐近,眼前也渐渐有了亮光。
  借着微微的亮光向牢房外望去,只见领头徐大姐带着两个男子走来。徐大姐见她望过来,点点头招呼一下,便低头开了牢门。一阵哗哗锁动之声,明绯突然惊叫:“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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