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舞+番外 作者:舞沫(连城二星vip作品,权倾天下)-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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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声音悠悠而出,似乎穿越了时间的长河,一直回到了数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当时,他一看到寡人,就大骂寡人昏庸,还说寡人胸无大志,只懂得墨守陈规,守着祖宗的本,不知前进……”
龙如卿说着说着,却忍不住扬嘴笑了起来。
虞熙只安静地听着,也不言,也不语。
龙如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很轻易地便从这女子眉宇间平静之中看出了那丝深深的忱虑,他知道她在忧虑些什么。
“不用担心什么。”龙如卿温言说道。
说来奇怪。之前,龙如卿之所以会准许将虞熙留在身边,原因有二。一来,是为了能让她替自己疗伤,二来,则是为了能多少牵制住一点虞霄。
然而,在经过了这几天的接触,龙如卿却突然觉得,这个侄女辈的丫头,这种温婉坚毅的性情,实在是很合自己的脾气,而且与她随意聊天,不论什么事,她都能说上一二句,且句句都能提到要点。
“虞霄……你父亲,对寡人怕是有些误会,待日后这些误会清楚了,也就没事了。”龙如卿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不想看见虞熙小丫头忧虑,大逆性情地轻声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虞熙手指未颤,而她的身体却是不禁略略僵了一僵。半响,她轻声说道: “虞熙明白的……”
龙如卿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才淡淡说道:
“夜深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红烛微摇,宫灯却长明,虞熙轻轻伏了伏身,便转身离开了那间坐着九五至尊的房间……
然而,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的。
冬日当空,冰冷的阳光照在身上,微薄地驱着一分寒意。
空旷恢宏的大厅,一名锦袍男子背着手,仰着头,一路缓步而来……
记忆,如缩影,在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幕一幕……
喜的。怒的。悲的。痛的……
“皇上,请恕微臣直言二三。”
“爱卿但说无妨。”
男子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突地吼道:
“皇上,如今的您实在是胸无大志,只懂得墨守陈规,守着祖宗的本,不知前进……”
男子每说一个字,周围人的脸便绿上一分,抽气声更是此起彼伏。
“然而……”男子突然话锋一转,垂首说道,“您既然能战胜所有的皇子荣登大位,又能在如此动荡的局势下稳固住自己的地位,那么,微臣愿意相信,您现在所表现出的一切,只是因为您一时的迷茫。”
“迷茫吗?”龙如卿垂下眼,轻声呢喃道。
“皇上。”突然,一道浑厚的男声低低响起,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响得格外的突兀。
龙如卿闻声,缓缓抬起了头……
冬日也许真的是太过于冰冷了,以致于,在这阳光普照之际,也冷得人浑身僵硬……
“爱卿,见着寡人,为何不跪?”
高高的龙椅上,那位九五之尊就这样随意坐在椅子上,比一边站着的虞熙还要低些,但那股气势却像是坐在世界的最高端,俯视着脚下的万千臣民。
“……皇上,请恕微臣直言二三。”虞霄避开了龙如卿的问题,缓声说道。
龙如卿看着面前的虞霄。
也不追究,也不恼怒,只淡淡一笑道:
“爱卿,但说无妨。”
底下的男子闻言,淡淡微笑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的用力,就仿佛是要把他以后的,生命里的,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肺部一般……
“皇上,如今的您,看似励精图治,一心为国,做着一名贤明的君主。然而,臣知道,您只是被儿女私情左右着,被仇恨蒙着双眼,您现在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向那些人报复,您……”
“住口!”男子突然粗暴地吼道。往昔那双温润的眸中,不知何时,布满了惯怒的血丝。
龙如卿如一同愤恨的狮子,暴怒地注视着面前的虞霄。
然而,虞霄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臣知道,这一次……您,不是迷茫了。”
虞霄说罢,手臂轻轻一挥,原本空旷的大厅突然跑进了一支数百人的军队。
此时,龙如卿的表情渐渐由惯怒转为了阴沉,然而,许久之后,他却没有发作,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虞霄,若你此时罢手,寡人愿意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虞熙闻言,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她轻轻咬着下唇,看着面前这位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透深浅的皇帝陛下,以及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父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父亲现在做的,无疑已经是对天家大不敬的事,而陛下的这句话,究竟代表了怎样地情绪?
第一百零四章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下)
大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透亮的月光被一抹乌云盖住,淅淅沥沥的冬雨便飘絮似地落了下来,在这样一段时光之中,大厅里的的气氛就像是此刻的天气一样,透着紧张刻薄,沉默铁血。
大厅之内,这一君一臣,四目相对。
一时,忆往事而惘然。
一时,说旧事而寒冷。
一抹并不健康的苍白在龙如卿的脸颊之下久久盘桓,不肯散去,他的眼眸空蒙,不,应该说是十分空洞,微显瘦削的脸颊,配上他此时的神色与眼神,显得格外冷漠。
谁也不知道,此刻龙如卿的心头究竟有怎样的惊涛骇浪,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虞霄,在沉默许久之后缓缓说道:“虞熙,寡人,只问你一件事。”
他冷漠地开口道:“当年,那件事,可是你们所为?”
龙如卿淡淡地看着虞霄,眼神里,复杂一片。
“陛下……”虞霄微垂眼帘唤道:“贝朝之强大,无论如何,都是要依靠君王的绕治,臣等,必须要排除一切不确定的因素……”
一切不确定的因素……
虞霄的话,一瞬,刺中了龙如卿心脏的最深处。
“陛下,所谓帝王,就是要冷血、无情、虚伪 ……”虞霄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丝笑容道,“当年,您亲手杀死了所有的同胞皇子,微臣以为,那个时候,您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
“虞霄,你可知道,你们作为臣子,就是要服从。”龙如卿的面容突然冷酷了起来,唇角微翘地看着虞霄说道:“作为臣子,你们有何资格来对寡人的事指手画脚?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老家伙一时的自以为是,却要寡人,却要寡人……”
虞霄忽然笑了起来,悲哀而戾气十足地笑了起来:
“陛下,看着今日的你,老臣突然发觉,当年所做的都是万分正确的。”
“虞霄!”仅是一个名字,然而,龙如卿的语气却忽然变得极为阴暗幽深,声音虽然高了一些,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气,他的声音就像是被九幽冥水泡了亿万年的剑一样。
龙如卿的脸没有扭曲,只是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寒之色,一字一句说道:“当年,父皇遭到奸人所害,猝然离世,而他生前写下的遗诏也不翼而飞。寡人本无意权位。然而,寡人的那些所谓的血亲兄弟,却如你们一般,要排除一切不确定的因素,毅然对寡人举刀相向……当年,二皇子派人追杀寡人,寡人当时不过是一介孩童,如何逃得过这索命的追杀。那时,却是从小随寡人一起长大的丛安,将寡人藏在了柜里,自己假扮成寡人的样子……”
龙如卿的声音在出离情怒之后,变得异常冷酷起来,“看着自来到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待你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然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在寡人经历了这样一次撕心之痛后,却还要将寡人往地狱里推一步?!”
虞霄默然,的确。他是对这段历史最清楚的人之一。
当年贝朝夺位之争,的确是一番人间地狱的景象,而时为四阿哥的龙如卿,其母妃早逝,也无任何足以依靠的力量,众皇子要扫清夺位的障碍,自会从最弱小的他开始。
那时,若不是他的贴身小厮假扮于他,让派出杀手的皇子们以为已经得手,虞霄等人,是如何也不能将如今的贝帝,龙如卿救下的。
在救下龙如卿后,属下曾来报,龙如卿的外表上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口,然而,他却两眼无神,整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完全如同变成了一个废人。
虞霄曾疑惑,龙如卿究竟透遇到了什么,才会变成这番模样。
然而,在看见假扮四阿哥孩童的尸首后,虞霄就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你知道那种,有身不能动,有目不能视,有口不能言,明明权位至高,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那最亲,最爱的人。那种痛苦,那种绝望,那种孤独,那种黑暗,那种无能为力,不是你能想像的……”皇帝的眼神空蒙,冷漠说道:“就好像是体内有无数万把锋利地小刀,正在不停地切害着我的腑脏,我的骨肉!”
虞霄沉默不语。
龙如卿的鼻翼微微抽动,冷漠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到头来,这一切的根源,却竟都是因为寡人自己……”
龙如卿的声音微微颤抖,已经数十年过去了。他想到那痛苦的,绝望的折磨,坚强的心依然止不住摇晃了一下。
他低下头来,微嘲地看着虞霄说道:“你们当时推举我为王,究竟是想做什么?!”
虞霄缓缓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龙如卿说道:“陛下,那时的一切,也都是您自愿的。”
不论当时情况如何,当时,成为帝王,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既然,是您自己的选择。那么,这往后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您都有义务和觉悟去承担。”虞霄看着龙如卿缓缓说道。
龙如卿望着底下,那个曾经与之奋斗的老战友,许久许久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然而,这抹笑却代表了更深一层地意思。
在他的眼中,在贝朝。不论如何,虞霄这个人都已经死了……
龙如卿淡淡地自身边取起一杯许久未曾饮的冷茶,缓缓啜了一口。他的眼光看着茶杯里的澄黄茶水,微微一凝,然后回复自然。
“丫头,寡人答应你的事,恐怕不能实现了……”
龙如卿轻声说道,虞熙闻言,身体不由一颤。
“虞霄,既然你做到了今天这一步,那么,你知道,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龙如卿说着,唇角泛起一丝颇可捉摸的笑容。
“陛下……”虞霄微微一笑地说道:“这是老臣的选择,不论有什么后果,老臣都愿意承担…
龙如卿对着虞霄温和一笑,仿佛他们的谈话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虞霄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龙如卿后,便沉默地挥了挥手。
大厅内,寂静无声。
大厅外,兵戎相见。
贝朝的一君一臣,默然相视。谁也无法揣测出,他们此时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陛下,看了终究是您棋高一着。”虞霄冷眼注视着外面的变化,淡然地说道。
然而,龙如卿并未说话。他的手指头缓缓地转头着青瓷茶杯,目光缓缓落在了地上。
“父亲,求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许久未曾开口的虞熙,再也忍不住了,竟是顾不得皇帝还在身边,一个箭步走上了前,“父亲……”
“不孝女!”虞霄冷漠而无情地看着虞熙,一字一句地说道,“执迷不悟的,不是老夫!这个昏君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他只会将整个贝朝带入万劫不复!”
龙如卿捏着茶杯的手指头微微颤动,轻轻地击打着杯声,发出脆脆的清音。
虞霄的声音比这个声音更脆,更冷,更冽:“老臣不在乎承担那千古骂名,纵使遭到千世、万世的唾骂,如果能让贝朝保持百年盛世的太平……’
龙如卿冷“哼”一声,冷漠地开口说道:“虞霄,你莫将自己看得太高了。”
虞霄沉默片刻后,微微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怨意:“皇上,这么多年,您怎还是不明白老臣的心思呢……”
大厅里陷入一片如死寂一般的沉默,外面的冬雨依然在缓缓地下着。润湿着皇宫里本来有些干燥的土地,还有青石扳里的那些缝隙。
龙如卿面色苍白,双瞳空蒙,如一个强抑着万丈怒火的神。冷漠而平静说道:“寡人要将你千刀万剐,凌迟而死,寡人要让整个贝朝的子民,一口一口地将你身上的肉撕咬下来,然后把你的头骨埋到林边,让你日日对着那个人跪拜,向那个人忤悔。再让你看看,寡人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