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童话(二)〔丹麦〕安徒生-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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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放满了食物呀!”妻子说。“为了这,我们要感谢我们的女主人。我很健康,精力充沛。我们不应当发牢骚的!”
地主一家人住在乡下别墅里过圣诞节。 但是在新年过后的那一周里,他们就搬进城里去了。 他们在城里过冬,享受着愉悦和幸福的生活:他们参加盛大的跳舞会,甚至还有幸参加国王光临的宴会。女主人从法国买来了两件华丽的时装。 在质量、式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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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制艺术方面讲,裁缝的妻子玛伦过去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美丽绝伦的东西。 她请求太太说,能不能把丈夫带到她家里来看看这两件衣服。 她说,一个乡下裁缝从来没机会见到这样的东西。他看到了;在他回家之前,他什么意见也没有表示。 他所说的只不过是那些老话:“这有什么用呢?”这一次他说得很对了。主人到了城里。 跳舞和欢乐的季节已经开始了;不过在这种快活无比的时候,老爷突然死了。 太太不能穿那样美丽的时装。 她感到悲伤,她从头到脚都裹上暗黑色的丧服;连一条白色的缎带都没有。 全部仆人也都穿上了黑衣。 甚至他们的大马车也蒙上了黑色细纱。这是一个寒冷、结冰的夜。 雪发出闪亮的莹光,星星在眨眼。 沉重的柩车载着尸体从城里开到家庭的教堂里来;尸体将要埋葬在家庭的墓室里。 管家和教区的小吏静静地骑在马上,举着火把,在教堂门口守候。 教堂的光照得很亮,牧师站在教堂敞开的门口迎接尸体。棺材被抬到唱诗班里去;所有人都在后面跟着。 牧师发表了通长篇大论,大家唱了一首圣诗。太太也在教堂里;她是坐在蒙着黑纱的轿车里来的。它里里外外全是一片黑色;人们在这个教区里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凄凉场景。整个冬天大家都在议论着这位老爷的葬礼。“这才算得是一位老爷的入葬啊。”
“人们能看出这个人是多么举足轻重!”教区的人说。“他出生时很尊贵,埋葬时也很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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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有什么用呢?”裁缝说。“他现在既没有了活力,也没有了财富。 这两样东西中我们至少还有一样!”
“请不要这么讲吧!”玛伦说,“他在天国里永远是长生不死的!”
“谁告诉你这话,玛伦?”裁缝说。“死尸只不过是很好的肥料罢了!但这人太高贵了。 连对泥土也没有什么用,因此只好让他静静躺在一个教堂的墓室里!”
“不要说这种冒犯神的话吧!”
玛伦说。“我再对你讲一次,他是会永生的!”
“谁告诉你这话,玛伦?”裁缝又说了一遍。玛伦把她的围裙包在小拉斯木斯头上,不给他听到这些不敬的话。她哭泣起来,把他抱到柴草房里去。“你听到的话亲爱的拉斯木斯,不是你爸爸说的。那是一个魔鬼,在屋子里走过,借你爸爸的声音讲的!
祷告上帝吧。我们一块来祷告吧!“她把这孩子的手合起来。”如今我安心了!“她说。”记住要依靠你自己,要依靠我们的上帝!“
一年的丧期结束了。 寡妇现在只戴着半孝。 她的心里很高兴。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她已经有了一个求婚者,并且想要结婚。 玛伦晓得一点线索,而牧师了解的更多。在棕枝主日那天,寡妇和她的爱人的结婚预告做完礼拜之后就公布出来了。 他是一个雕匠要不就是一个刻匠,他的这行职业的名称还不大有人知道。 在那个时候,多瓦尔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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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艺术还不是每个人所谈论的话题。 这个新的主人并不是出自贵族,但他是一个非常高贵的人。 大家说,他这个人不是平常人所能理解的。 他雕刻出人像来,手艺非常高超;他是一个美貌的年轻人。“这又有什么用呢?”裁缝奥尔塞说。在棕枝主日那天,在牧师的讲道台上宣布出结婚预告来了。 然后大家就唱圣诗和领圣餐。 裁缝和他的妻子和小拉斯木斯都在教堂里;爸爸和妈妈去领圣餐。 拉斯木斯坐在座位上——他还没有受过坚信礼。 裁缝的家里有一段时间连穿的衣服都没有。他们所有的几件旧衣服已经被翻改过了好几次,补了又补。 如今他们三个人都穿着新衣服,不过颜色都是黑的,似乎他们要去参加什么悲惨的葬礼似的,因为这些衣服是用盖着柩车的那块黑布缝的。 丈夫用它做了一件上衣和裤子,玛伦做了一件高领的袍子,拉斯木斯则做了一套可以一直穿到受坚信礼也不会破的衣服。 柩车的盖布和里布他们全利用了。 谁也不知道,这布以前是做什么用的,不过人们很快就发现这个秘密了。 那个“半仙”斯娣妮和一些同样聪明、但不靠“道法”吃饭的人,都说这衣服给这一家人带来灾难和疾病。“一个人除非是要走进坟墓,不然是决不可以穿蒙柩车的布的。”
木鞋匠的女儿约翰妮听到这话就哭起来。 事有凑巧,从那天起,那个裁缝的情形变得一天不如一天,人们很容易看出准会要从此背运了。事情显得很明白了。在三一主日后的那个礼拜天,裁缝奥尔塞终于死了。 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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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只有玛伦孤单单一个人来支撑这个家庭了。 她坚决要这样做;她依靠自己,依靠我们的上帝。第二年拉斯木斯受了坚信礼。 这时他到城里去,跟着一个有名的大裁缝当学徒。 这个裁缝的案板上没有十二个伙计做活;他只有一个。 而小小的拉斯木斯只算半个。 他很快乐,很心满意足,不过小小的约翰妮哭起来了。 她爱他的程度超过了她自己的想象。 裁缝的寡妇留守在老家,继续做她的工作。这时有一条新的公路给开辟出来了。 柳树后边和裁缝的房子旁边的那条公路,如今成了田埂;那个水池变成了一潭死水,长满了浮萍。 那个路碑也倒下来了——它现在什么也不能代表;但那棵树还是活的,既强壮,而且漂亮。 风儿在它的叶子和枝丫中间发出索索声。燕子飞走了,欧椋鸟也飞走了;它们可以在春天又飞回来。 当它们第四次飞回来的时候,拉斯木斯的学徒期已经结束了,也回来了。 他虽然很削瘦,但是却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他现在想背上背包,到外国旅行去。这就是他的心愿。可是他的母亲留住他不放,家乡到底是最好的地方呀,别的几个孩子都流散四方了,他是最年轻的,他应该待在家里。 只要他留在这个地区里,他的工作一定会做不完。 他可以成为一个流动的裁缝,在这个田庄里做两周的工,在那个田庄里呆半个月就行啦。 这也是旅行呀。 拉斯木斯听从了母亲的劝告。他又在他故乡的屋子里住下来了,他又坐在那棵老柳树底下,听它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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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外貌英俊的人。他能够像一个鸟儿似的吹口哨,唱出新的和旧的歌。他在所有的大田庄上都受到大家的喜爱,尤其是在克劳斯。 汉生的田庄上。 这人是这个地区里第二个有钱的农场主。他的女儿爱尔茜像一朵最可爱的鲜花。 她总是笑着。 有些心怀叵测的人说,她笑是为了要露出美丽的牙齿。 她随时都会笑,并且随时有心情开玩笑。 这是她的性格。她爱上了拉斯木斯,他也深深地爱上了她。 但是他们没有在口头上表示出来。事情就是这样;他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的性格很像他父亲,而不大像母亲。 只有当爱尔茜来的时候,他的心情才轻松快活起来。 他们两人一起笑,讲风趣话,开玩笑。 不过,虽然适当的机会倒是不少,他却从来没有私下吐出一个字眼来表白他的爱情。“这有什么用呢?”他想。“她的父亲为她找有钱的丈夫,而我很穷。 最好的办法是离开此地!”然而他不能从这个田庄离开,似乎爱尔茜用一根线把他牵住了似的。在她面前他仿佛是一只受训良好的鸟儿:他为了她的快乐遵照她的意志而唱歌,吹口哨。木鞋匠的女儿约翰妮就在这个田庄上当佣人,干一些普通的粗活。 她常常要赶着奶车到田野里去,和别的女孩子们一块挤奶。 在人手不够的时候,她还要运粪呢。 她从来不走到大厅里去,因此也就不常看到拉斯木斯或爱尔茜,但她听到别人说过,他们两人的关系差不多说得上是恋人。“拉斯木斯真是运气好,”她轻轻地说。“我不能忌妒他!”
于是她的眼睛就潮湿了,虽然她没有什么原因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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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城里赶集的日子。克劳斯。 汉生驾着车子去城里去,拉斯木斯也跟他一起去。 他坐在爱尔茜的身旁——去时和回来时都是一样。 他爱她爱得极深,可是却一个字也不吐露。“关于这件事,他可以对我表示一点意思呀!”这位姑娘想,而且她想得有理。“假如他不开口说的话,我就得吓他一吓!”
不久农庄上就流传着一个谣言,说区里有一个最有钱的农夫在向爱尔茜求爱。 他确实表示过了,但是她对他作什么回答,暂时还没人了解。拉斯木斯的心里起了一阵波动。爱尔茜的手指上有一天晚上戴上了一个金戒指,同时她问拉斯木斯这代表什么意思。“订婚!”他说。“你晓得跟谁订了婚吗?”她故意问道。“是不是跟一个富有的农夫?”他说。“你猜对了!”她说,点了一下头,然后就一溜烟跑走了。可是他也溜走了。他回到妈妈的家里来,像一个疯子。他打好背包,要向茫茫的世界走去。 母亲哭起来,可是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他从那棵老柳树上砍下一根手杖;他吹起口哨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他要出去看看世界。“这对于我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母亲说。“不过对于你来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离开。 因此我也只得听从你了。 依靠你自己和我们的上帝吧,我希望再看到你的时候,你又是那样快活而且兴致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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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着新的公路走。他在这儿看见约翰妮赶着一大车粪。她没有留意到他,而他也不愿意被她看见,所以他就立即闪到一个篱笆的后面,躲藏起来。 约翰妮赶着车子走过去了。他向茫茫的世界走去。 谁也不晓得他走向什么地方。 他的母亲以为他在年终以前就会回来的:“他现在有些新的东西要认识,新的事情要考量。 可是他会回到旧路上来的,他不会把所有记忆都一笔勾销的。在气质方面,他太像他的父亲。可怜的孩子!我倒很希望他有我的快活脾气呢。 但是他会回家来的。 他不会抛弃我和这间老屋子的。”
母亲等了很多年。 爱尔茜只等了一个月。 她偷偷地去拜访那个“半仙”——麦得的女儿斯娣妮。 这个女人会“治病”
,会用纸牌和咖啡算别人的运道,并且还会念《主祷文》和许多其他的东西。 她还晓得拉斯木斯在什么地方。 这是她从咖啡的沉淀中看出来的。 他住在一个外国的城市里,但是她琢磨不出它的名字。这个城市里有士兵和十分动人的姑娘。他正在考虑去当兵或娶一个姑娘。爱尔茜听到这话,十分伤心。她愿意拿出她所有的积蓄,把他救出来,可是她不想别人知道她在做这件事情。老斯娣妮说,他肯定会回来的。 她可以使一套法术——一套对于有关的人说来很危险的法事,不过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 她要为他熬一锅东西,使他只得离开他所在的那个地方。锅在哪里一直不停地熬着,他就得回到什么地方来——回到他最亲爱的人正在等着他的地方来。 也许他要在好几个月以后才能回来,但是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肯定会回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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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是在日夜不停地、翻山涉水地旅行,无论天气是温和还是严寒,无论他是怎样劳累。 他应当回家来,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家来。月亮正是上弦。 老斯娣妮说,这正是做法事的时候。 这是有暴风雨的天气,那棵老柳树裂开了:斯娣妮砍下一根枝条,把它打成一个结——它能把拉斯木斯带回到他母亲的家里来。 屋顶上的青苔和石莲花全被她采下来,放进火上熬着的锅里去。 这时爱尔茜得从《圣诗集》上扯下一页来。 她偶尔扯下了印着勘误表的最后一页。斯娣妮说“这也同样有用!”
于是就把它放进锅里去了。汤里面必须有种种不同的东西,得不断地熬,一直熬到拉斯木斯回到家里来为止。 斯娣妮房间里的那只黑公鸡的冠子也必须割下来,放进汤里去。 爱尔茜的那个闪闪发亮的大金戒指也得放进去,而且斯娣妮事先告诉她,放进去以后就永远不能收回。 她,斯娣妮,真是聪明。 我们不知其名的很多东西也被放进锅里去了。 锅一直被放在火上、发光的炭上或者滚热的炭上。 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