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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欲望都市:苏丝黄的世界-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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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对爱的担心没有关系,她知道他非常爱她,为她着迷,无比忠诚透明,渴望和她做爱,还分享其他一切东西,哪怕惹她生气的秘密。
  他们躺在沙发上,苏丝黄叹气:“我知道我为什么嫉妒了。”
  她嫉妒的是距离和陌生感激发的幻想,那种新鲜的邀请对虚荣心的满足。
  她理解那种甜蜜的刺激,她感到失落,因为那样的刺激你只能给爱人一次,在此后漫长的日子里,这种刺激只能由其他异性提供。大多数时候这种刺激仅限于幻想,但是作为完美主义者,贪心的现代女人,怎能忍受自己不再是爱人性幻想的唯一对象?
  电影《露西娅》里面,露西娅问她的爱人洛伦佐:“你喜欢和陌生人狂野地做爱,还是喜欢和爱你并且你爱的人狂野地做爱?”
  洛伦佐说:“和你做爱。”
  这句话很真诚,但是只说出了事实的一半。洛伦佐只赞美了露西娅的魅力,但是具有同样魅力的陌生人也是一样受欢迎的。目标的质量比目标的名目更重要。
  “你能假装不认识我吗?”苏丝黄问。
  “当然可以。”焯辉正色道,“您贵姓?”
  露西娅建议洛伦佐和她分别到海岛上去,假装成陌生人相遇,然后狂野地做爱。
  这是没有用的,一个人只能是一个人。苏丝黄希望人都能像《五十个初次约会》里面那个患失忆症的露西一样,每天睡一觉就忘记当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早上起来,结婚多年的丈夫还是个陌生人,每天都能体会初吻。
  苏丝黄的好朋友闪闪对此不以为然:“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你不就没法体会长久关系的默契?”
  对,可能每次做爱都要遭遇初次做爱的笨拙乃至失败;永远不知道对方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生同样的气;永远无法离婚;说同样的话;人类文明止步不前,因为所有人每天都怀着同样的新鲜感去看同一部电影。
  人不能同时到达两岸。
  第二个周末,苏丝黄把窗子打开,看见楼下走过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干干净净,对自己的魅力浑然不觉。他抬头看到她,微笑了一下。苏丝黄心里“腾”地一跳,回头看看,然后轻松地叹了口气。
  我们都需要陌生人。
  2005
  04
  22覆水难收(一)
  “你什么都想要,什么也要不到。”苏丝黄的一个读者对她说。这话说完不久,苏丝黄就被闪闪拉去参加一个拯救野生动物的公益活动,在那里遇到了丹麦“船长”。
  和苏丝黄一样,船长是被朋友拉来的,作为交易,朋友会在此后和他去喝通宵酒。但是在座位上遇到苏丝黄之后,他就忘了喝酒这回事了。
  “我热爱野生动物,”船长用京味普通话说,“真好吃……野生王八熬的汤尤其好吃。1987年在西直门附近有一家小饭馆,熬的王八汤最好。我每次去都会预先给那里的一个大姐打个电话,因为汤需要熬好几个小时。”
  说完他掏出掌上电脑,念叨着“大姐、大姐”。
  “哈!号码还在!”他马上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号码已经失效了。他很遗憾:“要是告诉大姐我现在在参加野生动物保护活动,大姐准会笑死。现在可能已经拆掉了……我的一个朋友刚离开中国,因为他最喜欢的酒吧‘九霄’被拆掉了……这个笨蛋,回到丹麦你上哪儿去找打个电话就能来陪你喝酒的老伙计?”
  就这样一个下午的废话,直到船长的朋友忍无可忍,死活把他拖走。
  一周之后,船长忽然来个电话:“我在海南约了几个朋友下周去航海,你来吗?”
  苏丝黄很受诱惑,但是她已经约好和男友焯辉下周在巴黎见面,焯辉在那里有公务。
  “那就来这周末的晚会吧。”船长说。
  晚会在日坛公园的石舫咖啡。苏丝黄穿过竹子包围的小道,靴子跟高,走得两脚抽筋。上到那条船的时候,船头上正在烤羊肉串。

  第14节:苏丝黄的世界(14)

  她走进去,船长正在和几个先到的客人聊天,大家见她来了,忽然都停下来,看着她。船长忙给他们介绍,其中有一个是20世纪80年代曾经风靡一时的诗人,现在靠画画为生。
  “他的老朋友都发了大财,不好意思不买他的画。”船长偷偷对苏丝黄说,“现在他用画画的钱买了套房子。操!”
  又是一晚上废话,苏丝黄开始挡不住睡意:“再坐五分钟我就告辞了。”
  “唔,五分钟……”船长说,“那我长话短说:我希望你忘掉你遇到的所有男人,不要去巴黎,不要走。”
  苏丝黄大乐。刚才有个客人告诉她,船长是个花花公子,要她当心。
  苏丝黄道:“我回去了。”
  “你说了,五分钟,我还有四分钟时间。”船长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再给我四分钟时间。”
  苏丝黄不明白,有土匪气的男人从来对她不感兴趣,她也对他们不感兴趣。但是,显然她这些年变化很大。船长身材很好,T恤下面隐隐露出肌肉和两小点突起。为什么男人不穿内衣就不算不文明?她一点酒也没喝,但是开始有点头晕。充满诱惑的生活真是让人高兴,虽然什么也要不到,她其实也不想要——谁会说要到了就比没要到更好?
  回到家里,焯辉发来短信报告行程。她拨通巴黎的电话,但是又随手挂上了。感觉什么都有的时候,就产生自给自足的幻觉。不过她知道,一觉醒来,电话还是要打,醋还是要吃,房贷还是要付,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好觉更能消灭幻觉的了。
  2005
  05
  22意外事故
  焯辉习惯性地伸手,向下一看,大叫一声:“我的天!”
  因为无法适应避孕药,苏丝黄把药停了,改用法国信封。
  但是和法国老是因为罢工而陷入停顿的邮政系统一样,法国信封也非常的不可靠,有时它会滑落,有时它带不上去,这一次——放在报纸上真是世纪丑闻——在热烈的运动中它的上半截完全破了,恐怖分子的头套变成了斯文的围巾。
  大笑之后,他们开始发愁,因为必须吃事后避孕的药,而明天虽然是周末,焯辉却一大早就要去巴黎郊区赴重要的工作约会。
  好在法国虽然以罢工著名,却也有欧洲国家应该有的紧急系统,医院在周末总会有紧急门诊。苏丝黄说:“我自己去吧,等你回来,咱们的孩子已经叫爹了。”
  次日一早,苏丝黄拿着焯辉给的一个小医院的地址,倒是没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苏丝黄在空空的大厅里徘徊,看着墙上的法语指示呆若木鸡。
  这时身后一声法语问候:“日安!”
  一个身着蓝色护士外套的英俊小伙子看着她,眼睛显然在问:“你在找什么?”
  苏丝黄忽然回到少女时代,仿佛偷吃禁果而被家长发现,更要命的是,她只会说英语:“我昨晚出了个小事故,我需要找……需要找……”她一下子忘了“妇科医生”怎么说,只记得是个非常长的词。
  “你需要找个医生!”对方用标准的英语说。
  当然!说“医生”就完了呗。她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医生。正在聊天的三个医生慢慢向窗口移过来。其中一个女医生问——当然是法语:“什么事?”
  “我昨晚发生了一点小事故,”苏丝黄尴尬地微笑,用英语说,“我可能会怀孕……”
  听到“事故”,女医生的神情顿时非常严肃,她瞪着苏丝黄,上下查看她哪里受了伤。
  苏丝黄急得差点给她比划手势,可是这个必然很不文雅的手势必须包含以下信息:“我昨晚做爱了,可能会怀孕,我需要药片。”她宁愿把孩子生下来也做不出这种手势。
  经过大约十分钟的周折,请来了那个略通英文的护士,医生才恍然大悟:“啊!不是交通事故……那么你得去另一家有妇科医生的医院。”
  好在,苏丝黄总算知道了“妇科医生”用法语怎么说。
  然后,她去了另一家医院,找到了一个会说一点点英语的妇科男医生。这回是个微笑的医生,听了她的英文解释,他盯着她的镂空毛衣微笑道:“怀孕?让我们检查一下。”

  第15节:苏丝黄的世界(15)

  为什么要检查?苏丝黄不解。但是还是让他做了超声波检查,他用探头在苏丝黄肚子上划拉了半天,虽然还在微笑,但是显然非常迷惑:“没有看到怀孕,可能还太小了,需要验血。”
  “可是这是昨晚才发生的事呀!”苏丝黄说。
  “啊!昨晚!”医生终于明白了这个简单的词,马上给她开了药,然后又“啊!昨晚!”了好几次。
  苏丝黄满头大汗地走出医院,在地铁上看到一则性专家咨询的广告:关于性的一切。多么复杂的领域,居然也有人敢提供无所不包的咨询,她心想,顺手把药片掏出来吞了下去。
  2005
  06
  01天涯海角
  快要回国了,苏丝黄和焯辉离开巴黎去旅游。刚刚出发,就接到丹麦“船长”的电话:“喂!水手!你在哪个破港口躲我呢?”
  原来船长找了个在巴黎开会的机会,跑到法国来了。
  他说知道苏丝黄所在的这个海边小镇,想周末过来见面。“别担心,我没别的企图。”他摆出豪气十足的架势说,“你也可以和男朋友一起见我,我的心很大的。”他还邀请了其他几个朋友周末一起航海,以避嫌疑。
  焯辉听了,顿时面色发灰:“他真是爱上你了。”谁相信这个丹麦人刚好在法国也有重要会议要参加?经过五分钟的激烈思想斗争,他嘟哝着决定去参加航海,但是就在周五早上却接到巴黎的电话,说是有急事,需要他马上回巴黎一天。
  苏丝黄身体不适,不想东奔西跑,就留在小镇上,焯辉揣着一颗两千公斤的心回到巴黎。
  船长来了,周五晚上先约了苏丝黄和他的两个朋友一起吃饭。几个朋友聊起在波多黎各的一次旅行,在当地的一个湖里夜游,上到岸上,发现湖里的微生物粘在身上,浑身荧光闪闪。
  船长说起自己的一个音乐家朋友,给保罗二世拉小提琴的时候,忽然内急,中途溜出音乐会而找不到厕所,跑到一个挂着“约瑟夫?拉青格主教”名牌的忏悔室里解决了问题。后来那个拉青格主教成了现任教皇。
  在一群长不大的彼得?潘中间,苏丝黄好像回归少女时代。船长目光灼灼地盯了她一晚上,午夜时分大家各自回家。船长送她回到旅馆门口,告别亲吻倒还止于面颊,虽然停留的时间未免长了一点。她喜欢他健壮的胳膊和节制的拥抱。
  “明天见!”他说。
  半夜里,焯辉来电话。苏丝黄还在为那些旅行故事浮想联翩,高兴地说了几句,就道了晚安。
  过了一分钟,焯辉发来短信:“我很伤心。”
  一晚上,两人打了几轮电话,最后一轮,焯辉上来就问:“嫁给我吗?”
  苏丝黄看着玻璃外面的路灯,海在更远处,看不分明,令人害怕。她忽然明白,自己不过在做一些航海的梦而已。她永远也不会是个好水手,到底眷恋陆地,畏惧风暴。
  她推掉了船长的航海之约。
  第二天有点微雨,苏丝黄在窗前接到船长电话:“我正坐在船上经过你的港口。”
  苏丝黄又望出窗外,海水仿佛凝固着,什么也看不见。
  “我希望和你躺在船上,什么也不做,让海浪推动我们……”
  苏丝黄愣了一下,犹豫半晌,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嗒!”地一声按掉了电话。
  “远处的海水像被雪覆盖着。”船长后来在电子邮件里说,“早餐瞭望港口。和玛丽安、雷奥、托马斯坐轮渡。午餐鲜鱼,很好的葡萄酒。下午航海4小时……船长捡到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气球,现代漂流瓶!一个英国口音的女孩接了电话,她大笑。”
  邮件题目是:你所错过的东西。
  2005
  08
  03纪念品
  艾舒遭劫了。光天化日之下,广州最繁华体面的街道,敌意的、迅猛地一拽,身体本能地一哆嗦,脖子上的刺痛激起了瞬间的反应:愤怒。怒成那样,差点抓住一个身边的人就打。
  不光是反应不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了,也不敢学习红色娘子军勇猛追击,谁知道是不是“砍手党”?良民是社会培养出来的。

  第16节:苏丝黄的世界(16)

  但是那项链是先生送的定情信物呢,爱得很,细细的白金链子挂着钻石拼出的一个2000,天天挂着当作幸福的见证。显然,这个爱项链,是因为爱先生,所以才会这么痛心,觉得有负深情。
  艾舒找到好朋友痛诉。好友见多识广,安慰起来有一手,不学港片里说“破财免灾”这样的俗话:“宝贵的东西多了,你也没有都存着呀!比如说胎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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