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都市:苏丝黄的世界-第1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2004
05
10自给自足
北京是个精彩的城市,全世界的媒体都说,一切都在北京发生。但是苏丝黄知道这是胡说,至少有两样东西在这个城市里是稀缺的:轻松、健康而充足的性生活,还有便宜、丰富而充足的文化生活。在北京你看不到15元票价的动人现代剧,但是在欧洲可以;在北京你找不到仅仅因为喜欢你的样子和气味而上床、并且上完床之后高高兴兴离去的异性,但是在世界很多其他地方,你可以。
苏丝黄的朋友大力刚刚从菲律宾度假回来,他在那里前所未有地身心释放,虽然他没有和任何菲律宾女人上床。
“她们真友好!”大力说,“那么甜,那么高兴。给钱也高兴,不给钱,买杯酒也高兴。”
听说那里的小姐还只挑自己喜欢的男人服务。
那为什么没有接受服务呢?
“太多、太直接,欲望反而被压制了。”大力说。他进到一家夜总会,头一次看到满屋子的胳膊大腿。“就像进到家乐福,看到铺天盖地的商品,你反而什么都不想买了。”
“在那样的地方你想干什么呢?”
“就觉得特放松,想和一个姑娘坐着,什么也不干。”
这确实和大力在北京的状态不一样。在北京,他忙得要死,非常容易感受到挫折。在25岁以前,他还能为了半小时的快乐跑大半个城,陪人说 4个小时的话,甚至还呆一晚上。现在,所有这些代价加在一起足以挫败他对任何姑娘的欲望。总之,发现自己欲望之脆弱似乎不是特别令人愉快的,但是到了一定年龄,了解自己是保持愉快的前提。
结果当然就是自给自足——甚至连自给自足都嫌浪费时间,恨不能掐表行事:嗯,还有15分钟就开始吧。
“能不能问你大概一个月行事几次?”苏丝黄又犯职业病。
大力倒不太在乎:“大概有好几次吧,看心情而定。”
心情怎样会多行事?
“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力说,“我有个朋友觉得这样能够缓解情绪,我完事了更觉糟糕,除非能马上睡着。”
“我觉得你更好理喻。”苏丝黄说,“如果让我欣赏自己演的独角戏,我也不会在审美上获得多大满足。”
“很少有演得好的时候。”大力说,“自给自足的艺术也是需要时间和技能来了解的。”
也就是说,大力连陪自己都嫌浪费时间。
“你是否觉得自己变态?”苏丝黄脱口而出。
大力想了想:“从统计数据上看,作为一个亚洲人,我很正常。我知道欧洲人做爱时间全世界最长,但是他们很幸运,能够享受老祖宗留下来的财富。要不是我们这些焦虑的亚洲人,亚洲怎么会蓬勃发展呢?”
“你是说,你发疯地工作,是希望让你的后代享受健康的性生活?”苏丝黄问。
大力觉得这个理由倒是不错的。作为自给自足的一代,他还是希望赋予自己的工作一些不太自私的动力。至于他自己有没有精力繁衍后代,现在还没有时间考虑。
玖、意面
2005
06
05云山雾罩
对一个尊重伴侣感受的人来说,做爱始终是一场云山雾罩的猜谜和冒险。她是否为了取悦于我而假装愉悦?这个念头一旦进了脑子,你就没有办法去除它的阴影。
“不像男人那么明显,完事了总是留下一大堆证据。”西餐馆老板意面闷闷不乐枕着手臂研究天花板,对他的女朋友芳芳说。
芳芳觉得这话说得不公道:“我怎么知道避孕套里是不是真的有证据?万一你拿纸巾擦了半天,只是在擦汗呢?”
第32节:苏丝黄的世界(32)
意面大笑,觉得有理。
在经营餐馆和性生活方面,意面是个技术完美主义者,他就凭这个精神,把一个半死不活的餐馆经营至今的,还有锲而不舍的精神。“给我多一点反馈。”他对芳芳说,就好像在说:“请填写一份顾客满意程度调查表。”
“我给你的反馈还不够?!”芳芳说,“楼上两口子见了我就跟见妖怪一样。”
意面笑:“除了叫,还要告诉我。说话。我想知道你的感觉。”
“我已经告诉你了,”芳芳说,“我很高兴!”
“我想知道更具体些。”意面说,“你吃好菜的时候也很高兴!我想知道区别。”
芳芳很为难,她问意面:“你知不知道高潮在医学上是不能定义的?”
当然,意面不知道。芳芳就把自己最近读到的文章转述一番。
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属于高潮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高潮,痉挛、血压升高,等等,这些身体反应不一定可靠。因为有些人的身体可以达到这些征兆,而自己并不感到巅峰状态。因此,有个澳大利亚新英格兰大学的医生金兰?布莱恩说,真正的可靠的高潮发生在脑子里:“高潮体验是许多感受的结合:愉悦的满足、强烈的情感、快乐、兴奋,等等。”
如果她是对的,真正的“云中漫步”的状态是不会轻易达到的——那么多的情感不是说来就来的,更不要说让自己不信任的人看到。
在以前长期的关系之间,芳芳经历过几次短暂的关系,有好有坏,但是没有一次是“最好”的,因为大脑拒绝参与,总是到了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现在呢?”意面谨慎地问芳芳。
“我很高兴。”芳芳说,“但是我还需要时间。”
意面沮丧地把这次床上专业讨论告诉了苏丝黄,苏丝黄说:“难得她这么诚实。”
“太诚实了,有点受不了。”意面说。
“你发顾客满意度调查表的时候,不也希望顾客说实话吗?”苏丝黄道,“不说实话你怎么改进服务啊?”苏丝黄一直觉得,意面的餐馆生意不济,就是因为他不接受批评,老觉得客人不来光顾,不是因为餐馆不好,而是因为北京人“对西餐接收能力太差”!
但是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一回,意面反省了一下自己脆弱的自尊心:“我倒不希望她撒谎……”
苏丝黄想,有了这样的态度,事情就好办了。问题是,你到底希望看到云层里面的东西,还是害怕看到云层里面的东西——这里面需要的勇气可能超过你的想象。
2005
10
20醉
马力又喝醉了,他一喝醉,就会给他手机里存有的所有雌性号码群发短信:“我想你……我爱你……这个世上没有其他女人和你一样……”
闪闪收到过几次午夜短信,知道底细,从不回复。有一次傍晚时分因为有事给马力电话,顺便问一句:“今晚干啥?”
“去和几个朋友喝酒。”马力说。
“少喝点行不?”闪闪道。
“嗯,谢谢。”马力说,然后尖着嗓子小声说:“谢谢。”清了清嗓子:“刚才是我的肝在说话。”
“我才不管你的肝!”闪闪说,“我受够了你发酒疯!你知不知道半夜给人胡发短信也是性骚扰?”
马力大窘:“唉呀,我给你发过吗?对不起……”
“小心你哪天被人蒙上棉被揍一顿!”闪闪说。
意面深知醉酒的害处。他年轻时候喝醉了以后和一个有钱的女朋友睡觉,后来那个女朋友忽然消失了。过了几个月,她重新出现,怀着他的孩子,把意面吓得魂飞魄散。不过这个女朋友很不同寻常,并不敲竹杠,她要自己生下这个孩子,自己养。
意面很生气,但是又不知怎么办。那个女朋友考虑问题很清楚,她不打算和不合适的男人凑合着结婚,又想在30岁之前生个孩子,免得晚了生不了。所以就“携子潜逃”了——事实上,意面也没有真正找过她,怕她反悔。
所以到现在,意面偶尔还会做噩梦,忽然有个小姑娘来敲门找爸爸。所以他从来不打算参加超级男生竞选,怕被自己的女儿认出来。
第33节:苏丝黄的世界(33)
“但是说实话,有时候也很好奇,想知道我女儿长什么样。”意面说。
苏丝黄想的是别的事情:“喝醉了还能造孩子,你挺能干的哦。”耳朵里马上响起法国乐队Nouvelle Vague的一首歌“Too Drunk To Fuck”:“I’m rolling down the stairs/Too drunk to fuck……”
意面有点得意:“我那时候年轻嘛!”
苏丝黄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喝醉了造出来的孩子怎么能要?万一是个傻子呢?”
意面忙道:“没怎么醉,其实是装的。”
闪闪听说,大乐:“肯定是装的。”她以前有过这样的经历,自己大醉或者对方大醉,结果都大大的扫兴。电视肥皂剧里老是胡编一些善良的男人大醉之后被坏女人勾引,结果只好娶了怀孕的坏女人的老套情节,其实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很小。编剧们明知道这样不符合常识,还要这样编,误导观众,不知是何居心——也许是为了针对女性群体做烈酒广告。
或者,事实上故事里的那些男人其实都是装醉……人长大了,看什么的眼光都变了。就像苏丝黄最近看到的一幅很缺德的漫画:仙女坐在桌上,拿仙棒点着木偶皮诺曹的鼻子说:“再撒几句谎!”
不过,改变眼光未必就能改变行为。自从受到闪闪教训以后,马力还是照旧乱发午夜短信,不过他把短信改了:“我没醉,我想你!”
2005
12
31卧虎藏龙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培训,意面和芳芳终于琴瑟和谐。
所谓琴瑟和谐的意思,就是说意面终于敢告诉芳芳他最喜欢什么,然后让芳芳告诉他她最喜欢什么,然后对方可以照着做。
意面最喜欢扮演大马,好在芳芳也不反对,所以渐渐成了习惯。
新年到了,意面到芳芳父母家吃饭,芳芳3岁的小外甥女和意面相见甚欢,带他玩积木。
下午,熬了一夜玩电子游戏的意面躺在沙发上打盹。忽然,兴高采烈的小外甥女跳上他的肚皮,一跳一跳假扮骑马,意面睁眼一看,吓得“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把小女孩掀翻在地。
余下的一天,意面不仅丧失了刚刚赢得的友谊,而且忍受了所有人的嘲笑:年轻人真是不知轻重,连地心引力都不懂,居然不知道自己站起来,小孩子就会掉下去。
晚上回家后,意面问芳芳:“你哥哥嫂嫂平时关卧室门吗?”谁知道小孩子是不是学来的。
芳芳说:“不知道,干啥?”
听了意面的解释,芳芳大笑,斜眼道:“真不知道你是正经人,还是流氓。”
“对你是流氓,对其他人是正经人。”意面说,“而且我保证不会把你掀下床。”
芳芳却开始想别的事情了:“我小学的时候,差点被我隔壁的一个叔叔骚扰。”
意面急得满头冒汗:“你你你……”完了,这下子洗不清了,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他也蛮可怜的,”芳芳恢复了宠物医生客观冷静的调调,仔细回忆那个异类,好像回忆一个蜘蛛蟹标本,“他总是关在屋子里看书,没什么朋友,就喜欢跟我说话。”
意面妒意横生:“他怎么着你了?”
芳芳好笑:“有一次他问我想不想摸他。”
那个叔叔以为一个8岁小姑娘不谙世事——大人总是犯这种错误,结果芳芳眼珠一转,夺门而出,再也没有回去见他。
“不愧是我老婆!”意面吁了口气,一把搂住芳芳,好像刚刚把她救出虎口。
芳芳莫名其妙,挣脱出来:“糟了,还没有买电,今晚要点蜡烛了!”
你知道在20世纪80年代,一个8岁的小女孩为什么会知道不能够随便摸一个大男人吗?
感谢香港电视剧、印度电影、教师抽屉里关于不良少年的内参、街头报告文学,和布满红叉叉的法院公告——社会教育是神奇的。
不过回到意面,这个可怜的家伙觉得自己和这个话题没有任何关系,他希望越早结束这个话题越好。幸亏芳芳很快就回到蜡烛的问题上去了,家里备了几支蜡烛,是一次大购物行动时买的,一直没有点。芳芳点了一支,发现浓烟滚滚,简直像个烟囱,就把意面打发出去再买几支回来。
第34节:苏丝黄的世界(34)
意面在柜台后面看着那些粗大的蜡烛,又开始心猿意马。“江湖中卧虎藏龙,人心里何尝不是”。不过,意面这个卧虎藏龙,和芳芳没法比啊。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有点崇拜芳芳了。
拾、我们
2003
11
18没完没了
49岁的婴儿产品公司CFO史蒂夫、32岁的股票咨询专家彼得、26岁的记者李延坐在一家非常势利的酒吧里聊天,苏丝黄也在。窗外是高大的城门和清冷的秃树。
“你说什么?势利?snobbish?”史蒂夫说,“在欧洲我们形容这种酒吧,用的是堕落这个词,decad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