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上将张自忠传奇-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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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壳枪外加一把大刀,没有重武器,但他们在杜兰喆营长带领下,为保卫总司令同日军展开殊死搏斗。激战中,杜兰喆营长腹部负重伤,仆地不起。张自忠派人把他抬出险境。洪进田挺身而出,代杜营长指挥手枪营,继续与敌人冲杀,但不久即中弹牺牲。全营四个连长,一个阵亡,两个负重伤,只剩下张连长一人,士兵伤亡过半。石窝阵地终被日军突破。日军从东、西、南三面以猛烈炮火轰击我军不到一平方公里阵地,炸得土石飞溅,硝烟弥漫。
张自忠仍不断激励总部人员:“情况如大家亲眼所见,我看算不了什么!黄师长天黑可赶来解围,请大家相信,我张某绝不单独离开战场。现在三面都是敌人,你们就近分散隐蔽。”
得知石窝失守,张自忠立即带几个随从赶往南面督战,途中碰上张连长带领手枪营残部后撤。他对张连长说:“我是总司令,如果是连长,这几个毛贼子不够我一连人打的!”
张连长一听,上衣一甩,赤膊挥刀,大喊一声:“不怕死的跟我上!”大家热血沸腾,奋勇冲杀,终将石窝夺回。
日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炮弹如暴雨倾泻,枪声密如筛豆。张自忠仍镇定如恒,手持望远镜,翻着地图,从容指挥战斗。
突然,一颗炮弹在指挥所附近爆炸,弹片炸伤了张自忠的右肩,紧接着一颗流弹又击穿他的左臂,鲜血染红了军装,护士长史全胜急忙为他包扎。卫兵们见总司令负伤,惊慌地:“总司令,您……”
张自忠按了按伤口,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不用大惊小怪。”
卫兵们担心再出意外,都围上来把他护在中间。张自忠却笑着批评道:“你们这样紧张干什么?怕我跑了不成?”
午后,日军攻势更猛,已逼近陈家湾指挥所。张自忠被数十名卫兵簇拥着撤至杏仁山。这时我军虽被敌三面合围,但东北长山方向尚未合拢,若翻过长山,仍可突围而出,夺得一条生路。大家原想借指挥所移动之机,劝张自忠翻越长山突围,但张自忠到达杏仁山后不肯再动,将指挥所设在这里继续指挥战斗。
眼看日军越来越近,徐惟烈顾问小声向他建议说:“总司令,移动移动位置吧?”
旁边也有人附和说:“敌人三面包围我们,不如暂时转移,重整旗鼓再与敌决战,不必要的牺牲应该避免。”
张自忠眼睛一瞪,厉声说:“我奉命追截敌人,岂能自行退却!当兵的临阵退缩要杀头,总司令遇到危险可以逃跑,这合理吗?难道我们的命是命,前方战士都是土坷垃?我们中国的军队坏就坏在当官的太怕死了!什么包围不包围,必要不必要,今天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一定要血战到底!”
大家听了这几句分量沉重的话,谁也不敢再开口了。
由于我方往襄河西岸抬送伤兵的人被日军掳去,敌人讯知张自忠正在杏仁山督战。下午1时许,日军调集大批山炮,在距离杏仁山1500米的山头上,对准杏仁山疯狂轰击。参谋处长吴光辽腿部被炸成重伤,血流不止。张自忠见状,立即吩咐两位参谋:“把你们处长架走。你俩分在两边,各架一只胳膊。吴处长也要忍点痛。你们往东北方向,翻过长山去吧。”
想到总司令自己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而且已经负伤,还如此体贴照顾部下,吴光辽等三人十分感动,不忍心此时离他而去。但张自忠一再催促,甚至要发火,他们才流着泪从东北方向撤走。
第八部分:举国大恸吊忠魂留取丹心照汗青(10)
为了减少伤亡,张自忠命幕僚及随从向各处散开,身边只留下几名副官。然而由于他身着黄色军装,目标显著,炮弹如雨落在四周,副官贾玉彬、护士长史全胜中弹身亡,张自忠右腿被炸伤,裤腿、袜子均被血湿透。
他派人送走徐惟烈;李文田再次劝他离开,他拒绝了。李文田也走了。张自忠命高参张敬转移,但张敬也坚决不走。
下午2时左右,日军步兵开始在炮火掩护下发起攻击。张自忠站起身来,带伤怒吼督战。此刻,他已不指望援军到来,只希望在死以前指挥这仅有的一点兵力多杀几个敌人。他神色严峻,威仪凛然,眼中射出令人生畏的光芒。这种大无畏的气概,给官兵们增加了战斗的勇气。张敬矫捷地追随在张自忠左右,一面走一面高喊:“总司令就在此地,谁也不许退!”张自忠发出督战口令,张敬就大声传呼复述。
行进中,张自忠突然发现西南方小山头上退下几个散兵,就对身边卫士谷瑞雪说:“你去看看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如果装孬种,就地正法!用刀砍不要用枪打!”
谷瑞雪一手握枪,一手持刀,奔上去轻声对几个士兵道:“总司令在此,赶快上去!”几个士兵一听,转身冲了上去。
由于寡不敌众,这个山头还是失守了。日军从山顶冲下来。跟在张自忠周围的手枪营士兵一面冲上去抵挡日军,一面高喊:“总司令快走!总司令快走!”不料喊声更引起日军注意,敌人便加紧了围攻。看到日军步步逼近,副官和卫兵们不得不强制张自忠向北面安全地带转移。张自忠不肯走,大骂卫兵怕死。刚由排长提升为手枪营连长的王金彪正指挥本连剩下的几十个弟兄堵击来犯之敌,见总司令不肯撤退,便回身跑过来用脑袋顶住张自忠的胸膛,一边往后顶一边噙着眼泪说:“总司令,我们不怕死,请您先走一步,我们不打退敌人,死在这里也不下火线!”接着,他示意卫兵将总司令拉走,自己又举枪挥刀冲向前方,带领弟兄们将冲上来的一股日军消灭了。望着王金彪健壮勇猛的背影,张自忠神光焕发,哈哈大笑地大声说道:“好样的,不愧是我张自忠的部下!”
经过惨烈激战,七十四师四四三、四四四团已死伤大半,一部溃散,残部数百人主要集中于东山口阻击日军。为保卫张自忠安全,马贯一从仅有的数百人中抽出一个营,派往杏仁山支援手枪营。但这个营在赴援途中受阻,张自忠把手枪营大部派出援救,看到东山口方面四四三团不敌日军,又将身边仅有的一个特务排派去支援。这样,他身边仅剩下高参张敬、兵站科员马孝堂和卫士谷瑞雪等数人。
午后3时左右,天空下起沥沥细雨。东山口的七十四师残部不敌日军猛攻,大部战死,余者溃散。张自忠派出的手枪营士兵见势已至此,急撤回杏仁山脚,作最后抵抗。
面对步步逼近、怪声吼叫着扑上来的日军,这些跟随张自忠多年的忠诚士兵,表现出大无畏的惊人勇敢与顽强。他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与日本鬼子展开殊死搏战,将绝对优势的日军阻于山脚下一个多小时而不能前进一步。
战斗在凄风苦雨中进行,雨落在地上便成了鲜红色。手枪营士兵所剩无几,王金彪连长也在激战中阵亡。张自忠眼看弟兄们一个个倒下,他两眼冒火,拔出手枪,大吼一声,如天神一般向山下冲去,枪在他的手中怒吼着,射出一串串仇恨的火花,好几名日本鬼子倒在了他的枪口下。跟在他左右冲下去的是张敬与马孝堂。三条无畏的汉子,像三座大山向敌人压了下去,恨不得将眼前的日本鬼子压成齑粉……。
这时日军的机枪响了,正向前冲的张自忠身中数弹,右胸洞穿,血如泉涌。马孝堂少校忙上前为他包扎。伤口尚未包扎好,日军一窝蜂冲了上来。张自忠对身旁仅余的几个人说:“我不行了,你们快走!我自己有办法。”大家执意不从,张自忠拔出佩剑要自刎,被副官朱增源夺下。卫士谷瑞雪急得哭了,急忙将他抱住。张自忠笑着说:“你这小子,哭什么?战死沙场,是军人的本分。”他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但很平静地喃喃自语:“我这样死得好,死得光荣。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很平安,你们快走!”
这时,日本鬼子已冲至跟前,多处负伤的张敬少将举枪击毙了几个鬼子,被鬼子乱刀捅死。一个鬼子端起刺刀向张自忠身边的马孝堂剌来。张自忠眼睛一瞪,怒吼一声,猛然站起,抓住敌人枪身,这个鬼子猛被这满身是血的人吓得一愣,被马孝堂一枪击毙。
突然,一颗子弹从张自忠腹部穿过,张自忠向后一踉跄,又一颗子弹从他右额射入。这位永不屈服的巨人,身中七弹,终于倒下了!倒在了自己祖国的大地上!
马孝堂也中弹倒下。
最后还活着的惟一的一个人,就只有谷瑞雪。他哭着将张自忠的大衣盖在他身上,抹掉眼泪,满腔怒火,挥动手中的“二十响”驳壳枪和大刀片,犹如猛虎下山,杀出一条血路,冲进了茫茫麦田之中……
天上的雨,淅淅沥沥,下得大了起来,在为这位伟大的抗日民族英雄哭泣。大地也在流着鲜红的泪呜咽。
张自忠这位一代抗日名将,中国人民的优秀儿子、民族英雄,壮烈地牺牲在鄂北的土地上,时年49岁。与他同时殉国的共500余人。留下姓名的有:张敬少将、洪进田上校、贾玉彬、王金彪、白振瀛、赵世森、崔荣祥、徐蔚峰、李世昌、赵德志、史全胜……还有张自忠心爱的坐骑“长虫”也在这次作战中与主人一同殉难。
第八部分:举国大恸吊忠魂举国大恸吊忠魂(1)
谷瑞雪身中三弹,左肩、左大腿、右臀负伤,躺在麦田里,奇迹般地躲过了敌人两路搜索。因在他躺的不远处,有一具手枪营战友的遗体,装束和他一样,身上也是九龙袋,“二十响”,大片刀,大概敌人将其认为是他,才使他逃过了搜索。谷瑞雪躺着,流血过多,又有几天没吃饭,子弹打完了,“二十响”也打坏了,实在不想动。
天慢慢黑下来,雨也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谷瑞雪赶到前边不远的一个村庄,恐怕村里不安全,便在村边的竹园里“睡”了一夜。他饿得难受,就在麦田里搓点麦子吃;渴得厉害,就到小溪边捧点水喝;伤口疼痛,就咬牙坚持着。心里只想着,一定要活着回去,把总司令和战友们壮烈殉国的情况报告上级。
第二天清晨,谷瑞雪握着打坏了的“二十响”,小心翼翼地走进村子。村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突然,一个身着便衣的人,手里提着手榴弹,正小心地一边四下探望,一边前进。谷瑞雪突然上前,用“二十响”指着他大声说:“不准动!”那人先是大吃一惊,稍一停顿,便高兴地说:“自己人!自己人!”原来来人是骑兵第九师的侦探,是来找总司令部的。谷瑞雪沉痛地告诉他说:“总司令阵亡了,手枪营的官兵已伤亡殆尽,你要找总部,现在总部只剩我一人了。”随后,这侦探才将谷瑞雪挽扶到骑九师师部,向张德顺师长报告了张自忠壮烈殉国的情况。
5月16日下午,日军开始清扫战场。一名少佐军官看到一具着黄色军装的尸体,身上还盖着大衣,估计是位将军。他走近搜查死者的遗物,从左胸兜掏出一支派克金笔,一看,上面镌刻着“张自忠”三个字!少佐不禁倒退几步,然后才惊魂方定地端详起仰卧在他面前的这个躯体魁梧、血迹满身的巨人来。他“啪”地立正,恭恭敬敬地向遗体行了一个军礼,又忙叫人找来担架,将遗体抬往战场以北20里的日军第三十九师团师团部。
正当日军七手八脚将张自忠的遗体抬上担架时,被日军刺伤,昏倒在血泊中的马孝堂少校,从昏迷中惊醒,微睁双眼,欲看究竟,不料被日军发觉。日军当即将其捆绑起来,同另外六名伤兵一同押往第三十九师团师团部。
日军第三十九师团师团部设在陈家集。参谋长专田盛寿在“七七”事变前任中国驻屯军高级参谋,与时任天津市长的张自忠见过面,“七七”事变中又作为日方谈判代表之一,多次与张自忠会面于谈判桌前。
专田盛寿将抬来的遗体一看,确认死者系张自忠无疑,震惊之余顿生敬意。他见其血肉模糊,便立刻命军医用酒精把遗体擦洗干静,用绷带裹好。随即他又派人在一木匠铺里找来一副棺材,将张自忠遗体收殓入棺,浅葬于师团部陈家祠堂后山之南。大概是部队开拔在即,尚未盖土,只把棺材搁置在地,坟头插着一块用日本人的指路牌作的灵牌,上面写着“支那总司令张自忠之墓”。
日军第三十九师团击毙张自忠,师团长村上启作和参谋长专田盛寿为庆祝“击毙张自忠之捷”,当晚,在师团部陈家祠堂设宴庆功。但由于南瓜店之战,张自忠吸引了日军主力,汤