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曲-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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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该隐转身离去,迪亚伯罗长叹一声,只觉得胸中一股闷气,不知如何发泄才好。刻耳柏洛斯木然的坐在床边,头上的伤已由凡塔包扎过了,可还是一阵阵的疼得他心中发寒。窗外那不够真实的天空中的云似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黑。从混沌之厅回来的路上,血不停的滴着,仿佛永远也流不尽。过去对该隐的记忆也好像随着这些血流光了,剩下的,只是水蓝的眸子深处的一点寒星。如此冷的一点……冷得足够让所有的恨意通通沉寂。
“刻耳柏洛斯将军,该隐……该隐大人想见您。”
凡塔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虚无得不可捉摸,但刻耳柏洛斯还是听到了那个名字“该隐”。当他向门口看时,该隐纤细得可以算是单薄的身影已到了身边。
“…………还很痛吗?”
该隐的手一如既往的凉,但轻轻的一触间,有种无法言喻的温柔。
刻耳柏洛斯原本想说“不痛”的,但与该隐那略带忧郁的目光相遇时,话到了口边却变成了:“痛……很痛的……”听到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刻耳柏洛斯给吓了一跳,这简直有种撒娇的意味。他心中不由得有些自责,但又隐隐有种希望,那只冰冷但柔软的手,能在自己额上,多停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好……
可是该隐已把手抽回了。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良久,才听到她发至喉间的轻轻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这种话……有可能从她口中说出吗?
刻耳柏洛斯像是口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他看着该隐微低的头,暗红的发间露出雪白的粉颈,柔柔的发出淡青色的光。
“该隐……”
掌中不知何时握了一只柔若无骨的手,真不敢相信,它竟属于那个足以让任何人胆寒的死神。
刻耳柏洛斯轻轻的将该隐拥入怀中,他胸前裸露的皮肤却没有触到想象中绝对应该存在的,冰冷的铠甲,而是——那个魔王不允许任何人接触的,柔软而温润的身躯。在一次呼吸间,就已发现四周的空气里已满是淡而优雅的接骨木清香。
不可靠近……
不可触碰……
不可……拥有。让灵魂迷惑的香气啊,每呼吸一次,就会更加的靠近死神。可是……手却再也放不开了。
“放下你的魔枪隆基诺斯吧……该隐……” 刻耳柏洛斯把头埋死神的香气中:“我……我爱你……”
刻耳柏洛斯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可该隐听在耳中,身子还是不由得颤了一下,从刻耳柏洛斯怀中挣脱了,没再看他,疾步朝门边走去。
快到门口时,该隐停下脚步:“刻耳柏洛斯,你今天什么也没说过,对吗?”那声音已回复了平日的冷漠。
刻耳柏洛斯心头一震,他当然明白该隐的意思,虽然迪亚伯罗没有说过,但毫无疑问的她是迪亚伯罗的女人。刚才自己,已是和死神擦肩了。
“我说了,而且我还要说,我爱你该隐。”
该隐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刻耳柏洛斯竟觉出一种惆怅来。不可到达的梦……这是怎样的一个梦啊……能够亲吻那淡粉色的唇,能够抚摸那柔软的身体,能够呼吸那优雅的香气的,只能是那金色眸子的魔王吗? 寂寞、孤独、忌妒、怨恨……一齐涌了上来。这些在黑暗的深渊中诞生的欲念,如粘稠的雾般让刻耳柏洛斯无法自由呼吸。
让他的血流尽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刻耳柏洛斯的目光开始有些迷茫,粘稠的雾渐渐成了一片血色,在雾后面,可以隐约看到该隐美丽却又寂寞的眼睛。
“刻耳柏洛斯将军!您要去哪?!”
凡塔的声音把刻耳柏洛斯拉回了现实,那些黑暗的欲念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曾经想杀了迪亚伯罗??
这个记忆的碎片让刻耳柏洛斯惊出一身冷汗。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如此仰慕的人,生出这种恐怖的恨意?刻耳柏洛斯重重的跌坐在床上,双拳已握得血流不止。
“呵……差一点就成功了……”泰瑞尔散掉手中的光球:“真是不可思异的女孩……凡是接触过她的人,都会有如此强烈的独占欲望呢……”
“哼!”坐在一旁的巴尔冷冷一笑:“那是因为你们都是白痴!”
泰瑞尔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后说:“是啊……但我还真是服了你,居然忍心对她下手。”
“谁比谁更残酷你自己清楚,”巴尔说着朝帐篷外走去:“我不过是让她一睡不醒,你却在玩弄她的灵魂。”
一丝阴冷的笑在泰瑞尔嘴角掠过。
亚瑞特山顶此时看来是更加的孤寂,风呼啸着在山谷间盘旋,大片的雪花又为灰暗的天空增加了几分寒意。
那双幽暗的眼睛看得我毛骨悚然,我不再顾及痛得发麻的双手,用手肘一撑,两步便到了船头。想拔剑时碰到了伤口,才想起此时的我是力不从心。不过巴萨卡已手持利斧站在我身边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并没有逃走,也没有袭击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步,才看清面前这个顶着一头水草般绿色的长发的生物,是条受了重伤的人鱼。这种生长在江海湖泊中的精灵,平时里是很怕人,不过如果数量多了,也会和独自航行的旅人开开玩笑的。但从来没有敢自己跳上大船的人鱼,因为人们总是迷信她们的肉可以长生。
眼前这条人鱼看起来刚刚成年,莹白的身子在月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但是她的整条左臂连同肩都被齐齐的砍断了,伤口已被海水冲涮得没有一点血色,尾部的鳞片被挂掉了许多,还有几片散落在甲板上。
“…………毁灭…………”
人鱼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听来都是那么美,不过此时我们已经无心欣赏了。重伤的人鱼再也攀不拄船首的雕像,眼看就要向海中坠落。巴萨卡一探身,想抓住她的手,可还是晚了一点。人鱼娇小的身躯在船边的旋涡里打了个转,很快就沉没了,最后看到的,是她水草般绿而长的柔发……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啊?”巴萨卡看着人鱼沉下去的地方,眼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的悲伤。
我蹲下身子拾起一片散落的鳞,精美的鳞片在我掌心闪闪发光,更让我惊奇的是,接触过鳞的地方,伤口不痛了!我小心翼翼的把鳞合在掌中,闭上双目,用心感受上面残留的意念。
…………在树木、沼泽的精灵生长的热带雨林深处,各种死去的动物、植物的腐尸纷纷从泥土中醒来,恶臭的尸气弥漫在丛林间。清澈的河水变得漆黑,到处爬满了有毒的植物,被污染的精灵们变成了怪物,在阴暗的树林里徘徊,饥饿感使它们把一切的来犯者都当成了食物……污浊的水中不时的钻出口中流着绿色涎水的巨蛇,腐烂的眼睛让它们什么都看不见,只凭着灵敏的嗅觉吞噬一切可以下肚的东西,包括它们的同类…… 在靠近库尔斯特港的地方,海水意外的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蓝色,并伴着阵阵浓重的腥味。马席夫船长一路上不停的抱怨,自己怎么会为了多贪图那几千个金币而跑到这个早就没人敢来的地方的。我们都已无心听他罗嗦,因为就是单从海水来看,这个地方早就让恶魔们污染得不像话了。特别是塔布里斯,从一上船到现在他的眉头都没有舒展过,肮脏的水里已经没法召唤出任何的精灵,这无疑给我们以后的战斗又增加了不少的麻烦。
“唉……比我想像的还要糟……”恺恩长老握着老友奥尔玛斯的手,不住的叹气。奥尔玛斯是这块大陆最高明的魔法师,和他饱经风霜的古铜色脸上凝重的表情不太一样的,是他的开朗,虽然这里是糟得不再糟了,可他还是一样的乐观:“大天使泰瑞尔已经来过了,他说只要我们能在第五个太阳死去之前找到墨菲斯托,并封印他的灵魂,这片大陆就会安全了……至少是在迪亚伯罗进攻这里之前。”
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已笔直的站在奥尔玛斯身旁了。他身材修长,挻拨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上写满了傲慢。一身雪亮的铠甲上还在不停的滴着血和绿色的浓液,左手中的盾已经裂了好几个口子。
“叔叔,你那么急着找我回来有什么事?”
他只有在看奥尔玛斯的时候,神态才是恭敬的,其他的人得到的都只是他眼角的余光。
“铁狼”奥尔玛斯眼中略有一丝对他的不满:“这几位就是从鲁·高因赶来帮助我们的……”
“神的使者,对吧?”铁狼冰冷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触到我的眼神时,他嘴角微微一弯,算是给了我一个笑容:“你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的危险不是你们能够应付得来的。”
这话听得巴萨卡无名火起:“小子!我们经历过的战斗你连想都想不到!那种口气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铁狼皱了皱英挺的眉,随手把坏了的盾牌扔在地上,摘下了濺满血迹的头盔:“我愿意接受任何挑战!”
巴萨卡一笑,扔下身上厚重的皮甲,手中的利斧在夕阳的余辉中闪闪发光。
奥尔玛斯和恺恩长老相视一笑,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在俩人准备较量一下的时候,守卫的士兵报告了发现大群魔物的消息。
铁狼把手中的剑往肩上一扛,微笑着对巴萨卡说:“这样吧,我们就比比谁先取下领头的魔物的脑袋,怎么样?”
“我接受!”巴萨卡话未说完铁狼的身影已经在百米之外了:“好小子!”巴萨卡一顿足,一跃便超过了铁狼,落在远处的丛林中了。
哈洛加斯。
尼拉赛克坐在窗边木然的看着纷飞的大雪,城已经被巴尔团团围住,不消等到他们下手,只要困上几个月,城里就不会再有能够抵抗的人了。十长老只剩下他一个,本来应由他带领战士们作战的,但是……那些人都只听从安亚的话,这虽让他心中十二分的不满,但又无话可说。
房间里充斥着被烧焦的尸体的臭气,尼拉赛克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那些尸体中的一个。一想到这里,尼拉赛克就特别难受,连平时根本喝不下的烈酒也尝不出味了。
“不想救救你自己吗?”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房间的角落里传出,把正在借酒浇愁的尼拉赛克吓得差点扔了杯子。就在我们为丛林中层出不穷的怪物们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那个卑劣的长老尼拉塞克,已经把打开亚瑞特山顶的最后一道封印的信物卖给了巴尔。还好我们并不知道这个消息……至少是现在,不然绝望的情绪早就把我们吞没了。巴尔在接过夏姆榭雷的纹章时,曾细细的打量过这个瑟瑟发抖的老头,那张脸在年青时一定是很英俊的,甚至还会有些轻挑。他真不是个好的生意人,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只卖了——他一个人的性命……在离开他的房间时,巴尔好象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和铁狼一起并肩跑在前头的巴萨卡,早把比试的事抛到九宵云外去了。两人一边大笑着一边追逐那些被吓破了胆的怪物,还不时的挑剔一下彼此的战术。有这样两个人在前面开道,我们几乎连一个怪物也轮不上。对此亚拉尔和雷里尔倒是一点不在乎,塔布里斯心情好象不怎么样,只是默默的跟在队伍的最后。倒是瓦尔库里不高兴了,嘴里嘟喃着,不住的埋怨巴萨卡。可是巴萨卡正陶醉于杀敌的快意中,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就在他将要一斧劈开那个领头的金色怪物那滴着恶心粘液的脑袋时,一支灼热的火箭“嗖”的一声射在离他脚不远的地方,虽然没有碰到他,但那促不及防的火焰已经把他烫得叫了一声,与此同时,铁狼细长的利剑已经把那家伙钉在一棵巨大的枯树上。看着铁狼得意的脸,巴萨卡气呼呼的转过头想找出那个搞乱的家伙修理一顿,不过一触到瓦尔库里的眼睛,他的脸上就只剩下笑容了。
铁狼偷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巴萨卡涨红了脸,重重的一拳打在他身上,把他那本来就快坏了的钢甲打得凹下去好大一块。
这时我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快黑了,我心里默算了一下,我们出来的时候是正午,虽然是跑了很多路,但也不至于花掉那么多时间的。正在想时,忽然着得耳边传来一阵奇异的“嗡嗡”声,还没等我开口问,铁狼早已变了脸色:
“是吸血蚊!快跳到河里去!”
他一边招呼我们一边就把巴萨卡拽到河里去了。巴萨卡两百多磅重的身体把河底的泥浆砸得四下飞溅,除了素我们没有一个幸免的。
亚拉尔看了看那脏兮兮的河水,微微一笑,把法杖放至胸前,杖首沁出几道冰链,转眼就把第一群靠得太近的吸血蚊冻成了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