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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言情·穿越]花痴皇后 (完结)-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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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妆飘拂,描着金边的龙装身影站立在了我面前,目光紧紧环绕在我身上,启唇淡淡而言:“花儿,老师走了。” 
 
    “不会的,他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他不会走的。”我惨笑着,分明感到怀中身体已然冷却,遂深深一惊,摸摸冬辰舒张的双手,像被蜇到般缩了回来,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冰凉怕人。 
 
    一阵秋风吹来,阳光的温暖悄然走远,我瑟缩一阵,不敢也不愿相信冬辰真的已经走了。 
 
    “花儿,老师已经走了。”面前人漫声如风。 
 
    仰头抬眼,我看到了烈焰明笑意阵阵的眼睛,似乎有种难以明状的意义深藏其中。 
 
    我无语,心已经再难皱起波澜,木然地看着他卸下适才刚毅果断、傲气不凡的神情,已然转至疼惜怜爱的脸。 
 
    他竟也不语,伸出修长惨白的手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件物品朝我递来。 
 
    我的目光倏地停在他掌中的物件之上,那竟然是冬辰送我的无瑕玉璧,它还是那般纯洁无染,闪烁着清雅柔光。我记得遗失它后,遍寻不得。它怎么会安好无损地出现在烈焰明的手上? 
 
    “老师,他走了。”他再一次提醒着我。 
 
    是的,冬辰走了,拜他所赐!我咬紧了唇齿,满面是泪,伸出颤抖着的手去接玉璧,谁知竟未能够及他的手,玉璧滑落,“叮当”一声跌落在地,七零八落地碎了一地。钻心的痛与衰伤席卷而来,它是冬辰唯一留给我的呀,失而复得,却偏偏碎了。 
 
    “花儿,我~~~~”烈焰明一阵局促,冰冷的双手突然揽住我的身体,将瘫软的我从台上拉扯起来,紧紧拥住。“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那是老师送你的唯一信物。” 
 
    “你放开我!”我冷淡地道。 
 
    “我不!”他眉心一皱,固执地道。 
 
    “你放开我!”我愤恨地挣脱他的怀抱。 
 
    “花儿,现在只剩下了我们,你不要再倔强了。”他认真地看着不停抽泣的我,强烈地提醒着我要面对现实。 
 
    “难道你要他死,就是为了剩下我们两个吗?”我低着头,看着那一地碎玉,看着冬辰的已去的身躯,心也跟着碎了,抬头仰望着高我不少的烈焰明,嫣然一笑,道:“玉心已碎,怎能瓦全?” 
 
    我用手紧握着衣袖中那把郭李赠予我的匕首,超乎想像般的镇定自若,笑意更盛了,在他出其不意之时, 迅速抽出,刺向了自己的身体。 
 
    “不——花儿——”他惊慌恐惧地叫起来,狭长的眼睛仿佛睁大了数倍,鹰一样快捷的双手伸张到我面前,想要抓住我手中的匕首。 
 
    只不过他的动作仍然慢了一步,匕首走势微微偏了些位置,却仍然深深地剌进了我的身体。我蹙着双眉,并不感到疼痛,因为心在玉碎之时已然死去,痛早就麻木了我的躯体甚至灵魂,这会予我只感到解脱了,只有这样我才会与冬辰永远在一起。 
 
    “不——”他悲恸地大叫,仰天泣诉:“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四周刹时惊起一片叫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我笑着,原本早就不堪打击而消耗殆尽的孱弱之身因为冬辰的离去以及自己绝决的这一记重创,晃晃悠悠地仰倒在地,就是死我也要和冬辰在一起。“这个世界上不是剩下我们两个~~~~~而是~~~~~而是剩下你一个~~~~~哈~~~~~哈哈~~~~~” 
 
    我的眼里蓝天在旋转,白云在晃动,身体里热血涌动,喉咙一热,血液缓缓地顺着唇角溢了出来。我灿烂地笑着,看着烈焰明痛得扭曲的俏脸,不后悔放弃生命。 
 
    “不,你不会死的~~~~~花儿,你不会死的~~~~~”他猛地抱住我,颀长的身体紧紧缚住我的身体,一只手死死按住我流血不止的腹部,“御医,御医~~~~~” 
 
    四周乱了起来,闹哄哄一片。 
 
    我看着烈焰明方正的鬓角,看着他褐色长发垂落在我的身上,看着他血色的衣衫被我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浸染湿透,我笑着,不后悔,最终还是恨他的,如此是跟随冬辰的脚步,如此亦是对他的报复。 
 
    他喉咙处不住翻滚,触及我身体的双手突然变得像冰一样,我倚在他胸口的头部突然听不到了他的心跳声,只见他脸色煞白如纸,殷红的唇贬眼间就转至雪白。就快要陷入昏迷的我那最近一丝清醒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退了回去,身体哆嗦起来,嘴里又涌出一啖血,吐在他胸前。 
 
    “我的命尽归于你呀,花儿!”他妖美地笑了,编贝一样的皓齿早就染了血色,说话的当口血已喷薄而出,将我的衣衫濡湿一大片,“自小就中了母后的情咒,只要我动了真情,一旦我爱的女子遇危,便一损俱损。” 
 
    一损俱损~~~~~生命尽归于我~~~~~江州四少的柳园里,他曾这样说过。但他从没有告诉我这些,甚至是在我问起他时,也没有,只是放纵我,让我恣意妄为。他本可以不爱我,那样他就用不着因为情咒赔了性命,可是~~~~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噬心挖肺,我死去的感观又回来了,痛楚遍及全身。 
 
    他痛苦地微笑着,隐忍着体内不住升腾的血液,却不成功,口一张,唾血如珠,溅到了我脸面上。“我不后悔,因为从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皇后,我最爱的女子!” 
 
    我模糊了双眼,看他的影子在面前慢慢悄隐。冬辰说他是最爱我的人,如今我信了,他爱我胜过爱他自己的生命。可笑我现在才明白,这一局爱情的棋,烈焰明、我与冬辰谁都没有胜,三败俱伤而已,又不甘心地默默向上天祈愿:这一世,我陪着冬辰;下一世,我陪着你——烈焰明。 
 
    我再没有力气再像从前一样抚着他俊美无双的脸或当着他的面摔这摔那搞破坏,只是郁郁难欢地静阖上眼帘,任耳边嘈杂声此起彼伏,无法阻止已然选择的结束,无法阻止他体内上涌的血气。 
 
    “皇上——” 
 
    “皇后娘娘——” 
 
    “御医何在?” 
 
    “护驾回宫——” 
 
    ????? 
 
    有双温暖的手一直牵引着我,像罹难的父母那样牵在一起,那是我堕入无边无际的无意识状态前的最后感受。


卷六 细长缠花-28章    情心难寄 
 
 
    柳月新至,山间又降飞雪,四处银白一片。 
 
    我凭窗坐看,眼前林列如笋的峰峦像挂满莹剔透的玉一般,密密麻麻既高且直的松树数也数不清,一夜下来,积雪压顶,像缀满了万朵银花,万枝齐垂,不堪重负似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阳光像个走不动的老人,好不容易才映照在了雪地之上,白光灼目,我闭上眼帘,轻轻一叹。 
 
    “小姐,你该用午膳了。”小蕾清脆的声音从庵堂外透了进来,不一会儿,她托着盛着清粥小菜的食盘走了进来。 
 
    “时间过得这么快?”我懒懒然,提不起精神。其实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我自杀未遂,醒来后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或许老天眷顾,在现代落入山涧的我被安排到了古代,当我看轻生命之时,又格外开恩地罩着我,匕首刺进了腹部,却未伤及肺腑,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儿后,又被焰国神奇的医术救活。因为我没有死,烈焰明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不得不说这是上苍的精心安排,就连施咒的皇太后也没有想到。 
 
    打这之后,皇太后就疯癫了,被幽禁宫中,永世不得自由。而我居然未因私调军队围劫监斩台被治罪。可笑呀,换了别人早该死一千次,死一万次了,但我没有,不仅没有,还受到了百般厚待。伤一好转,婆婆放不下山庄,回了江州,小蕾小绿就被安排回了我身边,我强烈要求之下才避到了离京师三日路程的寒桃庵,与晨钟暮鼓相伴已然两月余,得了清静,心绪却依然乱糟糟,并不平静。 
 
    昨日,因为助我调兵而锒铛入狱、住进天牢地字号房三月之久的郭李终于从牢房里走出来,被叛流放玉城关荗边,临行路过我这安身之处,特意爬上寒桃山与我相见。经过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折腾以及无法幸免的牢狱之灾,他成熟了不少,脸面上甚至已长满了青青的胡碴,再不是当初江州城那个纯厚的不太敢看我的少年将军了。在风雪里伫足许久,他只说不后悔,然后寒暄几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转身走时,肩膀上的雪已然厚厚一层。 
 
    我目送他下山而去,看他在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没过多久,雪花便将深浅不一的脚印都一并掩埋了,毫无印迹。 
 
    “小姐,你该用午膳了。”小蕾的声音插进来,将我的思绪截成了两段。 
 
    “哦!好。”我应着,伸手执起碗筷。从前,小蕾是个老爱问东问西的丫头,总是时不时就要对我例行指正一番,自从跟我上了寒桃山,她对我在京师所遭遇的一切只字不提,更别说像从前那样刨根问底了。这样也好,我也不必多费口舌解释。 
 
    “小姐,这会子咱们的山庄里柳枝该抽芽了呢,庵里恐怕还得等些时日了。”她开了个话题道。 
 
    “唔,是!”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盘中斋菜,胡乱地应着她的话。正月,是银柳插瓶的时光了。 
 
    “小姐,咱们什么时回江州呀?”她交互揉搓着冻得发红的双手,总算问出了近三个月来第一个问题。 
 
    “不回去了。”我淡然道,放下竹箸,唇齿中犹有斋菜的清芳,将她冻冻的手拉过来,紧紧焐着,想给她一点温度。“寒桃山可不比江州暖和呀,冷的时候就进堂来火炉边烤一烤,瞧你这双手给冻得!” 
 
    “小姐,你真不打算回去了?”她歪支着脑袋,担心地看我。 
 
    “怎么?是怕我出家了,你没有去处?”我嘴上取笑着她,其实早在初到寒桃庵时,我就请求过庵主为我落发,只不过并没有如愿以偿罢了。庵主说我心系红尘,命中注定是不凡之人,不予剃发。其实,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生活下去了,没有了冬辰,没有了期盼,人生就像少了风向标的船,在茫茫大海里翻腾,看不到岸,无处停泊。虽然身边有烈焰明一如既往的默默深情,我却在看到他的同时无时无刻不想起冬辰是因为他而死去,我可以不计较以前他那疯狂的又显得幼稚的爱情理论,可以不计较他从前对我的伤害,但冬辰的死,我无法释怀。这是我心中永远难以遏止的伤痛,只要看到烈焰明,这伤口就会再次被撕裂,监斩那天的惨像就会重新出现在面前。 
 
    “小姐,你又想得出神了。”小蕾无奈地收拾着我动了不足三分的饭菜,落寞地道。 
 
    “你去吧,我想午睡一会儿!”摆摆手,我回到简单又舒适的床榻边,解散青丝,除去棉鞋,轻轻地躺倒在床上,拉过厚棉被盖在身上,神思飘飘悠悠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我几个月来第一次梦见了冬辰,他站在我伸手就能摸到的距离,唇边噙着浅笑,舒展着双臂,好像在等我投入他的怀抱,正当我移动脚步朝他而去之时,他突然就不见了,于是我垂泪如珠,整个人一下子醒了过来。 
 
    望着床帐,我伸手抹至眼角,发现脸面湿湿的,枕垫亦是湿了一大片,坐起身来,豁然发现床畔有几个尚未干涸的湿脚印,那分明不是女子所有,脑子里一下子反映不过来,该不是有小偷偷东西偷到尼姑庵来了吧?这么一想,觉得有点害怕,便叫起来:“小蕾,小蕾——” 
 
    忽见小绿行色匆匆赶了来,推门而入道:“小姐,什么事?什么事?” 
 
    “刚才是不是有人进来了?”我若有所思地道,看着地面的脚印一点点变干,形状也不全了。 
 
    “小姐,我就在门外不远呀,如果有人进来,我一定能看到的。”小绿懵懂地道。 
 
    “可是,你看这地上的脚印儿,分明是雪溶化的痕迹,不是女子所有呀!”我以手指着床榻边上尚剩余些轮廓的湿印,说道。 
 
    “小姐,我真没有人看到人进来呀!”小绿急慌了,连声解释,也摸不着头脑。 
 
    “你确定没有人?”我纳闷儿地道,总不至于这脚印儿是假的吧? 
 
    她再次点头确认,想了一会儿,为谨慎起见,朝我道:“小姐,这样吧!我去告诉庵主,请她安排人四处查查看,看看是不是真有人进庵?” 
 
    “好吧,也只好这样了,快去快回。”我盯着水渍出神道。 
 
    正当小绿走出房门时,小蕾冲了进来。“小姐,你刚才唤我,是有什么事吩咐?” 
 
    “没什么大事,虚惊一场。你陪我坐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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