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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理想国-伯拉图-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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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说得好。但请考虑一下,由于他们缺乏教养,雄蜂的欲念在他们胸中萌发,有
的象乞丐,有的象恶棍。但由于他们的自我控制,自我监管,这些欲念总算被压制下去
了。我们能不能这样说呢?
    阿:当然可以这样说。
    苏:那么,你从什么地方可以看出这些人的恶棍特征呢?
    阿:你说呢?
    苏:从他们监护孤儿上面可以看出来,从他们为非作歹而不受惩罚时可以觉察出来。
    阿:诚然。
    苏:很清楚,在交易往来,签订契约方面,他们有似乎诚实的名声。这是他们心灵
中比较善良的部分起了作用,把心中邪恶的欲望压了下去,——不是用委婉的劝导,也
不是用道理说服,而是用强迫恐吓的方法,要自己为了保住财产而小心谨慎。
    阿:完全是这样。
    苏:我的好朋友,说真的,他们中大多数人一有机会花别人的钱时,你就能在他们
身上看到有雄蜂似的嗜欲。
    阿:肯定如此。
    苏:因此,这种人无法摆脱内心矛盾。他不是事实上的一个人,而是某种双重性格
的人。然而一般讲来,他的较善的要求总能战胜较恶的要求。
    阿:确是如此。
    苏:因此,我以为,这种人或许要比许多其它的人更体面些可敬些;但是心灵自身
和谐一致的真正的至善,在他们身上是找不到的,离他远远的。
    阿:我也这样想。
    苏:再说,省俭吝啬者本人在城邦里往往是一个软弱的竞争者,难以取得胜利和光
荣。他们不肯花钱去争名夺誉,担心激起自己花钱的欲望来帮助赢得胜利支持好胜心。
他们只肯花费一小部分钱财,作真正孤家寡人般的战斗。于是战斗失败了,他们的财富
保全了!
    阿:的确是这样。
    苏:那么,对于吝啬的只想赚钱的人物与寡头政体的对应一致,我们还有什么怀疑
的吗?
    阿:一点没有了。
    苏:我们下一步看来要讨论平民政治的起源和本性,然后进而讨论与之相类似的个
人品格了。我们还要把这种人和别种人物加以比较,作出我们的判断。
    阿:这至少是个前后一贯的研究程序。
    苏:那么,从寡头政治过渡到平民政治是不是经过这样一个过程——贪得无厌地追
求最大可能的财富?
    阿:请详为说明。
    苏:统治者既然知道自己的政治地位靠财富得来,他们就不愿意用法律来禁止年轻
人中出现的挥霍浪费祖产的现象;他们借钱给这些浪荡子,要他们用财产抵押,或者收
买他们的产业,而自己则变得愈来愈富有,愈有影响和声誉。
    阿:正是。
    苏:崇拜财富与朴素节制的生活不能并存,二者必去其一。这个道理在一个国家的
人民中不是不言而喻的吗?
    阿:这是不言而喻的。
    苏:这样,一方面丝毫不能自制,一方面又崇拜金钱,铺张浪费,寡头社会里这种
鼓励懒散和放荡的结果往往不断地把一些世家子弟变成为无产的贫民。
    阿:是的,往往如此。
    苏:我想,他们有的负债累累,有的失去了公民资格,有的两者兼有,他们武装了,
象有刺的雄蜂,同吞并了他们产业的以及其他的富而贵者住在一个城里,互相仇恨,互
相妒忌,他们急切地希望革命。
    阿:是这样。
    苏:但是,那些专讲赚钱的人们,终日孜孜为利,对这些穷汉熟视无睹,只顾把自
己金钱的毒饵继续抛出去,寻找受骗的对象,用高利率给以贷款,仿佛父母生育子女一
样,使得城邦里的雄蜂和乞丐繁殖起来,日益增多。
    阿:结果必然如此。
    苏:当这种恶的火焰已经燃烧起来时,他们还不想去扑灭它,或用一项禁止财产自
由处置的法令,或用一项其它的适当法令。
    阿:什么法律?
    苏:不是一项最好法律,而是一项次于最好的法律,可以强使公民们留意道德的。
如果有一项法令规定自愿订立的契约,由订约人自负损失,则一国之内惟利是图的无耻
风气可以稍减,我们刚才所讲的那些恶事,也可以少些了。
    阿:会少得多。
    苏:但是作为实际情况,由于上述这一切原因,在寡头制的国家里,统治者使人民
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自己养尊处优。他们的后辈不就变得娇惯放纵,四体不勤,无
所用心,苦乐两个方面都经不起考验,成了十足的懒汉了吗?
    阿:一定会的。
    苏:他们养成习惯,除了赚钱,什么不爱。对于道德简直不闻不问,象一般穷人一
样,不是吗?
    阿:他们简直不管。
    苏: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平时关系如此。一旦他们走到一起来了,或一起行军,或一
同徒步旅行,或一处履行其它任务,或一起参加宗教庆典,或同在海军中或陆军中一起
参加战争,或竟同一战场对敌厮杀,他们彼此观察,那时穷人就一点也不会被富人瞧不
起了。相反地,你是不是相信会出现一种情况,即战场上一个瘦而结实的晒黑的穷人就
站立在一个养得白白胖胖的富人的旁边,看到后者那气喘吁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是不是相信,这时这个穷人会想到:是由于穷人胆小,这些有钱人才能保住自己财富
的,当穷人遇到一起时,他们也会背后议论说:“这般人不是什么好样的”?
    阿:我很知道他们是这样做的。
    苏:就象一个不健康的身体,只要遇到一点儿外邪就会生病,有的时候甚至没有外
邪,也会病倒,一个整体的人就是一场内战。一个国家同样,只要稍有机会,这一党从
寡头国家引进盟友,那一党从民主国家引进盟友,这样这个国家就病了,内战就起了。
有时没有外人插手,党争也会发生。不是吗?
    阿:断然是这样。
    苏:党争结果,如果贫民得到胜利,把敌党一些人处死,一些人流放国外,其余的
公民都有同等的公民权及做官的机会——官职通常抽签决定。一个民主制度,我想就是
这样产生的。
    阿:对。这是民主制度,无论是通过武装斗争,或是通过恐吓手段建立起来的,最
后结果反正一样,反对党被迫退出。
    苏:那么在这种制度下人民怎样生活?这种制度的性质怎样?因为,很显然,这种
性质的人将表明自己是民主的人。
    阿:很显然。
    苏:首先,他们不是自由吗?城邦不确确实实充满了行动自由与言论自由吗?不是
每个人都被准许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阿:据说是这样。
    苏:既然可以这样随心所欲,显然就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过日子的计划,爱怎
么过就怎么过啦。
    阿:显然如此。
    苏:于是这个城邦里就会有最为多样的人物性格。
    阿:必定的。
    苏:可能这样。这是政治制度中最美的一种人物性格,各色各样,有如锦绣衣裳,
五彩缤纷,看上去确实很美。而一般群众也或许会因为这个缘故而断定,它是最美的,
就象女人小孩只要一见色彩鲜艳的东西就觉得美是一样的。
    阿:确实如此。
    苏:是的,我的好友,这里是寻找一种制度的最合适的地方。
    阿:为什么?
    苏:由于这里容许有广泛的自由,所以它包括有一切类型的制度。很可能凡希望组
织一个国家的人,象我们刚才说过的,必须去一个民主城邦,在那里选择自己所喜欢的
东西作为模式,以确定自己的制度,如同到一个市场上去选购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样。
    阿: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市场上他大概是不会选不到合适的模式的。
    苏:又,在这种国家里,如果你有资格掌权,你也完全可以不去掌权;如果你不愿
意服从命令,你也完全可以不服从,没有什么勉强你的。别人在作战,你可以不上战场;
别人要和平,如果你不喜欢,你也可以要求战争;如果有什么法令阻止你得到行政的或
审判的职位,只要机缘凑巧,你也一样可以得到它们。就眼前而论,这不是妙不可言的
赏心乐事吗?
    阿:就眼前而论也许是的。
    苏:那些判了刑的罪犯,那毫不在乎的神气,不有点使人觉得可爱吗?你一定看到
过,在这种国家里,那些被判了死罪的或要流放国外的,竟好象没事人一样,照旧在人
民中间来来往往,也竟好象来去无踪的精灵似的没人注意他们。
    阿:我看到过不少。
    苏:其次,这种制度是宽容的,它对我们那些琐碎的要求是不屑一顾的,对我们建
立理想国家时所宣布的庄严原则是蔑视的。我们说过除非天分极高的人,不从小就在一
个好的环境里游戏、学习受到好的教养,是不能成长为一个善人的。
    民主制度以轻薄浮躁的态度践踏所有这些理想,完全不问一个人原来是干什么的,
品行如何,只要他转而从政时声称自己对人民一片好心,就能得到尊敬和荣誉。
    阿:实在是个好制度啊!
    苏:这些以及类似的特点就是民主制度的特征。这看来是一种使人乐意的无政府状
态的花梢的管理形式。在这种制度下不加区别地把一种平等给予一切人,不管他们是不
是平等者。
    阿:你这话是很容易理解的。
    苏:那么,让我们考察一下与这种社会相应的人物性格。
    我们要不要象在考查这种社会制度时一样首先来考查一下这种人的起源呢?
    阿:要的。
    苏:那么是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吝啬的寡头政治家可能要按照他自己的
样子培育他的儿子。
    阿:是很可能的。
    苏:这个年轻人也会竭力控制自己的欲望,控制那些必须花钱而不能赚钱的所谓不
必要的快乐。
    阿:是的,显然会如此。
    苏:那么我们为了辩论时不致摸黑走弯路,我们要不要先给欲望下一个定义,分清
什么是必要的欲望,什么是不必要的欲望?
    阿:好,要这样。
    苏:有些欲望是不可避免的,它们可以正当地被叫做“必要的”。还有一些欲望满
足了对我们是有益的,我想这些也可以说是“必要的”。因为这两种欲望的满足是我们
本性所需要的。不是吗?
    阿:当然是的。
    苏:那么,我们可以正当地把“必要的”用于它们吗?
    阿:可以。
    苏:但是有些欲望如果我们从小注意是可以戒除的,而且这些欲望的存在,对我们
没有好处,有时还有害处。我们是不是可以确当地把这种欲望叫做“不必要的”呢?
    阿:可以。
    苏:让我们关于每一种各举一例,来说明我们的意思吧。
    阿:行。
    苏:为了维持健康和身体好要吃东西,只要求吃饭和肉。
    这些欲望必要吗?
    阿:我想是必要的。
    苏:吃饭从两个方面看都是必要的,它对我们既是有益的,缺少了它又是活不成的。
    阿:是的。
    苏:至于吃肉的欲望,就促进身体好而言,也是必要的。
    阿:当然。
    苏:欲望超过了这些,要求更多的花样,还有那些只要从小受过训练大都可以纠正
的,以及对身体有害的,对心灵达到智慧及节制有妨碍的等等欲望,难道我们不能说它
们是不必要的吗?
    阿:再正确不过了。
    苏:我们不是可以把第一种欲望称为“浪费的”欲望,把第二种欲望称为“得利的”
欲望吗?因为第二种欲望有利于生产。
    阿:真的。
    苏:关于色欲及其它欲望我们的看法同此。
    阿:是的。
    苏:我们刚才所称雄蜂型的那些人物,是一些充满了这种快乐和欲望的,即受不必
要的欲望引导的人物,所谓省俭型的寡头人物则是被必要的欲望所支配的。
    阿:的确是的。
    苏:让我们还是回到民主式的人物怎样从寡头式的人物演变出来的问题上来吧。据
我看来大致是这样:
    阿:怎样?
    苏:当一个年轻人从刚才我们所说过的那种未见世面的吝啬的环境里培育出来以后,
初次尝到了雄蜂的甜头,和那些粗暴狡猾之徒为伍,只知千方百计寻欢作乐。你得毫不
动摇地相信,他内心的寡头思想正是从这里转变为民主思想的。
    阿:这是完全必然的。
    苏:在一个城邦里当一个党派得到同情于自己的国外盟友的支持时,变革于是发生。
我们年轻人也同样,当他心灵里的这种或那种欲望在得到外来的同类或类似的欲望支持
时,便发生心灵的变革。我们这样说对吗?
    阿:当然对。
    苏:我设想,假如这时又有一外力,或从他父亲那里或从其他家庭成员那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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