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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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伯皱着眉想了想,忽然一笑:“小哥,有时候我真猜不透,你的飞刀究竟是藏在身体的哪个部位的?到底有几柄?总不能比昔日江湖上最出名的‘杨家回风舞柳三十六飞刀’还多?”
我笑着摇头:“不知道,这是沈家的秘密,传长不传幼、传女不传媳。”
一句简单的武林谚语,蓦的触动了我心底深处的一块疮疤,早就结痂的伤口又开始隐隐滴血,脸色也瞬间一变。
关伯善解人意地在我左肩上拍了一掌:“别多想了,早去早回。”
叶溪的确等急了,我们一起向院外走的时候,她虽然穿着纤细的高跟鞋,仍旧大步抢在前头。
上车之后,她立即发动引擎,油门轰到最底,调头冲向小街尽头的车流。
夜色里的霓虹,红红绿绿,摇曳多姿,我的心却有些沉甸甸的。
父母失踪之前,我曾无意中看到过工工整整地写在沈家族谱上的祖训:“每一代子孙,务求单传。如果有一胎多子、一代多子的情况,务求在一周岁前,仅选择生命力最健壮的一个留作接班人,其余全部自处。”
由此看来,我之所以能成长至今,是因为自己是所有孩子中最健康的,如果没有这个先决条件,早就被某种方法“自处”掉了。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父母反复强调过,这一代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我,再没有其他的姐妹兄弟。
中国古代很长一段时间里,家族论盛行,族规、祖训胜于一切,也不知道有多少不科学、不合法的事,在这些堂而皇之的规矩教条下,光明正大地得到了执行。
6神秘孕妇雅蕾莎(上)
6神秘孕妇雅蕾莎
车子一直向西,车流渐渐稀少下来,过了相当于港岛西三环的西玛诺道后,迎面看到的是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几十幢独立三层别墅,全部是仿照欧洲古典小镇的风格建造,外表装饰,华美无限。
叶溪放缓车速,抬手从头顶遮阳板上取下一柄两寸长的微型手枪,熟练地打开保险栓,插在自己左腕的衣袖里。
“沈先生,只是防身手段而已。”她不好意思地向我笑了笑,扭转方向盘,驶向一座有着乳白色阳台、浅灰色尖顶的奥地利风格建筑。
我点头表示理解,淡淡地问:“叶小姐,其实你经历的一切,已经足够向警局申请保护或者调查,何必来找我?”
她在建筑前的鹅卵石小径旁停车,尴尬地一笑:“红龙被捕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我已经被冠上了‘东方女巫’的恶名,这一次,如果不能有确凿证据揭示真相,只怕又要被媒体嘲弄。我是小人物,丢不丢脸无所谓,但我爸却是……”
她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瞥见一楼窗户位置,有个人影急速一闪,转眼就消失了。
二楼、三楼都没有开灯,大部分门窗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
“沈先生,之所以登门求教,更重要的一点,当时梁举怆惶离去时,曾不停嘴地嘟囔‘这件事一定要告诉沈南’。以我个人看来,他对你的敬佩超乎寻常,所以才过去见你。”
我们同时开了车门下地,一阵草叶芬芳传来,空气要比市中心新鲜得多了。
梁举几乎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与我只能算是谈得来的泛泛之交。
叶溪站在小径尽头,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籍此来缓解紧张的情绪,随即举步走向小楼正门。
这片楼区,在港岛规化图上,被称为“夏风椰浪别墅群”,售价昂贵,是港岛富人们的聚集地。据说,几大当红的影视歌三栖明星都在此地拥有多处房产。
“沈先生,这套房子闲置多年,雅蕾莎喜欢清静,所以并没有请别的佣人,仅是她一个人居住。”
停在深棕色的胡桃木门口之后,叶溪抬手按了门铃,门口两侧高大的花枝造型路灯,投下乳白色的柔光,把我们两个影子并排投射在门扇上。
门无声地被拉开,一个蒙着黑色面纱的窈窕女子出现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显忧郁地深垂着:“叶小姐,你来了?”
叶溪的叙述中,并没有重点说到雅蕾莎的相貌,初次见面,她的大眼睛、长睫毛、微黑的皮肤和细得不盈一握的纤腰,立刻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这是一个漂亮到极致的阿拉伯女子,拥有非常少见的会说话的眼神,虽然只穿着一套素净的碎花睡衣,浑身的动人之处却表露无遗。
“雅蕾莎,这是沈南医生,梁医生有事,以后不能再替你检查身体了,所以我才请了他回来。”叶溪不动声色地解释着。
“是,谢谢你,谢谢沈先生。”雅蕾莎的眼神从我脸上掠过,绵长细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后退一步,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她的长发结成一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身后,那是阿拉伯女人惯常的发型,黑纱覆盖下,鼻子上嵌着的一个直径约一厘米的金环映着灯光闪烁着。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征兆,目光扫向她露在睡衣外的两只手腕,干净光滑,肌肤细腻,与普通人毫无两样。
大厅里的欧式装修风格,豪华大气,特别是一套英国维多利亚风格的乳白色真皮沙发,恐怕是价值过百万的欧洲顶级品牌产品。
叶溪指向其中一只双人沙发:“沈先生,通常梁医生就是坐在那里,为雅蕾莎把脉。”她故意强调“把脉”这两个字,用意自然是要引起我的高度注意。
我的眼光一直锁定在雅蕾莎身上,希望从神态、脚步、举止上察觉出她的与众不同之处。梁举能够发现的,我相信自己也能。
沙发对面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国际新闻,大概我们到达之前,雅蕾莎一直在看电视解闷。从她的腰部轮廓分析,绝对是三个多月的孕妇体型无疑,但过于纤细的腰肢,必定会影响到她七个月后的分娩,也许到时候做剖腹产手术才是最明智之举。
叶溪关了电视,向我递了个复杂的眼神:“请沈先生替雅蕾莎把脉可以吗?”
我轻咳了一声:“好的,不过我希望先去把手洗干净,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中医除了讲究“望、闻、问、切”四字真经之外,更要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三才与“风、火、水、气、声”五变,远道而来,自己的气息都没有调到中正平和的地步,又怎么可能去替别人诊断?犹如一架自身都不准确的度量衡工具,要去准确地量度另外的东西,岂不是纸上谈兵?
洗手间在大厅的右侧,需要穿过一条略显阴暗的长廊。
叶溪陪着我,一路替我打开墙上嵌着的玫瑰壁灯。别墅的豪华气息弥漫在任何地方,连不起眼的角角落落都照顾得无微不至,所有的灯具上都錾刻着英格兰玫瑰的浮雕标签,那应该是属于黛安娜王妃生前专用的一个品牌。
“沈先生,你觉得雅蕾莎正常吗?”叶溪拧开了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里长叹着问我。
镜子里同时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她抱着胳膊,神情无比困惑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低头洗手,在水流里反复冲洗着手指。四月天,冷水依旧带着几许寒意,水花更是点点飞溅到脸上,让我略带焦躁的心,缓缓冷静下来。
“至少在刚才看来,她是正常的。”我淡淡地笑着,心平气和地按下开关,挤了几滴洗手液出来,轻轻揉搓,立刻满手都是带着柠檬清香的洁白泡沫。
危机来临的时候,我的第六感会自然而然地起反应,现在还没有。
“我总觉得,有时候看上去,雅蕾莎不是雅蕾莎,而是另外一个人。沈先生,我说不清那种感受,差不多像隔着毛玻璃看人,明明知道对面是谁,却睁大了眼睛都看不清她的眉眼五官。唉,每次有了这种感觉,我都会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自己从伊拉克带回来的究竟是当时救我的女人呢?还是某个被魔鬼附体的傀儡——”
她挥手开了侧面向东的窗户,夜风裹挟着晚春的花香,一路翻滚着涌入,冲散了洗手间里的沉郁气氛。
“港岛那么小,人口那么少,一旦我带来的是魔鬼撒旦的载体,等到恶灵孕育完成,降临这个世界,首先遭殃的,岂不就是我们眼前这颗繁华美丽的‘东方之珠’?”
我从镜子里能够看见东窗透进来的霓虹余光,遥远的东面天际,大概都被几十栋摩天大楼上的广告牌给映得五光十色了吧?
“叶小姐,你想得太远了。”我开始冲洗手上的泡沫。
叶溪若有所思地长叹:“沈先生,难道你不相信经书上说的,魔鬼撒旦历千年而不死,一代一代在俗世灵魂中托附寄生,如果有了合适的成长温床,它将迅速膨胀为主宰黑暗世界的力量,然后让地球永远沉沦于宇宙‘黑死星’的笼罩之下?”
我扯下两张纸巾擦手,不急不慢地反驳她:“叶小姐,你说的内容,不是来自经书,而是那本曾经轰动整个北半球的《巨人的向日葵》,对不对?不过,那本近似于科幻小说的著作自从一九九零年华语第一版后,已经被全球四十个以上的国家列为禁书,根本不会予以再版,已经售出的十万册,也在陆续收缴中。我有幸购得了其中一册,并且详细阅读过——”
自从人类发明文字以来,被列为禁书的册子大概早就汗牛充栋,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曾颁布过类似的法令条例。
《巨人的向日葵》一书的封面,几乎是照搬了梵高的那幅同名画作,但在每一片葵花叶子上,都绘着一个婴儿般甜甜微笑的撒旦。书的内容,则是描绘了一颗隐藏在银河系中的怪异星球,名为“黑死星”,那是一切人类灾难、瘟疫、战火的源泉,而魔鬼撒旦则是“黑死星”派往地球执行这些毁灭人类行动的使者。
书的最后,以预言的形式阐述了地球的悲惨未来——“魔鬼觉醒之后,接收来自‘黑死星’的毁灭信号,导致陆地沉降,地球表面完全被洪水覆盖。大气层被地球人制造的二氧化碳毁坏殆尽,太阳光的辐射强度增加四千倍,然后洪水被逐渐烤干,蒸发一空,随即地球的绝对质量减掉四分之三,在太阳的引力作用下,最终坠毁于太阳表面,成为冷硬的石头。”
那本书的作者署名为“银河骑士”,并且在前言与后序中,号召一起不甘坐以待毙的地球人联合起来,共同为追杀魔鬼撒旦而努力,直至将其彻底剿除。
“那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我擦干双手,对着镜子,拢了拢略有些凌乱的头发。
叶溪更用力地抱紧胳膊,喃喃地重复着:“对,很有意思,不过当噩梦变成现实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人这么说了。在炽烈的摩擦之火中,地球以超过光速一百六十倍的呼啸之势,撞向太阳,然后,太阳的循环发热状态由于强烈的震动而丧失动力,银河系的一切发光源、反光点都会消失,陷入永远的黑暗。那时候,没有人类,没有一切,只有黑暗,并且是绝对意义上的黑暗,就像一个超级巨大的黑洞,连同几千年来地球人创造的辉煌思想一起吞噬。我们,连同我们最初的祖先,都将变得不复存在……”
她是在复述那本书的内容,当初,我也曾被这些无比深邃的语言而震撼过。
6神秘孕妇雅蕾莎(下)
与宇宙、银河系、星球相比,港岛连巨人脚下的蚂蚁都算不上,如果《巨人的向日葵》一书描述的结果出现,全球将有几万个如港岛一样美丽的城市在巨人脚下化为乌有。
“叶小姐,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可以离开了吗?”我礼貌地提醒她。
“切”只是中医的基础诊断手法中最后一项,见到雅蕾莎的第一面,我已经用“望”字诀做出了判断:“她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孕妇,绝不可能具有令梁举疯狂的十根脉搏。”
就算此刻出去,为她把脉,所得到的结论,也不过是如此。
叶溪紧了紧袖子里的短枪,歉意地一笑:“对不起。”
我跟着微笑起来:“叶小姐,如果雅蕾莎真的有什么古怪,这柄枪的杀伤力,恐怕也只能起到为对方挠痒痒的功效。下一次,我劝你换一柄大口径、高填弹量、使用特制钢芯穿甲弹的好枪,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个黑市上贩卖枪械的朋友给你,怎么样?”
与方星相比,叶溪对于武器的使用和认识显得太过稚嫩了点。
叶溪直视着我,提高了声音:“沈先生,战斗胜败,很多时候,并不取决于武器的精良与否,而是斗士们的勇气。相信你一定读过中国历史,以少胜多、八五八书房以弱胜强的例子在古代、近代战争史上比比皆是,做孤身行刺暴秦、不成功便成仁的荆轲,也比坐拥河南大片国土、十万勇士的徽钦二帝那种亡国奴的好。”
她抢在前面出门,气势昂扬地大步前进,仿佛义无反顾冲向战场的勇士。
转入洗手间外的长廊,一直向客厅望去,恰好能望到两棵足有两人高的观赏型巴西木正在郁郁葱葱地抽着新叶。
这个角度,看不到那组天价沙发,所以也就无法判断雅蕾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